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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環境學院的學生或多或少都有進山的經驗，就連我這個環境政策所的，只念政策與規
劃的，都進過山去，更別提那些專做生態的，日常工作就是各種野調的，進山是他們家常
便飯。
 
    只是各家研究室領域不同，樣區不同，去的地方不同，經驗自然也不相同。
 
    也是偶然提及，與一位叫小Ｐ學妹聊到，說他們進山時，也發生過一些事。
 
    他們通常每年七月、八月會上山，一上去就大約待兩個月，野調中途大概會休一到兩
週，她們會輪流下山休假，收假再上山。
 
    他們研究的樣區是宜蘭的某座山，那邊設有植物園，一般的遊客也會去，但他們住的
地方是研習中心，那區在更內部一點的地方，遊客能看到，卻是有管制尋常人進不去。
 
    那是一棟很高級的研習中心，外觀幾乎是黑的，有些低調，但內裝設備卻非常好，裡
面自附床墊、枕頭、棉被，住這裡不用自己帶睡袋，有出過野外都知道，以這樣的條件來
說，這裡實在是相當高級。
 
    只是這裡也有缺點，研習中心位在山中，平常非常的潮濕，幾乎是要除濕機二十四小
時開著，不然什麼東西都會發霉，比那位在後山縱谷的大學還要潮濕。
 
    研習中心是二層建築，二樓主要是通鋪房，走廊邊有放些桌椅供大家討論，二樓四間房
再往前會有一扇鐵門，鐵門打開就是洗衣房，內有洗衣機跟烘衣機，男廁也是在二樓，而
一樓是教室與部分宿舍，還有女廁，無障礙廁所則在外面。
 
    小Ｐ來這研習中心住過幾次，雖然建築很新，但她入住時都會覺得有些方令人不舒服
，例如那去往二樓的樓梯，那樓梯只是要去二樓，卻是硬生生拐了兩個大彎，繞了一圈，
不知道是通氣不好還是過於潮濕，那裡總是有個嘔吐物的味道，令人感到噁心。
 
    小Ｐ過去通知過打掃阿姨好幾次，那阿姨也認真地掃拖過那裡無數次，但那味道卻從
沒有散去過，除非要去那二樓的洗衣房，不然小Ｐ是不上二樓的。
 
    再來還有地板，房內多是木拚地板，走廊是磁磚，這些都沒什麼，有問題的是，有些
地方地板是PU材質，穿鞋子走起來會有摩擦產生的噠噠噪音，會令人起雞皮疙瘩，而且雖
然建築很新，但也許是因為太潮濕，那地板竟是浮起了些氣泡，有些破掉了還能看到累積
了水氣的水泥地，看起來就像爛瘡一樣，也是令人到噁心。
 
    但小Ｐ思來想去，人都入山了，哪有處處妥貼的？只能將就將就了。
 
    那一次進山入住的有三人，兩個研究室的助理，一男一女，還有身為學生的她，這一
次要待兩個月。
 
    她們三個都住在一樓，她與女助理同一間寢室，男助理則住在隔壁，那寢室是四人房
，房間頗寬敞。
 
    外頭的走廊好一些，是灰色瓷磚，但因為太過空曠寬敞，幾無人煙，在走廊上行走的
回音極大。
 
    某一個星期一的晚上，大約三點多，小Ｐ醒來，想著要出門上廁所，怕吵醒女助理，
腳步走得很輕，要開門也是輕手輕腳，不發出聲響。
 
    想著要去女廁，她便獨自嘆了口氣，這棟研習中心就三個地方令她感到不舒服，一個
是那樓梯，再是那PU地板，最後一個地方就是一樓女廁了。
 
    她總覺得女廁有種男生堆的味道，那種味道她不知道如何確切的形容，是一整群男生
湊在一起會出現的味道，並不是汗臭味，也不是什麼臭酸味，這種味道本身她其實不是排
斥，出現在別的地方她也不覺得什麼，但出現在女廁，她就覺得很難接受了，彷彿時時遭到
探一般，極沒有安全感。
 
    她曾告訴同行女助理，女助理也說不出來，只道可以明白她說的是什麼，每次小Ｐ去
上廁所，總會感覺到不適，現在大半夜的，想到要獨自去那女廁，她便嘆了口氣。
 
    在她要開門前，她聽見門外走廊傳來腳步聲，整棟偌大的研習中心只住了她們三人，
女助理還在一旁睡著，她知道那是住隔壁男助理的腳步聲。
 
    這個時候男助理起床可能是要去樓上男廁，也許是要去外面抽菸。
 
    只是當她開門來到走廊，前後望了望，都沒有看見男助理的身影。
 
    是上樓了？還是出去了？這動作也太快了？她也不疑有他，就自己去上廁所了。
 
    就在她如廁出來時，恰好遇上男助理從外面回來，兩人碰了面，並著肩，有一搭沒一
搭的說著話，一邊回程。
 
    只是小Ｐ覺得奇怪，男助理剛剛走出研習中心去，是從外面進來的，但身上卻沒有菸
味，難道是去上外面的無障礙廁所？
 
    小Ｐ沒有多問，卻是要走到她房間時，兩人似心有靈犀，竟同時頓足、同時回頭。
 
    因為他們都聽到了，聽到了那多出的腳步聲，兩人以外的腳步聲，跟在他們身後的腳
步聲。
 
    只是他們回頭，映入眼簾的是一整條的，空蕩的走廊，什麼也沒有，就連那方才還響
著的腳步聲，也隨著回頭，沒有了。
 
    兩人皺眉對望，搖搖頭，誰也沒有多說，一個開門回房，一個繼續往前走。
 
    小Ｐ回房後，沒有立即躺回床上，她站在門邊好一會兒，她在聽，在聽那腳步聲。
 
    果然，她聽到了，剛剛的腳步聲，混亂的腳步聲，不是一人的腳步聲，由近而遠，竟
是朝樓上走去。
 
    而且，她沒有聽到男助理開關房間門的聲音。
 
    她有些害怕，急忙縮回床鋪，走得急了，發出的聲響驚醒了同房的女助理。
 
    「嗯……怎麼了？」
 
    「啊，吵醒你了，沒有，沒什麼。」
 
    「喔」她嘟噥了幾句，像說著夢話，呼吸漸漸的深沉。
 
    那晚，小Ｐ沒有再睡著，她躺在床上，看天花板看到天亮。
 
    就這樣，過去了快一周，她與男助理都沒有再提起過這件事，但這件事卻一直在心裡
擱著。
 
    卻是一日研究工作進行中途，與女助理偶然的閒聊說到的一句話，令她感到詭異「最
近有其他人入住嗎？還是有解說員住進來？」
 
    「沒有啊，怎麼了？」
 
    「昨天我上廁所，就是那間女廁，我聽到有人說話耶。」
 
    「說話？我嗎？」
 
    「不是，是一群男生在說話。」
 
    看見小Ｐ的臉色很不好看，女助理也沒有繼續說下去。
 
    當晚，小Ｐ根本睡不著，躺在床上熬著，直盯著天花板，嘆了口氣看向一旁的女助理
，她睡得很沉，小P知道她就是那種少一根筋的人，此時的她無比羨慕。
 
    滑著手機，看著日期，又是一個星期一，也是差不多到半夜三點多時，她聽見了腳步
聲，在她房間的正上方，很明顯是那種來回踱步的腳步聲。
 
    她在這邊住許多次，她知道樓上那間房間通常是留給解說員的，因為星期二休園日，
不會有遊客，解說員不可能住下來，而且平常一樓沒有住滿，二樓是不會開放的，這時樓
上房間有腳步聲就很詭異了。
 
    小Ｐ突然非常害怕，她把棉被蓋到自己頭上，直說服自己，是自己想多了。
 
    突然碰的一聲輕響，小Ｐ知道那是關門的聲音，就在剛剛她胡思亂想時，女助理出門
去了，本來睡得很沉的女助理突然出去了，應該是去廁所了？
 
    她不想自己待在房間內，急忙掀開棉被起身追了出去。
 
    看到小Ｐ開門出來，女助理一臉睡眼惺忪，問道：「疑？你也醒了？要去廁所喔？」
 
    「對，對呀。」
 
    「嗯……」女助理打了個呵欠，兩人沒有多言，並肩前行，就在兩人同時踩入女廁時
，兩人竟是同時頓足。
 
    小Ｐ覺得女廁溫度似乎降了一些，感覺一涼，那股涼意從腳底直竄腦門，瞬間起了一
身雞皮疙瘩，她僵硬地看向女助理，女助理那疲憊的睡臉早已消失，換成一臉震驚，她也
看向她，兩人點點頭，確認了彼此都有同樣的感受，但尿意逼著，兩人只好硬著頭皮繼續
上廁所去。
 
    隔了幾天，小Ｐ與男助理放假了，他們倆個下山的隔天，便收到女助理傳來的訊息，
說她晚上在研習中心遇到其他人了，兩人還聊了幾句，當下沒有發現，事後她才想起，小
Ｐ與男助理兩人下山時她是查過入住名單的，當天與接下來的幾天整棟研習中心應該只有
她一個人入住才對。
 
    那跟她說話的人是誰？
 
    小Ｐ覺得詭異，回到研究室便把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說出來的當下，整個
研究室都是沉默的，過了好久，才有幾個人陸續開口。
 
    原來研究室其他人都曾在那研習中心有過相似的經驗，可以說只要住過那黑色研習中
心的人，多少都會遇上那些詭異難以解釋的事。
 
    所以幾個資深的助理私下稱它做:
 
    「黑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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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佛諸位茶友好。
 
這篇有別於其他茶桌系列，發生的地點並不是在鹿港，而是在宜蘭某座山，是一個學妹
的故事，經我訪談記述而成。
 
但因為是公家單位，我不好直說是哪座山，便叫詭山了。
 
新年快樂，唬唬喵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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