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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小說派，來了！

以下內容多半依據小說（有劇透），以及本人的腦補。

我覺得這部小說之所以林奕含本人認為「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希望」，
當中確實有好幾個難點。
也正是這些難點，林本人雖認為有強暴的成分，
卻還是用了誘姦這麼個複雜的，法律上難以認定的詞。
這裡很可能證據全滅、思緒複雜、而威權則是隱性的非顯性的。


小說當中最直接與林的外在經驗對應的人物，我猜主要是郭曉奇。
（頁172–180、192–185，

  一個「每一科都補習，跟便當裡的雞腿一樣，有總比沒有好」的人物。）

（頁100）
但小說中形象最正面的男性毛敬苑是不是B？我是這麼想。

但撇除掉與真人的對應，其他人物也不妨有著林本身的經驗。
或者林的內心經驗。
這裡把幾個人物的情況參雜來看。

1.女學生真心喜歡老師嗎？看來答案是否定的。（我說了這是依據小說）
a.王餅乾的經驗（頁83–85）
  李國華跟王餅乾說「下課了老師帶妳去一個地方好不好？」
  在把信任老師的小女生誘拐到旅館後，李國華露出真面目了。
  餅乾開始哭，不要，不要，我有男朋友了。
  妳有男朋友幹嘛說喜歡老師呢？
  不是喜歡男朋友的那種喜歡。
  妳有男朋友幹嘛一直找老師呢？把她推到床上。
  不要，不要。
  妳為什麼陪老師來這種地方？妳這樣老師一定會誤會啊！
  制服撕破會出事，脫她的內褲就好，他佩服自己思路清晰。溫良恭儉讓。
  不要！不要！
  他甩她一巴掌，扔粉筆回黑板溝的手勢，令女學生著迷的手勢。
  餅乾不說話了，她知道他是認真的，她知道他今天非完成這事不可……
  （餅乾被男友嫌棄後）
  餅乾沒有人喜歡了。如果老師願意喜歡餅乾，餅乾就有人喜歡了。
  老師要餅乾做什麼都可以。餅乾和老師在一起了……
  一年以後，新學年，他又從隊伍裡挑了一個女生，比餅乾還漂亮。
  餅乾哭著求他不要分手，她還在馬路邊睡了一夜。
b.郭曉奇的經驗
  （頁101，李國華藉口重點補課，拐騙了升高三的郭曉奇。）
  一開始曉奇哭著鬧自殺，後來幾次就漸漸安靜下來了。
  到最後曉奇竟然也說了：老師，如果你是真的愛我，那就算了。
  （結果李國華有了房思琪後，又把郭曉奇甩了。）
c.房思琪的經驗
  （頁60）
  從來沒把老師當成男性。從不知道老師把她當成女性。

這幾個例子都是
敬愛 → 強暴，畏懼不敢說或不被諒解 → 轉化成畸形的愛戀

一開始的敬愛，是對師長的尊敬、信任之愛，卻不是男女之愛。
可是這種師長算準了挑上相對單純的學生，
強暴之後在學生心中投注了複雜的內心轉換，
這些被強暴的學生轉過來依戀強暴她的人。

而小說中不只一次表示了李國華的品味庸俗，
某些方面未必真的很投合文學少女的胃口。
（但當然，多年的講課經驗以及花言巧語的安撫技巧，他畢竟還是有些魅力。）

（頁69）

（這裡髒恐怕不是貞節上的髒，而是李國華太多性花招而且又不顧女方感受，造成初次
  接受的女性身心上種種震撼難受。
  另參考頁47
  一個女孩第一次見到陽具，為其醜陋的血筋啞笑，為自己竟容納得下其粗暴
  而狗哭，上半臉是哭而下半臉是笑，哭笑不得的表情。）

（頁96）
一個該上課時不上課而下課了拼命上課的男人。

（頁180）
出院以後，郭曉奇把所有李國華送她的書在家裡的金爐燒了。王鼎鈞、劉墉、林清玄……
整個勵志的、清真的、思無邪的世界化為灰燼。


這裡面當事人一開始的不知所措是多方面的：
一個平素崇敬、信任的對象忽然對自己下手，
一個說不出口乃至可能被家人朋友嫌棄的經驗，
當事人不得不說服自己：這就是愛。
這樣做的後果是失去了最直接控訴的機會。

而這種畸形的愛，
使得初入社會的女孩甚至連體驗最平凡庸俗的戀情的機會都失去了。
（頁219–220）
如果是普通玩咖妹，也許同個年齡早就交往過好幾個8+9男友，
震撼還不會那麼大。
但故事中的當事人卻都是走著升學路的乖乖牌，
真的是才出新手村就被Boss屠宰！


還有一個問題是：
補習班老師哪有什麼權勢？
這一點確實又是讓作者絕望的原因之一。
補習班老師真的沒有顯性的權勢。他不能當掉你，他不能拿成績威脅你。

可是補習班的名師在乖乖牌學生的眼中卻還是有著威望的，
學生也是受著父母的命令與期望去聆聽學習補習班老師的授課的。
這是隱性的權勢，心理的權勢，卻構不成法律上的權勢。
事後補教老師再藉由甜言蜜語欺騙涉世未深的學生，
只要弄成像是「交往中」就可以撇清一堆問題，
形成法律上完全沒辦法的狀態！

我想或許這正是作者感到絕望的原因。
或許這正是作者認為她的這些經歷徹底無解的原因。

或許能做的也就是盡量避免再有下一個房思琪、郭曉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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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真實的世界如何且不論，林女真正的情況如何也不論，
以小說來說，我個人是覺得寫這種個案的狀況寫得還不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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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mer mit den einfachsten Beispielen anfangen.
　　　　　　　　　　　　　　　　　　　　David Hilbe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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