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出來擺老的學姐們，我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其實她們忽略
了一個點就是2000年代以前與以後，空服員的工作生態與社會地位有
著非常大的落差。

在二十一世紀以前，空姐一直都是很高大上的工作，尤其在1960、70
年代那個人稱「旅遊黃金年代」的期間，空中生活一直給人高度的遐
想，也常常成為電視劇集的主題。

那年頭，世界上的航空公司不多，絕大多數都是一國一航的所謂「國
籍航空公司（flag carrier）」。例如說台灣的華航、日本的日航、
英國的英航、法國的法航、德國的漢薩…等；或是民營性質但具有獨
佔地位的像香港的國泰、美國的泛美。這種國籍航空公司，常常是國
家傾全力去扶植，所以工作福利幾乎可以跟高端公務員比拼；又當時
能坐得起飛機的，泰半都是上層階級，也因此這些空中飛人們在近朱
者赤之下，也往往被社會歸類為上流社會的一部份了。

這種國籍航空公司，高大上的「空姐人生」，往往成為電視劇的題材
，而且還不是最近的事情。例如說講日航的，差不多十年前有一部上
戶彩主演的日劇叫「空姐特訓班」，但其實它的原作在1970年代就拍
成電視劇了。講英航的，1990年代BBC 有一部情境喜劇叫The High

那年頭空中交通沒有現在這麼繁忙，人員配置與工作量大致還可以維
持一個平衡的狀態；而且或許是飛航科技的限制吧！也沒有像現在這
麼多的所謂「紅眼航班」，更無法把班表排到像現在這麼擁擠。

在那個空中旅行的黃金年代，做空姐是個很上檔次、希望無限的工作
。其實說起來也是個潛規則，只要乖乖按部就班做個一兩年，就可以
取得服務商務艙以上的門票，然後不期而遇的桃花的機會就…即便不
是在空中找對象，那年頭，空姐在相親市場也是可遇不可求的大物。
像在日航，「光榮退社（壽退社）」基本上是空姐離職的第一原因。

講到華航，因為台灣的特殊政治因素（省籍情結、夫人派與太子派的
鬥爭、與空軍的淵源等），華航可說是世界各大國籍航空公司裡面，
特權意識最為濃厚、省籍情結最為根深蒂固，且學長學弟制最為僵化
的一群人。但新進人員就沒有辦法維持這麼森嚴的省籍與階級的分野
。雖然我真的不想這樣講，但這次罷工事件，其背後「省籍」也是一
個隱性因素。大家去看看華航的御用工會，那些出來講風涼話的人，
都是什麼姓氏，就不難猜到一二了。

但是來到二十一世紀，尤其是2010年代以後，情況就開始急轉直下了
。廉航的衝擊逼得那些過去高高在雲端的國籍航空公司，不得不放下
身段去cost down 、去轉投資廉航、去飛紅眼航班。而金融海嘯更是
整倒了好些國家級的航空公司，像日航；其它的也必須咬緊牙關，不
能再像上個世紀末那樣矜持了。

航空產業不斷演變的結果，受到最直接衝擊的，莫過於這些表面端莊
華麗、實質賣血賣汗的空姐們。不但工作內容一直被超限、待遇一直
被壓縮，而且也無法保持過去那個神秘、高社會地位的狀態。現在的
空服業，說穿了也就是從神壇上面被請下來的落難菩薩而已。其實我
很敬重現在的空姐們，因為她們工作的辛勞，還有工作條件之差，可
以稱得上「這一行不是人幹的」。

所以這些活躍在八零年代的「學姐」們，是無法意識到現在的空服員
們是怎麼樣從當年的神壇上跌下來的。所以她們要支援，就讓她們支
援去吧！讓她們照著現在的班表做上一個禮拜，看這些頤指氣使的「
學姐」們，會不會哭著一張老臉喊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