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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板 kinomoto
作者 kinomoto(轉瞬為風)
標題 [筆記] 轉瞬為風/一瞬の風になれ
時間 2010年04月18日 Sun. AM 11:16:35


轉瞬為風/一瞬の風になれ  
佐藤多佳子

「我忘了一切,只看得到我的那一條紅色跑道,在午後的陽光下閃閃發亮。筆直,炫目,美得直刺我心。每當我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都會回想起這一天,踏出新的一步。」

「我小心翼翼地從登山包所在的路邊走進漆黑一片的樹林,好暗。月亮正好被雲給遮住了,四周暗到不行。濃烈的樹木氣味傳來,是夜晚樹林沁涼的芬芳。我摸著黑一步一步慢慢走著,地面有些濕滑。分不清踩在腳下的是落葉還是草,或許是被夜晚的露水給打濕的吧?」  P. 108

「劇烈運動後滿身大汗的兩人拉出上衣,腳踏車一丟便在鋪滿落葉的地上仰躺了下來。穿過冬季乾枯的枝椏,可以看到堆滿雲朵一片白茫茫的天空。強勁的寒風吹得樹枝顫巍巍地搖動,烏鴉嘎嘎叫著越飛越遠。深深吸進一口冰冷的空氣,覺得胸口有點刺痛。沒有意義的行動感覺最棒了。雖然騎得比對方還快,卻一點意義也沒有。儘管如此,還是拼了命地不斷踩著踏板,直到筋疲力盡為止。蠢死了。但我就是喜歡這樣。」  P. 179

「連不發一語默默看著老師。老師的眼眶濕濕的,似乎有淚水在裡頭打轉。我心裡好像也有什麼東西正不停湧出。無論如何都想上場比賽的連,無論如何都希望連上場比賽的其他隊員,其實很想讓連上場卻不能這麼做的老師。我想自己應該說些什麼好化解這樣的僵局,但卻像啞了一樣擠不出任何聲音或言語。」  P. 249

「直到最後,我仍然沒有體會到參加了南關東大賽的真實感;心裡不住的想著:這種等級的比賽果然不是臨時成軍的隊伍就能贏得了的,也一直對連不能上場這件事耿耿於懷。然而這也讓我想起另一件事─每一場比賽都只有一次機會,沒辦法重來。這和比賽規模無關,每場和夥伴一起奮戰的比賽,都是獨一無二的。」 P. 252

「我邊說著邊轉頭看像連,卻被他炯炯的眼神下了一跳。連的眼神總是清明澄澈,而我從沒看過他露出如此有企圖心的眼神。他探出身子,呼吸有些紊亂,彷彿剛才也上場跑過一趟─也許他真的跑過了說不一定─在心理和仙波一起跑了那場比賽。」 P. 253

「我也想跑!這樣的心情不知道是不是從連那裏傳來的。那是連的心情?還是我自己的心情?無所謂,應該沒有人不想在這樣的比賽一試身手吧。熱血沸騰的身體不停顫抖,好想現在就衝上跑道,在眼前這南關東大賽的跑道上奔馳。」 P. 253

「六月裡難得的涼爽晴天,天空是澄淨的水藍色。操場周圍日漸厚重濃郁的綠意隨風搖曳,初夏的微風吹得令人舒暢。」  P. 257

「操場。隨處可見的灰褐色泥土跑道。守屋學長在這裡畫過幾次跑道線,又沿著跑道奔跑過幾次呢?不論哪一場比賽上的歡笑與淚水,都是從這裡開始的。對學長和我們其他隊員來說,這裡都是無法取代的遠點。」  P. 259

「我忘了夏日的炎熱─儘管最喜歡的灰色手染背心和網眼五分褲早已因和汗水而濕淋淋的。一陣熱呼呼的風吹過,帶來草地的焦味;蟬鳴聲大得讓人頭暈腦脹,幾乎要完全蓋過淙淙流水的聲音。總覺得胸口好像有什麼在燃燒,讓我突然好像奔跑。不顧一切的奔跑,盡情奔跑─越拼命越好。」  P. 276

「老實說─其實是我自己不想輸給健哥。健哥就像是遙遠的夜空中閃爍的星星,就算想以它為目標我也無法觸及。而我就像是明知搆不到星星仍徒然跳個不停的青蛙,一邊嘆息一邊依舊不停蹬著地面,一直像這樣無謂地掙扎。明知道不可能,也知道只是徒勞無功,就算掙扎得很辛苦還是停不下來......雖然青蛙後來逃到另一片原野繼續跳個不停,但不論相隔多遠,頭上的星星看起來還是如此耀眼。」  P. 290

「印象中,健哥好像也問過我類似的問題─你的夢想是什麼?之類的問題。那時候我的回答是『跑得更快』。我的夢想很簡單,卻又有如看不到頂峰的高山。這樣的夢想─現在仍然沒有改變。看過健哥的比賽後,我心中模糊而朦朧的迷惑終於一掃而空。不論人在什麼地方閃耀著多麼耀眼的光芒,我的目標只有一個。我要跑得更快!」  P. 298

「汗水有如瀑布般順著臉龐和身體不斷流淌下來,好累。就算努力過也未必能獲得相應的成果,但如果不努力就完全不會有成果。我抬頭仰望深藍色的夜空,調整自己的呼吸。夜空中只看得見一顆很大的星星。一陣微弱的風吹來─雖然只有一點點風仍然令人十分感激。好,全速再跑最後一趟,要往上衝囉!」  P.306

「結果,完全沒有車來。剛才那班車可能是末班車。我覺得這樣更好。三更半夜,被拋棄在和自己毫無關係的地方。眼前的窘狀令我感到心曠神怡。這裡距離磐田很遠,離相模大野也有一大段距離,偶爾有下行電車經過,車站並不是空無一人,只是空蕩蕩的,陷入一片異樣的寧靜。風很冷,黑暗城市中的燈光也顯得寂靜而冷漠。」  P. 345

「我走過橋。一座、兩座。看到瀑布注入湖中。周圍越寧靜,越能夠感受到選手奔跑時的能量波動。我豎起耳朵,張大眼睛,敞開心胸感受這一切。奔跑,不顧一切地奔跑。奔跑的力量,充斥、包圍這廣大湖泊整體的躍動力量。我停下腳步,想更強烈感受這種能量得波動。」  P. 365

「目前坐著的斜坡距離沼澤還有一段路,深綠色的湖水宛如墨水,褐色樹葉像湯料或是香料般點綴著。圍在沼澤周圍的樹木上佈滿正在變色的紅葉,儘管還是剛開始變色的淺淡顏色,但感覺好像已經褪色了,像在看舊照片。」  P. 368

「比賽。比賽?連嘴裡說出的這句孩子氣的話語喚醒了遙遠的記憶。已經不需要「比賽」這個正式的名詞,我們每天都在跑。從幼稚園的時候起,只要一見面,我們就會跑。不需要特別打招呼,不假思索地拔腿就跑。剛開始並不是比賽,只是拼命往前跑,藉此消耗體力。不過因為有兩個人,自然就變成了賽跑。不跑得比對方快,就不甘心。連速度很快,每次都是他跑在前頭。起跑後,他總是越跑越遠。不過因為沒有一百公尺的終點線,我總是有機會後來居上。連每次都喘著大氣,露出懊惱的眼神,卻又笑得很開心。我們把父母、外婆、兄長和姊姊拋在身後,即使上小學後,仍然不停地跑。比賽不就是這樣......?」  P. 368

「聽到連的話,我點點頭。射門那一剎那的快感、最後漂亮傳球的刺激感─想到足球時,那種暢快的感覺並不是我自己的,而是看到健哥最佳表現時的興奮。突然襲來的這股令人難以忍受、黯淡、沉重而尖銳的衝擊,令我差一點發出慘叫。但我同時想了起來,我的身體回想起來奔跑的感覺,想到那種加速後達到急速,在直線跑道上奔馳的感覺,想起自己捲起的風和腳踩在地面的觸感。那是搭機車、跑車或是雲霄飛車都無法體會的暢快感,是自己雙腳創造出的奇蹟,那種身體在飛的感覺。」  P. 369

「人生就像是接力賽,這個世界也是一場接力賽。任何人都無法獨立生活,必須藉由接力棒的傳遞和他人產生交集。可是,每個人在跑的時候都是孤獨的,沒人會幫自己,就算他們想幫也愛莫能助,沒有人能代替自己上場,也無法代替。我必須更加正視這份孤獨,我必須更加正視自己,那是一個沒有言語的世界。」  P. 5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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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kinomoto  來自: 140.112.218.166  時間: 2010-04-24 17:1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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