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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當初我們還一起在雕塑工廠一起做泥塑，畢業展的時候還扛著作品去展場(記得好像
是國父紀念館)拼裝，真的是很令人懷念的高中時期。



她的作品都代表我們學校拿出去比賽的，像是什麼南瀛美展，還是校外的美展之類的，不
是拿第一名，就是拿第二名。

時光轉變，我已經是中年大叔，而現在的她看起來還是跟當年一樣美麗，只是多了一份成
熟。她那麼優秀的女生，不知怎的，當時會跟我這樣只會作雕塑的宅男變成好朋友？





我曾問過她，為什麼會跟我當好朋友，是因為七七乳加嗎？她只翻給我一個超大白眼而已
。我還是不太曉得為什麼我們會變成好朋友。





後來她創業了，總是不忘偶爾分幾個小案子給我這個窮光蛋同學，讓我渡過幾次吃泡麵的
時光(雖然現在還是吃泡麵居多)，實在很感謝她。

我有時候真心覺得，當年用七七乳加換現在有案子做賺點零用錢，實在是我這輩子最划算
的交換了。

那現在要寫的這個故事，就是那時候我新舊工作轉換時，中間空檔去新店找她吃飯時，她
告訴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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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地方是一個舊公寓頂樓。



這兩邊頂樓都是同一個房東。

那時候在頂樓居住的環境不是很好。加蓋的屋頂是鐵皮，夏天超級熱，冬天又很冷，房東
應該也知道他房子的狀況不優，所以房租在那種居住條件下，還算是相對便宜的價格。

不過就算是這種低於一般的租價，我們還是經常會聽到每個月的月初，房東就會上來，在
隔壁那對夫妻那邊大小聲，目的是要向那對夫妻催討房租。

「你知道當初住在我們對面的那對夫妻吧？」被小雨這樣一問，我開始想著那對夫妻的臉
孔。

「知道啊，他們好像常常被房東催房租對不對，每次房東上來都在那邊大小聲，好幾次我
們都跑出去偷看，他們到底是在吵架還是幹嘛，結果都看到他們一直跟房東道歉。」



「我問喔，妳那個時候是不是跟阿力交往了啊？」





「我在想說，當初沒追妳真的是我太笨了。」我說完後，跟小雨一起大笑了出來。

等到我們慢慢笑完了，小雨飲啜了一口桌上餐後的蘋果蜂蜜茶。「好了啦，不要再笑了啦
，你到底要不要聽啦，你說要聽我講故事，然後一直笑都不認真是怎樣？」



「我說啊，那時候只剩我們兩個住在那邊，突然有一天那對夫妻來敲門。





「對，那就是他們的女兒，他們想要我當保母，幫忙他們帶一天小朋友。」

「原來是這樣啊。」我努力在腦海裡想起那個小女孩的臉孔，只記得是個有可愛瀏海的小
女生，臉蛋則是完全想不起來，只記得她好像很瘦小。

「對。他們好像是臨時要出門去工地打零工，那時候已經準備放暑假了，所以想請我這邊
幫忙照顧小朋友。」

「我不知道妳這一段耶，後來咧？」



「其實會不會是他們也沒其他辦法了吧，才會把小孩子交給一個高三生，不過那時候妳看
起來也比高三生更成熟一點啦，說不定他們那時把妳當大人了。」

「你是說我那時就很老了是嗎？欠揍喔。好啦，算了啦，這也是有可能啦。不過啊，有時
候有能力又可以幫助別人，其實是一件很快樂的事情。能幫上他們，我也很開心。」

「那這樣很棒啊。」

「只是…。」

「只是？」





「等等，小女生的家庭是有什麼狀況嗎？聽起來怎麼怪怪的。」

「不是啦，它們是很正常的家庭，沒有什麼狀況，單純就爸媽要工作沒空，拜託我帶小孩
而已，你不要職業病上身。

我就只是在跟你說這個小女生那麼小，就會看眼色這件事情而已。





「她媽媽這時拿出一個粉紅色的小袋子交給我。我記得很清楚，上面是一個可愛卡通笑臉
圖案的粉紅色拉鍊夾小布袋。」

「什麼拉鍊夾小布袋？裡面裝什麼？」我好奇地問。

「裡面全部都是藥。」

「藥？」

「對，大顆小顆的藥，還有藥粉。全部都是那個小女生的藥。

那個媽媽說小孩子出生之後身體就一直很不好，一直看醫生，也一直在吃藥，她告訴我什
麼時間給她吃什麼藥，然後哪一顆藥要間隔多久吃一次這樣。

我那時根本記不起來，還請她媽媽等一下，我進去拿了紙筆來記，怕給小孩給錯時間給錯
藥。



「天啊，好可憐喔。」

「對啊。我從那一次開始，三不五時就會幫忙那對夫妻照顧他們的女兒，她叫做純宜，我
都叫她宜宜。

有時候宜宜爸媽要去做大夜，聽他們說是打工那種顧馬路指揮交通的，宜宜就會來跟我住
一晚。

她來的時候都會想幫我整理打掃什麼的，很貼心懂事。那段時間我跟宜宜變成了好朋友，
她會告訴我爸爸媽媽的事情，還有學校同學的事情。」

「好乖的小孩喔。」



「這樣不是常常會拉警報，很危險耶。」

「就是說啊。」小雨拿起桌上盛著蘋果蜂蜜茶的茶杯，喝了一口。「對了，那陣子我不是
還跟阿力住嗎？他那時打了兩份工。」

「我記得以前他就有在麥當勞作晚班，好像是在館前路那間對吧！」



「阿力那時候好像也是自己搬出來住了，沒有跟家裡拿錢，也是有夠拚。我那時候還是一
個宅宅，只會當一個跟家裡伸手牌。真的很佩服他。」

「佩服什麼鬼啦，你知道後來他因為打工，精神不濟，差點引發火災耶。」

「你是說你上次跟我說過的火災那一次喔。」

「對啊。我只跟你說火災，可是這個我幫忙照顧宜宜有關的部分，我好像沒跟你說，你說
要寫一些不可思議的故事，說不定可以寫我這一趴。」

「好啊，你說說看我來寫。」





「真的是一個很貼心的小孩耶。」

「對啊。





當天回來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實在太累了，那時候阿力已經出門去打工了，我連澡都沒
洗，一碰到床就睡死了。

隔天早上阿力回來了，精神不濟，好像要泡咖啡還是煮泡麵吃什麼的，他在瓦斯爐上面燒
了開水，那時候我還在睡覺，還不知道他回來了。

結果阿力他居然燒了開水，火還開著，就給我睡死在沙發上了！」



「什麼？消防車喔？」

「不是啦，我在睡覺的時候，突然好像聽到宜宜在叫我的聲音。」



我跟你說，那個時候我在睡覺，突然覺得有人在我後面輕輕拉我的被子，我半夢半醒地醒

來了，看見宜宜在我床邊，站在那邊笑笑看我。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我也笑笑地跟
宜宜說：「欸？是宜宜喔，你回來了喔，你生病好了嗎？」

「我生病…好像還沒好。」宜宜還是笑笑的看著我。

「那你怎麼跑來這邊，趕快回去醫院睡覺，不可以跑來姐姐這邊，你肚子不是痛痛嗎？現
在還痛嗎？」我趕緊起來，把宜宜拉過來，輕輕撫著她的小肚子。

她那時候真的有夠瘦的，撫著她的肚子的時候，都能夠摸到她的肋骨，一排一排的很明顯
，有夠讓人心疼。

「我想來找姐姐。」



「沒有…。」宜宜聽到我這樣說話，說話變得很小聲，眼睛也不太敢看我。就有點快哭了
的樣子。我看她這樣，馬上意識到我不該這樣對她說話。



「好。」這時候宜宜才又破涕為笑，這時我看見宜宜的笑容，突然覺得有一種很溫暖的感
覺，但是又覺得有點奇怪，這是怎麼回事？

「姐姐…。」正當我覺得困惑的時候，宜宜這時候小聲地叫了我。

「嗯？怎麼啦？」我看著宜宜的眼睛回應她。

「姐姐可不可以現在跟我一起出去玩？」

「可以啊，可是妳肚子不會痛痛了嗎？可以到外面去玩嗎？」



「阿力哥哥也可以一起去嗎。」宜宜抬頭問我。

「當然可以啊。」那時候不知為什麼，我就是知道阿力就睡在外面沙發上。所以我就起來
，一隻手牽著宜宜，走到房間外面的沙發旁邊，叫醒阿力。

「阿力，阿力，起來陪我一起跟宜宜到外面玩。」我把阿力的身體搖了搖。這時候阿力慢
慢醒了過來。



突然一下子他從沙發上跳起來，把我的手一抓，就往門外面跑。

我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給嚇了一跳。「阿力，你幹嘛啦！突然跑那麼快。」





跑下樓的時候，剛好與消防隊錯身而過，他們好幾個人正拉線往上，衝上樓去救火。

一到了樓下，好幾台消防車都已經在樓下了，好多人在圍觀。我這時才覺得自己脫離了火
災現場，保住一條小命，已經安全了。我這時突然想起宜宜在我身後。

「宜宜，妳有沒有怎麼樣！？」當我猛一回頭想看看宜宜有沒有怎樣的時候，才發現我左
手根本沒有握住宜宜的手，就只是握著拳頭而已，哪裡有宜宜的什麼身影。」

「什麼？你沒有牽著宜宜的手？那剛剛在床邊叫你出去玩的是誰？難道宜宜在醫院已經…
。喔，天啊，天啊，你不要跟我說宜宜那時候已經…。」



那個時候還沒有手機，在火滅了之後，我馬上衝上去看，還好只是廚房被燒到烏漆麻黑，
沒有燒到房間。



我忿忿地掛上話筒，趕緊隨便在街上叫了計程車就衝去醫院了。」

「然後呢？然後？」聽小雨說著，我超級緊張。這時候小雨突然停了下來，又慢吞吞地喝
了一口蘋果蜂蜜茶。

「欸欸，然後呢？這個時候你還在喝什麼茶？趕快說啊。」我超級緊張地等著小雨說完故
事結局，深怕宜宜出了什麼事情。



「……。」小雨什麼都好，就是這一點很故意，可能是因為這樣，所以我們只能當好朋友
，沒辦法成為情侶，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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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小雨衝到了醫院，就衝進電梯，直奔宜宜的病房，她雇不得用跑的會不會去打擾到
同房的病友。她口裡喊著宜宜，也顧不得會不會吵到別人。

一跑到宜宜床位前，用手唰地一下就拉開宜宜床位的遮簾。



「姐姐，我生病好了，我們又可以一起出去玩了。」




宜宜用食指在嘴前向媽媽擺了一個「噓」的示意動作。媽媽知道了宜宜的意思，只悄悄地
拉了張椅子在旁邊等著。

她就這麼等著小雨哭完，然後帶著宜宜，還有小雨，三個人再一起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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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如果你讀到了這裡的話，我想把這篇送給你，致我們當時未竟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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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除夕，祝大家新年快樂，平安順心，紅包拿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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