看板 GelingYang
作者 標題 淚灑摩天輪(1)
時間 2014年03月15日 Sat. PM 07:53:43
『天上星星真美麗,一閃一閃亮晶晶……』我和弟弟羽凌在黑夜下牽著手唱著歌,在街上流浪著。
『姐姐,媽媽去哪裏了?不是說要找我們嗎?』弟弟天真地說。
我蹲下來,摸著弟弟的頭,正確的說,是摸著他的頭髮。
「媽媽會來找我們的,但不是這個時候,媽媽很忙的。乖喔。」弟弟傻乎乎的點著頭。
才不是咧,弟弟。
媽媽不會找我們了,笨蛋弟弟。她已經跟別人跑了,她丟下我們兩個,以後都不可能回來了。
我很想這樣說,但總說不出口。如果我說了,弟弟一定罵我說謊,然後跑掉。
我才不要這個結果。
媽媽已經拋棄我們,我不想連弟弟都失去。
『姐姐,』羽凌精疲力竭地說,『我很餓……』
我們坐在後巷的一處地方,很髒,跟我們的衣服沒兩樣。
我隱約聽到弟弟的肚子在埋怨著,我看看四周,就說:「慘了,這裏的店舖都關門了……」
話還沒說完,弟弟就在我的肩膀上睡覺了,我輕輕地讓他躺在我的大腿上睡。
可我不敢睡,萬一他被偷走了,喔不,被拐走了,那我去哪裏找他?
烏鴉嘴。『姐姐,』 他突然醒來,『可以唱歌給我聽嗎?我好想聽妳唱歌喔。』
我笑著說:「當然可以。」「天上星星真美麗,一閃一閃亮晶晶……」我一邊唱,一邊輕力拍拍弟弟的肩膀,讓他容易入睡。
◇
「咦?」早上醒過來,感覺大腿上沒有沉沉的東西,我嚇了一跳,「弟弟呢?」
我在後巷找了又找,找了再找,始終沒有發現。
該死的烏鴉嘴。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我在原地轉了幾個圈,像小狗找不到電線桿一樣。
完了。弟弟被拐走了。
只有我一個人了。
『姐姐!』
我用力的回頭,差點把脖子扭斷。
「藍羽凌!你去了哪裏?」我生氣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你很久了啊?我叫你不要亂跑你就是不聽話!」
說完,我就打了弟弟肩膀一下。
弟弟沒有哭,反而很開心,張嘴大笑。
我傻眼了。
『姐姐,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弟弟說。
恐怕弟弟會把壞消息當成好消息了。
『姐姐,你看到那邊有個很大很大的架子嗎?』 他指了指對面街的大廈。
我只看到路牌,還有幾個人。
「哪裏?」我瞇著眼問。
弟弟放下手,說:『剛才有人叫我過去,說拍戲。』
我下巴差點掉下來。
「藍羽凌,你總愛胡說是不是?」我惱怒了。
弟弟很委屈地說:『姐姐不信我,我帶妳去看!』
他就拉著我的手向前跑。
街上有一個很長的桿子,掛著一個黑黑的球,下面有幾個人拿著白白的紙,桿子旁邊有一個人戴著黑色的帽子,穿著黑色的衣服,架上墨鏡坐在一張椅子上……
『姐姐,剛才那個黑衣人找我,說要我拍戲。』 弟弟抬頭看著我。「不要鬧了,拍戲不關我們的事,走吧。」我幾乎是用拖的方法把弟弟離開現場。
『可是姐姐……』
『欸欸欸,等一下等一下。』 有一個人阻止我們前進。
是剛才那個黑衣人。
他好高大,起碼是我身高的一倍。
我驚慌了,媽媽叫我們不要亂亂跟陌生人說話,「你……你要幹嘛?」
他脫下墨鏡,手撐著膝蓋,說:『孩子不要怕,我是導演,很專業的!』
我退後了一步,「 導演要幹嘛?」
他呵呵笑了幾聲,『我想你們幫我一個忙。』
「不得空。」語畢,我『拖』著弟弟往反方向走。
正確來說,是逃跑。
『姐……』
「藍羽凌我提醒你,不要被騙了,你很容易相信人,我們是什麼人啊?拍戲不重要……」
『小弟弟,你想拍戲嗎?』導演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我眼前,我嚇了一跳,立馬停下來。
弟弟立即說:『想!』
「藍羽凌,你知道拍戲是什麼嗎?人家會出賣你,不,是賣掉你!」
打的不行,我就出言恐嚇。
『姐,我們雖然沒上學,但我知道什麼是拍戲啊!就是要當演員囉!』
我們有這麽好的命嗎?
我呆了一會兒,那個導演說:『孩子,如果你們相信我的話,以後就不用再流浪了!』
我真的寧願流浪,也不想違抗媽媽的命令。
『我相信你!』 弟弟大叫。
我瞪了弟弟一眼,腦袋快要爆炸了,『你要選擇當演員,還是選擇姐姐?」
弟弟呆了好一會兒,想了想。
『兩個都選!』
我差點昏倒。
「你要演戲就不要跟著我了!」說完我就毫無目標地街前走。
『姐姐!』
我頭也不回的往前走。
『格凌,以後不管發生了什麼事,都要顧著弟弟,不要走散了。』
我媽媽曾經叮嚀我,但是弟弟肯定會被人騙的,我不可以讓弟弟這麼小年紀就走上歪路的!
可是弟弟總不聽我的話,叫他別亂跑他就是到處走。
弟弟三歲生日時我叫他不要亂碰桌上的蠟燭,他就搖了搖桌子,蠟燭打翻了,差點把房子給燒掉,爸爸和媽媽手忙腳亂才拯救了這房子。
弟弟啊,姐姐這樣做是為你好。我知道你對每件事都很好奇,但是你很容易受騙,所以……
「好吧,拍就拍。」我回過頭,跟弟弟說:「不過我會看著你拍。」
弟弟好像得到了禮物那麼開心,『耶!謝謝姐姐!我可以拍戲了!』
「不准搗亂。」
『何必看他拍戲呢?』一直沉默的導演開口說話了,『妳也來拍吧!』
「啊?」我驚呼,「我怎麼可以?我不想當演員……」
『兩姐弟一起合作很好啊!』 導演大笑。
這導演真愛笑。
『好啊!』 我瞪大眼睛看著弟弟,他拉了拉我的袖子,說:『姐姐很棒的!』
才怪咧。胡說。
『姐姐懂照顧我,很棒的!』 弟弟嘟嘴,搖了搖我的手,『姐姐,就一起拍戲嘛……』
哎喲,怎麼這樣的?
「你搖我的手快斷了!」我笑著說,「拍就拍,怕你啊?」
◇
『哇塞,原來要讀出來的喔!姐姐,妳懂讀嗎?』弟弟問我。
我看了看十八張雙面複印的劇本,密密麻麻的字讓我看見都頭痛。不要說劇本說什麼了,連讀也成問題。
弟弟和我都五歲了,字也不懂得幾個,我也不好到去哪……
「導演!」我走向導演,手捏著劇本。
導演抬起頭,托了托眼鏡:『嗯?怎麼了?有問題嗎?』
「我們不演了。」我把手上的劇本遞給他。
『What?』 當時我對英文的認識是零。
但我猜大概是驚訝的詞語吧。
『為什麼?』導演又問。
「我們……」我支支吾吾地說:「我們不懂字……」
『小意思啦!』 導演揮了揮手,『我教你們!』
「但是……」
『不用但是,我一眼就看得出來你們是天才。我可不想你們的潛能被埋沒。這樣吧,你們就照樣演吧!』
看來導演還不明白我們的問題。
『其實呢,這劇本啊,是說兩個小孩流浪,然後失散了。你們就演這段,對你們來說很容易是吧?』
『姐姐,』 弟弟總愛拉我的手袖,『這不就是我們的情況嗎?』
我選擇沉默。
◇
人生是惡作劇,讓我跟弟弟走散了,走散了……
現在真的只有我一個人了。
沒有媽媽,失去弟弟。
這教我一個人怎麼過啊?
不行,我一定要找到弟弟。無論如何,我不可以讓弟弟一個人跟壞人跑掉。
『哎,孩子妳撞到我了!』
『哎,怎麼不道歉就走了呢?真沒家教……』
是,我沒家教,因為我根本沒有家,我的世界只有我一個人。
孤獨。寂寞。
我跌跌撞撞了很多次,連垃圾桶都不放過。我一定要找到弟弟!
「請問有沒有看到一個小男孩穿著很髒的衣服?」
「請問有沒有看到一個小男孩…… 」
「請問有沒有看到…… 」
所有答案都是否定的。
天黑了。
我坐在燈柱下,靜靜看著自己的手,曾經牽著弟弟的手。
我拉起衣袖,綠色的螢光手繩仍扣著我的手腕。
手繩!
『以後你們兩個就戴著手繩,姐姐綠色的,弟弟紅色的……』 媽媽曾經說過,綠色代表幸福,紅色代表愛,我跟弟弟加起來就是幸福的愛。
可是媽媽,我現在很不幸福,因為妳拋棄了我,我又失去了弟弟。失去愛。
(待續)
字數:30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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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 Gelin123 時間: 2014-03-15 19:53:43
※ 編輯: Gelin123 時間: 2014-08-19 19:58: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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