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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長慎入

※ 引述《lovelaan (向心力)》之銘言：
: 所以我媽只好到我家附近的小型工廠當臨時工
: 一小時領85塊 還沒有勞健保(我媽什麼都不懂 台灣的老闆真的是挺無良的)
: 在旺季的時候一天可能都需要工作到12~13個小時
: 每次下班回到家都已經11~12點了 洗個澡馬上就睡著了 隔天7點又要上班


我爸媽上班都是穿西裝打領帶或穿套裝高跟鞋。

爸爸朝八晚五，有時候早下班，就在家裡或去同事家打麻將應酬。

媽媽則是常常跑去舞廳跳舞，有帶我跟我弟去過幾次，

我們那時還在念幼稚園，當時是全場唯一的小孩子。

不過大多數時候她都是自己跟同事出去玩，或是跟她男友去賓館ＸＸ（她自己講的）。


我跟我弟有一陣子在家裡面沒東西吃，我開始學會偷冰箱上的零錢去買食物。



大概小二的時候，我的阿姨問我媽，我爸媽如果都不在家，誰弄給我們吃？


我媽媽說就沒人弄阿^_^　我阿姨聽了大驚，她說這被抓到是違法的，

那之後才開始在餐桌上出現麵包或便當。


我家的大理石餐桌只有一張餐椅，因為沒有一起吃飯的習慣。


: 的確我家很窮 但我媽總是省自己給我最好的

在我開始偷錢之前，我曾經拜託過媽媽給我零用錢，但我媽媽跟我說：

「我憑什麼要給你？你想要錢自己不會去賺嗎？你有本事自己去賺啊！」

那時候我大概七歲吧。

我說一塊錢就好，我會慢慢存起來，她說她連一塊錢都不會給我。


: 坐火車回鄉下 在車上買便當 都只買一個讓我先吃 然後我媽吃剩的
: 到現在每搭火車出去玩 我都會買鐵路便當吃 應該是一種懷念吧


我們長大後媽媽發現外遇男友跟別人結婚無法依靠，

就開始對我們好，那之後就有帶我們去外面吃飯，

我媽有時候會利用帶我出去時跟她男友幽會，叫我在車上等，

不過她們上賓館ＸＸ之前，會帶我去吃東西，

吃的時候還會說些店都是她常跟同事或男友去吃的地方。

都是些很漂亮的餐廳或在地的美食名店呢。


我有時候回家鄉都會去那些以前被利用在車上等之前去吃的餐廳跟美食老店。

一邊吃一邊心想「這附近還真多賓館啊......」

這也是一種懷念吧。



: 有時老闆好一點 多發一點獎金 我媽就會帶我去吃麥當勞或涮涮鍋

我讀國小的時候，有時候會因為爸媽沒給錢而沒錢吃便當。

我媽是個假掰女，有一次就買了便當衝來學校，衝來我的教室，

大聲地呼喊我，演戲裝成很關心我的樣子，現在想起來還是覺得很噁心。


我讀國中的時候，有一陣子爸媽嫌訂便當太貴了，當時一個便當三十五元吧。

就幫我們準備便當。

還記得班上同學常常嘲笑我的便當，尤其是男生笑得特別大聲，

因為打開來，白飯上面只有放一根又粗又紅的香腸。

其他什麼配菜都沒有。

我的同學們便當盒打開有青菜有蛋有魚肉，只有我的便當是長這樣。


: 上學的時候 每天給我100多塊的零用金 中午可以訂學校的營養便當

國中時，我爸媽沒有給我們零用錢，只有給便當錢，

但是有時候會忘記，因此我弟好像曾經去教室後面撿噴桶的飯菜來吃，

他人生中最好的朋友就是那時候分便當給他吃的同學。


我的話則是有導師救援，會分便當給我吃，

然而卻因此種下日後的災禍來源，

後來導師私下約談我說要利用我殺雞儆猴一分打一下跟叫我打小報告，

我無法拒絕，因此我國中沒有交到任何一個知心好友。


: 我媽自己則是把家中吃剩得飯加一點魯肉包成便當帶去工廠吃

我爸媽常說以前都跟同事出去吃山珍海味，很多在地的餐廳都吃過了。

可是我們家自從我幼稚園爸媽感情破裂之後，

家裡就再也沒有開伙過，也沒有一起出去外食。

國中的時候當同學在討論肯德基、麥當勞、連鎖披薩之類的，

我連吃都沒吃過，

畫漫畫的時候，畫到全家吃披薩的畫面，畫出自己拿菜刀切的場面，

同學們看了哈哈大笑，他們說你不知道披薩送來都是切好的嗎？


我並沒有說謊說過我家很幸福或我吃過什麼，但我想我的確是曾經用行動

試圖欺騙過周圍的人我也許是生在一個普通家庭。


也許我是因為這樣才把偷來的錢拿去買玩具跟漫畫書，拿到學校分給同學們，

然後騙他們那是我爸媽買給我的、那些是我爸媽給我的零用錢。


然而事實上我爸媽在感情破裂後就幾乎沒有買玩具給我們了。


我跟我弟玩的玩具都是我偷錢買來的。



七歲開始當小偷自行鍛鍊邏輯推理以及空間掌握的能力。（這是寫來給人笑的）


: 學校要參加校外教學 畢業旅行 或是要補習 我媽都會給我錢

我爸也會給我們補習，買參考書給我們，

不過我高中考數學的時候重複運算同一題頭很痛趴下休息而睡著了，

三分之二繳白卷，後來只考上第二志願。

我爸爸知道之後叫我滾出去，他說我丟盡了他的臉。



我回你這篇是因為以下這一段：



: 那時加上該死的男生自尊心
: 我一直不敢跟她說我家裡的情況 不敢讓女朋友來我家

我大概小二就開始自卑，不過不是自卑家裡沒錢，

事實上我爸媽勉強算白領，都是需要跑外勤但在公司都有主管辦公桌，

底下大概要管八到十個人左右。

我高中的時候媽媽跳槽到另一家公司，年薪百萬，這是二十幾年前的事。

不過她跳槽前年薪就有六十萬了，這是底薪而已喔，她是保險業務還有另加獎金。


我們家住透天別墅，媽媽換車過兩次，高中以前家裡有兩間房子。

社區附近鄰居前後左右全部都是公司老闆，不過大概過十幾年後他們要不是翻修，

就是搬到更高級的新成屋去了。

那個年代買得起那個社區的人都是賺了不少錢的人。


可是我超級自卑的。

我小二第一次受邀去同學家玩之後，我的世界就變了。

我開始發現我跟我們家是異類，我發現我家有很大的問題，但我說不上來是什麼。

我只知道我必須假裝我們家並沒有跟別人家不一樣。



我真的超怕被發現我們家不正常。


小時候我們家平日就是早上起床之後，爸媽叫我去買早餐，

買回家之後各自吃一吃就去上學上班，然後放學回家家裡要不是沒人就是在打牌。

媽媽也是經常不在家，工作很忙另外也忙著跟男友約會，

根據她本人十年前所述，她當時是每一天都跟男友去ＸＸ。

她很堅持強調　每　一　天，她為什麼跟我講這件事，

因為我結婚了，她叫我不要自以為結婚很了不起，她說她以前每天跟男友ＸＸ有多棒。



扯遠了，總之大概整個國小期間都跟我爸媽很不熟。

偶爾她們跟我有交集的時候大多要不是罵我就是動手打我。

我連長頭蝨都被痛揍一頓，在浴室，我媽瘋狂扯我的頭髮，說我丟盡了我媽的臉。

不過扯頭髮這只是小意思而已，她最狠的是故意拿指甲刀剪我的手指剪出血，

看我哭叫還故意不放，說就是要給我痛，說我活該相信她。



: 不敢跟她說 我媽是個工廠女工
: 覺得自己配不上她 怕她瞧不起我而離開我


雖然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經濟上辛苦當然也是一種苦，

不過我不覺得你有這樣的媽媽有什麼好可恥的。

我不是想跟你講什麼大道理，單純真的覺得這樣的媽媽並不會可恥。


我媽媽婚前也做過工廠女工，婚後做過一段時期家庭主婦帶小孩。

我還記得她跟我爸還沒感情破裂時，她常常幫我綁辮子，教我跟我弟唱歌。

她會彈風琴一邊教我們唱。


兩隻老虎兩隻老虎　跑得快跑得快

公雞啼小鳥叫　太陽出來了


爸媽感情破裂之後我就再也沒留過辮子頭了，都是亂七八糟髒兮兮的頭髮。

偶爾幫我梳頭也只是故意想拿我出氣，會用力扯的那種。


我後來三十歲左右去諮商花了一段時間，

才戒掉把自己指甲剪流血跟刷牙用力刷出血跟梳頭扯頭髮的習慣。



: 而且那時候 看到高中同學或朋友離開家裡去唸大學 好像很多彩多姿
: 心想我也想跟我同學一樣 大學就是要離開家裡
: 加上希望考上好一點的科系 給女朋友一個保障
: 當然也希望可以到一個媽媽管不到的地方 好好享受大學生活
: 當時我也是這麼想的
: 甚至會覺得說 我不要被我媽綁著 拖累我的未來


我媽常常用錢釣我要我回去當她的出氣筒給她打罵，

我後來都跟她說不要再釣了，你錢不用給我，自己花掉吧。

她前幾年曾跟我說她跟我爸玩股票又輸了一百萬，我聽了也沒什麼感覺。

有的長輩以前虐待小孩，等小孩長大怕小孩跑掉以後沒人照護，

就會用錢釣小孩想讓小孩貪圖遺產藉此綁住小孩。

我是覺得自由跟身心健康比較可貴。


: 三不五時跟我媽吵 我媽也沒說什麼 只說尊重我的決定
: 在我決定重考後 跟女朋友也分手了
: 那時候還年輕 什麼也不懂 只想逃離家裡 傷害了她
: 到現在真的很想跟她親口說聲 對不起
: 她教會了我要專注一件事 別想東想西 別再羨慕別人的生活
: 偶然知道當時的女朋友 已經結婚 而且過的很幸福 那就夠了
: 在重考後 考上台南的學校 報到的前一天
: 我媽下班從工廠回家 在回家的巷口 我剛好從便利商店買東西回家
: 我跟在我媽後面(我媽沒有看到我)
: 看著我媽的越來越胖的背影 蹣跚的步態 與上樓梯時的吃力
: 讓我回想到 那已經不是我小時候身材纖瘦的媽媽了
: 讓我不禁捨不得 也不放心把我媽一個人在家
: 如果我在家 可以陪陪我媽吃飯 逛賣場 聊聊天等
: 很難想像媽媽一個人每天必須面對空蕩蕩的房子
: 那總孤單寂寞的感覺
: 最後也沒去台南報到 默默回原本學校復學 把報到單收到抽屜最深處
: 當時唸起來真的很痛苦 但我還是硬著頭皮唸畢業了
: 直到這前幾年 我媽退休了 應該說我媽已經60歲了
: 工廠直接叫我媽不用來上班 還沒有退休金
: 當時對我媽的打擊頗大 因為已經上班習慣了
: 而現在每天都待在家裡
: 我怕我媽一直待在家會悶出病來
: 所以也幫我媽報名社區的電腦班或社團
: 我媽學了半年的電腦 從完全不會電腦
: 到現在會簡單用google查資料 上FB...甚至會使用IPAD 會傳LINE
: 我特別去買了一台新電腦與IPAD送給媽媽 讓媽媽練習
: 而我 在台北也找到一份還算穩定的工作
: 領著餓不死也賺不了大錢的死薪水 一樣租房 領到薪水都要精打細算
: 工作後也曾和第二任女朋友交往 五年多 都準備結婚
: 這五年 雖然沒辦法給女朋友很好的經濟生活
: 但我覺得我盡力了
: 我們放假一起唸書 看電影 運動 旅遊 聊著彼此的工作 一起為對方鼓勵
: 也是因為家庭的關係 也分手了
: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所謂的媽寶 的確很多時候會以家人為考量
: 但我也沒說結婚後 要跟家人住在一起 可以住附近 就近照顧就好
: 讓彼此都有自己的空間
: 女朋友的家人 我也把他們都做自己的親人 生病住院 我也去幫忙照顧
: 但結婚似乎不是這麼容易 要考慮的東西太多太多了
: 還記得女朋友分手前跟我說 跟你在一起 我感覺壓力很大
: 聽到女朋友這麼說 當下我真的醒了
: 在別人口中所謂這孝順 在女朋友的角度 壓力是這麼大
: 我再怎麼努力 都沒辦法給對方一個安全感
: 開始覺得要組成一個家庭怎麼這麼難
: 看著當年的高中同學 有些同學已經買車買房 收入也不錯
: 有時也曾懷疑過 也很羨慕其他人

我反而羨慕你有這樣的媽媽呢。

不過家家有難念的經。

: 都不用為父母煩心不用給家用 結婚了父母還幫忙買房子
: 但現在已經30幾歲了 青春已經過去
: 上班後 每天騎著10幾年的機車上班下班穿梭在這繁華的台北
: 感覺自己覺得被時間推著走 一晃眼就過好幾年
: 滑著FB 都是同學 朋友 同事 曬小孩的照片

不用看FB，以前每逢過年過節心裡就難受，

我們家是沒在過年過節的。


有一群同學，沒一個跟我是好友但常來找我，

其中一個她父母逼她回去過端午還中秋，

她因此心情不好，就對著我說，你都不用過節，不過你是因為家庭破碎，

她看我露出難過的表情又繼續說，你那什麼臉，我就是要刺激你家庭破碎，怎樣？


完全沒想到原來家庭破碎沒節過也會得罪到同學。

身在這種家庭有時候會被心裡有點變態的人盯上，當成失意時墊底的替死鬼嘲笑。


: 學生時代有著許多夢想 到現在 好像都回不去了
: 為了生活 為了家人而付出 親情似乎無法割捨
: 很多事讓我已經不敢再想 只求家人健康
: 未來....也許就這樣平平凡凡的過下去吧


10/25補充:

會回這篇是因為看到原po lovelaan在板上昨天發的文:
[心情] 家庭所提供的資源真的會影響交往嗎

爬舊文看到原po提到母親曾是工廠女工以及自卑的心情，
因此寫出我家裡的事，
動機不是為了比慘，是想跟原po說，我覺得原po母親並不可恥。

我覺得原po母親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女士。
希望原po可以不用繼續自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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