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板 bake
作者 標題 Re: [推薦] 架空 駙馬圈 by花日緋 完結
時間 2012年09月08日 Sat. PM 01:24:09
駙馬圈
作者:花日緋
楔子
天色還早,隱隱金光刺透雲層傾灑而下。
京城西隅一角的街道已然人聲鼎沸,清晨的市場總是喧鬧繁忙,各商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人身推攘,魚躍水濺,勾勒出鮮亮的世間百態。
經過一個早晨的忙碌,市場終於歇息下來,但依舊人來人往。
豬肉鋪子前,守著一位風華正茂的純□,粗布麻衣卻難掩其脫俗麗質,輕薄嘴唇緊抿,眼角吊梢,簡言之,就是一臉凶相,目光雖不說凌厲,卻十分不友善。
有這樣一座臭臉冰山駐守在豬肉鋪子前,縱使不賣豬肉也總能招來一些指指點點。
「阿富,什麼時候你媳婦能笑一笑,像她這樣一天到晚擺一副冷冰冰的臭臉,以後誰還願意來你家買肉啊?」一位阿婆眼角撇著朱富媳婦如是說道。
豬肉攤後,一個黑不溜秋,結實壯碩的男子憨憨一笑,手起刀落,一塊豬肉精準無比的落到秤盤中。
「嘿嘿,我家娘子不愛笑,列位鄉鄰莫要見怪才好。正好八兩五錢,吳嬸您拿好咯。」
排隊買肉的鄉親們再一次對朱富的刀法感到驚奇,因為無論你要多重的斤兩,他手起刀落,絕不會費第二刀,是市場上出了名的准。
「阿富,不是大娘說你,疼媳婦是不錯,可要是癡疼,那就不對了。我就是這麼教我四個兒子的,媳婦疼歸疼,可該打還得打,該罵還得罵,不然她不長記性。」
說話的大娘生了四個兒子,早年被惡婆婆欺負狠了,如今便是辛苦熬成婆,總是看不得別人家的媳婦享福。
朱富不知道怎麼回大娘的話,便一味憨笑,良久才憋出幾個字來:「我……回去說她。」
一旁賣魚的阿水好事,喜歡挑撥湊熱鬧,竟跟著說:
「哎唷,他這哪是疼她,分明是怕了她,朱老三你敢不敢當著這麼多鄉親的面兒教訓教訓你那擺臭臉子的婆娘?」
在眾人的刻意起哄下,朱富支支吾吾,急得滿面通紅,黝黑的鼻頭上沁滿了細密汗珠。
他媳婦冷眼掃過眾人,笑得正歡的眾人頓時啞然,清冷的目光最終落在魚攤旁的阿水身上,莫名的,他就豎起了汗毛,週身發冷。
朱富媳婦自凳子上站起,一襲粗布麻衣也難掩其灼灼風華,她氣勢凜凜直逼阿水哥,眾人屏住呼吸,緊張萬分的等待朱富媳婦接下來的駭人舉動。
「春空,不要這樣。」朱富自是知道自家媳婦的脾氣,生怕她惹出禍亂,忙開聲制止道。
朱富媳婦恍若未聞,一步一步的終於走到了離魚攤前一米處——拿起了早上朱富出攤前為她沏好的茶壺,對準壺口,優雅喝了一口。
然後才拿著茶壺,轉身回到了先前坐著的位置上,彷彿對所有事情都不屑一顧般淡然。
眾人一下子鬆了口氣,阿水哥擦了擦被莫名嚇出的冷汗,強自鎮定。
「哈,哈哈,要是我娶了這麼個喪門星,我乾脆上吊自盡好了。」阿水哥如是說道,想挽回一點點顏面,渾然忘記了,他第一次看見朱富媳婦時的垂涎與嫉妒。
一場鬧劇以對手的徹底無視告終,市場恢復了喧鬧,朱富暗自擦了把冷汗,剁肉的空檔,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兀自喝茶,悠閒自在,渾然不被外界侵擾的媳婦,心中別提多甜蜜了。
不管親親媳婦脾氣如何,他就是喜歡她。
就在這時,剛剛平靜了的市場中又迎來了一陣不小的騷動,整齊的馬蹄聲由遠至近。
只見以一騎黑玉般的馬匹為首,二十來匹駿馬頃刻填滿了人流如織的街道,人們紛紛避讓至一旁,從未見過如此陣仗的平頭百姓們自然不會放過見識的機會,一個個探頭探腦的指指點點。
馬上的銀衣鐵衛齊刷刷躍下,在豬肉鋪子前單膝跪下,口中齊呼:「軒轅鐵騎一營二隊,參見池南王。」
池南王?軒轅鐵騎?
眾人傻眼,難道在這個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豬肉攤子周圍,竟有貴人出沒?而且這位貴人,竟然出動了素有帝國軍魂之稱的軒轅鐵騎?
是誰?這位池南王到底是誰?
黑玉般的馬上跳下一人,滿頭白髮,卻生得鶴髮童顏,眉目極其俊朗,一雙精明的眸子竟然微微泛出藍光,陽光照耀下愈顯通透。
只見那人去到一人面前,如軒轅鐵騎的眾人那般單膝跪下,恭順行禮道:
「恭迎公主回宮。」
「……」
朱富媳婦神色如常的捧著茶壺,翹著腿,就連眼角都懶得掃向跪在面前的英挺男子。
朱富也和所有的鄉親一樣嚇傻了,但事情終究是發生在他的鋪子前,而且那些人很明顯都是衝著自家媳婦來的,他自然有必要問問清楚了:
「你們是不是認錯人了,她是我媳婦,不是什麼公主。」
白髮英挺男子掃了一眼朱富,對於他口中的『媳婦』處變不驚道:
「她是長公主,先帝親自冊封的池南王,掌攝政權。」
「……」
駙馬入宮
香薰泰然的元陽殿中,瓊光太后憂心忡忡的看著眼前的女兒,對著正在為其把脈的太醫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問道:
「她……失憶了嗎?」
太醫得太后親垂,不勝惶恐:「回太后,長公主體內並無鬱結之相,應該不曾失憶。」
瓊光太后稍稍安心,但隨即覺得不對:「那她怎麼不叫人?」
從前的池南就算沉默寡言,但見著她還是會像征性喊她一聲母后的,可如今,這孩子進了元陽殿,不僅沒有行禮,連最基本的問候都沒有,所以瓊光太后才會懷疑,她失蹤了半年,是不是失憶了。
「呃……這個嘛……」太醫有些為難,畢竟他也不能掰開這位帝國最有權勢的長公主的嘴巴,讓她喊您太后不是?
「行了,身體無恙便可,你下去吧。」瓊光太后揮了揮手,又道:「讓玉卿進來。」
白髮玉卿英鋌而入:「參見太后。」
「起來吧。」瓊光太后指著正悠閒喝著茶水的池南,問道:「你是怎麼找到她的?她一直藏在什麼地方?」
池南失蹤半年,瓊光太后和皇帝暗中不知道派了多少人找她都一無所獲,這個玉卿何德何能,竟然搶在他們之前……呃,當然了,人能安然找到是最好的。
「回太后,是公主主動聯絡微臣的,找到她時,是在西隅街上的豬肉鋪子。」
瓊光太后剛剛坐下,聽到『豬肉鋪子』四個字後又立馬跳了起來,難以置信道:「什麼什麼?哀家沒聽清楚。」
她風華正茂、傾國傾城的長公主怎麼就和蒼蠅亂飛的豬肉鋪子有關聯呢?
玉卿不卑不亢,眼觀鼻鼻觀心道:「是豬肉鋪子。不僅如此,豬肉鋪中如今還多了一位駙馬……」
「……」瓊光太后不淡定了:「你,你,你再說一遍?」
池南的……駙馬……豬肉鋪?
瓊光太后親記得,不知道是三、四、五、六年前吧,曾經有十三個國家的皇子同時來朝求婚,個頂個的水靈,個頂個的出色,池南當時也不過就冷冷一笑,說了句:庸脂俗粉,何以為寵……就把十三國皇子們踢出了局。
難道,這位豬肉駙馬生得清新脫俗,賣肉只不過是他的表面工作?
「據屬下所知,公主已經成親,駙馬便是西城外的殺豬匠,名叫朱富。」
「……」
「呀,太后要暈倒了。」宮女們亂作一團。
瓊光太后大驚失色的跌坐在鳳椅之上,宮女立刻送上人參湯為她接氣,還未緩過神來,便聽又一道風風火火的聲音自殿外傳來,聲音剛至,一道明黃色的身影就跑了進來。
「是皇姐回來了嗎?皇姐,皇姐,你終於回來了。」
年僅十四歲的天孝帝一見長姐安然坐著,便情不自禁的撲了上去,抱頭痛哭。
「皇姐,你若再不回來,朕的蜜糖果子就快吃完了。」
天孝帝雖是皇帝,但畢竟是個孩子,心心唸唸的也只是他的蜜糖果子快吃完了……元陽宮眾人真替一心疼愛幼弟的長公主感到不值啊……
天孝帝哭夠了,從姐姐懷中立起,抹了抹眼淚問道:「母后,你們先前在說什麼呀?我好像聽到了駙馬什麼的。」
瓊光太后聽到『駙馬』兩個字,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再一次掀起了波瀾。
「去,把那個什麼豬肉駙馬叫進來。」太后千金一怒,眾人噤若寒蟬,唯有池南公主一人穩坐軟椅,一派悠閒淡然。
朱富在宮人指引下走入了元陽殿,瓊光太后看到他時,又一次扶住額頭,控制住內心想要撞牆的衝動。
如果半年前,有人告訴她,池南的夫婿會是一個頭紮汗巾,腰束麻布的山野男子,她當時一定會將那人押入天牢,抄家問斬,讓他做永世鹹魚,不得翻身。
可如今事實近在眼前,她能做的只有……扶額……
朱富一路上心情忐忑,這裡的每個人都告訴他,他的親親媳婦竟然是位公主,這可怎麼辦才好呀,媳婦會不會就此嫌棄他,不要他呀?不行,他可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進了元陽殿,行禮神馬富哥是斷然不會的,環顧一圈後,終於看到了親親媳婦,憨憨一笑,便徑直向她走去。
「春空,我可見到你了,我跟你說哦,就算你是公主,你也是我媳婦,我是不會讓你離開我的。」
他這個人向來實誠,心裡怎麼想就怎麼說,學不來拐彎抹角,他心情緊張的等待著媳婦的回答,黝黑的鼻頭沁出了細密汗珠。
池南公主抬頭看了他一眼,竟然破天荒的微微一笑,衝他點了點頭。
朱富得到媳婦的回答,高興極了,當即便將媳婦一把抱起,旁若無人般轉了幾個圈圈才肯罷休。
公主也仿似已然習慣了他的這種熱情表達方式,竟也任由他這般親暱。
朱富放下了心頭大石,情緒也漸漸放鬆起來:「媳婦,我餓了,也渴了。」
他只有在有事的時候才會叫她的名字『春空』,平日裡他總是習慣稱她為『媳婦』。叫著親切,嘿嘿。
池南公主將先前自己喝的茶水遞給了他,朱富不管不顧一通牛飲,擦了擦水漬,又開始摸肚子,池南四周看了看,起身走到瓊光太后身側,將奉於太后的那幾盤精緻點心拿過來遞給朱富。
太后被發生在眼前的溫馨畫面震驚住了,不是她這個做母后的蓄意詆毀自家女兒,但在她的印象裡,長公主池南可以說是帝國最懶,能坐著絕不站著,能躺著絕不坐著,有時候懶病犯了,就連吃飯都是直接省略的。
如今她竟然為了一個男人親自動手?而且還是那樣的一個男人。
太后再次扶額……然後,忍無可忍的爆發了。
她從鳳椅上跳起,去到池南面前,抓著她的胳膊,痛不欲生道:
「南兒,我的兒,你這是怎麼了呀?快告訴母后,你是不是受人威脅?是不是中了他的妖法?是不是被他抓住了小辮子?你告訴母后,你說呀,快告訴母后。」
池南公主吊起眼梢,冷冷看著瓊光太后的激情演繹,欲言又止,終是沒有說什麼。
就在瓊光太后受不了女兒不理自己的事實,準備進一步進攻的時候,一旁的豬肉駙馬張開滿是沒嚼碎點心的嘴說道:
「娘,你就別再問她了,春空不愛說話。」
「……」
娘……瓊光太后眼角微抽,越發覺得這位駙馬欠揍……
「不愛說話是什麼意思?哀家可是她的母后。」太后放開女兒的胳膊,指著狼吞虎嚥的朱富質問道。
「娘,我當然知道你是春空的娘,但她不愛說話嘛,您有什麼事兒,問我就好了,我幫她說。」
太后氣結:「你!哎喲,氣死哀家了,好,那倒是說說,你跟公主到底是何關係?」
朱富實誠:「她是我用花轎抬進門的媳婦呀。」
太后疑惑:「你們……如何會成親的?」
朱富回想:「村長說的媒。」
太后一窒:「……不是!她……如何會答應與你成親?」
在瓊光太后想來,眼高於頂的池南之所以會嫁給這個鄉野村夫,肯定是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
朱富無辜:「大概是因為我們村裡其他男人都成親了吧。」
太后一口氣沒上來,鬱結良久後,又重整旗鼓問道:「哀家是說……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朱富眨眼:「那一日風和日麗,春空萬里無雲,我正在餵豬,她就出現了……」
太后崩潰:「……」
「呀,太后又要暈倒了。」
在宮人的攙扶下,敗北而歸的太后回到了她的鳳椅上休養生息。
皇帝膩在姐姐身旁不肯離開,側目看著眼前這個無禮至極,又榮獲姐姐多番照顧的男人,心頭酸楚一片,回想從前縱使自己再如何耍脾氣,都沒能讓姐姐心甘情願為他拿過一樣東西。
就連那糖果子,都是姐姐為了引誘他去國學老師那裡聽課才做的。如此比來,他這個一國之君兼親弟的身份,還不及這樣一個渾身髒亂,臭不可聞的山野村夫?
想及此,天孝帝覺得委屈極了,連帶看朱富的眼神都怨憤起來。
池南耐心的坐在一旁,待到朱富快吃完的時候,才揮手招來了白髮玉卿,他是公主的家臣,自公主成年開始,他就被選中做了公主的貼身護衛,這回公主失蹤,回朝第一個找的就是他,可見對他的信任。
池南在玉卿耳旁低語片刻後,玉卿便領命出了元陽殿。
無奈的看著正在用人參吊氣的母后,一派悠然懶散道:
「駙馬之事已成定局,絕無更改之可能,從今往後,朱富便是名正言順的大駙馬,享二品祿,暫使其任職律勤館。」
皇帝與太后二人對視一眼,均覺得這位橫空出世的『大駙馬』可疑之極。
律勤館向來是各朝駙馬們任職的部門,但每一位進入律勤館的駙馬都是經過五學四堂的試煉之後才獲得進入的資格,而這個村夫何德何能?
太后立刻提出了反對意見:「不行,他來歷不明,資質駑鈍,何以入律勤館?哀家不同意。」
池南瞥了一眼太后:「朱富的來歷就是大駙馬,不入律勤館又該去哪裡?」
「……」太后一時語塞,心中覺得豬肉駙馬最適合去的地方就是飼馬司,但對著池南的冷眼冷面,她終是沒敢說出口。
就在太后稍顯猶豫之際,只聽池南又道:
「本宮掌攝政權,失蹤這段時日,多受駙馬照拂,心存感激,故有此決定,此等小事,還望太后莫再費心。」
「……」
太后緊咬下唇,滿腹委屈,眼淚在眼眶中打轉轉,這就是她從前放在掌心疼愛的小乖乖,如今竟然懂得利用攝政大權來壓她了,這,這接下來的日子可怎麼過呀……嗚嗚嗚……
駙馬任職
離開了半年,朝堂內各項事宜雖不需事事親為,但也足夠池南忙一陣子了,從元陽殿出來,幾位老臣便聞風趕來,一番深情並茂的演說之後,她便被火速請去了軍機處。
朱富來不及跟媳婦告別,在宮便婢的帶領下去了公主府,他知道,親親媳婦是去忙正事,自己沒本事幫她,就絕不能給她添麻煩。
一路上轎輿顛簸,雖說有些不適應,但朱富也試著克服了。
公主府坐落於與皇城緊挨著的一所宅院,與皇宮的富麗堂皇相比竟毫不遜色,牆體是雪白的背景,各處均繪滿了盛放的桃花,嬌艷欲滴,引人入勝。
朱富走下馬車的那一刻,就被眼前的美景吸引住了,他情不自禁的走到那些栩栩如生的桃花前,觸手撫摸。
「公主喜愛桃花,先皇便命人請來繪花的一級國手興平居士,將公主府牆裡牆外都繪製出這無邊春|色。」
公主府的管家嬤嬤早就收到了玉卿傳來的消息,早早便率眾人等候在公主府外,如今駙馬出現,便恭敬的緊隨駙馬身後,詳細解說道。
朱富如癡如醉的撫著牆體上的桃花,他不懂畫技,不懂色彩,不懂恩寵,只是覺得漂亮極了,觸手也是涼滑無比。
「真漂亮……」他發出了由衷的讚歎,管家嬤嬤點點頭,心想這位駙馬爺也不似宮裡傳出來的那般上不得檯面,正欣慰之際,卻聽朱富又道:「摸上去就好像媳婦兒夏天最愛吃的涼粉。」
「……」管家嬤嬤嘴角笑容有些僵硬。
「切成塊塊,拌點醬油,媳婦兒能吃上一整碗呢。」
朱富渾然不覺前後兩者不在一個比較平面上,兀自說著,到最後想起媳婦兒的模樣,又憨憨傻傻的摸頭傻笑起來,這一行徑,使公主府內外僕從對這位橫空出世的駙馬爺印象非常深刻。
連著好幾日,公主都在軍機處忙著,未曾回過府,朱富每日在府中做著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除了有些想念親親娘子,並不覺日子有多難過。
剛劈完幾擔柴火,膳房的總管就湊上來跟他要水,朱富還未坐下歇息片刻,又得拿著提桶去挑水。
管家嬤嬤在府內找了一圈之後,終於在後院找到了朱富的蹤跡,見他滿身是汗,剛穿上的華服上也滿是髒污,不禁蹙了眉頭,但畢竟是伺候公主的老人了,表面上並未叫人察覺出什麼。
「駙馬爺,內務府來人了。說是律勤館那邊手續已然齊全,從明日起,您便可以去那裡任職了。」
管家嬤嬤和顏悅色的對朱富說道。
朱富放下汗津津的提桶,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樸實的雙眼撲閃兩下:「律勤館是啥?要我去幹什麼?」
「律勤館是各朝駙馬們任職的地方,職位很多,管轄範圍也不小,咱家公主失蹤的半年裡,便由二駙馬柳蓮掌管,您進去之後做什麼,奴婢可不知道。」
管家嬤嬤對這位駙馬印象不壞,除了覺得太憨厚,其他並無大過之處。
朱富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管家嬤嬤對他行了禮,正準備離開,卻被朱富叫住了,只見他雙頰微紅,有些躊躇難為的問道:
「呃……嬤嬤,那我去了那個什麼館,中午的飯……怎麼辦?」
這兩日住在媳婦家裡,雖然辛苦,但每日到了飯點總有人叫他吃飯,這裡的飯比從前家裡吃的要好多了,而且管飽,所以,如果去一個陌生的地方,他最關心的還是這一點。
管家嬤嬤無語的汗了汗,隨即穩住心神道:「駙馬無須擔憂,律勤館中的大廚乃宮中御廚,伙食自不會比公主府差的。」
「哦……」朱富這才放心的展開笑顏。
管家嬤嬤又告了一聲辭後,才憂心忡忡的離開了。
這樣一位憨厚無比的駙馬怎麼就落在心機深沉,冷酷無情的長公主手中呢?太叫人可惜了。
習日清晨,朱富在一名小廝的帶領下去了律勤館。
還未從馬上下來,便遠遠的看到了一處水墨畫般的宅院,白牆黑瓦,說不出的清雅古韻,這就是他今後要待的地方?
怎麼好像是讀書人待的地方呢?攏共沒讀過幾天書的朱富對這種會有『先生出沒』的地方充滿了排斥,小時候就為了逃學,他的屁股可沒少挨板子,最嚴重的一次,是被他爹吊在院子裡的槐樹上,抽了一天一夜。
現在回想都覺得肉疼。
朱富下馬後,便有人過來拉走了他的馬,而跟隨他的小廝便上前對守衛遞出了帖子,守衛將朱富上下打量了好幾圈之後,才敷衍放行,口中不冷不熱的說道:
「大駙馬,裡面請吧。」
朱富粗生慣了,聽不出別人話中的敷衍,倒是貼身小廝看不過眼,一路上罵罵咧咧的,說那些人狗眼看人低。
進了這水墨園子,鳥語花香,漂亮是漂亮,但朱富怎麼看都覺得有私塾的影子。
朱富識字不多,但現在小廝帶他去的地方,他抬頭看了看匾額,那三個字他竟然認識:中古堂。
接下來的事情,就順當多了,朱富進去,見到了一個身著素衣的男子,該男子相貌柔美,骨骼清�,滿身的書卷氣,但眉間浸染乖佞,使其一眼看上去就有些難對付。
他盤腿坐在書檯之後,朱富學著小時候的模樣,對他抱拳彎腰執禮道:「拜見先生。」
那人連眼角都沒有瞥朱富一眼,便揮手冷道:「巡城馬。」
朱富不懂他說的是什麼意思,正想發問,便被一旁的僕從請出了中古堂。
「巡城馬是什麼?」朱富不恥下問道。
僕從將他們帶去了任職司,說是進去準備官碟,讓朱富站在門外等候。
「巡城馬是所有駙馬中職位最低的,每日騎著馬在城中巡查,是為巡城馬。」小廝悶悶不樂的解釋,心中可恨極了先前給他們臉色看的人,同時也怨自家駙馬上不了檯面。
朱富點頭,表示懂了,過了一會兒後又問:「那剛才那個坐著的男人是誰啊?」
「他是二駙馬柳蓮,青瑤公主的正夫。」
「哦,他長得可真不錯,哈哈。」朱富想起那人的清俊相貌,發自內心的誇讚道。
小廝看著駙馬,有些哭笑不得,但他總不能直接告訴駙馬,人家剛才是存心給你臉色看,對你輕視著呢,你倒好,還誇人家長得好看。
隨便跟著哼哼兩聲,小廝回道:「是啊,柳駙馬的確生得漂亮,不過心眼兒可不太好,駙馬您還是小心點吧。」
正說著話,不遠的那頭便傳來一陣雜亂的人聲,朱富側頭望去,只見一名衣著艷麗,十分美貌的豐滿女子帶著大概二十來個家僕,凶神惡煞的衝了過來。
「這是三公主卿蝶,出了名的凶悍,駙馬咱們要不要躲躲?」小廝許是平日裡被嚇慣了,此時甚是膽小。
朱富搖頭:「她凶悍,我為何要躲?」
「……」
卿蝶公主的確凶悍,但畢竟不是衝著朱富他們來的,一幫人從他們身邊呼嘯而過,轉入了南廂,每個家僕手中都拿著棍棒鎖鏈,那陣仗可叫朱富大開眼界了。
又觀望了一會兒,只見那群人又回來了,人群中卻多了一位人高馬大卻臉色慘白的男人,男人被鐵鏈鎖住,家僕們毫不憐惜的拉扯著他向前走,為首的卿蝶公主腳步驟停,抬起藕段般的玉手,嬌斥道:
「停,就在這裡。」
家僕們司空見慣般,將駙馬推倒在了公主玉手指著的地方。
「他們想幹什麼?」朱富看著嚎啕大哭,拚命求饒的三駙馬,忽然想起了街坊余氏被丈夫休棄時候的神情,也是這般哭天搶地,毫無形象,頓時覺得他所認知的世界有所傾倒。
「唉,估計一頓皮肉是少不了的。」小廝躲在朱富背後,語氣風涼的解說道:「三駙馬好賭,這回肯定又是賭輸欠債了。」
「來人吶,把他的褲子扒下來,本公主今日就要在這律勤館中教訓教訓這個屢教不改的賭徒。」卿蝶公主從一名家僕手中要來一根棍棒,精緻的妝容已然掩蓋不住滔天的怒火。
家僕們立即響應,兩人按手,兩人按腳,還有一人在中間……三駙馬的褲子就那樣被扒了下來,露出了雪白雪白的屁股。
然後一棍一棍,卿蝶公主親自動手,在丈夫平日裡工作的地方責打丈夫的屁股。
三駙馬的慘叫哀嚎聲吸引了好多人駐足觀望,包括中古堂中的那一位竟也出來了,柳蓮見喧嘩鬧事的是三公主,便抬手讓人退下,不許干涉。
可憐的三駙馬在眾目睽睽之下,被責打了足足三十下屁股,頓時紅腫一片,好端端的一個漢子,竟然被逼得在眾人面前嚎啕大哭,那樣子也著實可憐。
如此生動鮮活的一幕讓朱富長了不少見識。三公主責打完駙馬之後,還在律勤館中大放厥詞,說:
「若今後有人敢再借銀錢給他……今日的一切便是下場。」
許是囂張慣了,三公主風風火火的一番鬧騰竟然沒人敢出聲制止,更別說是提出異議了,眾人唯唯諾諾,對三公主俯首稱臣。
待三公主走後,中古堂那位才走至人前,對哭哭啼啼自己解著鎖鏈的三駙馬冷道:
「三駙馬柴韶行為不端,由今日起著令貶為巡城,三月之內若不思悔改,吾自會奏明聖上,聽上定奪。在場眾人,引以為戒。」
說完,便拂袖離去。
「我的媽呀,這婆娘也太凶悍了。」朱富朝著卿蝶公主離去的方向大發感慨:「幸好俺媳婦不是那樣的。」
一旁小廝聽駙馬如是感慨,越發欲哭無淚,天真的駙馬啊,其實有時候——會咬人的狗是不叫的。
駙馬巡城
從律勤館中出來,朱富的胸前多了一件繡著『御』的大紅短褂,坐在高頭大馬上,按照監管的當日指示,招搖過市去了東城。
小廝阿秋緊隨馬後,臉色臭臭道:
「唉,好歹您也是大駙馬,二駙馬竟然安排您做巡城,簡直欺人太甚。」
朱富想的可沒有阿秋那麼多,在他的意識中,無論做什麼都是一樣的,關鍵一條就是不能給媳婦添麻煩。況且,他是真心覺得,做這個什麼『巡城馬』並沒有阿秋想像中那樣痛苦。
「不會吧,我倒覺得這樣挺好的。」朱富從來就是個知足的人。
阿秋不以為意的偷偷瞥了瞥嘴,神情更加哭喪:
「好什麼呀?駙馬您就是太好說話了。」其實是太遲鈍了,以至於被人踩在頭上都不知道。
阿秋一半替駙馬抱不平,一半替自己抱不平,卻沒想到朱富接下來的話差點把他氣死。
「挺好的呀。以前在集市上,總是看見一些鮮衣公子,騎著馬,帶著下人和狼狗,在街上耀武揚威,魚肉鄉里。」朱富略帶羨慕的說。
這回終於輪到您了是嗎?
阿秋聽後滿頭黑線,好吧,他承認,自己先前的所有擔心全都白費了,這位駙馬不僅自己沒有血氣,竟然還將他這個天下第一的忠僕與狗相提並論,唉,算了,權當自己是一片真心付水流吧。
「那明日,小的給您牽條狗出來吧。」阿秋無奈建議道。
原也只是開玩笑的話,誰料駙馬竟一臉心動的看著他……忠僕阿秋欲哭無淚。
在街上逛了半天,朱富首次充當第三方『官老爺』在東城的菜市場處理了一件買菜缺斤少兩的事情,雖說事情不大,卻是他第一次辦事,所以,走出市場時的心情真可以用雀躍來形容。
阿秋卻哭了……
「駙馬爺,下次您再做好人,能不能用自己的錢?」
買菜的說賣菜的缺斤少兩,賣菜的說買菜的走了又來不老實,雙方都不肯讓步,最後朱富沒辦法,只好自己貼錢平息了這場動亂。
「呃,我身上沒錢。」朱富有些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後腦,對著阿秋憨憨一笑。
「……」沒有錢你也敢管事?
見阿秋依舊滿臉怨憤怒容,朱富也覺得過意不去,即刻拍著胸脯保證道:
「你放心,晚上回去我跟媳婦要一些錢,明天就還你。」
朱富原也是說的本心話,未料阿秋聽後卻一個腿軟,差點沒有栽倒在半路,連忙揮手道:
「不不不,駙馬您客氣了,這點銀錢與小的忠心相比實在不值一提,您可千萬別為了此等雞毛蒜皮的小事去勞煩公主殿下,萬萬使不得啊。」
朱富想不明白為何阿秋的態度徹底轉變,抬頭看了看時辰,風馬牛不相及的說了句:
「午時了,該回去吃飯了吧。」
阿秋一聽雖覺無力,但總比糾結先前那個問題要好的多,立馬趨身上前拉馬,猛獻慇勤。
朱富小時候家裡窮,沒豬,沒羊,爹在外邊給人家洗澡擦背賺些錢根本不夠兩個人生活,所以餓肚子是家常便飯,那時候有的吃就謝天謝地了,可不管吃的是什麼粗飯爛菜,人唯有將自己的肚皮餵飽了,才有力氣去想事情,做事情嘛。
御風庭中的進食被悄然中斷了。
上百位駙馬,郡馬都不約而同的舉著筷子發愣,震驚的看著東南角上的一幕。
「再來一碗。」
朱富狼吞虎嚥,將空飯碗舉得高高,另一隻手也不閒著,繼續夾菜往嘴裡塞,兩邊的腮幫子如皮鼓那般撐開,因為律勤館供飯的碗太小,他這已經是第八次添飯了……
他這廂吃的酣暢淋漓,別人那廂卻倒盡胃口。
當朱富吃飽喝足,打著飽嗝旁若無人的出去之後,御風庭中的眾位駙馬,郡馬才恢復了點生氣。
「他就是……池南長公主的……駙馬。」
「……」
阿秋垂著腦袋不敢去看周圍的指指點點,御風庭是駙馬郡馬們進食的地方,他們下人進不去,但御風庭四周通風,僅用竹簾隔擋,既通風又雅致……奈何,那樣一個雅致的地方,竟然被他家駙馬硬生生的拉低了品位。
可關鍵是,當事人竟一點自覺都沒有,滿臉饜足的摸著肚皮,邊走邊打飽嗝,毫無形象可言。
一時間,大駙馬的『威名』享譽律勤館內外……
朱富每天勤勤懇懇的去律勤館報到,然後上街巡視,任何一件小事都不敢怠慢,而池南公主已經有一個月沒有回來了。
自從那日在太后的元陽殿中見過一面,朱富掰著手指頭算日子,對媳婦望眼欲穿,出門前總會去管家嬤嬤那裡問一問,媳婦什麼時候回來?
可是管家嬤嬤每次給的答案都是一樣的:朝內朝外的事太多了,公主日理萬機,老奴不知。
一天兩天也就算了,可是足足一個月的時間,怎能叫人不心焦?饒是朱富耐性再好也快忍受不住了。
見不到媳婦,他總覺得整個人都沒精神,去監管那裡取執勤的腰牌,卻看見對方似笑非笑的神情。
「怎麼了?我臉上有髒東西嗎?」朱富老實,總是第一時間將問題歸咎到自己身上。
監管的大人敷衍一笑,將執勤腰牌重重的拍到朱富手中,道:
「女人都是貪新鮮的,公主尤其這般,駙馬還是想開點吧。」
「……什麼?」朱富聽得莫名其妙,但再問,監管大人卻不肯再說話了,只是一個勁的搖頭冷笑。
朱富走出律勤館大門,阿秋已經將馬牽了過來,正待上馬,卻聽兩個並排站立的守門士兵說道:
「你猜公主什麼時候廢他?」
「三個月吧?」
「三個月?我說至多一個月,想想九駙馬就知道了,那般好看的人物,也不過短短一個半月便被九公主休棄,何況是這種貨色?」
「……有理有理。」
阿秋聽後氣不打一出來,正想衝上去理論一番,卻聽朱富問道:「他們在說誰啊?」
「……」對於自家駙馬的遲鈍,阿秋深表無奈。
渾渾噩噩值了一天的勤,朱富精疲力盡回到府中,讓阿秋早點回去休息,自己則循著以往的習慣向房間走去。
朱富徘徊在房門外,看著屋內漆黑一片,回想著從前這個點,春空媳婦便坐在油燈下等他回家呢,有時候手裡捧一本書,有時候擺一盤棋,有時候也會做幾道菜,對著燭火發呆……可是如今,美得像畫一般的地方,卻沒有了媳婦的身影。
換了身上的錦緞衣衫,朱富穿回了自己的粗布衣衫,又到井邊洗了把臉,這才起身朝廚房走去。
「總管,今天晚上吃啥呀?」朱富找到廚房間的小總管,客客氣氣的問。
總管正在和幾個小雜役嗑瓜子閒聊,看了眼他,冷漠的隨手一指:「喏,剛出爐的窩窩,那邊有鹹菜。」
朱富環顧一圈,看到了灶台上的小碗,裡面放著一個半拳大的窩窩,上手摸了摸,早就冷透了,咬在嘴裡乾巴巴的。
「哈,果真是粗生粗養的賤坯子,他倒是不挑,什麼都能吃下去。」只聽總管身旁的一個小跟班如是說道。
朱富正在吃東西,聽到有人說話,便轉頭去看了看,卻看到了四五個人都看著他和手中的窩窩發笑,垂頭想了想,道:
「嗯,我什麼都吃,不挑的。」
「噗哈哈哈……他說他不挑的……」對於朱富老實巴交的回答,所有人哄堂大笑。
「馬不知臉長,咱們這位駙馬爺真是風趣啊。」總管冷哼著說著風涼話。
眾人又是一陣哄笑。
饒是朱富再遲鈍也聽出來了,這些人是在笑他。可是,他有什麼值得笑的?
想不明白,遂問道:「怎麼了嗎?」
也許是沒見過像他這麼遲鈍的人,總管哼哼唧唧的將手中的瓜子放下,流里流氣走到朱富面前,他生得矮小,頭頂都不及朱富肩膀處,但勝在氣勢高昂:
「今日,小的還尊稱您一聲『駙馬』,但你大可不必將自己太當回事,對於一個沒家世,沒背景的人來說,駙馬不過就是公主一時興起才養的玩物?做幾天夢就得了,我要是你,就收拾收拾準備回家去吧。」
「……玩……物?」朱富面無表情將這兩個字放在口中咀嚼,良久後才道:「你是說,我是……玩物?」
「沒錯!」總管假裝擺出一副可惜的嘴臉,語重心長道:「駙馬說白了,就是玩物,公主與你,不過就是逢場作戲,露水姻緣而已……」
「我跟春空不是逢場作戲,不是露水姻緣!」
朱富咻的瞪大雙眼,臉上出現了可怕的怒容,額頭手臂上青筋迸露,使他看上去像一隻發怒的大黑熊,將先前還沾沾自喜說風涼話的總管震懾住了,色厲內荏,結結巴巴道:
「那,那……公主一個月都不曾回府,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事情,你應該知道什麼意思吧?你不覺得是逢場作戲,可是公主覺得呀,比你貌俊體健的男子天下間多的是,以咱們公主的權勢,憑什麼會對你這麼個山野鄉巴癡心一片?別做夢了。」
「……你住口!」朱富一把將吃了一半的窩窩擲了出去,撞在門框上,竟然硬生生將門框撞出了一個破洞。
如此力道,著實讓廚房裡的幾個人嚇得不輕,抱作一團,緩緩向門外移動。
「她在哪裡?我要見她!」一個月的等待,早就叫他受夠了。
朱富猛地拎起總管的衣領,徒手將人提到半空,總管雙腿不停撲騰,卻始終夠不著地面,從未遇過這般恐怖的力氣,內心害怕極了。
「在哪裡?」
朱富一聲大吼,嚇得總管把脖子縮了進去,顫抖崩潰的扯脖子喊道:
「在,在青溪殿,壯士饒命啊。」
朱富一聲怒吼之後,烏合之眾們作鳥獸散。
駙馬之怒(上)
皇宮一角,離軍機處最近的青溪殿內,池南莫名的感到一股涼氣,命人關了南窗之後,才繼續在案前批閱奏章。
忽然廊下傳來了急促的小跑聲,宮女月紅神色慌張的闖進了青溪殿。
伺候一旁的玉卿還未開口訓斥,便聽月著急紅稟道:「公主,駙馬求見。」
池南聽到『駙馬』兩個字後,幽幽的抬起頭,垂眸想了想,道:「你去跟他說,過兩日我便回去。」
手頭的事情一忙起來,池南也知道自己這些日子是冷落朱富了,好在他性格淳樸,從來就懂體貼人,應該會理解的。
如是想著,卻聽月紅又道:
「已經晚了,公主。駙馬在東華門外跟侍衛們動起手來了。」
『啪』一聲,池南合上手中的折子,正色問道:「怎麼回事?」
月紅一路跑來,氣息未定,喘息兩聲後才回答道:「駙馬在東華門橫衝直撞,說要入宮見您,東華門的守衛未見諭旨,自不會放行,然後,駙馬就動手了。」
池南自書案後走出,冷然道:「那情況如何?」
朱富的話,應該不至於受傷吧。池南冷靜的想著。
「奴婢走的時候,駙馬他把夏侍衛長扔出了一丈遠……力大如牛,根本沒人攔得住他,夏侍衛長此時正在調集御林軍呢。」
月紅回想起先前駙馬發狂的模樣,還覺得心裡發楚,怎麼會有人的力氣那般恐怖?
池南默默的歎了一口氣,搖著頭走出了青溪殿。
找到朱富時,他正被上百名御林軍包圍著,一波又一波,陷入了人海攻勢。
「都給我住手!」玉卿是帝師軒轅鐵騎的大總管,宮中地位自是高崇,他一聲喝止,御林軍怎敢造次?
「參見池南王。」
當他們停下亂鬥之後,看到了池南,一個個嚇得趕忙跪地行禮。
池南此刻沒空去理會跪在地上的這些人,因為她正被一道炙烈狂野的目光緊緊盯著,此時的朱富神情有些凶狠,這讓池南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一夜她走失後山,遇到狼群,朱富奮不顧身拚命相救的時候也是這副模樣。
「都起來吧。你,跟我過來。」
池南將雙手攏入寬袖,神色一如既往的冷,看不出喜怒,叫人不禁打起寒顫,心想著這位半路殺出來的駙馬不知道會遭受什麼樣的殘忍報復呢。
畢竟這位帝國長公主的手段,大家都是見識過的。
幼帝登基之初,幾個禍起動亂的臣子被割斷手腳,剖開肚子,掏出肚腸,血淋淋的五臟六腑被牽扯出來,屍體掛在大正門前的畫面,眾人是一刻都不敢忘記。
先前兇猛無比的朱富在看到池南的那一刻起就安分下來了,他跟在池南身後,邊走邊用袖子擦汗,眼神時不時的就偷瞄她的背影,顯然朱富也知道,今日之事確實有些過火,媳婦肯定生氣了,但他一點也不後悔,若不是這般鬧一鬧,又怎能見到她呢?
玉卿見池南與朱富離開,便自動留下收拾殘局,被打得鼻青臉腫,連他爹娘都快不認識的夏侍衛長一瘸一拐的來到玉卿身旁,口齒不清的說:
「上一個大鬧宮門的御史陳大人,被公主逼得撞碎了頭,腦漿迸裂啊,而且御史陳大人還佔著皇親呢……那個聳包是死定了吧……」
玉卿淺藍色的眸子在夏侍衛長身上掃了一圈,破天荒露出了一絲詭異笑容,耐人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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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溪殿外,一干老臣躬身候著,見到池南進殿便一擁而上,池南向管事嬤嬤看了一眼,經驗老道的嬤嬤便上前阻擋住了眾位大人的攻勢。
「有事明日再談,都先回去吧。」池南寬袖一拂,冷冷說道。
比較急的事情,早幾日便談過了,現下最要緊的是處理家庭矛盾。
眾臣離開過後,管事嬤嬤在池南的授意下,趕忙便將殿中的小宮女,小太監們都清了出去,偌大的殿內,不消片刻便只剩下朱富與池南二人。
朱富站在那裡很不是滋味,他不知道要怎麼開口跟媳婦說話,自從媳婦回到宮裡之後,他總覺得與她之間產生了一種難言的隔閡,他從來就知道,他家娘子不是普通人,但也從來沒往那麼高的身份去猜想。
可是,不管她是什麼身份,也總是他的妻,不容置疑。
池南將朱富撂在一旁,自己則去燭台前剪燭芯,四周靜謐的好像沒有人存在般。
忽的,池南感覺背後被猛然一撞,久違的溫暖緩緩蔓延,朱富不管不顧從背後抱住了她。
池南掙扎著轉了個身,還未說話,冰冷的雙唇便落入了火熱的柔軟之中,百般舔咬,弄得池南生疼。
想要出聲制止,誰料嘴唇剛一張開,如烙鐵般炙熱的靈舌便鑽了進來,將她涼滑的舌吸了過去,如吮糖般,朱富糾纏住媳婦的香舌便再也不肯放開。
池南被困在那個熊一般的懷抱中,感覺肺中的空氣都被吸光,背脊彷彿要被勒入他的骨血般,膨張的慾望不斷摩擦著她的小腹,暈頭轉向之餘,竟將她沉睡的慾望漸漸勾起。
朱富在池南快暈倒的前一刻,終於良心發現稍微鬆了鬆口,讓池南接著縫隙呼吸了點新鮮空氣,接著又是一輪鋪天蓋地的激吻。
池南原是站在書案旁的燭台前的,此時的朱富已然被慾望蒙蔽了理智,低吼一聲,將書案上的奏折全部掃落在地,一把托住池南的臀部,將她抱上了書案,黑熊一般的身子便想壓上去。
「等,等一下。」池南有些慌亂的阻止,一絲不苟的鬢邊落下幾縷髮絲,更添風情。
朱富盯著她姣好的臉龐,腹內邪火越積越旺,循著機會便從池南寬大的袖口鑽入,粗厚的大手在池南細嫩的手臂上來回揉捏,似乎想借此稍稍慰藉一下。
「這是宮裡,不能這樣,明日我便回去,好不好?」池南的身子被朱富弄得化作一灘春水,她極力克制才完整的說出這句話。
「不好。」朱富火熱的氣息噴灑在池南柔滑的肌膚之上,他一邊將池南的雙手禁錮在她背後,另一隻手便開始拉開池南的衣襟,在看到池南掩藏在衣領下的春光時,朱富眼中的慾望便更加濃烈。
「朱富,聽話……不要鬧了。」池南被禁錮雙手,有些惱怒,開始不安的扭動身子。但她畢竟與朱富做了半年的夫妻,自然知道對於『這件事』,朱富向來執著,絲毫不讓,每次總要洩夠了,她精疲力盡之後才肯罷休。
「不要,媳婦,我都一個月沒碰你了,實在是忍不住了,你給我,你給我好不好?」朱富黝黑的皮膚上沁出了一層細密汗珠,想來此時的忍耐已屬他的極限。
被那樣一雙黑白分明的染欲之眸盯住,目光中的期盼讓池南心中一軟,稍事遲疑,朱富便又展開了進攻。
他將池南的一隻手塞入自己褲頭,讓她柔滑細嫩的手握住他那裡,道:「你瞧瞧,它都成什麼樣了。再不給我,我就要死了。」
朱富此時的神色,有點像小孩子憋尿般急切,池南僵硬的態度漸漸軟了些,朱富察覺到這一細小變化,猛然發力,將池南的衣襟扯開,如願看見雪白的雙峰與峰頂那兩點茱萸,他情不自禁的笑了起來,單手將池南的手腕按在頭頂,狂野的咬上他夢想中的聖地,揉捏舔吮,彷彿那是天下間最美味的食物般。
池南被他如此壓著,心中又惱又喜,惱他不懂情趣,在這種地方便動了心思,都不顧她的意願,喜的是,她的身子本就偏涼,而朱富的身子卻是火熱,摩擦著她如沐春風般舒坦,再加上他手口的技術,池南真覺得那一刻都快飛上天堂,幸福喜悅。
「媳婦,你真美……好想把你一口吞下去,吞到肚子裡。」朱富被美景迷惑,情動萬分。
池南不住喘息著,半推半就,竭力使自己不發出呻吟:「別,別咬,痛……啊……」
「媳婦,我來了,我來了,忍不住了。」朱富同樣喘息不停,驀地放開池南的雙腕,扯下她的褻褲,抬起池南的一條腿,便長驅直入了。
他趴在池南身上不住耕耘,口中滿足又急切的喊著:「媳婦,好媳婦,我快死了,快死了。」
池南緊咬雙唇,被朱富弄得燥熱難當,身子不住跟著他的動作擺動,身下書案也似承受不住朱富的力道般,竟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在偌大的宮殿內越顯激情。
不知道過了多久,池南只覺身下一股熱流湧來,朱富才肯停下動作,趴在她身上喘息。
久違的快感席捲到池南身上的每一處毛孔,渾身都暖洋洋的,大汗淋漓之後卻舒服的要人命。
稍事歇息之後,池南才推了推趴在她身上的朱富,聲音化作一灘水般柔道:
「死人,還不起來?」
朱富騷動般的在池南胸前摩挲,將身體的全部重量都壓在媳婦身上,任性搖頭道:
「不起來,好久沒有聞到媳婦的味道,才不起來呢。」
說著,他便真的像只小狗般,從池南的耳側開始向下輕嗅,池南被他弄得渾身發癢,忍不住的笑了出來,這一笑,竟讓朱富再次看呆了。
媳婦紅潤香薄的嘴唇若櫻桃般誘人,微微向上翹起的嘴角那般勾人,露出一顆顆潔白的貝齒,沾染著透亮的水光……
「朱富!」池南大驚失叫,原因無他,而是才剛剛洩玩沒多久的他,竟然再次蓄勢待發……
「你給我適可而止!啊……」
池南剛想說教,誰料整個人就被朱富翻了個身,胸前柔軟結結實實的撞在書案上,池南鼻頭一酸,差點哭出來,然後,只覺臀部一涼,原本遮羞的衣袍也被朱富一把掀開,因為太長,幾乎將她的腦袋都蓋在衣袍之下,池南的視線變得昏暗朦朧,看不見身後的她感覺到,一副沉重火熱的身體再次壓上她的背脊……
駙馬之怒(下)
火熱的身體壓上她的背脊,將她臀部稍稍提起後,便以不容推讓的勢頭擠了進去,池南倒吸一口涼氣,手掌慌忙抓住書案的邊緣,竭力隱忍著一波接著一波的快感。
平日裡的朱富敦厚老實,體貼溫柔,對池南也是百依百順,唯獨在這件事上,他總是難以控制,開始幾次,池南還試著跟他說道反抗,奈何他一隻耳朵進另一隻耳朵出,回回總要洩到自己滿意才肯罷手,池南初經人事,也曾有太過刺激而昏死過去的情況。
本以為昏過去便能逃過某人的野蠻攻勢,奈何每每都是在另一輪刺激中醒來,身體早已麻痺。
現下的朱富已然禁慾一個多月,既然有了開頭,他又怎麼會放過這個好機會呢?只不過這裡終究是宮裡,池南只求朱富不要做的太出格就行了。
罩在頭頂的衣袍被掀開了,池南神色迷離的扭頭看了一眼朱富,只見他正癡癡看著自己的裸背兀自迷醉,耕耘的速度不減反增,池南再也無力去管太多,只將自己的全部身心都交由這個人吧,橫豎好壞都是自己挑的。
後背的衣衫被全然推到了一邊,池南化作一池春水軟軟趴在書案上,忽覺背後冰涼一片,回頭一看,卻見朱富竟撿起桌角的一隻玉筆,在旁邊的洗墨缸中攪了幾攪,將筆頭的硃砂紅墨洗淨,而後便用筆頭沾著冰涼的水開始在池南背上輕畫。
筆頭的柔軟,水滴的透涼都叫池南繃緊了身子。
「好冷,朱富別這樣。」池南上下失守,一時難以自制,只得開口相勸。
朱富一手將池南從書案上撈起,動作不減,筆頭卻沒有移開半分,轉而攻向池南的前襟,曖昧低啞的聲音在池南耳旁喃喃說道:
「爹留下的那本真經所言不虛,這般刺激媳婦後,果真是越發緊致,簡直快弄死我了,哈。」
哼,到底是誰弄死誰啊?
池南不得動彈,單單是喘息便耗去了池南的所有氣力,想要罵他無恥,卻無能為力。
朱富得寸進尺,拿著玉筆在池南胸前挑逗輕畫,沿著纖細的腰肢一路向下,竟然調轉筆頭,以突起的玉筆另一端抵住池南的□,他的呼吸越發急促,只聽他又在池南耳旁耳語道:
「今日娘子最愛的那件沒帶在身上,且先用這個如何?」
不等池南開口,朱富便將玉筆送入口中稍事□,然後回到先前那個地方,一鼓作氣刺了進去……
「啊——」池南一聲尖叫:「朱富,你是個混蛋——」
「娘子,好舒服啊!對,就這樣,就這樣,我快死了,快死了。」
滿室的迷亂,熱情似火,屬於池南的時光依舊還在繼續……只不知,她還有沒有命見到明日的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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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已過,池南趴在軟榻上就連半個手指都不想動。
朱富渾身赤|裸跪在軟榻前,兩根手指提溜著自己的耳朵,黝黑黝黑的臉上滿是愧疚與不安,他想上前探視媳婦的情況,卻怕惹得媳婦越發難受。
其實這一次他已經很克制了,從前都是做到天方魚肚白的,今日不過三更天而已,而且力度也比從前小一些,可為何媳婦還是生氣了呢?
要知道,他朱富天不怕地不怕,就是天皇老子對面走來,他也絕不膽顫,但獨獨怕的就是媳婦,他總是怕她累著,怕她苦著,怕她受傷,怕她著急,怕她生氣,更怕她從此以後再不理他。
朱富筆挺筆挺的跪在一旁,想著想著,濃黑的眉毛便耷拉下來,整張臉看上去可憐兮兮的。
池南看著他的模樣,簡直氣不打一出來,如果她現在有力氣,真想死命揪住他的耳朵,讓他也嘗嘗痛不欲生的滋味。
「到底怎麼回事,說!」池南虛弱的開口。
朱富見媳婦終於開口說話,不再用冷冰冰,針芒芒的眼神盯著他了,趕緊精神一震,想要回話:
「我知道錯了,以後沒有娘子你的同意,我絕不碰你,就是碰,也一定會有節制,不會需索無度讓娘子感到疲累的。我保證……」
這番話都是從前春空一字一句教他說的,他至今都記得,自問說的一字不差,可是,他的親親媳婦卻蹙了眉頭:
「閉嘴!」池南短斥,閉上雙眼隱忍道:「誰讓你說這個了?」
他的這種保證,池南已經聽了不下百回,可哪一次他又做到了?
不經同意不碰你,放屁!
碰了也會有節制,放屁!
絕不需索無度,還是放屁!
實在搞不懂媳婦說的是啥,只見她趴在軟榻上,怒容漸盛的感覺,朱富立刻心急火燎的說:
「不說這個,那說什麼?媳婦你教我吧,你教我,我來說好了,保證一個字都不說錯。」
「……」
池南呼出一口無奈的氣,不打算跟他多費口舌,啞著喉嚨問道:
「今日你為何硬闖皇宮?」
「為了見你。」朱富向來老實。
「……那為何要硬闖,派人過來跟我傳話不就好了麼?」池南記得,是她親自安排的小廝阿秋跟著他,卻沒料到還是發生了這樣的事。
朱富沉默片刻,揪著耳朵的手指不敢放鬆,也不敢隱瞞媳婦,於是便老實道:
「他們……說我是你的玩物,還說你與我是逢場作戲,是露水姻緣……我一急,就闖進來了……」
池南微微張開雙目,匪夷所思道:「就為了這個?」
她怎麼也想不到,今日會落得這般下場,竟然就是為了其他人的幾句閒言閒語……被|操的太冤枉了。
「嗯……」朱富期期艾艾,還有話說:「還為了見你。媳婦你不知道,你都已經一個月沒理我了,我每天想你,都不知道日子是怎麼過的。」
池南看著那具健壯的身軀一動不動跪在地上,雙膝併攏,腰脊挺直,半點不敢怠慢,又聽他說了這番話,心中的氣這才消了一點。
「你起來吧。」
朱富如獲大赦,心裡高興,卻也不敢太過放肆,試探般小聲問道:「媳婦,你原諒我了嗎?」
「……」池南不想理他,兀自閉目養神。
朱富深吸一口氣,壯了壯膽,這才從冰涼的地上站了起來,躡手躡腳來到媳婦身旁蹲下身子,看著她如扇的睫毛緊閉,臉色蒼白,頓時心疼不已,他細心的將媳婦鬢邊散落的髮絲攏至耳後,輕聲柔情道:
「媳婦,我用真經裡的法子給你推拿吧。」
朱富想起以前每次媳婦太累,他都是用爹留下的那本真經裡的內容幫媳婦推拿的,那種方法是通過大力推拿,使人活血,減輕身體的疼痛與疲累。
池南想著他的手法,終是沒再說什麼,默默點了點頭。
朱富領命後,頓時幹勁十足,大刀闊斧跨上軟榻,輕柔的將媳婦扶起坐著,這才開始運轉真氣。
池南只覺得原本像是灌了鉛水的血脈漸漸活絡起來,有些瘀結之處也鑽入了一股暖流般,令她通體舒暢。
朱富給他用這方法推拿過好幾次,感覺確實不錯,這讓她對那個老東西留下的真經又愛又恨。
在體內真氣流轉間,四肢的酸痛銳減,半柱香的時間過後,雖不說可以自由活動,但也不似先前如垂死之魚般難以動彈。
「好些了嗎?」
朱富動作輕柔的將池南擁入懷中,耳鬢廝磨問道。
池南點點頭,自己直了身子,靠到旁邊連雲錦的軟墊之上,恢復生氣的池南,眼角吊梢,週身有一種讓人難以逼視的冷,這種冷是渾然天成的,旁人模仿不來。
身為夫婿的朱富有時候也會被這種冷凍煞了心肺。
他老老實實的縮到軟榻的邊邊角上,正襟危坐,雙手緊捏著放在雙腿之間,絲毫不敢逾矩。
其實別看他如今這般淡定的坐著,其實內心怕極了,媳婦的脾氣說來就來,說走……不那麼快走。
他記得,每次做完『這件事』,她總會想一些稀奇古怪的方法來整他一下才肯罷休。
就比如說,她曾經要他大半夜的翻牆去敲村裡鳳姐的房門,那可是他們村裡出了名的悍女,全家門風彪悍,村裡根本沒人敢惹,然後,媳婦叫他半夜去敲門……再然後,他就被鳳姐家的狗和她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個大爺追了好幾條街,又胖揍了一頓,對方才放過他的。
不知道這回……朱富心中十分忐忑。
池南冷冷的看著他,四周看了一眼,才靠在軟墊上發號施令道:
「穿上你的遮羞布,繞著皇城跑三圈。」
朱富一閉眼,心道:果然來了。
不過,跟以前她的那些損招相比,這回媳婦的懲罰可真夠輕的。太好了。
朱富聽到懲罰之後,心頭大石終於落地,不過就是跑三圈而已,雖然只肯他穿遮羞布,但現在是深夜,外邊根本沒有人,跑就跑吧,天亮前肯定可以回來,說不定媳婦善心大發,還能讓他在她身旁小睡片刻呢。
如此想著,朱富便積極的爬起來,連連稱是。
剛要開門出去,只聽池南又道:「你從青溪殿側門出去,沿著紅牆向左跑,跑夠三圈再來見我。」
「好勒。媳婦你就等著相公吧,一會兒就回來,咱們一起鑽被窩睡覺。」
「……」池南沒有說話,嘴角卻幽幽的翹起,神色有些詭異。
一會兒就回來?
是嗎?別忘了,這裡是皇城,有屋舍八千……
駙馬相惜
習日午後,朱富一臉郁卒的來到了律勤館。
發現從門房守衛開始,每個人看著他的眼神都在笑,唉,怎麼能不笑呢?
他光著屁股在皇城內來回跑了三圈,許是媳婦下過命令,宮裡他跑起來暢通無阻,從半夜三更跑到今日午時,累壞了不說,一路上宮人們的表情才叫精彩,令他無地自容,簡直想把跨前的遮羞布扯掉,遮住臉蛋才是真的。
好不容易跑完了回到青溪殿,親親媳婦卻已經去了軍機處,留下兩個小宮女伺候他吃飯,他本想睡一會兒,但又想起律勤館那邊未曾請假,也沒有跟阿秋交代,想著他不能那般不負責任,就洗洗臉出宮了。
可誰知道,不出來也就算了,一出來便是鋪天蓋地的異樣眼光,沒想到不過一個上午的辰光,他裸跑皇城的事跡已然傳遍每個角落。
「駙馬辛苦了。」
律勤館的門房守衛一見他便如是說道,嘴角一抽一抽的,顯然憋著笑。
「……」
「駙馬要多穿點,小心著涼啊。」去監管所拿牌子,監管大人如是對他說道。
「……」
好不容易頂著鍋蓋出了律勤館,上馬巡城,以為終於可以清淨一些了,誰料阿秋卻一直在他耳旁嘀咕:
「駙馬爺,您再怎麼渾,也得注意身份不是?皇宮那是什麼地方?沒有諭旨是萬萬不能進去的,您說您這麼一鬧,可不是把公主的顏面都丟盡了嘛,無怪她會那般不留情面懲罰您了。」
想起自己是公主親自指給這位駙馬的貼身小廝,如今這駙馬又這般不理智的惹惱了公主,阿秋真覺得自己前途一片黯淡。
「我……」朱富有苦難言,他總不能告訴旁人說,媳婦不是為了他私自闖宮的事情才罰他的……千言萬語只彙集一句解釋:
「不是那樣的。」
說完,朱富不等阿秋反應過來,便夾著馬肚子,蹬蹬上前去了。
唉,算了吧,反正挨媳婦懲罰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媳婦總說,旁人誤解是旁人的事,他根本無需理會。
甩了阿秋的朱富自己牽著馬在街上閒逛,巡城這份工作的性質就是閒逛,他轉了市場,走了集市,今日午後的一切都是那般平靜。
走累了,朱富懷揣媳婦交給宮女的十兩巨款,走入茶鋪,點了一壺最便宜的茶,便坐在露天桌椅旁歇腳。
看著滿街行人,商舖林立,在午後陽光照耀下,人也越發慵懶。
茶鋪的斜對面有一家正泰賭坊,每日迎來送往,生意不錯,朱富喝著茶,忽然看到兩名賭坊的夥計,叉著一個人丟了出來。
夥計橫眉怒目指著那人道:「我管你是天王老子,沒錢還想賭?老子這又不是開善堂的。」
那被丟之人從地上爬起來,嘴裡罵罵咧咧朝著茶鋪的方向走來,朱富瞪大雙眼看著對方,此人生得濃眉大眼,面如冠玉,身量頗高,一身華服的襯托之下,明明是極其富貴之相,卻被硬生生籠上了市井之氣。
這人竟然是那日在律勤館挨揍的三駙馬柴韶。
朱富正猶豫著要不要叫他,三駙馬卻早一步發現了朱富的存在,英俊的臉上露出驚喜的笑容。
「是你!」柴韶指著朱富大叫。
朱富逼不得已,只好站起來跟他打招呼,柴韶看見朱富,如他鄉遇故知般興奮,一把摟過朱富寬厚的肩膀,故作熟絡的道:
「坐坐坐,咱們是連襟,用不著客氣。」
「……」朱富被他的熱情弄得一頭霧水,但想起他說的『連襟』,覺得也對。
看著對方反客為主替他斟的茶水……貌似這是他叫的茶吧。
「大駙馬今兒怎麼好興致,坐在這裡喝茶?」三駙馬柴韶自動自發又讓小二送上了瓜子點心,一邊大快朵頤,一邊跟朱富閒聊。
「哦,今日巡城無事……」朱富老實回答,可話說到一半,卻被三駙馬截了話頭。
「行了,咱倆間還用說這些場面上的話。你的苦衷,我懂的。」柴韶吐掉了口中的瓜子殼,理解萬歲的拍了拍朱富的肩頭。
見朱富不明所以,柴韶喝了口茶後,又安慰道:
「你的事情我都聽說了,長公主這回做的實在過分,根本不顧咱爺們的臉面。」
「……」朱富覺得,三駙馬跟他談『臉面』有點不合適,所以就沒搭腔。
「你說,她們有什麼呀?不過就是仗著身份,就對我們的精神和肉體實施慘不人道的摧殘,簡直可惡,可惡至極!將來……將來……將來是要下地獄的。」
朱富聽他『將來』了半天,說出這麼個虛無縹緲的『將來』,覺得無語,喝了口茶,問道:「……你的屁股,沒事了吧?」
就算是為了道義,朱富也覺得應該問候一聲他被摧殘過的肉體。
「沒事啊,能有什麼事呀。」柴韶笑嘻嘻的拍了拍屁股,一點都看不出來對於那件事的尷尬之色,這一點讓朱富十分佩服。
「她要打讓她打好了,老子休息兩天還是一條好漢,等我傷好了,她的氣也消了,然後這一頁不就翻過了嘛。」
柴韶英俊的臉上露出一抹滾刀肉的氣質。不知道為什麼,這讓朱富忽然想起了那個被劉員外的三姨太包養的小白臉。
「嗯,關鍵是能讓媳婦消氣,氣多了傷身。」說了半天,朱富還是最贊同這個觀點。
柴韶想不出來自己先前的字裡行間,哪裡說出了那個觀點,他這麼做,不過是為了讓自己好過一些罷了。
「唉,算了算了。不管是為了什麼,咱哥倆可以說是一條船上的人,小二,拿酒來!」
柴韶振臂一呼,小二應聲便到,將一小壺酒奉上了桌,柴韶二話不說就把二人杯中茶水倒了,各自斟了一杯,先乾為敬道:
「咱一起喝過酒,罵過老婆,以後就是兄弟了,今後有什麼事,兄弟幫你頂著。」
說著柴韶仰頭便將杯中酒喝掉了,朱富卻遲遲未動,柴韶一挑右眉,朱富解釋道:
「媳婦不讓我喝酒。」
「……」
柴韶看著朱富樸實的黝黑面孔,突然拍桌道:
「好!兄弟果然是說一不二的大丈夫,說不喝就不喝,柴韶佩服。既然如此,兄弟我也實不相瞞了。」
朱富被他突如其來的正經嚇了一跳,只聽他忽然聲淚俱下傾情演繹道:
「我有一世家兄弟,前幾日不幸暴斃,家裡亂成一團,可憐嫂嫂這個未亡人,孤兒寡母,生活難以維繼,我有心幫她一把,卻……你也知道愚兄近日的狀況,公主惱我行為不端,已然斷了我的生活補給,愚兄我身無分文,想幫嫂嫂卻無能為力。」
柴韶淚眼汪汪的看著朱富,眸光期盼,朱富在那種偽善的目光注視下,吶吶問道:
「你想我如何?」
柴韶一拍朱富肩膀,好兄弟,講義氣道:「如果兄弟能借個千兒八百兩銀子給愚兄嫂嫂度過難關,愚兄定不忘恩德,來日湧泉相報。」
「我沒那麼多錢。」朱富看著柴韶扣在他肩膀上的手,老實道。
柴韶面露為難:「那你身上有多少?」
朱富掏出一個小銀錠子:「只有這些。」
柴韶滿心期盼下,卻只看到這一星半點,興致便失了大半,拿過小銀錠子的同時,還埋怨道:
「你說你一個駙馬,怎麼出門只帶這麼些錢?」
一邊搖頭,一邊將銀錠子塞入自己荷包,心懷天下般說道:
「但不管多少,都是賢弟的一番心意,愚兄這就去將著杯水車薪贈與嫂嫂。告辭。」
說完,不等朱富回答,便風流倜儻的揚長而去。
只留下朱富獨立當場,適時茶鋪小二湊了上來:「客官,您這是要……結賬?」
朱富摸了摸空無一物的衣襟,對茶鋪夥計憨憨一笑,正百般愁腸之際,阿秋便咋咋呼呼的尋了過來:
「駙馬你可真行,讓我頂個太陽到處跑,你卻在這裡喝茶吃點心……」太過分了。阿秋看著滿桌狼藉,憤憤想道:吃東西,竟然也不叫我,白跟你了。
朱富看到阿秋便如看到了救星般,憨憨傻傻的衝他笑起來,阿秋立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麻煩二位客官把賬結了。」茶鋪小二從旁咬牙切齒的說道。
「……」
阿秋看著駙馬的神情,閉上雙眼,欲哭無淚。
為什麼受傷的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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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公主府時,已是華燈初上。
朱富進門後便覺得今日的府內好似不同以往,到處燈火通明,他也沒太在意這些,便循例回房了。
走入拱門之後,朱富一度覺得是自己眼花了,他房間裡竟然有燭火,這是一個月來從來沒有過的畫面啊。
懷著激動萬分的心情,推門一望,只見他的親親媳婦正坐在桌前,手捧著一本國策在看,桌上陳列了五菜一湯,和一隻大碗裝的白飯。
筍燒肉,悶茄子,辣豆腐皮,毛豆鹹菜,紅燒土豆,樣樣都是他愛吃的,還有冬瓜排骨湯……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豐盛晚餐,朱富激動的都快說不出話來了。
池南放下國策,冷冷瞥了他一眼,見他的目光從進門後就沒有離開過桌上的飯菜,不覺眉心一簇,冷哼一聲。
朱富這才收斂起貪吃的模樣,乖乖巧巧坐到了池南旁邊,憨憨笑道:
「媳婦你真是太賢惠了。讓我親一口吧。」
「……」池南白了他一眼,心情這才好些:「去洗洗臉,過來吃飯。」
「嗯,好。」
難得的溫馨時光,朱富片刻都不想浪費,火速出去洗了把臉便回來了。
池南見他如此乖巧,眉心的冷漠也悄悄淡逝,真像一位賢妻良母般,親自為朱富添了滿滿一海碗飯,又體貼的將筷子遞給他。
朱富內心甜的都快化出蜜般,一手拿筷子,一手揪住媳婦的手就不肯放。
「媳婦,你真好。」
「吃飯。」
夜晚的美好甜膩了朱富的心,他想他真是混賬極了,竟然聽信了一些無關緊要人的挑撥,平白讓媳婦失了面子,他一定要好好補償才是。
駙馬受寵
「今天下午去哪兒了?」池南咬了一口冬瓜後隨口問道。
朱富狼吞虎嚥:「去巡街啦。我跑完三圈回去你都不在了。」
池南抬眼看了看他,嘴角溢出一抹狡黠的笑:「三圈可跑夠了?」
朱富眨巴著亮閃閃的眸子,努力把嘴裡的東西嚥下喉嚨,有些委屈的說道:
「夠了夠了,下回可千萬別讓我跑了。」
「那你下次可還會再犯?」池南垂下眼瞼,得意的問道。
朱富又吃了一口肉片,老實的說:「我……盡量……克制,但是媳婦,有時候我克制不住,全是因為你太誘人了,你知道嗎?」
「咳咳咳咳。」池南正在喝湯,聽朱富將那般隱晦的話堂而皇之講在飯桌上,委實吃了一驚,湯嗆到氣管,好不難受。
「你,你胡說什麼呀?」
朱富慌忙放下碗筷,替媳婦順氣,池南稍微好點了之後,白了朱富一眼,埋怨道。
「我可沒有胡說,媳婦你是沒有看到過自己沾染情|欲的模樣,簡直……簡直風騷極了。」朱富替池南倒了一杯水,老實說道。
「呸。」池南喝了口水,瞪了瞪越發口無遮攔的朱富。竟然用『風騷』來形容她,太過分了。
朱富看著自家媳婦薄怒微嗔的神情和因咳嗽稍稍漲紅的俏臉,下腹一熱,情動道:
「媳婦,你真漂亮。」
池南一把揪住朱富想要作惡的手,用眼神警告他老實點。
朱富悻悻的摸了摸鼻頭,及時克制住了萌芽之火,但摸沒摸到,親一口總可以吧。
這麼想著,朱富藉著池南拂過來的力道,轉了個彎,飛快的在池南臉頰上啄了一口,這才心滿意足的重新端起飯碗。
池南捂著發燙的臉頰,心裡暗罵這廝越來越放肆,但不過輕輕一吻,實在不值得發作,嗔怒的看著朱富偷腥成功的得意笑臉,池南竟也不覺跟著笑了出來。
朱富討好般的夾了幾塊筍燒肉在池南碗中,邀功一般朝池南撅撅嘴,那副急色調皮的模樣叫池南好氣又好笑。
一頓晚飯兩人足足吃了一個時辰,燭光剪影裡,只羨鴛鴦不羨仙。
吃完了飯,下人們魚貫而入,將桌子收拾乾淨,又奉上了新鮮果子。
管家嬤嬤此時走入,便看到朱富剝了一顆葡萄塞入池南口中的畫面,她立時眼觀鼻鼻觀心,悄然退了幾步。
「事辦的怎麼樣了?」池南推拒了朱富的第二顆葡萄,對欲退出房外的管家嬤嬤問道。
管家嬤嬤聽到公主問詢,立即棲身向前,恭順有禮的回道:「已經辦好了,內侍監那邊也收到了旨意。」
池南點頭:「嗯,那就讓他好好做吧。」
管家嬤嬤謹守恭敬的笑了笑,道:「是,想來他也知道,那裡的差事若辦好了,前途無量。」
池南接過朱富遞過來的葡萄,嘴角微掀,道:「嗯,府裡邊你也多提點著吧。」
「這是奴婢分內之事。」
池南回頭看了一眼朱富,只見他吃葡萄吃的正歡,又對管家嬤嬤吩咐道:「去將月清池注滿,今晚在那兒沐浴。」
「是。」
管家嬤嬤離開後,朱富邊吃邊好奇的問:「月清池?是澡堂子嗎?」
「……差不多。」池南頓了頓後,才回道。
當朱富端著一打盤子沒吃完的葡萄走進月清池時,才瞭解先前自己說的『澡堂子』太侮辱這裡了。
空氣中瀰漫著沁人心脾的馨香,煙霧繚繞的池子四周垂掛著鵝黃色紗帳,微風來襲,飄然欲仙。
「都下去吧。」池南不理會看呆了的朱富,兀自將所有侍婢都遣了出去。
朱富將葡萄放到池邊,蹲下身子,用手掬了一灣清水,水溫正好,且水竟泛著冰清芝蘭色,一股清香撲鼻,使人陶醉。
「這水怎麼會是淺藍色……」朱富開懷的又掬了一把,抬頭尋找池南,想要問個明白,誰料,這一抬頭卻看見美人巧笑倩兮,坐在池旁戲水,腳踝纖細,腳趾如珍珠粒般小巧玲瓏,晶瑩剔透。
這一副美人戲水圖讓朱富頓覺神魂顛倒,池南見他如此癡醉,竟又勾起一抹銷魂的微笑,將頭上的碧玉簪子拔出,柔滑的長髮如水銀一半流瀉而下。
「愣著作甚?洗澡還穿著衣服麼?」池南調皮的抬起右腳,向朱富的方向濺去水花。
朱富被美色迷得連連點頭,三下五除二便將自己的衣服除了個乾淨,如餓虎撲羊般跳下了月清池,濺起好大一片水花,池南避過臉去,渾身還是被水濺濕了,回頭想要埋怨幾句,卻發現才跳下水的朱富,竟然在池面上消失了。
池南坐直了身子四處觀望,想要找尋朱富的身影,忽覺腳踝一緊,一股強大的力量將她猛然拉下了水。
「啊!」池南驚呼,突如其來的溫熱叫她渾身一熱,剛從水面探出頭,呼吸了些新鮮空氣,便被人壓上了池壁,狠狠蹂躪起來。
朱富的唇舌十分霸道溫熱,先前吃了好多葡萄,此時口中竟還有些清甜的滋味,池南從來沒有試過在水中親吻,水波蕩漾週身,有一種說不出的美妙感覺。
她將雙手抵在朱富的肩頭,朱富單手托住池南臀部,讓她兩條腿夾住他的腰身,而另一隻手便火速拉開了池南的衣襟,原本就白皙無暇的肌膚遇到熱水之後,竟泛出了層層粉色,朱富彷彿都能看到柔嫩肌膚下汩汩流動的血脈。
「媳婦,我想要你。」
朱富想起了昨日池南的警告,雖然下腹繃得難受,卻也沒敢肆意妄為。
「昨日太累,今日就算了吧。好好洗個澡,早點睡。」池南與朱富唇鼻相接,呼吸可聞,輕柔撫上朱富黝黑的臉頰,笑道。
「可是……可是……」朱富急得如熱鍋螞蟻,不斷用下腹摩擦著池南的雙腿,雙眼中的慾望一點都不含糊。
池南看他這般,也不忍叫他太過憋屈,便在他耳邊輕道:「那今日就在外面,不進去,我……幫你用手紓解吧。」
朱富想起昨日媳婦疲累的姿態,心中一軟,又想到媳婦肯為他用手紓解,這才忍耐的點了點頭。
池南的手上技巧很不熟練,好幾次都掐的朱富想哭,但慾望被媳婦握在水下,媳婦嬌艷無比的容顏近在眼前,朱富可以說是痛並快樂著。
情不自禁吻上盡在咫尺的朱唇,池中的溫度讓媳婦長長的睫毛上都沾染上了水氣,睫毛覆蓋下的眸子,水墨般沉靜,如一汪潭水,深不可測。
兩唇相接,池南只覺唇上的觸感柔軟,如羽毛般輕滑,與朱富平日裡狂風暴雨般的吻完全不同,兩種吻都對她有著致命的吸引力,她試著伸出小舌在那柔滑的膚質上舔了舔,舌頭便被朱富深情勾住,反覆吸吮添咬,月清池中的氤氳著的水氣每一滴都彷彿沾染上了情|欲般變得厚重起來。
「媳婦,今生娶了你,我會減壽十年的你信不信?」朱富粗嘎著聲音在池南耳邊說道。
池南一挑右眉,故意將手掌收緊,便聽到朱富『嘶』一聲,然後開始求饒,月清池中瀰漫著小兩口激盪的調笑聲。
習日,池南早早便上朝去了,朱富起床後,照常去到公主府後院,從前他都是幫膳房總管砍完柴,挑完水才去律勤館當值的,可是今日去到膳房一看,總管還是總管,不過人卻不是那個人了。
這位總管不似前一位,對朱富的態度十分謙卑和善,朱富問他要不要砍柴挑水,只嚇得那人連連搖手拒絕。
從膳房出來,朱富摸著後腦一頭霧水,走著走著,還是覺得不對,不僅僅是新來的膳房總管對他的態度慇勤異常,就連這一路迎面走來的奴僕侍婢都對他反常的恭敬。
前一個月他們看他還像是看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般,可是今日卻變換了熱情的神色,有幾個竟然還對他行禮,說駙馬早。
這種現象一直維持到他走出公主府大門都沒有改變。
朱富騎在馬上,將早上在府內遇到的情況說與阿秋聽了,只聽阿秋見怪不怪的說道:
「這是肯定的呀。公主一個月不回府,府裡的下人摸不準你的位置,不敢瞎站隊,可是昨夜……咳咳,你與公主嬉戲月清池至深夜,歡聲笑語不曾中斷,如此情形只要是個人都能看出門道來吧。」
「……」
朱富聽得雲裡霧裡,總覺得阿秋話中的自己彷彿像是戲文中唱的楊貴妃,不同的是,楊貴妃得到了皇帝的寵愛,而他,一個賣肉的武夫則是因為得到了自家媳婦的『寵愛』,這,這好像有什麼東西顛倒了吧。
正閒聊之際,忽然從街道的另一端湧來了黑壓壓一片人,他們手拿棍棒和鐵鏈,凶神惡煞般朝著朱富和阿秋的方向跑了過來。
「怎麼回事?」朱富坐在馬上看的清楚,那黑壓壓的一片人少說也有上百個,只不知是因為什麼才聚集了這麼多人。
阿秋此時已經被嚇得臉色發白,強嚥了下口水,才道:
「貌似是衝著你來的。駙馬,快跑吧。」
「不可能,他們為何衝著我來?我又沒……」朱富接下來的話還沒有說出口,一百來號人便已經將他團團圍住。
為首那人狂吼一聲道:
「就是他,把他給我捆起來,帶回去給公主發落!」
「是!」
駙馬有難
池南下朝後,領著一群老臣去青溪殿,還未走幾步,便被滿頭大汗的阿秋攔在了勤政殿外。
「怎麼了?」見阿秋這般模樣,池南知道事情定與朱富有關。
阿秋急得在原地打轉,如果池南再不出來他都快將殿外的琉璃磚磨破了。
「公主,駙馬被鎖走了。」阿秋哭喪著臉說。
「哦?」池南面不改色問道:「被誰?」
「三,三公主的人。」阿秋回想先前被黑壓壓一片人包圍的感覺,不禁後怕。
池南深深吸了一口氣,將雙手攏入袖中,冷然道:「駙馬沒有反抗?」
自家相公自己知道,朱富的那身蠻勁,就是十頭牛都拉不住他,何況只是幾個下人。
「駙馬一開始反抗了,但後來知道他們是三公主府的人,就不反抗了,說是不能與您的姐妹動手,讓您難做,駙馬讓我先跑,他自己甘願被縛。」阿秋盡量將事情的始末說清楚,好讓公主知道他不是拋下駙馬逃跑的鼠輩,而是受駙馬之托,衝破萬難回來報信的忠僕。
池南沉吟片刻,對身後一班老臣揮了揮頭,讓他們先行前去青溪殿。
「知道為什麼嗎?」待老臣們全都行禮退下後,池南才問道。
但是這個問題,阿秋也有些摸不清頭腦,只得猜測道:
「具體為什麼,小的不知道,不過那日我在街上找到駙馬時,彷彿看到了三駙馬柴韶,莫不是咱家駙馬跟三駙馬起了什麼衝突,三公主這才找他晦氣吧?」
「……去查查怎麼回事,查清楚了再說。你回去吧。」
池南冷冷的對阿秋如是吩咐道,說完便攏著袖子朝青溪殿走去。
「公主……您,您不管駙馬啦?」
阿秋跟在池南身後難以置信的叫道,他一路奔來,以為公主聽後會立即跟他去三公主府理論,誰知竟是這般冷漠的態度,您這是唱的哪一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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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富手腳都被鎖住,身上綁著厚重的鐵鏈,與三駙馬柴韶一同關在漆黑的柴房之中。
三駙馬靠在一堆柴火前,看了看自己身上,又看了看朱富身上的,頓覺心中十分不平衡,口氣酸不溜丟的說道:
「他們到底是高估你呀,還是低估我呀?」朱富身上恨不得全是鐵鏈,而自己身上呢?不過手指頭粗細的一條麻繩,這不明擺著是等級歧視嗎?
朱富老老實實的坐在地上,正抬頭看著窗外的一輪明月,想著親親媳婦,聽見三駙馬說話,才轉過頭去看了看他。
朱富在三駙馬身上掃了一圈後,語氣十分羨慕:
「唉,到底是你的媳婦,知道心疼你,我身上的鐵鏈少說百斤,壓得人都喘不過氣來了。」
柴韶聽朱富換了個角度說話,心裡覺得好過多了,卻又對朱富的話不甚苟同,習以為常道:
「心疼?她要是心疼我,我柴韶把腦袋割下來給你當屎盆子用。你看著好了,這就是她的一貫作風,先把人關在這裡凍僵了,餓扁了,沒力氣了,然後明日再提上刑堂,你我便如脫水之魚,任她宰割,多方便啊。」
「不會吧,三妹怎會如此對待你我?她……」朱富說完,忽然想起媳婦的三妹卿蝶公主那日在律勤館中大義滅親的模樣,他略有不安的嚥了嚥口水。
「她怎麼不會?悍婦,悍婦這兩個字就是為她量身定做的!」
柴韶是吃慣了虧的,見朱富如此天真,覺得很有必要跟他普及一下卿蝶是個什麼人,免得他還一口一個『三妹』,平白叫的他肉麻兮兮的。
朱富覺得這個話題他沒話接,便默不作聲繼續看向窗外明月,卻聽柴韶還在那邊喋喋不休:
「唉,這次真是倒霉,本來以為可以大殺四方,把從前輸的錢都贏回來,誰知道竟連底褲都輸掉了……」
朱富看著柴韶的樣子,決定與他好好說道一番:
「……長賭無贏,這是我爹說的。從前我們那有個街坊,他也好賭,先是輸光了家裡所有的錢,又輸掉了房屋田契和三個小妾,最後連老婆兒子都押上了桌。」
柴韶不為所動,斜眼看了看朱富,不鹹不淡的問道:「然後呢?」
「然後……老婆兒子都被賣去了青樓,他兒子才十一歲,就被迫接客,沒兩個月就被人弄死在床上了。」朱富原想著以這個現實的故事打動柴韶,沒想到對方聽後,竟饒有興趣的問道:
「那他老婆呢?死了沒?」
朱富見他如此興奮,不明所以:「他老婆倒沒死,後來聽說被人娶回去做了二房。」
「切!」柴韶嗤笑道:「那真是太可惜了。你都不知道,我多希望你街坊的事情發生在我身上,要是哪一天我能把老婆輸掉,讓她也被賣去青樓,每日接客,然後再被一個渾身長瘡的男人娶回去,受盡折磨……那樣的話,我就斷指戒賭。」
「……」面對如此覺悟之人,朱富無言以對。
柴韶在腦海中暢想著未來,正得意之際,卻聽見門外傳來了一聲嬌嗤嗤的冷哼:
「是嗎?咱們三駙馬的志向……還真是不小啊。」
隨著這一句陰陽怪氣的稱讚,柴房的門被猛然踢開,三駙馬逆著月光看清來人之後,只嚇得倒吸了一口涼氣,整個人都僵硬了般縮到了角落。
只見卿蝶公主滿臉怒容,笑吟吟的樣子如地獄惡鬼那般猙獰。
「竟然想把本公主賣去青樓,還要我每日接客,受盡折磨?」三公主卿蝶的聲音聽上去都有些顫抖,不知道是因為生氣,還是因為受傷。
「不,不是……我,我在跟大駙馬討論他那個街坊,真的,他那個街坊太可惡了,竟然賣了老婆兒子,簡直不是人,太不是人了。」
柴韶一見卿蝶公主,便英雄氣短,再也提不起先前暢想未來的勁,一臉強笑著諂媚說道。
「哼。」卿蝶公主怎會不知他是個什麼坯子,隨著一記冷哼,藏在腰間的鞭子也被拿了出來,『啪』一聲,在寂靜的夜,冰冷的柴房中突兀脆亮,如閻羅殿般叫人平添恐懼。
鞭子一下一下毫不留情的抽在三駙馬身上:
「你不是會開鎖嗎?你逃呀!怎麼不逃了?」
「不,不是……啊!不是的,你聽我解釋,別……啊!別打了……別打了……啊——」
三駙馬手被困在背後,只能靠一雙腳移動躲避,他如那日朱富見到他那般毫無形象的告饒哀嚎。
「打的就是你!你個不成器的東西,這次竟然將半個公主府的家當都輸掉了!你還想把我輸掉,我今日便叫你知道知道,我是誰!」卿蝶公主暴躁成性,根本不聽三駙馬的哀嚎,手中的鞭子一下一下,如雨點般抽在三駙馬身上。
「啊……我,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嘛,你……啊!不要打了,啊——你個臭女人,不要再打了!」
三駙馬被連續抽了十幾鞭子,身上的衣服也已破爛,有幾個地方已經有血溢出,忍無可忍的叫道。
三公主卿蝶手中的鞭子一頓,嬌艷無雙的臉上充滿了殺氣:「你叫我什麼?」
原本她是好心,想來偷偷看看他的,沒想到在拆房外聽到了他那般惡毒的言論,現在還不知悔改,竟然敢叫她臭女人?
「不是,不是的公主,你放過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再也不賭了,好不好?」三駙馬先前的爆發是被逼急了,公主的鞭子停下,他的理智也跟著回來了。
三公主見他如此見風轉舵,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橫眉怒目,竟加重了手中力道:
「找打!」
「啊!你,你個臭婆娘,你不得好死,你活該一輩子守活寡,你不是人!你還我香兒,啊……香兒,我愛你!就算你死了,就算你被這個臭女人毀容了,我還是愛你!我愛你香兒!香兒!」
三駙馬被鞭子抽的在地上打滾,不再求饒不說,竟還滿口叫著別的女人的名字。
卿蝶公主在聽到他口中叫出『香兒』兩個字後,更是氣炸了心肺,手底下失了收斂,竟活活將三駙馬抽暈了過去。
看著在地上蜷縮成一團的男人,卿蝶公主喘著氣,頓時紅了眼眶,只見她失魂般丟開手中鞭子,將三駙馬抱在懷中,脆弱道:
「不許……再提那個賤人。」
卿蝶公主讓三駙馬安然躺在自己懷中,愛憐的撫摸他受傷的地方,良久後,才擦乾眼淚朗聲叫道:
「來人吶。將駙馬帶回去醫治。」
魚貫而入的下人將三駙馬柴韶抬了出去,卿蝶公主意志消沉的站起了身,正準備離開,卻被一直在旁觀望的朱富叫住了:
「三妹,你等等。」
卿蝶公主此時才意識到,柴房中還有一人,想到自己先前脆弱的模樣,全被他看了去,心中不禁惱火,冷眼望著這個膽大包天,敢叫她『三妹』的人。
「你想讓我放了你嗎?不可能,那日我在律勤館說的清楚,任何人敢借錢給三駙馬,我便要他好看。」
朱富瞪著一雙淳樸至極的雙眼,誠懇的說道:
「我不是要你把我放了。而是想說,三妹這般馭夫是行不通的,打罵只會令他怕你,並不能令他愛你。」
「……」卿蝶公主居高臨下看著這個粗賤的匹夫,想不通他怎會是池南的夫婿,但他眸光清澈,不像是騙人的,思慮良久後,才吶吶的問道:
「那該如何?」
朱富見『三妹』有心學習,便展開笑容,不吝賜教道:
「三妹你過來,讓姐夫教你幾招馭夫之道……」
「……」
駙馬立功
池南坐在燈下,神態安詳淡然,看著南窗外的一輪明月,修長白皙的手指不覺在窗欞上輕敲。
房門外傳來了腳步聲,池南自窗前走出,去到門邊,適時玉卿走入,一見池南便單膝跪地行禮。
「怎麼樣?」池南在太師椅上坐下,端起熱茶喝了一口。
玉卿據實稟報:「查清楚了,駙馬借錢給三駙馬,三駙馬賭輸了,現他二人都被三公主關在柴房內。」
池南挑眉,奇道:「你是說,卿蝶抓朱富,是因為他借錢給三駙馬?」
「是。」玉卿回道。
池南雖心中奇怪,卻也沒有說什麼,想了想後,才繼續問道:「三駙馬這回輸了多少銀子?」
「五萬兩,但銀錢都是小事,還有其他的東西。」玉卿想著打聽出來的結果,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一個人倒霉,怎麼可能倒霉成這樣呢?
「說下去。」知道玉卿查出了內情,池南放下茶杯,示意他繼續說。
「三駙馬先是連贏了一萬多兩銀子,後來就一直賭輸,輸紅了眼,竟然……將三公主府的幾樣無價之寶偷出來,押了上去,結果也全輸光了。」玉卿如實答道。
「無價之寶?」池南驚疑。
「先帝所賜鎏金魚龍紋斧,碧璽舍利塔,魯公刀車圖。」
池南垂下眼瞼,卿蝶素來喜愛收藏,這三件的確是天下少有的無價之寶。
鎏金斧是先皇所賜,自是無價;碧璽舍利塔中有前朝定一禪師的舍利子,世間僅此一顆;至於魯公刀車的圖紙……魯公的精巧兵器圖僅三張殘留於世,無怪卿蝶會那般光火。
「公主,如今該怎麼辦?是帶兵前去要人,還是……」玉卿早已安排好了人手,無論公主是想夜襲還是堂堂正正擺陣,都可以。
池南沉吟片刻,問道:「是哪家賭場?」
玉卿沒有料到池南接下來的問題會是這個,愣了愣才答道:「城內有一家新開的賭坊,名叫海通。」
「……」
池南聽後點了點頭,眼眸在燭火的映襯下顯得流光溢彩,似乎翻滾著什麼似的。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了下人的通報聲:
「公主,駙馬回來了。」
池南與玉卿對望一眼,玉卿搖頭表示不知怎麼回事。
不消片刻,朱富從院子裡走了進來,看到池南便展開笑容迎了上去,抓住她的雙手,憨憨實實的道:
「媳婦,你吃飯了嗎?三妹真是太好客了,我說不在她那裡吃飯,她偏不肯,給我準備了好大一桌的飯菜,我都有點吃撐了。」
「……三妹?」池南吶吶的琢磨著朱富口中這兩個字的意義,一旁的玉卿卻對朱富話中的內容感到震驚。
「對呀,你的三妹不就是我的三妹嘛。」
「……」池南無言以對,只得兀自僵著嘴角暗自抽抽,但見朱富平安歸來,懸在心頭的大石也終於落下,冷靜想了想,才道:
「你既然回來了,可願替我去做點事情?」池南微笑著對朱富說道。
媳婦有事,他自當效力,朱富立刻點頭:「願意願意,一百個願意。媳婦你說吧。」
「……」池南滿意的露出微笑,招來玉卿,吩咐道:「帶上我府中那柄讒雪劍,你與駙馬去那間賭坊賭一把……」
朱富不明所以的看著媳婦,只見親親媳婦唇邊正溢出一抹手到擒來的篤定微笑,看著有些怕怕,況且,她竟然要求他去……賭坊!
「……是,明天一早屬下便帶駙馬……」玉卿雖不懂公主的用意,但自是遵命,只不過話還未說完,便被池南打斷:
「不是明天,是現在。那些東西一旦送走,就難辦了。」
玉卿領命,帶著剛剛回府的朱富出門去了。
兩人走後,池南走至燭火前挑了挑燭芯,燭火晃動,映照在池南美麗臉頰上,嘴角不禁揚起一抹不著痕跡的微笑,愈顯明艷。
卿蝶府中的寶貝向來有很多人覬覦,而在這些人中有可能會下手的,只有她……
一個時辰之後,玉卿與朱富再次回到公主府,池南正在書案後看書,只見朱富輕鬆入內,玉卿則捧著三隻箱子,面色凝重的走了進來。
「媳婦,你要的東西,我都給你弄回來了。還有這些……」朱富憨笑著說,從懷中掏出一疊銀票遞給池南,每一張都不少於五百兩。
池南接過銀票,隨手點了點,竟然有一萬兩千兩之多,她對朱富揚起一抹甜死人的微笑,眼神勾魂般說道:「做得好。」
玉卿將三隻箱子放在桃木圓桌上,池南走過去時,玉卿將箱蓋子打開,只見三樣曾被外界吹噓得神乎其技的寶貝躍然於三人眼前。
鎏金斧,池南早年見過,舍利塔與魯公刀車圖她卻是第一次見,放在手中把玩片刻後便沒了興趣,之所以有那麼多人對此趨之若鶩,大抵是為了這些東西的傳說罷了。
舍利子能生肌肉骨,起死回生……刀車圖可扭轉乾坤,反敗為勝……哼,無稽之談!
「你怎麼了?去了一趟賭坊,倒將你的膽子嚇破了?」池南對玉卿打趣問道。
玉卿這才抬首,看了一眼池南,又將目光移去了朱富身上,他所震驚的不是賭坊,而是駙馬。
今晚終於讓他見識到了,什麼叫逢賭必贏……不管是牌九還是骰子,只要到了駙馬手中,當真如神助,他奉公主之命帶著那柄上方讒雪劍作為賭注,原本心中十分忐忑,怕賠了夫人又折兵,沒將三公主府的寶貝弄回來,這邊再搭進去一件,到時候就沒法交代了。
誰知道,駙馬一出手……
「屬下斗膽問一句,駙馬的賭技師承何處?」玉卿沉吟良久後,才不恥下問道。
池南笑笑,不說話,朱富則乖巧的坐在一旁吃葡萄,聽玉卿如是問,便回道:
「我爹啊。」
「……」
玉卿瞭然,事實證明:有個厲害的爹很重要。
「你就想說這些麼?」池南好笑的看著玉卿難以置信的表情,想起從前她也曾這般驚訝過。
她的相公身上,總能有一些叫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玉卿定了定神,這才回道:「屬下還想說,海通賭坊不簡單,從他們的字裡行間聽的出來,應該是與朝中高官有所牽連的,否則他們不敢如此放肆,明知道對方是三駙馬,還大手筆的叫他載了跟頭。」
池南冷然一笑:「你倒聰明。古往今來,官商勾結本就是常事,誰不想手裡多謝銀錢度日呢?」
池南噙著冷笑,走到案邊,拿起桌上的一封白皮書信遞給玉卿,道:
「明日一早,你便派人將這封信送去三公主府。」
玉卿點頭稱是:「如無其他,屬下就此告退。」
「去吧。」
玉卿走後,池南才將目光放到了朱富身上,只見後者正吃葡萄吃的歡,眼睛盯著手掌心,不知道在看什麼,池南輕咳一聲都未能拉回他的注意力。
不喜歡被相公冷落,池南不甘心的走到朱富身旁,正打算重重咳嗽,不想卻看到了朱富藏於掌心裡的東西。
趁其不備,池南將那東西搶了過來,朱富這才受到驚嚇般不知所措的看著池南。
「我,我回來的時候,在夜市上偷偷買的,才五文錢。」朱富緊張得鼻頭開始冒看,戰戰兢兢的解釋道。
池南盯著掌心的小石頭,十分無語,五文錢的石頭……竟然被雕刻成了男女歡好的形態……她家駙馬到底是有多飢渴啊?
「媳婦你看他們這個姿勢,爹留下的那本真經裡面竟然都沒有,我一時好奇,才……」
「……」
池南默默將石頭還給了朱富,然後拉著他的腰帶往屏風後走去。
朱富不明所以被扯著向前走,心裡七上八下,不知道媳婦想幹什麼,直到看見那張明艷整潔的大床。
「媳婦,你這是要……」
朱富盯著自家媳婦美好的側臉,只覺得半日不見,她的睫毛更長,鼻頭更挺,下顎脖子的流線更加誘人了。
池南坐在床沿上,上手背過身後,緩緩解開了腰帶上的團圓結,抬眼看了看朱富,只見他正受寵若驚,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池南又覺一陣好笑,如挑逗般,將鵝黃色的腰帶投向朱富的臉,卻被他一把抓在手心,放到鼻下輕嗅。
「媳婦的味道,真香。」朱富癡迷般說道。
池南被他這種表情逗笑,朱富心頭一熱,強自鎮定道:「媳婦,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再玩下去,我,我可就……」
「可就什麼?」池南挑逗對朱富揚了揚下巴,眼神有些迷離。
朱富只覺喉嚨一緊,便再也控制不住,扔了手中腰帶便迅猛撲了上去,將想念已久的親親媳婦壓到身下。
媳婦柔軟的身子讓朱富為之興奮,他迫不及待的吻上了那微張微合的香蜜小口,觸感柔滑冰涼,跟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朱富受不了美色當前,只恨不得一口將使他神魂顛倒的小妖精吞吃入腹,霸道的鑽入池南口中,滾燙的舌在她口中每個角落□,池南被他的猛烈攻勢弄得氣喘吁吁,胸腹上下起伏,刺激著朱富的全身感官。
手掌來到池南胸前,扯開阻礙他的胸衣,今日媳婦穿的是湖藍色的絲綢肚兜,兩點茱萸被逗弄的有些突起,朱富不管不顧,隔著肚兜的綢布便咬了上去,頓時濕了一片。
池南嬌喘而出,雙腿不自覺的夾緊摩擦,只覺得下腹亦有一團火冉冉而起。
「媳婦,今兒這火是你挑起的,我便不客氣了……」
「……」
朱富的雙眸中染上了濃濃情|欲,炙熱的目光彷彿要將池南燒成灰燼般,聽他如是說著,池南不禁有些後悔,只不過,此時此刻,想必已經沒有她後悔的餘地了吧。
駙馬說教
胸前最後一片遮羞布被駙馬粗暴撤掉,傲然雙峰之上,兩點茱萸圓潤可愛,朱富吞了下口水,強忍著咬上去的衝動,使壞般用手指在那兩點之上輕輕按壓。
朱富的手掌不粗糙,卻也不潤滑,指尖有些厚繭子,觸在池南身上便能將她刺激得輕輕顫慄,朱富凌空騎坐在池南跨上,如蠶食般一件一件剝掉了池南身上的衣服。
雙手被朱富朝兩邊撐開,雙峰挺立在朱富眼前,終是沒忍住近在眼前的誘惑,炙熱的唇舌立刻裹了上去,彷彿上面粘了蜜糖般,反覆啃咬。
「別咬,痛!」胸前的肌膚最是柔軟嬌嫩,怎禁得起如此折磨,池南輕蹙眉頭埋怨道。
朱富收到媳婦的指令,不敢再咬,便改咬為嘬,他如嬰兒嘬奶般使出好大氣力,不一會兒便將那雪頂茱萸吸得鮮艷水潤,池南受不住那強大的刺激,身子不住扭動,口中也發出不少的喘息呻吟。
雙峰在朱富的搓揉啃咬之下愈發堅|挺,朱富這才好像玩夠了那般,將手伸向池南併攏的雙腿。
從縫隙中擠了進去,碰上了那塊鮮少觸碰的禁地,早已春水氾濫,熱情似火。
朱富將作惡般將手指刺入其內,池南驚呼一聲,下意識的將腿打開,手指從下面拿出,沾染了不少濕潤,池南有些難為情的別過頭去,不看他,誰料朱富卻將手指送到池南面前,將指尖的濕潤擦在池南唇邊,自己則立馬傾身覆了上去,兩人的口鼻間頓時充斥著淫|靡的氣味。
「媳婦,放鬆點,我進去了。」
池南白皙的肌膚漸漸變成粉色,光澤誘人,朱富掀開蓄勢待發的袍角,向著心中嚮往的聖地侵略而去。
窒息般的緊致感讓朱富頭腦失了分寸,彷彿不知疲倦,如打樁般毫不留情的頂下去,每一下都讓池南忍不住嬌喘出聲。
此時的池南與平日的冷清判若兩人,朱富愛極了她這副模樣,於是便更加賣力的扭動討好起來,池南在一波一波的美妙感覺中兀自沉醉。
紅燭消融,帳中雲雨,嬌喘連連,夜……自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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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日一早,朱富從睡夢中醒來。
從前的早晨他都是獨自度過的,可是今日卻不同,媳婦嬌小玲瓏的身軀正窩在他的身旁,一雙比墨色還要漆黑的雙眸就那樣看著他。
朱富以為是自己睡覺的時候留下了口水,才惹得媳婦用如此眼神看他,下意識摸了摸,沒有啊。
池南似笑非笑的瞧著朱富那傻樣,心情無限美好,在他腰上掐了一記後,便翻身起床了。
昨夜二人帳中雲雨,耳鬢廝磨,床鋪自是被弄得極亂,朱富裸著身體,傻兮兮的看著池南穿衣服。
「媳婦,昨兒個沒弄疼你吧。」朱富撐住腦袋,目光欣賞的說道。
池南冷然看了他一眼:「還行吧。」
昨夜兩人那般親密,池南又怎會不知朱富是刻意收斂了力道,不似從前那般蠻幹了。
朱富收到親親媳婦讚賞的眼神,頓時來了精神,從床上一蹦而起,滿臉期待道:
「那今晚再來吧。」
「……」
池南看著這個如小狗乞憐般模樣的駙馬,十分無語。
用完了早膳,朱富奇怪池南今日為何不去上朝,池南卻回了他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公主,三公主一早到來,正候在長青館。」管家嬤嬤適時迎上來告知池南這一情況。
池南嘴角揚起冷笑,墨色的瞳眸中滿是篤定:「知道了。」
朱富見媳婦這般表情,便問道:「你怎的這般模樣?到底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啊?」
但不管高興不高興,朱富知道,每當媳婦露出這種表情的時候,就是有人要倒霉的時候。
池南又為朱富添了半碗粥,抬眼道:
「買賣將成,我怎會不高興?你快些吃,從下月起,多給你五兩月銀。」
朱富喝粥差點嗆了出來,咋呼道:「五兩?媳婦你之前已經給了我十兩了,根本用不掉。」
他每日巡街,除了偶爾喝個茶之外,還真想不到其他用處。
池南冷眼瞥著他:「哦?那十兩銀子,還剩幾何?」
「還剩……」朱富驟然收聲,垂下眼眸,眼觀鼻,鼻觀心,一個勁的往嘴裡塞包子。
池南很滿意朱富的態度,擦了擦嘴角,站起身,在朱富埋頭苦吃的後腦上輕拍了一記後才走出飯廳。
吃完早飯,朱富乖乖去了律勤館,池南則在書房逗留片刻後,才去到長青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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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富去到律勤館,腦子裡尋思著先去監管大人那裡請個罪,昨日由於一些原因沒有巡街,可誰知剛走近律勤館,便被滿街滿院的侍衛嚇到了。
這些人恨不得五步一崗,三步一哨,從律勤館大門開始蔓延入內。
「我的乖乖,這陣仗怕是小祖宗又來了吧。」阿秋牽著馬猜測道。
「小祖宗?」朱富不解。
阿秋看了眼朱富,解釋道:「小祖宗就是咱們的皇上,公主的⼳弟。」
朱富在腦中回憶了一下,恍然大悟,遂更不解:「他來這裡幹什麼?」
「還能幹什麼?搭檯子看雜耍唄。二駙馬討好小祖宗,花招多著呢。」阿秋憤憤不平的嘀咕道。
「……」
朱富從阿秋口中聽聞,二駙馬柳蓮為了討好小皇帝,經常會在律勤館中搞一些時興玩意兒,小孩子愛看雜耍,這是天性,所以這回,他便搜羅了好些民間藝人,將他們集中到一起,表演給小皇帝看。
雖然律勤館門前人山人海,但朱富也不能不進去報到,無奈從一窩蜂的大內侍衛總穿行而過,朱富探頭看了幾眼,表演內容有鋼筋穿喉,刀山火海,吞玻璃,噴火球,胸口碎大石……這些就是大人看了都覺得發怵的東西,竟然拿來給小孩子看。
但這裡畢竟不是他做主,即使心中覺得不妥,卻也無可奈何,朱富好不容易領得牌子,正想走出去,卻聽見一聲清脆的叫喊:
「站住!」
朱富回頭,只見小皇帝蕭容肅手持蹴鞠,大汗淋漓的向他走來,稚氣可愛的小臉上滿是怒容。
「山野之人為何會在此處?」小皇帝氣勢凌人,任性的吼叫道。
旁邊立刻便有人諂媚回答:「啟稟皇上,這是大駙馬,長公主有令,大駙馬任職律勤館。」
小皇帝面色不善的鼓起臉頰,怒氣沖沖:「柳蓮何在?」
「臣在。」二駙馬柳蓮本就伺候在皇帝身側,聽他叫喊,立刻趨身向前。
「你去把他趕走,天子近前,竟會出現如此粗鄙之人,趕走!」小皇帝年方十四,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個頭不高,心氣兒倒不小,指使比他高大許多的大人都似模似樣的。
朱富見過柳蓮一次,也看得出來他跟親親媳婦是走的一個路數——絕不好惹,可是此時此刻面對小皇帝,他卻像是換了一副心腸般,躬身笑道:
「此等粗鄙之人,自有粗鄙的去路,定不會在此久留,皇上大可放心,不必為他掃了興致,再去踢一局,如何?」
柳蓮的話,小皇帝向來是聽的,捧著蹴鞠,屁股一扭便想轉身,卻不料……
「小舅子。」
「……」
朱富的一句小舅子,差點令在場所有人都為之『傾倒』,眾人只見朱富神色如常的走近小皇帝,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語重心長的說:
「小舅子,你要聽你姐姐的話,好好讀書,將來才能有出息。」
「……」
說完這番道理後,朱富才心情愉悅的在眾人詫異驚奇的目光中走出了律勤館。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之後,小皇帝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吶吶的問道:「他說什麼?」
「……」
眾人垂目自保,竟無人敢上前回答。
是啊,他們上前答什麼呢?難道說,你姐夫要你好好學習,將來才能有出息……眾人不懂的是,他已經是皇帝了,將來還能怎麼有出息?
難道是做太上皇?
「朕問你們,他——說——什——麼——????」小皇帝用盡全力把手中的蹴鞠摔了出去,當場暴走:
「去給朕把他抓回來!朕要殺了他!朕要扒他的皮,抽他的經……喝他的血……!!!」
朱富走在街頭,忽然覺得背後一陣發涼,莫名的一股殺氣席捲而來……然後,他打了個冷顫……
「駙馬,你這算是跟皇帝結下樑子了嗎?」阿秋驚魂未定,木吶吶的跟在一旁問道。
朱富不解:「什麼梁子?」
「……」阿秋無語,悲哀良久後才道:「您惹上大麻煩了。」
說到這裡,阿秋簡直想替朱富鼓掌……他竟然敢對皇帝說教,竟然讓皇帝有點出息……不得不說,他家的駙馬爺,實在是太有出息了才是。
佩服,佩服!
駙馬艷遇
從律勤館出來,朱富照常巡街,街上百姓的日子在繼續,就免不了會發生一些口角爭執,而他巡城的任務,就是要為他們調解。也許宮裡其他人會覺得,朱富每日的工作很渺小,但他自己卻覺得很有意義。
所以,無論多小,哪怕是一針一線的小事情,朱富都會認真的去做。
剛解決了一場夫妻打架,朱富和阿秋從東華街出來,已近午時,他們正打算回律勤館中吃飯,可是經過一條小巷的時候,卻無端聽見一陣嬌滴滴的哭喊聲。
阿秋的意思是天下總有管不完的事情,建議先回去吃飯好了,反正左不過是升斗小民間的無聊爭執,但朱富覺得既然遇上了,就不能不管。
聽了許久,朱富終於找到聲援,那是頭上開著一家小酒鋪的巷子,走進去一看,在那堆積老高的酒籮筐之後,有兩三個男人鬼鬼祟祟的。
嬌喊聲再次襲來:「不要了……各位公子放過奴家吧。」
「呸!裝得高高在上就以為自己是千金小姐了?不過是個臭|婊|子,敞胸岔腿讓爺們爽爽有什麼不對?」其中一個鬼祟男子啐了一口唾沫後,說道:「快把她按好,我先來。」
「就是,何況咱們還是付過錢的,玩兒你是應該的。」
「啊……不,不要!你們放過我吧。」
朱富悄然走進,只見三個猥瑣男子圍繞著一個女子,正在撕扯她的衣衫。
「給我住手!一群渣宰,看我廢了你們!」
朱富平日裡最見不得男人欺負女人的事,何況還是這種奸|淫之事,不由分說,便衝上前去將兩個男人高舉過頂,齊刷刷扔了出去,另外那個嚇傻了,朱富不想動手,便抬腳直踹對方面門,那人牙齒頓時掉了兩顆,見朱富還在逼近,只得捂著滿是鮮血的嘴巴,抖抖索索的求饒道:
「好,好漢饒命。她是個妓|女,咱兄弟付了錢才……」
「不——不是的。」被強|暴的女子好不容易遇上了救星,怎肯再受屈辱,梨花帶雨的說道:「是他們騙我說只是聽小曲,我才肯跟出來的,沒想到他們在半路……」
朱富沒有做聲,遇到這種情況,就算他們是正常的嫖|客,他也是不容許男人這般欺辱女人的,黑熊般的大手一把揪住滿臉是血的男人,不容分說的也將他扔了出去。
「謝謝恩公相救。」
三個猥瑣男人哪裡敢再糾纏,從地上爬起來就手腳並用的跑了。被施|暴的女子稍事整理了下衣衫,便對朱富盈盈拜倒相謝道。
「不用客氣,下回小心點。」
朱富見巷口已經圍了好些指指點點的百姓,再見那女子髮絲散亂,衣不蔽體,乾脆脫下一件外衣蓋在女子頭頂,讓她遮住臉和身體,說道:
「你快些回去吧。」
「恩公,可以煩請恩公將我送回去嗎?就在西城的邀月軒,我這副模樣走在街上,實在是有些害怕。」女子聲音嬌媚,身段柔美,我見猶憐。
朱富想想,她說的也對,便同意了。
阿秋牽著馬在巷口等人,三個無賴跑出來之後,他家駙馬也出來了,還跟著一個狼狽不堪的女人,女人頭上蓋著衣服,正好遮到小腿處,一張臉上滿是髒污,但依然看得出來絕世之姿。
「阿秋你先回去吃飯吧,我把這位姑娘送回去。」朱富對目瞪口呆的阿秋如是說道。
「駙馬,你沒事吧。送她……她……她……看著有些面熟……」阿秋想湊近端詳那名女子,卻被朱富扯了衣領,直接轉了個方向,向前推道:
「別面熟了,快回去。」
說著便將那名女子扶上了馬,自己則拉著韁繩朝西城走去,只留下阿秋一人納悶。
她真的很面熟……不會是哪個小館裡的相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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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人送到了西城邀月軒,朱富本想就此離開,卻被那女子揪住衣袖,說是跟她進去拿衣服。
朱富也覺得自己的外衣不能掉在外面,於是便跟著進去了。
白天的青樓楚館並不如晚上繁鬧,但此時近午,姑娘們也陸續起來了,看到朱富一個個都好奇的趴在欄杆上觀望。
那名女子有幾個熟悉的姐妹上前詢問,女子簡單說了下狀況,誰料卻得到了大片的共鳴:
「那幫孫子簡直不是人!下回可得小心點,以前咱們樓上的小蝶不就是這樣被張員外帶出去,活活給人奸|死在外頭了,聽說有十幾個男人呢,屍體送回來的時候,渾身每一處好的,下面都腫了一大片呢。」
「我聽說,不只是男人,那個員外還用了好多刑具。」
「刑具算什麼,我聽說他從番邦找了幾個馴獸師,把小蝶當狗一樣訓了一晚上。」
「是嗎?我怎麼聽說,那個晚上不只是男人跟刑具,他還找了好幾條猛獸上了小蝶呀?」
「……」
朱富有些無語的聽著這些姑娘們的大膽言論,彷彿跟她們口中的那個『小蝶』比起來,這位姑娘今日所遭受的根本不算個事……這到底是個怎樣的世界?
朱富跟隨那姑娘來到她的房門外,她讓他在門外稍等片刻,她換了衣服就出來,朱富在門外直挺挺的站著,招來不少姑娘的注目與調笑。
不消片刻,房門打開,朱富轉身一望,只見原本狼狽不堪的女子稍事梳洗打扮就變得如此傾國傾城,眉目十分清麗,竟沒有半分風塵之姿,乍眼一看,還以為是哪家的閨閣千金,生來就有富貴相。
見朱富為自己的容貌發癡,女子有些歡喜的彎起嘴角,斂下眸子,嬌滴滴的對朱富說道:
「奴家名喚玉竹,是這樓中賣藝不賣身的花旦,今日得公子相救,感激不盡,若公子不嫌棄,還請入內,以謝……」
玉竹還未說完,便聽朱富憨憨一笑:「不嫌棄不嫌棄。」
得到朱富的首肯,玉竹露出了最嬌媚的笑容,驕傲又自信,在她的容貌面前,從來沒有一個男人可以拒絕。
微笑著對朱富比了個『請』的手勢,然後,我見猶憐般嬌羞的垂下頭去。
朱富看著她的模樣,再次傻憨憨的笑了,兩個箭步便走入玉竹姑娘的房內。
玉竹在眾姐妹的哄笑下,讓小婢子準備酒菜去,正想關上房門,卻見朱富拿著自己的外衣便急匆匆的走了出來。
「公子何去?」玉竹有些驚訝,不知道朱富要幹什麼。
朱富笑著揚揚手中的衣服,邊穿邊說道:「我自己進去拿來了呀,你下回出門小心點,我走了。」
「……公子要走?不留下?」玉竹有些難以置信,在她的絕世容貌面前,怎麼會有男人如此不解風情。
她叫他入內,可不是讓他自己拿衣服的。
滿心期待朱富回心轉意,告訴她一切只是他在開玩笑,可誰知朱富接下來的話,卻將玉竹姑娘推向了深淵,只聽他正色說道:
「不留下,我要回去吃飯了。」
「……」
吃飯?他竟然只是為了吃飯,就拒絕她這麼一個容色俱佳的絕色美人?曾經的驕傲自尊,被一擊即潰,玉竹姑娘咬碎銀牙也拉不回朱富要回去吃飯的步伐。
邀月軒眾姑娘一片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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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富回到律勤館的時候,已過午時,正經的吃飯時間早就過了,他只得到廚房裡隨便找了些東西墊墊肚子。
手裡拿著兩個白饅頭,朱富在館中邊走邊吃,看這裡的陣仗,小皇帝怕是還未離開,正想找個舒適的地方坐下來,卻迎面遇上了監管大人。
「大駙馬?您去哪裡兒了,長公主都來好些時候了。剛還問到您呢。」監管大人看著朱富手中的饅頭,著急說道。
朱富聽到『長公主』三個字,也不顧滿口饅頭屑屑,驚喜萬分道:
「媳婦來啦?她在哪裡?我去找她。」
監管大人揮手避開饅頭屑屑,嫌惡萬分的指了指中古堂的方向:
「就在那裡,跟皇上和二駙馬說話呢。」
朱富滿心歡喜的向中古堂走去,卻被攔在門外,好在玉卿看見了他,替他解了圍,朱富才得以入內。
「媳婦,你怎麼來了呀?」
中古堂內,只見小皇帝和二駙馬通通站在中央,池南則盤腿坐在書案後頭,埋頭看著什麼,冷冷的也不說話,直到聽見朱富的聲音,她才抬起了頭。
朱富不管不顧衝到了池南面前,抑制不住不用等到晚上就見到媳婦的興奮,抱著池南便想親上去,卻被二駙馬柳蓮厲聲制止:
「你放肆,快放開公主。」
池南冷冷的瞥了一眼柳蓮,後者便尷尬的沒了聲音,池南從懷中拿出錦帕,替朱富擦掉了唇邊的饅頭屑,答道:
「我聽說律勤館中十分熱鬧,便過來瞧瞧。」池南的聲音不高不低,卻足以威懾全場。
小皇帝在姐姐面前不安的攪動衣角,不復晨時囂張。
二駙馬柳蓮則一臉癡迷的看著對任何人都冷眉冷眼,卻獨獨對朱富潤色有加的長公主,內心糾結又矛盾。
「哦,那你瞧吧,今兒我回來晚了,吃了這些便要出去,就不陪媳婦你了。」朱富老實的說道。
池南溫和點點頭,道:「去吧。」
長公主池南的溫和悅色,別說是小皇帝和二駙馬,縱使整個帝國也是沒有人見過的,如今這般顏色卻獨獨對那鄉野匹夫展現,怎能叫人平衡?
二駙馬柳蓮盯著一臉幸福,喝著媳婦茶水的朱富,暗自捏緊了滿是冷汗的拳頭……
駙馬憋屈
池南讓小皇帝去洗洗手,收拾收拾跟她回府,池南亦從書案後走出,打算離開,二駙馬卻趨身向前,攔住了她的去路。
中古堂內眾僕皆避,只剩下二人孤立中央,男才女貌,女才男貌,怎麼看都是一對璧人。
「何事?」池南向來不喜多話,對誰都是一副冷漠刻薄的模樣。
二駙馬想起先前她對待朱富的神情,內心的妒火更盛,只見他斗膽上前抓住池南的雙臂,緊緊將她抱進懷中,就好像他夢中做過的無數次那般。
「到頭來你竟選擇了那樣一個人。」
二駙馬柳蓮是名門之後,學識淵博,儒雅高貴,他愛慕長公主池南的事情是舉國皆知的事情,若不是當年池南不為所動,自尊與自信皆受損的柳蓮是絕對不會轉投二公主青瑤懷抱的。
柳蓮緊緊將池南摟在懷中,拼盡了力氣,因為他知道,這一次擁抱可能是他這輩子唯一的,也是最後一次機會。
池南卻如一潭死水,面無表情,不反抗不拒絕,就如一個傀儡娃娃般任由二駙馬擺佈,耳中充斥著二駙馬歇斯底里的咆哮:
「他到底哪裡比我好?學士?氣度?家世?容貌?他到底哪裡比我好——??」
池南冷然的看著二駙馬有些癲狂的神色,墨色濃厚的眸中仿若深潭泉水,波瀾不驚,淡淡的說了一句:
「床上功夫。」
二駙馬如遭雷擊,呆呆的放開了懷抱,池南淡淡然揚長而去,留下柳蓮獨自一人,久久不能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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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富晚上回到公主府,推開房門一看,除了親親媳婦,竟然還多了一個人。
「媳婦,我回來了。小舅子也在啊。」朱富熱情熟稔的跟小皇帝打著招呼,卻招來某人的一記大白眼。
蕭容肅礙於姐姐也在,沒敢怎麼發飆,但是惱火的樣子卻是明顯表露出來的。
「誰是你小舅子?若再敢亂叫,小心朕……」小皇帝鼓起可愛的包子臉,威脅的話還未說全,便被姐姐的一記凌厲殺眼嚇退,撅著嘴巴不敢發作。
「我跟容肅都吃過了,讓廚房給你備了菜,待會兒管家嬤嬤便送過來。」池南從書冊後面抬起雙眼對朱富說道。
朱富點頭,走到小皇帝身邊,一邊解腰帶一邊看他讀的什麼書,然後看到書名,朱富有些遲疑:
「這書是……」
小皇帝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石猴記,皇姐給我看的。你這鄉野村夫懂什麼?」
朱富笑著在小皇帝旁邊坐下:「我怎麼不懂?不就是說一隻由石頭變成的猴子跟師傅取經的故事嘛。」
況且,這本書原本就是他的。
小皇帝愣了一愣,沒想到鄉野村夫也懂這個,不過後來一想,這裡姐姐的家,他看過也不稀奇,不想跟朱富待在一起,小皇帝拿著厚厚的書走了出去。
朱富很快吃完了飯,管家嬤嬤將碗筷收走後,朱富捧著茶杯來到池南身邊,說道:
「我以為你會給小舅子看多高深的書呢。」
「高深的書看多了容易精神緊張,睡前不適宜。」池南翻過一頁詩篇,頭也不抬的回道。
「哦,那……睡前適宜什麼呀?」朱富語調輕快的問道。
「適宜石猴……嗯?」池南隨口回答,卻沒想到誤解了朱富的話,抬頭看見他一臉得逞的笑,池南才反應過來。
面對難得調皮的相公,池南怎會不知此刻他心中在想什麼心思,用書本在他臉上輕輕拍了下,說道:
「容肅會在府裡住幾天,這幾天你忍著點,等他回宮以後,我再補償你好不好?」
朱富立刻皺起了濃黑的眉,不解道:「小舅子在,為何我們要忍著點?」
說著,朱富便抓起池南的一撮烏黑髮絲把玩,並開始了騷擾性的動手動腳。
池南被他禁錮在他與太師椅中間無法移動,只覺得眼前一座大山壓著,雖然不重,光線卻明顯暗了許多。
朱富緩緩湊近,從池南的耳朵脖子那裡展開攻勢,又是輕咬,又是舔抵,又酥又癢的感覺把池南逗得左右躲避:
「朱富,忍著點好不好?」
朱富停下動作,黑澄澄的大眼睛盯住池南微微泛紅的臉頰,認真的點頭道:
「好。」說完後,卻又忽然單手抓住池南的兩隻胳膊,另一隻手開始在她胸前摸索,只聽他老實又無辜道:
「媳婦,你忍著點不要叫出聲。」
「……」
池南雙手被朱富早一步擒在手心,無法動彈,面對胸前的攻勢,她只得退而求其次,抬腳踹他,但她的氣力跟動作又怎及朱富眼明手快呢,腿才剛抬起來一點,便被朱富的另一隻手抓住,生生的將她的腿掰開掛在太師椅的扶手上。
雙手被縛,單腿被壓,池南欲哭無淚,朱富趁著媳婦雙腿大張的空隙,將自己的整個身子壓了上去,使池南無法合攏雙腿。
黑熊般的手掌隔著衣物在池南胸前摸索揉捏,那感覺雖不及直接伸入撫摸來的滑嫩,卻別有一番淫|靡的滋味在其中。
朱富隔著衣服玩了一會兒,池南已然被他逗弄得嬌喘連連,此時他解開池南前襟衣物,撤掉粉嫩肚兜,兩顆傲然挺立的紫玉葡萄映入眼簾,朱富回首灌了一口滾燙的熱茶,也不嚥下去便直接咬上了池南胸前那片柔軟。
驟然的高溫讓池南為之一振,嬌嫩的茱萸怎堪如此滾燙的熱水,頓時變得水澤紅潤,無法克制的嚶嚀聲自池南口中流淌而出,朱富賣力的逗弄著,另一隻手也不閒著,直接從池南的前襟那塊向下延伸,從她的腰間直接摸上早已濕潤的茂盛草地。
在草地周圍輕輕按壓一陣後,朱富伸出中指,藉著池南身下流淌的蜜水,緩緩刺了進去摳弄起來,時而深入,時而淺出,時而轉動,時而彎曲,只要是手指能夠完成的動作,朱富是不遺餘力,統統來了一遍。
池南再也忍受不住,被逗弄得四肢酸軟,提不起絲毫氣力,雙目噙著清淚,泫然而泣的模樣讓朱富咻的拔出而來手指,鬆開對池南的桎梏,開始解自己的褲頭。
池南也失了制止他的力氣,半躺在太師椅上,半死不活的嬌喘連連,心想著,就這樣隨了他的願也好。
可是,這廂心理準備剛剛做好,那廂生理準備蓄勢待發……從內裡栓著的房門外卻傳來了『咚咚咚』的敲門聲:
「皇姐,我今晚要跟你睡。你開門啊。」
「……」
朱富終於明白過來,媳婦讓他忍耐的真正後果……唉,已經到了這份上,實在太憋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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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在公主府一住便是五日,朱富便足足忍了五日,有了第一晚的教訓,他再也不敢主動點火,那種半夜被逼在院子裡澆冷水的滋味他可不想再嘗試第二次。
說來也奇怪,小舅子雖然很怕媳婦,但卻很喜歡膩在媳婦身邊,無論是吃飯還是睡覺,他都跟著媳婦,霸道的不肯她與旁人多接觸,包括他這個姐夫。
這日晚上,朱富吃完了飯沒事做,便去園子裡散步,以排遣不能夠跟親親媳婦愛愛的惆悵心情,走了一會兒,便看見一個小身影鬼鬼祟祟從花圃竄上了涼亭。
四角飛簷的涼亭上空,一輪明月高掛,藉著灰白月光,朱富看到了一張稚氣可愛的包子臉,竟然是他的小舅子,只不知他大半夜的不睡覺,竄到涼亭裡幹什麼?
朱富輕手輕腳走到涼亭外,藉著月光看到了書中的幾幅圖畫,都是一男一女摟抱在一起的畫面,朱富仗著手長,從小舅子身後一把搶過書冊,看了看,竟然是圖文並茂的房間淫|穢小說《春閨幽寂》……
朱富吃驚的看著同樣吃驚的小舅子,兩相僵持良久後,才由朱富開聲,他首先輕咳一聲,後道:
「呃,這個這個,你這個年紀看這書也不是不妥,男人嘛,總歸是離不開這事兒的……呃,我,我就當沒看見……」
朱富說完便將書還給了滿臉漲紅的小舅子,尷尬的輕咳,朱富準備就這樣離開的,卻不料被小舅子扯住了衣袖,只見白日裡作威作福的小祖宗如今卻失了高傲,低頭不甘的對朱富說道:
「千萬別告訴皇姐。」
朱富想了想小舅子口中的『皇姐』,正是自家媳婦,當下保證道:
「小舅子你放心,這是我們男人的事情,我不會告訴媳婦的。但是,這種書偶爾看看即可,看多了總是有害的,你還小……」
「我不小了。」小皇帝紅著臉,扭動著衣角強辯道:「我都十四了。」
朱富看著他的樣子,想了想,自己十四歲的時候……好像也跟著村裡的哥哥們去偷看過張寡婦洗澡……那時候他還有人帶,有人討論,但是如今小舅子卻只有一個人,這種事情若只是看書本上寫的,畫的,很容易將孩子的心理引入歧途,必須要有懂的人從旁牽引指導才行……
這麼想著,朱富狠下了心腸,毅然決然的說道:
「小舅子,姐夫帶你去青樓找最漂亮的姑娘開葷,可好?」
「……」小皇帝呆呆的看著朱富。頓時覺得這個鄉野村夫也許不如自己想像中那般可惡。
因著這個看似荒唐,實則也很荒唐的提議,小舅子與姐夫之間的鴻溝瞬間縮小,所以說,陪老闆做一萬件好事都比不上陪他做一件壞事,朱富深有感觸。
要知道,這回他可是也把自己的後半生幸福拴在褲腰帶上,捨命陪小舅子啊……他都不敢想像,這件事要是被媳婦知道了,他會是什麼下場……
駙馬闖禍
「小舅子,姐夫帶你去青樓找最漂亮的姑娘開葷,可好?」
隨著這一句豪言壯語說出,朱富便帶著小舅子從公主府側門溜了出去,但是走到街上,朱富才猛然想起,他自己也沒去過青樓,現下要帶人去,一時間還真摸不著頭腦。
看著小舅子有些不信任的眼神,朱富腦中靈光一閃,一張清麗無暇的面容便出腦海中浮現。
玉竹姑娘……朱富翻遍整個腦袋,發現自己唯一認識的『圈內人』只有上回被他搭救的玉竹姑娘。
自從那日拿回衣服後,玉竹姑娘每日都會派人送信箋給他,文縐縐的寫上幾句,朱富看的不是很懂,但大抵都是類似於抒發情感的詩句吧,然後,落款處總是那句硃砂小楷:等你出現的癡心人。
朱富對於這種事情比較遲鈍,他知道玉竹姑娘這個人,知道她每日給他送信箋,也知道信箋裡的是情詩,卻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做。
不過,不管她是什麼意思,對朱富來說都沒關係。
因為他和小舅子是偷偷出門的,所以沒有騎馬,兩人並肩朝西城邀月軒走去,看得出來,小舅子此刻的表情有些小複雜,小興奮,朱富是過來人,自然明白一個即將開葷的男人是什麼心情。
穿過楊柳巷的時候,迎面走來一名男子,朱富先是沒注意,與之擦肩而過的同時,那人卻回頭叫了他一聲:
「大駙馬。」
朱富咻的停下腳步,現在這個稱呼他聽起來已經順耳多了。
回頭一看,竟然是三駙馬柴韶。修養了幾日,貌似精神好了很多。
「三駙馬。」朱富本來心裡就有些忐忑,畢竟自己是帶小舅子去做『壞事』,現下又遇到了熟人,所以神色有些尷尬。
柴韶不管不顧摟著朱富的肩膀,就把人往角落里拉:
「你可把我害苦了知道嗎?」三駙馬柴韶莫名其妙的說了這麼一句。
朱富一頭霧水:「呃?」他害過三駙馬嗎?他怎麼沒有印象呢?
「裝什麼糊塗?」柴韶豎著眉眼,在朱富腹上拍了一記,興師問罪道:「是不是你教她那些損招的?」
朱富還是不明白:「什麼呀?」
柴韶見他如此,急得深呼吸一口氣,這才從頭到尾說道:
「自從那日之後,那娘們總是纏著我……上床,手段何其新鮮,簡直是無所不用其極,每天晚上我都沒有安生覺睡,苦死我了。」
「……」朱富將柴韶的話放在腦中回放了好幾遍,這才反應過來:「啊,你說這個啊。是啊,是我教三妹的,夫妻兩個會吵架,很大的原因就是因為床第間不和諧,只要把這個解決了,夫妻和睦指日可待。」
看朱富說的義正言辭,柴韶氣不打一處來:
「呸,放屁!你教她的那些招式是為了夫妻雙方和諧嗎?純粹是為了讓她單方面凌|辱我……」
「……不會吧?」朱富回想跟三妹談話的內容:「呃,我只是叫她主動一點,熱情一點,火辣一點,還有一些……增強夫妻間情趣的小花招啊。」
柴韶聽朱富如是說,一拍額頭,他終於找到根源了,朱富見他如此痛不欲生的模樣,不解的問:
「怎麼,你覺得與三妹的床第之歡不快活?」
「……呃?」三駙馬沒想到朱富會問的如此直接,一口氣噎著沒上來,想起前幾晚芙蓉帳中火辣辣的感覺,面上一紅,顧左右而言他道:
「反,反正,她變得一點都……不像平時的她了。」
朱富有些明白柴韶話中的意思了,原以為自己幫了倒忙,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放下了。
本來柴韶也沒真生氣,只是想稍稍發洩一些這些日子被『凌|虐』的小小不滿,現在牢騷也發了,對方的態度也不算可惡,心裡自然也舒坦些。
拍了拍朱富胸腹,問道:「這麼晚了,你想去哪兒啊?」
不會也跟他一樣,為了躲自家媳婦的床底糾纏吧。唉,不是他不行,而是沒有一個男人能夠忍受連續五六日,不分晝夜的XXOO,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啊,奈何媳婦纏的厲害,為了不在床底上失了男人的面子,他還是出來躲躲吧。
朱富一把勾過小舅子的肩,大大咧咧,毫不避忌道:「我正要帶小舅子去開葷呢。」
「小舅子?」柴韶不解,轉眼看向那個從剛才就被他忽略一旁的小個子,一看,倒吸一口涼氣:「皇,皇上?」
小皇帝怒目瞪了朱富和柴韶一眼,對柴韶比了個噤聲的動作,柴韶這才收斂起想要跪地請安的舉動。
朱富簡單對柴韶說了幾句後,柴韶自告奮勇的提出:「我也去。」
「什麼?你也跟去啊?」朱富嚥了下口水,只覺得自己的這個『禍』是不是越闖越大了?
柴韶反正是老臉皮厚慣了,雙手攏入袖中,一副風吹不跑,雷打不動的姿態,故作強勢,瞪著朱富道:
「沒錯,我也要去!而且,今晚所有的開銷,都要由你——來請客。」
朱富見他如此,不解道:「為什麼一定要我請客?」
柴韶看著他,不合時宜的噴出一記冷笑:
「哼,且不說你害我被那娘們纏了這麼多天,單單你老婆算計我老婆的東西,一筆就賺了我老婆好幾百萬兩雪花銀,你不請客,誰請客?」
「你在說什麼呀?」朱富有些頭暈,好,好幾百萬兩雪花銀?他媳婦何時賺了這麼多銀錢,怎的他都不知道。
「那三樣寶貝呀。」柴韶血淚提醒道:「別跟我說你不知道,東西從我手裡輸出去,卻被你贏了回去,這一轉手,幾百萬的雪花銀就入了你們的口袋,憑什麼呀?」
唉,天知道,柴韶現在後悔莫及,他只是跟他借了十兩銀子啊……代價也太大了吧,那日三公主從大公主府回來,氣得不行,足足將他綁在床上折磨了三天三夜啊……
「走走走,別推辭了。」柴韶越想越覺得委屈,拉著朱富就走,邊走邊大放厥詞:
「我今晚要點最貴的姑娘,最貴的酒,最貴的菜!」否則難平他心頭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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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正是華燈初上,邀月軒中脂粉煙靡,朱富剛進門,便有姑娘認出來他,惹得柴韶和小皇帝都用異樣的目光盯著他。
「沒看出來,竟是熟客啊。」柴韶曖昧的笑讓朱富很不好意思。
緊張的連忙搖手道:「不不不,不是的。」
而一旁的小皇帝倒是沒說什麼,因為他已經被眼前的香艷景象迷得眼花繚亂,失了心神。
那姑娘領著朱富一行三人去了樓上:「三位樓上雅座請,玉竹姑娘正在寬衣,稍後便到。」
朱富帶著柴韶和小皇帝入了雅閣,便有衣著暴露的如花美婢前來斟茶倒酒,柴韶看的心猿意馬,朱富則有些不好意思。
小皇帝則是完全驚呆了,從前只是在書中窺得一二,如今竟活生生的在自己面前上演,從他的角度看下去,有幾位姑娘的衣衫都已經被豪爽客人們扯開,誘人的胴體若隱若現,更加引人遐想。
嚥了下口水,小皇帝只覺得有些口乾舌燥起來,一想起今晚就能夠盡人事,體驗書中所言的美妙感覺,他便覺得渾身血液沸騰,激動萬分。
三人中,只有柴韶和小皇帝對飲成雙,朱富則捧著一杯熱茶從旁作陪,無論美艷姑娘們如何勸誘,他都婉拒。
酒過三巡,玉竹姑娘還未來到,柴韶摟著兩名小婢說去了茅房,朱富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心中對三妹的愧疚漸盛。
「玉竹姑娘到……」忽然有鴇母吟唱,宣告佳人到來。
朱富與小皇帝皆向門邊珠簾望去,只見一名身姿豐腴,肌膚吹彈可破的蒙面美人自珠簾後探出玉腿,膚若凝脂,吹彈可破,玉竹姑娘步步生蓮,自珠簾後舞動而出,身子如水蛇般妖嬈纏綿,配合著叮咚美樂,玉竹姑娘竭盡所能貼近朱富魁梧的身軀。
忽然美樂驟停,玉竹姑娘仿若配合好了那般,軟綿綿的倒向朱富懷中,嬌喘一聲,便摟住朱富寬厚的肩頭,媚眼如絲般揭開面紗,笑容入水般溫柔,道:
「公子,那日一別玉竹便已傾心,日日期盼與公子再會之日,茶飯不思……如今公子再來,奴家……」
朱富僵硬著將玉竹姑娘推開一些,不作寒暄直接說道:
「姑娘,我這次來是有事請姑娘幫忙的。」
玉竹姑娘身子柔弱無骨,稍稍一軟,又投入朱富懷中,湊近朱富耳旁,情意綿綿道:
「公子請說。」
朱富只覺耳中一癢,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乾脆站了起來,將玉竹姑娘徹底推離身邊,憨實笑道:
「請姑娘陪一陪在下的小舅子,他還年少,對兒女之事不甚瞭解,還請姑娘調|教。」
玉竹姑娘秀眉微蹙:「小舅子?」
朱富咧嘴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將玉竹姑娘的肩膀轉了個圈,讓她與小皇帝正面相對。
然後……他就聽到了兩聲長短不一的抽氣聲……
「他的小舅子,真——的——是——你——」玉竹姑娘頓時收起軟骨,雙手叉腰,口氣十分不善。
朱富不知道為什麼玉竹姑娘的態度會轉變至此,知道小皇帝嚇得抖如篩糠,面如菜色,絕望的聲音顫抖說道:
「二,二姐……!!!」
二姐?
朱富懷疑自己聽錯了,正在這時,柴韶從柴房回來,揩油般在兩名美婢臀部摸了一下,這才神清氣爽的走入。
「喲,這又是哪位美人?快轉過來給爺瞧瞧……要伺候的好,爺自……!!!」
柴韶的聲音戛然而止,整個人如失了骨頭的傀儡娃娃般癱坐在地,表情與小皇帝如出一轍:
「參見……青瑤二公主!」
「……」
朱富恍若雷擊,玉竹姑娘竟然是二公主青瑤?這,這怎麼可能?
但是從柴韶和小舅子的表情來看,又不像是假的。天哪,他做了什麼?
竟然帶著小舅子過來嫖上了小姨子?
……天亡我也!
此刻朱富心中赫然飄過的便是這四個字。
駙馬氣短
雅閣內的氣氛凝滯到了極點,每個人都有各自的尷尬。
正糾結之際,只聽雅閣外傳來了一陣兵戎相接的騷亂聲,沒多一會兒,只見三公主卿蝶便帶著勇猛彪悍家丁們衝了上來。
她嬌艷的容顏上滿是怒色,走入雅閣,旁人先擱置一邊,火炬般的雙眸首先盯上的便是自家駙馬。
三公主卿蝶的到來使得剛從地上爬起來的柴韶腿一軟,嚇得再次跌了下去,卿蝶神色不善,唇角揚起一抹恐怖的微笑,一步一步走近三駙馬,雪白的柔荑輕輕的捏住三駙馬的耳廓,然後猛然拎起,表情一下子變得猙獰起來。
「不,不是我,是大駙馬,大駙馬用強硬手段,非要拖著我來的……」三公主還未開始發飆,三駙馬便嚇得大呼小叫撇清了關係。
「……」
朱富疑惑的看著不斷求饒的三駙馬,對他顛倒是非的本事越來越佩服。
卿蝶揪著三駙馬的耳廓,不管他的求饒反抗,兩隻手指便像只鉗子般牢牢釘著,帶著憤怒火星的美目轉向一身舞服,華美嬌俏的二公主青瑤,無限鄙夷道:
「哼,不知所謂!」
纖指一揮,對身後如狼似虎的家丁們發號施令道:「給我砸!把這腌臢不堪的破窯子給本宮砸了!」
說完,家丁們便一擁而上,準備執行,卻不料被一道凌厲至極的聲音喝住:
「誰敢!」
二公主青瑤一改柔弱姿態,如水的美眸中射出與她形象不符的煞氣,只見她將旖旎飄蕩的裙擺一撕,披散肩上的烏黑髮絲盡數束起,扯掉脖子上,腰上掛著的叮叮噹噹,一腳踩在軟椅之上,君臨天下般狂傲道:
「我倒要看看,誰敢動我的地方!」青瑤公主一下子從嬌柔弱女成功轉型為狂野女王,讓一干沒見過她『變身』的人大跌眼鏡。
朱富只覺得今晚發生的事情太過令他震驚,他的下巴從先前開始就一直張著,如今是越來越合不上了。
他當日所救的弱質女子竟然是當今二公主,而這個二公主不僅不柔弱,反而相當強勢。
二公主的英姿大多數人還是見識過的,如今她發話了,饒是三公主府裡的人也是不敢輕舉妄動的,畢竟這位公主的脾性太難捉摸,喜怒不定,任性妄為,簡言之:順我者未必昌,逆我者必須亡。
「我敢!你的地方又如何?別忘了自己的身份,一介公主,自甘墮落,這件事不管鬧到哪裡,都是你沒臉面。」卿蝶公主向來就是暴脾氣,早就看不慣青瑤的行為,如今有此機會,她怎能放過。
青瑤公主接過婢女手中的黑鞭,笑得如女王般狂傲:
「臉面?誰要?我反正不要!我是什麼身份大家都知道,用不著你來提醒。我自甘墮落干卿何事?更何況……你看不住自家的男人,就跑來我這裡撒野,到底是誰沒有臉面?」
「你……」三公主被二公主一番連消帶打的說辭激的滿面緋紅,憤怒的看著手上拎的男人,更是生氣無語。
「我開的是妓院也好,賭坊也好,當鋪也好,還輪不到你來說三道四。帶著你的男人滾出去,否則別怪我不念姐妹情分。」
青瑤公主面上一冷,眸中的溫度瞬間降至冰點,手中黑鞭隨手一揮,眾人頭頂上的一盞琉璃樽當場破裂,燭火自燈中掉落,又是一鞭揮下,將將燃起的小火苗便被抽滅於萌芽狀態。
這一手精準無比,潑辣無雙的鞭法震懾了在場所有人,直到此刻,朱富才有些相信,這位全方位變臉的女子真的是他們口中所說的二公主青瑤,媳婦的二妹!
「哼!」卿蝶憋著氣冷哼一聲,沒有再說什麼,又一次揪起自家男人,帶著家僕,如來時那般風風火火的走了。
可是才走了兩步,只見她又回過頭來,指著有些苦惱的朱富和面如死灰的小皇帝,道:
「你們還不走?等著給她擦腳倒夜壺嗎?」
三公主的話雖難聽,但朱富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他倒不擔心其他的,只是媳婦要是知道了……朱富的小心肝登時撲騰撲騰的跳起來……
「我……我走,但走之前,我想對二妹說一句話。」朱富支支吾吾的模樣讓卿蝶快要抓狂了。
二公主青瑤聽朱富如是說,竟改了凶色,唇角抹蜜般得意微笑問道:
「姐夫請說。」
「朱富!你想幹什麼?我可告訴你,青瑤她會對你另眼相看不是因為喜歡你,而是因為你是池南的男人!從小到大,只要是池南的東西,她都想染指!」卿蝶怕朱富著了青瑤的狐媚道,乾脆搶在前頭將她的為人曝光的一乾二淨。
面對三公主善意的提醒,朱富彷彿沒有聽見般,執著的走到二公主青瑤面前,將她滑落的衣衫攏上肩頭,語重心長的說:
「二妹,無論外界怎麼看你,姐夫都認為你是個好姑娘……」
也許是朱富生得憨實,這番話若是旁人說出,青瑤鐵定立刻嗤之以鼻,但面對這麼一張臉,黑是黑點,但卻十分誠懇,令青瑤不禁有些動容。
然後,只聽朱富接著說道:
「二妹,你從良吧。」
「噗!」
三駙馬和三公主不約而同的噴笑出來,二公主臉色驟變,額前青筋暴露,臉色青紅不一,手中的黑鞭捏的咯咯作響……
朱富則在眾人敬佩的目光中,心事重重的負手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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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小舅子灰頭土臉回到了公主府,朱富本想趕緊回客房,卻被小皇帝扯住了袖子,只見那包子臉上滿是不安:
「今天你跟姐姐睡,朕一個人睡!」
朱富看到小舅子眼中流露出濃重的不信任,也知道今日之事是他做的不好,本來是帶小舅子開葷去的,卻沒想到開葷不成蝕把米,唉,失策。
「好吧,小舅子你也早點睡!」
小皇帝感情複雜的看著朱富,終是沒說什麼,重重的哼了一記後,便從花園穿行而過。
等小舅子離開之後,朱富才惴惴不安的呼出一口氣,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明月,咬著下唇擔憂的想:如此良辰美景,不知道他還有沒有命看到……
硬著頭皮去了房間,房間的門開著,內裡燈火通明,顯然媳婦還未入睡,朱富躲在門外期期艾艾,磨磨蹭蹭,就是不敢進去面對自家媳婦。
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正要走入,卻見白髮玉卿自房內走出,看到躲在廊邊的朱富後,唇角露出一抹似有若無的詭異微笑,假兮兮的對朱富拱了拱手,算是請安了。
玉卿的出現,將朱富最後的希望也打破了,唉,他怎麼能奢望今晚的事情不被媳婦知道呢。伸頭一刀,縮頭一刀,都容不得他逃避。
算了,不就是被罵一頓,打一頓,虐一頓嘛,男人大丈夫,頭頂天,腳踏地,一生受盡老婆氣……沒什麼大不了的。
僵硬著腳步,朱富踏入房門。
等待他的竟不是八大金剛,十大酷刑,而是……良妻美婢,可口菜餚,溫馨燭光……這是要逆天了嗎?
「回來了?」
池南放下手中的書,溫順親和的對朱富說道。
「回,回來了。媳婦還沒睡啊,哈哈,不早了呢。」朱富心中有愧,說起話來自然不是那麼利索。
池南自太師椅上站起,今日的她穿的是一身水藍色的薄紗裙,內裡竹香墨染,將她原本就清雅的氣質襯托的更加突出。水銀流瀉般的烏黑髮絲被挽成仙桃髻,斜掛在耳側,更顯嬌媚妖嬈。
朱富看的出神,只見媳婦揮了揮手,讓正在布菜的小婢女拿著食盒出去,只留下她與朱富二人獨享燭光。
「還愣著幹什麼,坐呀。」
朱富忐忑的坐在池南旁邊,目光游離,不敢直視媳婦溫柔的目光,心中的愧疚竟似浪捲般越漲越高,令他無地自容。
「媳婦,我今天……」朱富思慮片刻,下定決心要對媳婦坦白,將他做的錯事一件一件都說出來。
但是才一張口,便被池南纖指抵住:「不用說了,我都知道。」
「知道……了……」朱富有些挫敗的低下頭。
池南見他如此,笑容更加歡快,竟一改本性,如舞姬歌女那般坐到了朱富身上,雙手摟住他脖子,輕輕在他耳邊呼氣。
從媳婦口中傳出的香氣讓朱富為止一震,只覺得全身血液沸騰,呼吸開始急促起來,斷斷續續的問道:
「那,那媳婦你怎麼還……這般對我?你不生氣嗎?」
池南在朱富耳旁落下細碎的輕吻,一雙柔荑從他的脖子開始向下摸索,故意停留在朱富胸前兩點突起上,不住打圈,另一隻手竟大膽的摸上了朱富的股溝,刻意在那條小縫上輕蹭:
「生氣呀。所以,相公打算讓我消氣嗎?」
「讓,讓!只要媳婦你能消氣,就是讓我脫光了衣服再去跑三十圈我也願意。」朱富被逗弄的心猿意馬,心中對媳婦的愧疚使他就快失去理智。
池南見他這般模樣,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只是盯著朱富清澈的雙眸微笑,緩緩送上香甜軟糯的一吻,與之唇舌交纏,朱富的熱情瞬間便被點燃,緊緊樓主媳婦,便開始了上下其手,握住媳婦柔軟的豐盈,捏在掌心重重搓揉,池南也不反抗,任他施為,甚至還將身子更加貼近他,與之交頸纏綿,良久後才嬌喘道:
「跑三十圈……倒不至於。」池南邊說邊將朱富的兩隻手背過太師椅後,柔情蜜意道:「但是今晚,你任我處置,如何?」
池南說的曖昧,朱富熱情似火,心中都已經下定決心,只要媳婦能高興,他就是丟臉丟到城外三十里也在所不惜,何況聽媳婦口氣,好像不用他出去跑,那他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當下便點頭,誠懇道:
「媳婦要咬要掐,你隨意!我絕不反抗。」
朱富說完這句話後,便覺得兩隻手腕一緊,竟然在不知不覺間被媳婦以頭髮絲般粗細的線綁住了雙手,他不明所以,只見媳婦自他身上跳下,將細密密的線圍著他的身子和椅背纏繞了不下十圈。
朱富不明所以,看著媳婦繁忙的模樣,笑問道:
「媳婦,這細絲是什麼東西?你想幹什麼呀?」
池南笑的魅惑:「這是西域冰蠶絲,又稱『捆仙索』,等會兒你就知道……我要幹什麼了。」
朱富看著媳婦那如花的笑容,不禁嚥下口水,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駙馬難為
朱富被結結實實捆在太師椅上,身子貼近椅背,雙腳被分別綁在兩邊凳腿上。
「媳婦,你是想……綁起來打嗎?」從來沒有看過媳婦這般妖嬈的模樣,朱富心中實在沒底,不禁問道。
池南噙著勾人的微笑,看了一眼朱富,沒有說話,只是動作輕柔曖昧的將朱富腰間的衣結解開,彷彿注入了妖氣般的手指輕輕一挑,朱富的前襟就此打開,暴|露在空氣中。
突如其來的涼氣讓朱富一抽,直到現在他還是沒搞懂媳婦到底想幹什麼,如果是想綁起來打他,那總得要有刑具什麼的吧,若是媳婦用手打,那朱富可是太心疼了,他皮糙肉厚的,會不會把媳婦的手打疼了呀。
池南在朱富充滿疑慮的目光中,倒了一杯熱茶,巧笑倩兮:
「坐了這麼久,相公可想喝茶?」
朱富嚥了下口水,在媳婦如此誘惑的表情之下,他怎能說不?當即點頭稱是。
池南滿意的將茶水灌入了自己口中,然後緩緩欺身而下,用唇舌渡水,朱富癡迷的感受著自家媳婦的熱情如火,等不及般將水嚥下,然後勾住那帶著濃濃茶香的小舌重重糾纏,池南不閃不躲,如先前那般坐上朱富大腿,勾住他的脖子與之纏綿,一雙柔荑更是大膽的探入朱富的衣衫,在他黝黑的胸腹間畫著不大不小,卻彷彿勾魂攝魄的圈圈。
池南感覺到朱富的呼吸急促起來,肌理噴張,呼吸出來的氣息都炙熱無比,池南勾著笑,緩緩將手向下探去,只聽朱富倒吸一口涼氣,整個身子都繃緊了,難以動彈。
「媳婦,別碰那裡,我熱。」
朱富感覺到那雙彷彿塗了羊脂一般的玉手在他的草叢翻飛,頓時有了反應,渾身上下的血液全都衝到那裡去了般,不受控制的挺立起來,他口乾舌燥,體內喧囂的慾望如巨龍困獸般想要衝破一切束縛。
「媳婦,給我,坐上來,自己坐上來好不好?」
朱富微微瞇起澄澈的雙眼,呼吸好像是驟然跑了十幾里地般喘息不定,他試著移動雙手,甚至想掙脫細密蠶絲線,但是他發現,這種蠶絲根本不是普通的,無論他怎麼用力,都無法掙斷。
感覺到朱富的掙扎,池南這才從朱富的下腹邊上離開了雙唇,擦了擦嘴,仿若不夠般又舔了下朱富的肚臍,男人的肚臍本就敏感,用手觸碰尚且有感,何況是心愛之人的唇舌,只聽朱富低吼一聲,腳尖點地,想要站起來,可是蠶絲線實在牢固,被捆住的雙腳根本動彈不得。
池南這才嬌笑著站起了身,直到此時他才明白,媳婦今晚的舉動是為了什麼,雖然他很想說媳婦很缺德,但是回想自己所犯的錯,也就算了。
朱富以為今晚的折磨就此結束了,卻見池南笑著笑著,竟然邊退邊脫,朱富此時才發現,原本隔在房間中央的桃花屏風卻不見了蹤影,池南退至床邊,剛剛好將外衣脫盡,只剩下褻褲與肚兜。
如絲的黑髮傾瀉而下,從香肩滑落,魅惑的眼神自髮絲流瀉間射出,只見池南橫臥在軟床之上,玉體橫陳,繞的是體態婀娜,勾魂攝魄。
朱富急得滿頭是汗,□的帳篷早已高舉不下,前端濕潤一片,他看著媳婦,心中的熱火彷彿像是要爆開般難受。
這種熱,是洶湧的情|欲,使人迷醉,卻又苦不堪言。
「媳婦,你這般模樣,叫我怎麼受得了。好妹妹,快將哥哥解開,讓哥哥好好疼你。」朱富在椅子上不斷掙扎,澄澈的雙眼中滿是情|欲。
池南見他如此,斂下誘惑的目光,將手背去身後,解開了肚兜後的鴛鴦結,遮在胸前的綢布頓時滑下,露出大片酥|胸,踏雪尋梅,春意盎然。
朱富低吼一聲,雙眸赤紅濕潤:
「媳婦,我,我受不了了。你,你剛才給我喝了什麼?我覺得身體就快要爆炸了,怎麼辦?好難受啊。」
被捆縛結實的朱富哪裡受得了如此美景當前,在看見媳婦解開前襟春光的時候,他便將頭埋了下去,原以為此舉會讓他冷靜一些,不曾想身體內的欲蟲不歇反昌,被媳婦完全勾起的淫|亂想法更加敏感的侵蝕著他脆弱的感官。
直到此時,朱富才意識到事情不對,平日裡就算欲|火|焚|身,也斷不至於如此,想起先前媳婦餵他的那口銷|魂|蝕|骨的茶,心中才隱隱有了察覺。
池南白嫩纖細的手指握住自己胸前柔軟,口中竟也發出絲絲呻吟,舔著下唇對朱富誘惑眨眼道:
「相公以為是什麼呢?」
朱富被情|欲迷了心智,怎會有閒情逸致跟池南對話,當即抬頭痛苦求饒:
「媳婦,快救救我吧。不管是什麼,我今後再也不敢了。」
池南微笑著,問道:「不敢什麼?」
「不敢帶壞小舅子,不敢逛青樓,不敢跟陌生女人說話,不敢藏私房錢,不敢洗澡不換內衣,不敢直接喝井水,不敢借錢給別人……」
朱富一連七個不敢將池南說的微微一愣,隨即便為自家相公的憨實感到無奈,看著他痛苦的模樣,心莫名軟了下來,池南覺得今日玩得差不多了,再玩下去,可能會影響到她下半生的性福,想了想,算了,看在他還算坦白的份上,主動交代了藏私房錢,不換內衣,直接喝井水等等的事件,她就不再雪上加霜了。
姿態妖嬈的走下床,池南一件一件將衣衫穿好,走到朱富面前,直搗黃龍抓住了他的慾望中心,輕輕□,無限邪惡道:
「那是清歡散,專治相公這種對妻子有所隱瞞的男人。」
朱富被握住堅硬的命根子,舒服的呻吟出聲,剛覺得快要熱浪噴發的時候,媳婦卻突然住手了。
他以為媳婦會就此罷手,解開他身上的蠶絲,誰知道,媳婦只是拿著她的書冊,款款向房門走去。
「媳婦,你去哪裡?不將我解開嗎?」
池南回首笑道:「你是想我繼續逗你呢,還是想我就這麼綁著你,人出去呢?」
朱富想起先前被媳婦逗弄得□的情境,又看了看勃發的下半身,痛苦的做出了抉擇:
「你出去吧。」
對於朱富的識時務,池南覺得很是滿意,拿著今晚要看的書冊,在欲|火|焚|身的大駙馬可憐目光的注視下揚長而去。
這一夜到底有多漫長,也許只有朱富一人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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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的光刺破雲層,撒下了第一道的耀目。
公主府內迎來了一日的忙碌,管家嬤嬤帶著四位美婢,端著熱水來到公主房門前,正欲開口,卻見公主素裹衣衫,自主臥旁邊的書房走出,親自接過熱水,推門而去,隨即關閉。
管家嬤嬤難以置信的看著這一幕,這也許是她從業以來看到的最震驚的畫面,向來有帝國最懶之稱的長公主竟然親自端水入房……隨性之人也都被驚得目瞪口呆。
呆愣良久,才彷彿聽見房內傳來了聲響,彷彿是男子的嗚咽聲混合著女子的安慰……怎麼個情況?
大家不明所以,你望我,我望你,搞不清楚狀況。
朱富頂著雙眼下的烏青,無精打采的去了律勤館,臉色慘白,整個人憔悴了不止一圈。
阿秋看著自家駙馬,想問又不敢問,其實昨日幾位駙馬與公主之間的恩恩怨怨,他也是略有耳聞的,發生了那樣的事,憑著他對長公主的瞭解,鐵定不會善罷甘休,從駙馬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來看,便能窺得一二。
「阿秋,娶妻有風險,上床需謹慎啊。」
這是朱富在進入律勤館之前,語重心長的對阿秋說的話。
天還是那個天,路還是那條路,朱富只覺得平常只需片刻便可走到的監管處,如今卻漫長如堤。
此刻的朱富其他感覺沒有,倒是腿發軟,眼發白,心發慌……媳婦給他下的『清歡散』確實厲害,即便沒有媳婦從旁挑逗,他也□難耐,獨自洩了好幾回。
不得不說,媳婦這招太損了,簡直是空前絕後,從前他所遭受的損招根本不及這回的萬分之一痛苦。即使他脾氣再好,這回也不免對媳婦的作為有些生氣。
朱富在監管大人的異樣目光下走出了監管處,正欲出門,卻遇上了迎面而來的三駙馬。
只見三駙馬也是一副昏昏欲睡的頹廢模樣,臉色發白,眼下烏青,一襲瀟灑富貴的華服穿在身上,鬆鬆垮垮,像極了紈褲子弟。
三駙馬柴韶看到朱富,將之上下打量好幾圈之後,這才在他面前站定,兩個一看就是有著相同遭遇的男人不免心心相惜,情不自禁——三駙馬將朱富一把摟入懷中,被拐少女遇見親人般趴在朱富的肩膀上嚎啕大哭起來。
朱富想想自己昨晚的遭遇,難得的沒有推開三駙馬,還溫柔的在他後背拍了拍,三駙馬哭了半晌,哭夠之後,才擦著根本沒有的眼淚問道:
「我三回……你呢?」
朱富想起昨晚,難以啟齒道:「四,四回。」
「……」
柴韶大歎一口氣,在朱富肩上拍了拍,搖頭晃腦的去了監管處。
駙馬赴宴
傍晚時分,朱富拖著疲憊的身子,受傷的心靈,回到了公主府。
府內華燈初上,朱富故意在院子裡逛了些時候才去到了房間,此時媳婦應該已經回來,未免尷尬,所以朱富回房間的路上想了好幾句開場白,誰知道,主院內確實燈火通明,下人們早就為媳婦上好了燈火,可是房間內卻不似從前明亮。
媳婦還沒回來嗎?朱富正在心中嘀咕,卻見笑容可掬的管家嬤嬤適時到來,對朱富有禮道:
「駙馬,今日太后設下宮宴,宴請所有公主與駙馬,長公主便不回來了,還請駙馬沐浴更衣後,一同前去赴宴。」
朱富有些迷茫:「宮宴?」反應好一會兒後才恍然大悟道:「哦,就是請客吃飯吧。」
想起初進宮時,朱富曾見過太后,其他倒沒什麼,只是覺得媳婦的娘親,很年輕,很漂亮,也很嬌氣,動不動就要用人參吊氣,不比鄉下婆娘好伺候。
儘管心裡還有些疙瘩,對媳婦昨夜的過激行為很是不滿,但朱富決定還是以大局為重,配合管家嬤嬤的指示,去月清池泡了個熱水澡,香噴噴,清爽爽的去赴丈母娘的飯局。
這是朱富第三次進宮,想起前兩次的經歷,只希望這一次別像前兩次那般惹出亂子才好。
今日是太后設宴,光華門前來往的都是達官貴人,皇親國戚,有的三五成群,有的兩個作伴,只有朱富獨自牽著馬經過。
曾經在朱富第二次闖宮時被教訓過的夏侍衛長看到身材健碩,人高馬大的朱富時,想上前招呼卻又有些放不開,朱富牽著馬從他面前經過,忽然回過頭來,看著夏侍衛長。
黝黑健康的面上露出憨實的笑容,朱富大手一抬,在夏侍衛長的肩上重重一拍,說了句:「兄弟,上次對不住了。」
相較於朱富的大方,夏侍衛長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摸著頭打了個哈哈,便佯裝遇到熟人般離開了。
朱富隨著大流,在宮人的帶領下去到了宴客宮殿,左右看了看,沒找到自家媳婦,反倒是宮內的雕樑畫棟,金碧輝煌讓朱富看出了神。
鼻尖縈繞的清甜沁脾的香,煙霧繚繞,各路皇親紛紛出動,衣香鬢影,籌光交錯,如此情景,從前即便是在夢中也未必得見。
朱富雖說是第一次出現在這種場合,但是,認識他的人貌似還不少,只要是他走過的地方,都有人在對他指指點點。
在眾人的注目下,朱富無奈走到了屬於自己的位置上,看著旁邊空置的坐席,朱富內心有些小複雜。
「大駙馬好生落寞啊。」
一句看似調侃的話傳出,朱富抬頭一望,只見三駙馬一改頹色,滿面春風出現在他面前,旁邊還站了一位身材健碩,孔武有力的華服男子。
「哦,是你啊。三妹呢?沒同你一塊過來?」大駙馬無精打采的問道。
提起三公主,三駙馬已然失了從前的厭惡之態,笑瞇了眼睛:「她在太后宮裡,我就先過來了。對了,這是六駙馬,莫驚鴻。」
朱富與六駙馬相互拱了拱手,算是寒暄了。
「你們慢聊,我去吏部尚書那邊。」
三駙馬彷彿看到了熟人,便將朱富與六駙馬拋下,花蝴蝶般去了其他地方。
六駙馬生得英挺,個頭與朱富差不多高,但是面皮就比朱富白上好多,週身散發著英雄好漢的氣質,舉止從容,看上去不像個深宮駙馬,而是江湖豪客,一擲千金,只為博卿一笑。
這樣的男子才是時間女子夢寐所求的吧,朱富在心中讚歎。
六駙馬在朱富旁邊坐下,兩人都不是那種自來熟的人,少了三駙馬從中調節,自然沒什麼話說。
六駙馬從坐下開始便對桌案上的酒產生了莫大興趣,一杯接著一杯,不間斷的喝起來。
「皇宮到底是皇宮,待客的酒都如此不俗,大駙馬不來一杯?」六駙馬連著七八杯下肚,這才想起旁邊還有一人坐著般,對朱富舉杯相邀。
朱富捧著茶杯,想起自己的惡癖,本想婉拒,奈何六駙馬未及他開口拒絕,便主動替他斟滿了酒杯。
如此盛情之下,朱富實在不知如何拒絕,再加上今日心情本就郁卒,若是小小解禁喝一杯的話,會不會好受些。
這麼想著,朱富便端起了酒杯,送至鼻端,一股辛辣清甜的味道撲鼻而來,叫人未飲先醉。
看著杯中如瓊漿玉液般的液體,朱富彷彿中了魔障般,仰頭喝下。
久違的火辣感覺自喉嚨口蔓延而下,燒過了心房,燒過了胃,濃郁的酒香瞬間侵佔了他所有的感官。
「好酒!」朱富情不自禁說道。
六駙馬見他如此,便知他也是箇中能手,酒逢知己千杯少,何況在這種無聊透頂的場合,他又怎肯放過這個意料之外的同道中人呢,當即斟酒勸說,酒桌上的感情最是來的快,兩人沒多久便成了莫逆,一杯一杯的相對而飲。
言談中,朱富知道,六駙馬莫驚鴻原是驚鴻山莊的莊主,因得有些買賣要跟朝廷做,才認識了知書達理的六公主,兩人琴瑟和諧,相敬如賓。
朱富與六駙馬正喝的盡興,話倒沒說多少,只是一壺接著一壺的叫人上酒,忽的,卻聽到一道妖嬈的女聲傳來:
「大駙馬還記得我嗎?」
朱富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這才回頭望去,喝了酒的朱富臉上沒了憨厚,多了些疏離冷漠,清澈的眸子彷彿結了層霜般冷靜。
妖嬈說話的是二公主青瑤,只見她穿得惹火暴露,一雙玉峰雪白傲人,半遮半露,一雙玉腿修長勾魂,開叉至跨,如舞姬般的服裝將青瑤的美好身材襯托的越發妖媚。
許是她從來便是如此,所以並沒有引來太多的注意。
她將整個人都吊在一名俊美男子身上,六駙馬對此人嗤之以鼻,很不待見,朱富後來才知道,這是二公主的侍郎,名為承歡,不男不女的樣子,床上功夫和嘴上功夫都十分了得,很會討人歡心,是二公主養的眾多男寵中最得寵的一個。
喝過酒之後的朱富彷彿變了一個人般,神情冷淡,一點也沒有了從前的熱情,二公主被他那雙冰冷的眸子打量著,竟不可抑制的心動起來,放開男寵承歡的手臂,妖嬈萬分的走到朱富面前,大膽勾住他的下顎,微微上挑的鳳眼中滿是曖昧,絲毫不管此舉已招來旁人指點非議。
男寵承歡見自家公主如此見異思遷,自是面上無光,看著黑不溜秋的朱富,暗咬銀牙恨在心,卻也無計可施。
朱富抓住二公主挑逗人的手腕,冷冷瞥著,這般姿勢自外人的眼光看來卻像是二人在調情般,二公主勾起嘴角,有些意外,卻只是瞬間便適應過來,露出一副獵物終於上鉤的神情,整個人柔弱無骨般軟進了朱富懷抱。
朱富緩緩眨了眨染冰的墨玉雙眸,仿若流光暗湧,二公主心跳漏了一拍般悸動起來,情不自禁將自己豐盈潤澤的雙唇湊了上去。
如此大膽的行徑,即便是在民間也是震驚四座的,小姨子勾引姐夫本就駭人聽聞,何況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
就在兩人的唇瓣快要碰上的時候,二公主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被攔腰抱起,朱富面無表情將之扛在肩上,在眾人驚詫的抽抽氣中,大刀闊斧走了出去。
二公主本也是風流至極的妙人,喜愛乖巧聽話的漂亮男人,但對粗狂霸道的男人更是有著難以言喻的嚮往,朱富的行為在旁人看來是驚世駭俗,但在二公主看來卻是十分刺激。
「死鬼,快將我放下,這般急色作甚?」雖然是這麼說著,二公主青瑤的手臂卻不自覺的攀上了朱富強健的肩頭。
朱富扛著二公主去到廊下,宴客宮殿內正是人流如織,賓客上席之時,朱富冷著面孔,猛地將肩上之人投到了院中的玉井之內,『撲通』一聲,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如詩如畫的宮殿內,喝酒的,說話的,調笑的,行禮的,凡是在場的人都愣住了。
呃,請問現在是怎麼回事?
他們好像看到那個如黑熊般恐怖的大駙馬扛著二公主出去了,然後——把人丟下了深井——丟下了……深井?
深井?!!!
「天哪,二公主掉下井了,快救人!」人群中不知是誰率先醒悟過來,著急忙慌的喊叫道。
隨著這一聲喊叫,宴客宮殿內亂作一團,『行兇』的大駙馬朱富——不知所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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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駙馬將二公主拋下深井,不知所蹤。』
這是池南走入宮殿後聽到的最驚悚的一句話,但她自持冷靜,並沒有在面上表現過多,若有所思的走入殿內,看著原本安排給她和朱富的坐席,菜餚與點心沒有動過的痕跡,這不是朱富的風格,看到一旁手持酒壺酒杯的六駙馬,池南冷冷問了句:
「朱富喝酒了?」
六駙馬不明所以,點了點頭。
池南這才露出一個『怪不得如此』的神情,然後招來白髮玉卿,面色凝重的出了宮殿。
駙馬撒野
「公主,駙馬會去哪裡?」玉卿跟著池南進了御花園,看了看四周後問道。
池南雙手攏入袖中,面帶些微愁容,站在一株並蒂海棠樹下,仰望星空,冷冷道:
「等。」
池南說完這個『等』字後,便不再多說什麼,只是靜靜的立在繁花似錦的海棠樹下,閉目養神。
玉卿無語的看著池南的背影,與身後的一隊禁軍對視一眼,等什麼?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從東南方傳來了一陣碎石爆炸般的聲響,驚天動地,池南張開流光暗湧的墨色雙眸,沉下臉龐。
「那是……」玉卿從聲音的方向判斷地點,後大驚道:「是太后的元陽殿。」
「走吧。」池南微微蹙下眉頭,冷然說道。
玉卿大手一揮,身後禁軍緊隨其後,大家都在心中讚歎,不愧是長公主,竟然能夠未卜先知般知道宮裡會出事。
當池南他們趕到元陽殿之時,只見兩個男子正纏鬥在一起,片刻後,朱富便用一身蠻勁將對方摔出去老遠,撞在元陽殿中的老槐樹上,又是一陣巨響,樹葉紛落。
而盛裝打扮的太后娘娘,如今被嚇得癱坐在地,搭著一名小宮女無聲哀泣,夏侍衛長領著一隊巡邏侍衛站在一旁,不知道該幫誰打誰,場面極其混亂。
池南的到來並沒有讓正打得火熱的兩個人停下動作,她索性也不去管他們,只是走到太后身旁,將之扶起,問道:「怎麼回事?」
太后看到池南到來,立刻推開給她支柱的小宮女,轉投池南懷抱,無聲哀泣也瞬間升級,變成了大聲飲泣:
「南兒,你終於來了。快,快去阻止他們,文遠侯就快被那個黑小子打死了。」
太后悲慼戚的指著混亂的院子,泣不成聲,池南幫她擦了擦眼淚,而後問道:
「他們怎麼會在這裡?」
太后收了收泣聲,有些吞吐的囁嚅道:「文遠侯……來找哀家說事情,說了一半,黑小子不知怎地,就從院子裡的假山後突然衝出來,揪住文遠侯就打。」
池南蹙眉:「文遠侯這個時辰找母后說什麼事?」
太后有些心慌,垂下腦袋,如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般扭捏著衣角,臉頰微微泛紅,支吾道:「就,就是一些……家長裡短的事……」
池南疑惑:「什麼事?」
也不怪她刨根問底,怪只怪太后的說辭太奇怪,文遠侯脫離朝堂已久,只是空有侯名,沒有實權,再加上他雖是將門之後,但也算飽讀詩書,如何會不知禮數,在華燈初上,夜幕降臨之時,到一國太后的宮中說一些家長裡短的事?
「是……是……」太后攪著衣角,面色越發緋紅,一雙彷彿未被年歲浸染般的剪瞳中滿是不安。
「說。」池南故意冷下聲音,只見太后身子一抖,埋頭委屈道:
「是文遠侯最近得了一首詞,特拿來與哀家共賞,他,他沒有惡意的。」
「詞?」池南冷著臉,蹙著眉頭,渾身上下滿是煞氣,朝一旁小宮女瞪了一眼,對方便立即軟了腿腳,不甚利索的拾起被丟棄在地的一張粉色箋紙。
『曉色雲開,春隨人意,驟雨才過還晴……豆蔻梢頭舊恨,十年夢、屈指堪驚……憑欄久,疏煙淡日,寂寞下江州……』
池南冷笑,好一首追憶昔日愛情的詞。
「下江州?」池南凝眉,瞥向太后,只聽後者囁嚅道:
「文遠侯前些日子,旅居江州……所以……」
深深歎了一口氣,將粉紅箋紙遞還小宮女,目光轉向仍舊打得不可開交的院內,喊了一聲:
「朱富,停手!」
場內兩人恍若未聞,池南不得已又道:「他是個瘸子,你勝之不武。停手!」
冷面朱富擒住滿臉不服輸的文遠侯,瞥了眼他的腿腳,不屑的將之丟下,憤憤的說:
「我向不待見欺凌弱女之人,下回別再讓我碰見,否則才不管你是不是瘸子。」
「……」
朱富的這番話,足以叫在場眾人腦補好一陣子,卻不知大駙馬口中的『弱女』是否太后也?
「你!無知小輩,你懂什麼叫做情投意合?你根本不懂我與瓊兒之間的愛情……」
「……」
文遠侯被拋在地,依舊如只鬥雞般毫不氣餒,爬起來便又衝向朱富,而他的一番話又叫眾人一陣腦補,卻不知文遠侯口中的『瓊兒』是否太后也?
「……」
池南摀住額頭,看了眼嚇得不敢說話,但卻又忍不住滿面緋紅,懷春少女般偷偷看向文遠侯的太后,覺得無語至極……兩個人的年齡加起來都快一百歲,還不顧身份來這套……
「去把文遠侯送回相府。」池南冷冷對玉卿吩咐道。心想著,可不能再讓他繼續丟人下去。
文遠侯百里昀是武定丞相百里縱橫的次子,年輕時在戰場上廢了一條腿,性格儒雅,詩情畫意,執著於對瓊光太后的兒女私情,從前有先帝鎮壓,他還不見得放肆,如今先帝駕崩,他倒是肆無忌憚起來了。
「瓊兒,我對你的愛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海枯石爛,天涯海角,永誌不變……」
四名禁軍將傷痕纍纍,不斷掙扎的文遠侯抬起送走,被架在半空的文遠侯為了心中所愛無所畏懼,依舊文采飛揚,熱情澎湃,眾人滿頭黑線。
當文遠侯的愛情宣言越走越遠,元陽殿中才恢復了平靜,池南看著走過來的朱富,只覺他眸光異色,不似從前般澄澈,無奈的搖了搖頭,唉,就知道會變成這樣。
「你是怎麼走到元陽殿的?」
池南無奈的對朱富問出這句話,還未等到回答,整個人便被朱富扛在肩上,玉卿想起先前朱富對二公主的行為,立即護主心切,想要搶回朱富肩上的長公主。
但喝了酒的朱富,彷彿變了個人,從前只是力大無窮,如今竟然步法精通,出手奇快,三兩下便將他隔擋在外,只見他扛著長公主池南,腳下生塵,一躍至屋頂,不一會兒便消失在無邊的月色中。
在場眾人目瞪口呆……沒想到,大駙馬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
想起先前的混戰,眾人不勝唏噓。
要知道,文遠侯百里未斷腿之時,武力值在帝國內是排的上號的,與已故百里驍將軍相差不遠,如今卻被大駙馬揍得鼻青臉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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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富虜獲池南一路西奔,池南只覺得頭腦昏沉,腳下景象如白駒過隙看不真切,但迎面而來的風卻又實實在在的訴說著移動的速度。
過了沒多久,池南只覺得後背生疼,她的整個人便被朱富拋在了一張不算軟和的床上,這張床……有點眼熟,油燈點起,竟然是朱富從前家裡的臥房。
「朱富,你想幹什麼?還沒回答我,你是怎麼進去元陽殿的?」池南從床上爬起來,發間的玉釵掉落,水銀般的黑髮如絲滑下。
朱富依舊冷冰冰的,看著池南如斯風情,眸中星火點亮,慢條斯理的開始解自己的衣服。
「春空,你還是在床上的時候最美。」
這句話,讓池南聽後直接想翻白眼給他看,朱富將金玉腰帶放在有些灰塵的桌面上,又看了眼池南,這才回道:
「爹留下的圖我看過,跟宮裡的地形相吻合,不知不覺就走到那裡了,正巧看到那個瘸子欲對娘施暴,就跟他動手了。」
施暴?文遠侯對太后施暴?池南在腦中想像著那個畫面,而後又想起朱富的爹——那個老東西,她倒忘了他從前的身份,竟然還藏著地圖,哼,真是死了都不太平。
此時朱富已將上衣盡除,坐到床上開始脫褲子,池南這才覺得有些不對,剛看準了路線想要逃跑,卻被朱富先一步壓到身下,華美的衣衫如破布一般盡毀駙馬之手,褻褲扯開之後,朱富將沾過口水的手指直接送入了池南體內,幾番抽|插之後,感覺池南下身有些濕潤,便不顧池南反抗,將自己的火熱刺了進去。
池南緊蹙眉頭,不住拍打朱富肩膀,卻不能悍其分毫,身下一會鼓掌一會空落,一如她隨之起伏的心臟般。
抽|插不下百十來回,朱富身子一挺,將全部熱情都送入了池南體內,難言的灼熱燒得池南眼冒金星,不住喘氣的時候,只覺朱富又火速抽離了那裡,走下床去。
喝過酒的朱富是冷漠的,驕傲的,不懂憐香惜玉的,關於這一點,池南在他們的新婚之夜已經徹底領教過了,她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夜差點要了她的命,可是今次,他竟只洩了一回就放過她了?
池南喘息著側頭一望,兩眼一抹黑,死過去的心都有了。
朱富不知從哪個櫃子裡面取出了一隻小箱子,箱子是桃木製的,看著不像是民間凡物,池南知道那是那個老東西留下來的東西,他的東西自然不會是民間的,卻不知又是什麼玩意。
「春空,我覺得你下面不夠濕潤,爹說過,女人下面要夠濕潤才夠熱情,用一些這個吧。」
朱富從桃木箱子裡掏出一隻翠綠小瓶,邊走邊說道。
池南趕忙閉緊雙腿,直搖頭:「那是什麼東西,我可不要。」
朱富不由分說,擠入池南雙腿之間,忽然從另一隻手中變出一隻兩指粗細的人形□,將翠綠小瓶上的東西抹在上面,再次送入了池南體內。
冰涼的觸感讓池南倒吸了一口涼氣,那個老傢伙的東西絕不會是正經東西,果然,在朱富不懈努力的抽|插下,她的下身襲過一陣難以抑制的酥麻爽利,不由自主叫出了聲:
「啊,好癢,什麼東西?」
冷面朱富滿意的看著池南的反應,勾起了一抹與從前大不相同的笑,有些邪魅,有些恐怖,直到現在,她才終於明白過來,那個翠綠小瓶中裝的,是專給女用的液體春|藥……
沒想到昨夜『行兇』,今夜就報應在她身上了。冷面駙馬雖長著朱富的面孔,靈魂卻不再憨厚,池南大歎:吾命休矣。
駙馬清醒
「朱富,你給我適可而止。去喝水,給我去喝水!」池南在那具黝黑健壯的身軀下承歡,雖然纏綿,卻實在難以消受,不得不出言制止。
「春空,你好緊,就像我們洞房那一夜般。」朱富迷離著雙眸,沉醉在那種虛空的美妙之中難以自拔,他回想著往事,更是熱火沸騰。
將池南翻過身子,黝黑的大掌托著她的小腹,令她的臀部抬高,另一隻手掰開池南有些發軟的腿,又是一個挺身,刺了進去,經過先前的開發,池南的下身已非常濕潤,朱富只覺得彷彿被一汪緊致的湖水包裹,又熱又滑,令他徜徉其中。
「住,住嘴!」
池南面色潮紅,身子在朱富的用力撞擊下前後搖晃,她用雙肘吃力的撐著身體,臀部被迫抬高迎合朱富,胸前的兩點茱萸蹭在有些粗糙的麻布被單上,癢癢麻麻的,總覺得那裡發脹,叫囂著無人觸碰的空虛。
朱富彷彿讀懂了池南的思想般,雙手以蠻橫的姿態緊緊握住那兩團不住晃動的肉球,觸手生涼,比任何綢緞都要來的滑膩。
「還記得,那時候你身上的毒剛解,皮膚就像是剝了殼的雞蛋,滑的不得了,我都怕把你摸壞了,你知道嗎?」朱富大汗淋漓,身下不住耕耘,口中也不閒著,與池南一同回憶著之前的美好記憶。
池南閉上雙眼承受著一波又一波的歡愉,半年前她暗遭毒手,身重劇毒,全身潰爛不堪,不得已才找上那個老傢伙,他雖然混賬,但本事卻十分了得,武功高強,醫術也高明,無怪先帝生前那般寵信他。
而他救她的唯一要求,便是讓她嫁給他兒子,天知道他怎麼會有個兒子。
一開始,池南自是不願,但想起肩頭的責任和莫名遭害的仇,只得咬牙應了他。
但令她沒有想到的是,與朱富的結合,並沒有想像中那般痛苦,雖然沒有天崩地裂,海誓山盟,也沒有榮華富貴,每天都是粗茶淡飯,但朱富總能在平淡中給她帶來一種感動,絲絲入心,環環入骨,從來沒有一個人像朱富那般疼她,給她這個世界上最真切,最純淨的愛意,幾個月後,她發現,她是真的愛上了這個看似平凡無奇的男人。
而這個男人,卻有著很多叫她難以想像的怪癖!那些個怪癖之一,此時正悲慘的發生在她身上……
池南控制不住嚶嚀出聲,配合著朱富的律|動,她將臀部主動貼近,讓他刺入的每一下都直達花心,撞擊得下腹火熱酥麻,池南口乾舌燥,氣喘吁吁,只覺得自己快上天堂了般。
得到了媳婦的主動配合,朱富的熱情被點得更加旺盛,他將池南翻過身,如孩子般雙手拎住她的雙腳,讓她搭在自己肩膀上,如此雙腿併攏之下,只覺得媳婦的下身更加緊致,爽極的他不住揉捏媳婦雪白的臀部,大力的朝兩邊掰開,低頭看著兩人交|合的地方,臉上釀起了一抹邪惡的笑。
「春空,還記得這個嗎?」他將先前送入池南體內的兩指粗細的人形男|根遞到池南眼前:「從前在你未能接受我之前,便是用這個做前戲的。」
池南被快感淹沒,眼神有些迷離,已經沒有力氣回答朱富的問題了,只是心中閃過一絲不安。
果然,待朱富說完那番話之後,池南便覺得後|庭處被硬生生的擠入了涼滑的液體,那只男|根在朱富的手下盡數沒入她的體內,突如其來的飽脹感讓池南僵直了身體,她不知道是痛苦還是歡愉,總覺得身體正在被他挑戰著極限,這種極限的刺激下,讓她欲生欲死,忘卻一切,只想配合著他的動作,讓興奮達到巔峰。
不記得換了多少種姿勢,不記得前後被輪流穿刺了多少下,她只知道,不管多好次,朱富都沒有讓她休息過片刻,在藥物的刺激下,身體的酥麻讓池南忘記了反抗,漸漸沉淪在這一場不算你情我願,卻絕對熱情如火的性|事裡。
算了,既然反抗不了強|暴,那就只能叉腿享受了。
纏綿的夜仍在繼續,久置空閒的房間內低喘呻吟,春|色無邊。
習日一早,朱富從饜足飽滿的情緒中清醒過來,還未睜眼,便張開雙臂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只覺得渾身舒坦極了,四肢酥麻,褪去腐朽般身體充滿了力量。
他睜開雙眼,四周看了看,有那麼一瞬間的失神,他……怎麼會在家裡?不是應該在公主府嗎?
揉了揉雙眸,朱富從床上坐起,不起來不知道,一起來,簡直快把他嚇得魂不附體了。
只見媳婦如一隻剝了殼的雞蛋般光溜溜的,兩條腿被分別綁在床幃兩側的框架上,張得很開,是啊,那樣被綁著,能不開嗎?
朱富想給媳婦蓋上衣服,卻發現滿床滿鋪都是碎布,哪裡還有一件完整的衣服,他手忙腳亂的抓了幾塊碎布該在媳婦的敏感地帶,然後硬著頭皮,看向媳婦的臉。
那是一張陰沉到了極點的臉龐,精緻中帶著致命的殺氣,墨色眸光陰霾至極,仿若波濤暗湧,海嘯驟生,朱富只覺得背後竄過一股足以凍死人的涼氣。
「媳,媳婦,怎麼會這樣?是誰把你弄成這樣的?」朱富又是心疼又是氣憤,趕緊站起身去幫媳婦解開雙腿的束縛。
池南陰寒著臉,整夜未睡的她眼下滿是烏青,用一種殺死人的銳利盯著朱富憨厚的臉。
朱富被她這種目光看得差點切腹,支支吾吾,斷斷續續,吞吞吐吐的問道:
「難道是……我?」
朱富徹底被這個想法擊垮了,怎麼會是他呢?儘管這種方式他在腦中意淫很多遍,但意淫終歸是意淫,他從來沒有想過要付諸行動,好吧,就算想過要付諸行動,但也沒那個膽子。
池南的臉色更加陰沉,驟然被解,已然僵硬麻木的雙腿根本使不出氣力,砰的掉在床板上。
朱富看了更加心疼,將一雙玉足捧在懷中,無限愛憐的撫摸。
池南看著他的模樣,如果她現在還有力氣,一定會撲上去,咬下他一塊肉才肯罷休,他竟然還敢問她,怎麼會這樣?是誰把她弄成這樣?
昨晚在藥物的驅動下,她與朱富徹夜狂歡,本就疲累非常,卻沒想到,朱富在入睡之前,竟然做出這個舉動,他是怎麼說的,說這樣他射入她身體中的液體便不能流出,這樣她就可以懷孕了。
去他媽的不能流出,去他媽的懷孕,她現在只想手刃了這只披著羊皮的禽獸,不,禽獸尚且有靈性,他頂多算是禽獸不如的爬行動物。
朱富委屈的看著媳婦,千言萬語堵在胸口,難以言出,拚命替媳婦推拿解淤。
半個時辰後,池南穿戴整齊,面色極其憔悴的被朱富抱上了玉卿駕駛的馬車,回到宮裡。
一路上,池南的臉色足以凍煞天地,黑幽幽的眸子死死盯著朱富,朱富縮在馬車一角,慚愧得不敢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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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南回到公主府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睡覺,命令誰也不許打擾,而朱富則積極響應媳婦的這個命令,自動請纓在房門外站崗,信誓旦旦保證說不會放進去一隻蒼蠅,池南陰森森的回了他一個字:滾!
朱富不敢恬臉造次,只得消失。
經過一夜的傳播,大駙馬宮中撒野的事跡已然傳遍了,大家紛紛討論,那樣忠厚樸實,看著憨厚無比的大駙馬武功十分高強不說,他竟然還敢與文遠侯動手,不是太無知,就是太夠膽了。
要知道,自從百里驍將軍逝去之後,文遠侯百里昀便是相府裡的至寶,平日裡別說是與人動手了,就是在外面受到半句閒言碎語,定遠丞相爺也會抄傢伙跟人玩兒命的。
說起定遠丞相爺,他是帝國歷代唯一一個以武封相的人,在朝堂上雖不至於隻手遮天,但勢力龐大是肯定的。
原來丞相爺膝下有兩子,奈何一子戰死沙場,一子斷腿而歸,眼看著百里一脈日漸凋零,相爺就是實力在強大也不免日日擔憂後繼無人,所以,對堪稱百里家獨苗的文遠侯便寵溺的過分了。
以前有人罵了一句文遠侯『死瘸子』就被相爺連夜帶兵平了宅子,這回大駙馬將文遠侯打得鼻青臉腫,胳膊脫臼,肋骨斷了三根,這個仇怨,總能讓那位位高權重的暴躁相爺暴跳如雷了。
大家都在猜想,他們的大駙馬這回還能躲得過嗎?
池南不許朱富靠近她十尺之內,朱富不敢違逆,在公主府中轉悠了半天,想去律勤館,卻又擔心媳婦的身體,想來想去,他還是放心不下,打算出門給媳婦買些藥才好。
朱富要出門,自然沒人敢阻攔,但是,就如今的形勢來看……公主府的人們都暗自為大駙馬捏了一把冷汗。
駙馬算賬
朱富走在人流如織的街上,想去給媳婦買點藥,支支吾吾跟藥鋪老闆說了半天,對方才抓了些艾葉草和止血止痛的藥給他,然後一臉粉紅曖昧的問他是不是新婚,要節制啊,之類的話。
唉,他也知道要節制啊。今早醒來看到媳婦那般憔悴的模樣,朱富心中比任何人都要心疼,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只要喝了酒之後,就好像變了個人,無論是思維還是動作都不受控制般。
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五歲?八歲?不記得了。在他的印象裡,這個毛病好像是遺傳的,他爹也是這樣,每次喝了酒,就變得不認識他了。有時候獨自坐在屋頂上落寞觀星扮深沉;有時候會消失的無影無蹤;有時候又會拚命督促他練功。
朱富從懂事開始就知道,他爹不是一個普通的搓澡匠,他懂得很多人們聽都沒聽過的東西,就連媳婦……朱富曾經問過他,為什麼那麼漂亮的女人會甘心嫁給他,而爹卻只是笑著說,這份姻緣本就屬於他……
跟媳婦成親後的一個月,爹就得了重病,所有大夫都找不出癥結,沒兩日,他便去世了,有些問題縱然他想問清楚,也不可能了。
爹死之後,他的世界就只剩下媳婦。媳婦成了他的全部生活,她的喜怒哀樂無一不牽動著他的每一條神經,雖然這樣會令他失去自我,但朱富還是覺得甘之如飴。
朱富拿著藥,在街上走著,忽然鼻尖聞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他循著香味望去,只見一位老嫗坐在路邊,身前放著一隻大木桶,木桶中養著很多百合花,顏色羊脂白玉般,通透光鮮,朱富一看那花便知道媳婦會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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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被打斷了肋骨,折了胳膊,鼻青臉腫的模樣讓定遠丞相爺的憤怒上升到了極點,待兒子情況好些了,當即便召集了八百精兵,一路從丞相府雷霆萬鈞的奔向長公主府,將滿眼春|色的桃花牆圍了個水洩不通。
玉卿帶著二百軒轅鐵騎鎮守,應對白鬚白髯,怒髮衝冠的丞相爺。
「老子帶兵打仗的時候,你們這些毛頭小子還不知道在哪裡穿開襠褲呢。滾開!」桃花牆外,老丞相百里縱橫高坐馬背叉腰叫囂。
「相爺,公主正在休息,吩咐了任何人不得打擾,屬下等職責所在,不得讓行,還請相爺見諒。」玉卿素來知道這位相爺的脾性,便稍稍注意了下說話的語氣。
百里縱橫統領京城內三十萬禁軍,那氣場絕不是蓋的,鬍子一掀,眉毛一豎,惡鬼般登時暴跳如雷:
「職責所在?老子的兵那是打過南疆,打過突魯的,隨便拎一個出來,都是戰功赫赫,你們是什麼東西?竟然敢擋老子的去路,滾!」
「相爺,請不要為難屬下等,公主有令……」玉卿有些招架不住,從前只是聽說丞相暴躁,但從未領略,今日一見,便如鬼煞鍾馗般懾人於外。
「有個屁令!」老相爺果斷截去玉卿的話,指天叫道:「去告訴池南那丫頭,就算先帝在世,知道老子來了也必會出門相迎,她今日即便攝政,也不能忘了這個規矩。」
「相爺……何必為難屬下呢。」玉卿面露難色,示敵以弱,希望能勾起老相爺的憐憫之心,就此作罷。
「呸!為難個屁!丫頭不出來便罷了,老子今日來的目的,是揪出那個欠管教的野小子,格老子的,連老子的兒子都敢打,看老子踢爆他的卵,斷了他的根!」相爺從馬背上一躍而下,暴跳如雷。
「五年前,老子就放出話,誰敢動百里家的任何一人,老子就平了他一族,他奶奶的,氣死我啦。快叫他出來,不出來,老子就打進去自己找!」老相爺越說越氣,雙手叉腰,凶神惡煞的在公主府門前轉圈圈。
玉卿知道,如今相爺還肯在此叫囂,看來還是顧及公主的,但此種情況如果繼續演練下去,他可不敢保證這位年近百歲的老匹夫還能顧及多久,到時候真帶著八百精兵衝進去,他又該如何抵擋。
正當玉卿暗自心理活動的時候,老相爺已然趨身向前,一把揪住了他的前襟,橫眉怒對的吼叫道:「你叫不叫?叫不叫?快去給老子把那個狗屁駙馬叫出來!叫出來!」
「相爺,駙馬……不在府內!」
「放——屁!」
玉卿的話,百里縱橫是一百一千個不相信。忍無可忍之際,大掌一揮,身後精兵立即呼應,整齊下馬,蓄勢待發。
突然,兩聲奶聲奶氣的叫聲打斷了此處的劍拔弩張:
「汪……汪汪……」
這個不合時宜的叫聲,讓所有人都側目相望,只見由遠至近走來一名男子,黑不溜秋,挺拔健壯,滿臉憨厚的笑容,左手捧著好大一束純白百合花,而右手則抱著一隻還未足月的小奶狗,毛色純黑,兩隻眼睛黑葡萄般的明亮。
隨著朱富的步子移動,小奶狗霧澄澄的眼中滿是不安,嗚咽聲困在喉嚨般,將腦袋耷拉在朱富手臂上,模樣可愛極了。
朱富捧著花,抱著狗,這兩樣東西都是為了讓媳婦高興買的,他走進公主府的巷子,便看到兩隊人馬互相對峙,隱約聽見『叫駙馬出來』之類的話。
朱富將小奶狗交到渾身僵硬的玉卿手中,自己則捧著百合花面對眼前這位煞氣逼人,白鬚白髯,怒發橫飛的老人。
「老人家,你是找我的嗎?」
在朱富眼裡,位高權重的定遠丞相也就是個普通老人,沒什麼好懼怕的,但是爹從小就教他,對待老人要和善,態度要如春風般輕撫大地。
百里縱橫瞪著雙眼看著這個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來的黑小子,一時間有些遲疑,這就是池南那丫頭的駙馬?
「你怎麼這麼黑?」
鬼使神差的,老相爺不是先興師問罪,而是問出了這麼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朱富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怎麼回答,摸著頭有些為難:「呃……天生的吧。」
相爺忽的反應過來,此時可不是與他寒暄的時候,他是來問罪的,對,他是來問罪的。
「臭小子,我兒子就是給你打傷的,好大的狗膽!」相爺突然變色,指著朱富目露凶光。
朱富有些不解:「你兒子?」
他看這老人家都這麼大把年紀了,他兒子估計也不小了,怎麼會被他打呢?
「怎麼?敢做不敢當?老子縱橫沙場幾十載,殺的人比你過的橋多,最瞧不上膽小如鼠的。拿命來吧。」
相爺凶神惡煞一把揪起朱富的前襟,將之拉至跟前,忽覺一股濃郁的芳香撲鼻,朱富捧在手中的百合花正夾在兩人中間。
老相爺看到那束百合花,眼角頓時有些濕潤,他記得,蘭兒最喜歡的就是百合,第一次在漠北見到她時,她的手中便是捧了一束白百合,真真是人比花嬌,第一眼便讓他淪陷。
蘭兒是老相爺的原配夫人,三年前染疾而終,從那之後百里丞相爺便不許府內人擺弄百合,免得他觸景傷情,沒想到如今卻是在這麼個黑小子手裡看到,簡直可惱。
老相爺打從鼻眼裡生出怒火,覺得朱富糟蹋了這束純潔美麗的花朵,怒吼一聲,不由分說便向花朵掀去,好在朱富夠警覺,在看到百里丞相動手的那一瞬間便將花朵轉了方向,這才倖免於難。
「老人家,你做什麼?有話好好說呀。」朱富著急避開百里丞相的擒拿,不明所以的勸解道。
「好說個屁!你個從糞坑裡爬出來的臭小子,看老子今天不將你挫骨揚灰,老子跟你姓!」
百里相爺縱橫沙場幾十載,雖不說不同文墨,但口中爆粗卻是常事,典型的動嘴不動腦,不計後果。
朱富一邊小心的呵護花朵,一邊躲避著老人家的攻擊,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發現,眼前這個看上去十分威嚴的老人家不是普通人,他說他打了他的兒子,難道是……昨天晚上?
隱隱約約的,朱富好像有些印象,模糊的記憶中,那個人的確被他打了很多下……這,這可怎麼是好呀,人家的爹找上門來了。
他該不該道歉?該不該負責?該不該讓他打回來?
無數個該不該在朱富的腦中盤旋回轉,一個不留意,右手臂的袖子竟被生生的扯了下來,露出黑黑一截手肘。
算了,既然他打了人家的兒子,那給人家老子打幾下又有什麼關係,朱富心中如是想道,當即便放棄了閃避,直挺挺站在那裡,打算硬接老人家幾招,可是,當老人家大掌揮來時,他又忍不住抬手擋在花朵前。
百里縱橫見朱富放棄了閃躲,原打算就那麼一掌廢了他,誰料,他手肘上的一顆紅痣卻讓他驟然停下了動作。
他,他怎麼會有這顆紅痣?
相爺的整個人都驚呆了……
駙馬出招
他……怎麼會有這顆紅痣?
相爺整個人都驚呆了,劈天砍地的驚雷一掌,咻的在朱富面門前停止,眼中竟不知不覺泛出了淚光。
兩隻顫抖的手抓住朱富的胳膊,久久不能自已。
「百合……肘痣……百合……肘痣……」相爺兩眼噙著淚光,不住複述著這兩樣東西。
朱富不明所以,也只得很被動的站在那裡看著老人家感到,但是,他到底在感動什麼東西?
公主府門前的八百精兵和玉卿率領的軒轅鐵騎都呆在了當場,明明剛才風雷電掣間,丞相爺的手掌就要拍上駙馬爺,怎的現下又停住了呢?
曾經就算是先帝在世時,朝堂之上,與其他大臣政見不和,丞相爺也是說出手便出手,先帝勒令丞相住手,丞相都會充耳不聞,先揍了再說,事後為了先帝的面子問題,頂多去人家大臣家裡道個歉,寫個保證書什麼的,但那又怎麼樣呢?人他已經如願揍了不是嗎?
駙馬做了什麼,竟然阻止了暴躁相爺的動作?在這個世上,竟然還有人能阻止百里丞相爺揍人的動作?
駙馬還未出招,丞相便已敗北,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唉……」
良久之後,百里相爺才沉沉歎出一口氣,放下了朱富,垂頭喪氣的轉身走了,長吁短歎,像一個為愛傷懷的詩人般,再不復先前兇猛暴躁。
蘭兒……相爺在心中呼喚已逝愛妻……難道這是你給我的提示嗎,你喜歡百合,他就捧著百合,你肘間有痣,他肘間也有……從前你曾笑談說,你死之後,肘間與你有相同標誌的人,便是你的轉世……
可這個黑小子,口味太重了吧……相爺回頭看了一眼朱富,心中那叫一個惆悵啊……
一場興師動眾的兵臨城下,最後竟然這般消無聲息的平息了。沒有流血,沒有犧牲……就那麼莫名其妙的平息了。
老相爺百感交集,愁腸滿肚,翻身上馬,策鞭而去,八百精兵緊隨其後,呼嘯而過。
玉卿看向朱富,難以置信發生在這位駙馬爺身上的奇跡。
「玉卿,媳婦醒了沒?」
朱富渾然不覺先前的場面有多驚險,接過玉卿手中的小奶狗,笑容滿面的問道。
玉卿嘴角微抽,深情凝望駙馬爺,千萬隻草泥馬在胸口奔騰,千言萬語彙聚成一句:「不知。」
「哦。那我去房門外蹲著好了。」朱富捧著花朵,抱著小奶狗在眾人敬佩震驚的目光中穿行而過。
公主府的摘星樓上,一道纖瘦的身影端立其上。
池南俯瞰樓下,將先前公主府門前發生的一切盡收眼底,丞相的異狀,朱富的行為,每一個畫面都深深映入她深邃幽黑的雙眸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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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富來到他們住的院子時,便看見媳婦站在院中的涼亭外,雙手攏入袖中,面色陰沉凝重,原本以為還有一些緩衝時間的朱富登時繃緊了神經,垂頭看了看手中的小奶狗,與它水汪汪的黑眼珠子對視良久,不知道該不該發出聲音提醒一下媳婦,正猶豫之際,小奶狗從喉嚨裡發出幾聲嗚咽,成功的為朱富解決了這個難題。
池南回過頭來,看著朱富,眼下依舊烏青,臉色蒼白,朱富看了心疼極了,立刻衝至媳婦面前,緊張道:
「怎麼不多睡會兒?」
池南沒有立即回答,只是用一雙彷彿浸透著其他深意的眸子盯著朱富,似要看透他靈魂般銳利。
朱富被看的有些心虛,在他的印象中,媳婦的這種冷漠的眼神祇是在對外人時才表現的,對他從來都是沉靜如水,波瀾不驚,充滿了信任的。
難道是他昨晚的行為太過,使得媳婦終於對他產生反感了?
「媳婦,我……昨晚是我不對,我保證以後不會喝酒了,一滴都不沾,呃,不是,是一滴都不聞,好不好?」
朱富將小奶狗放在地上,忐忑的抓住媳婦冰涼的柔荑,憂心忡忡的保證道。
池南盯著焦急的朱富,好久之後,才用有些沙啞的聲音對朱富問道:
「朱富,你……愛我麼?」
沒想到媳婦開口第一句話是問這個,朱富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將手中的花朵交到媳婦手中,堅定的說:「愛!」
「你愛我哪裡?有多愛?」池南捧著花束,神色有些怔怔的,絲毫不復平日裡的精明霸道,果敢決斷。
朱富想了想,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媳婦會突然跟他討論這麼深刻的問題,但既然媳婦問了,他就一定要好好回答,只聽他道:
「愛你……什麼地方……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就是很愛很愛。」朱富有些挫敗,明明想好好回答,說一些讓媳婦感動的話,可最後卻也只是說出了這幾句沒有意義的話。
今日的池南彷彿有些多愁善感,只見她將鼻端湊至百合上方輕嗅,心裡有好些話想問,卻都無從下口,思慮良久後,才又問了句:
「那……我身上有你不喜歡的缺點嗎?」
朱富覺得媳婦就是媳婦,先前那個『愛哪裡』的問題太過深奧,他怎麼想也想不通透,但是,若說到媳婦的缺點,他只在腦中稍稍概括下,便文思泉湧:
「呃……你太冷漠,沒有同情心,上回有個小乞丐,那麼可憐爬到肉攤前你都不去扶一下他。」
「你不相信別人,害怕被騙,有時候很自大,不喜歡說話,但一開口就有點尖酸刻薄。」
「還有在我做選擇的時候你總是用眼神逼我,從來不關心我在想什麼。」
「還有你睡覺不安分,老是踢我,搶我被子。」
「還有你煮的飯很難吃,沒有花樣,老是浪費糧食,還不肯我餵狗,不過我偷偷去餵過,你煮的飯菜,隔壁的旺財都不愛吃。」
「還有你……」
池南額上青筋暴|露,咬牙切齒道:
「你……夠……了……吧……」
媳婦的口氣聽上去特別陰森恐怖,讓朱富猛然察覺,他竟然不知不覺說了媳婦這麼多缺點,他想全部收回,卻覆水難收。
看著媳婦比之早晨還要陰寒的臉色,朱富悔不當初,只覺得臉上被甩了一臉芳香之後,媳婦拉著臉,提著裙擺,怒氣洶洶的衝回了房間,『磅』一聲,重重將門合上。
這算是——誤會升級?朱富欲哭無淚,有些委屈……是你讓我說的……
涼風驟起的院子裡,一人一狗,滿地殘花,朱富將身子縮成一團,有些挫敗的戳著嗚嗚直叫的小奶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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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遠丞相一路感傷,回到了丞相府。
渾渾噩噩的走過大門,踩過石階,還未從懷念夫人的落寞情緒中走出,經過兒子房門外,大夫正在為其接骨,兒子嚎叫的聲音將老相爺懸於九霄的魂魄拉了回來。
他……怎麼回來了?不是帶兵去興師問罪的嗎?
啊,對了,是那個黑小子,黑小子手裡捧著蘭兒最愛的花,長著蘭兒的痣,所以,他……他……他怎麼會是蘭兒的轉世呢?
簡直是無稽之談!他竟然昏頭到這種地步……百里老相爺吹鬍子瞪眼,猛地朝旁邊一拍,只聽下人們驚叫:
「呀,相爺撞牆啦。」
駙馬爭辯
接下來的幾日,公主府內異常平靜。
公主依舊繁忙,駙馬仍很狗腿。每日公主一出房門,便看見駙馬鞍前馬後,跟進跟出,恨不得化身成為紙片人,時時刻刻緊貼著公主才好。
所有人都看得出,駙馬在對公主獻慇勤,但有的人適合,會把慇勤獻得你好我好大家好;但有一些人,卻天生不會獻慇勤,他總會將一件好事搞砸,讓被獻慇勤者拂袖而去,比如說:駙馬爺。
怕公主熱,駙馬會沿路為其扇扇,但十有□都會碰到公主剛盤好的時新髮髻;怕公主渴,駙馬會主動倒茶,卻躲不開冥冥注定,要麼打翻,要麼絆倒,然後將茶水潑灑在公主身上,袖上,裙擺上;
如此種種,毫無意外的構成了公主臉色的越發陰寒。公主府的下人們都在猜測,公主與駙馬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甚至開盤押注,有的賭駙馬撐不過一個月,會被踢走;有的賭公主撐不過一個月,會把駙馬踢走。
而最近池南也確實很煩,不僅僅是因為朱富的事情,還有朝堂中林林總總的都有一些大事發生,但這些都不是問題,問題在於——百里丞相。
不知道她與丞相之間相互制衡的平衡何時被打破了,從前的她與丞相,便是河水與井水,互不相犯,儘管有時政見不和,但卻從未有過檯面上的爭執,但這兩日,百里丞相卻像是吃了火藥般,事事都與她作對,讓她為難,緊跟著一幫老臣也緊隨其後唱反調,弄得整個軍機處烏煙瘴氣,兩方大臣涇渭分明,儼然形成了兩大幫派,一言不合便據理力爭,大打出手的事也發生過兩回了。
池南坐在高案內,纖手扶額,被兩邊大臣吵得頭疼。轉頭看了眼百里丞相,悠閒自在的坐在一旁喝茶,彷彿很享受眼前如菜市場般的喧鬧。
見池南看向自己,百里丞相刻意揚了揚下巴,趾高氣昂的模樣跟他位高權重的身份完全不符,在池南看來,他就跟街邊無賴沒什麼兩樣。
她思來想去,百里丞相會突然對政事這般『關心』,其最大的原因莫過於她家朱富打了他那不成器的兒子一事,但事情既然過去了這些天,而且他自己還親自上門尋過晦氣,她都沒有對他陳兵列陣的囂張做法提出抗議,池南實在搞不懂這個老頭現在還有什麼臉面在這裡跟她耍橫,擺平不了朱富,就事事針對她?太不要臉了吧。
「公主!」
一位言官的驟然呼喚拉回了池南的失神,冷眉一掀,卻聽他道:「雖說四駙馬與四公主吵架乃皇家家事,但四駙馬乃胡國王子,如今冒然回國,胡國國君定會為此與我朝計較,家事便上升為國事,臣以為,必須重視方可。」
這位言官語畢,便聽另一幫的大臣立刻反駁道:
「張大人此言差矣,四駙馬雖為胡國王子,但已然入贅我朝,便是我朝駙馬,與公主一言不合便回了娘家,成何體統?他胡國國君又能以何名義與我朝計較?」
「怎麼不能計較?就算駙馬是入贅我朝,但他胡國王子的身份仍在,試問若是林大人您的女兒在夫家遭受委屈回家哭鬧,您就能忍氣吞聲?何況,這還不是兩家之間的事,事關兩國邦交,怎可如此輕率對待?」言官張大人據理力爭。
「這本就是夫妻閨房之事,張大人硬要扯上兩國邦交,不是將問題擴大,居心何在?」
「……」
池南耳內充斥著大臣們的爭吵聲,內心的煩躁又多了幾分,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沒燒香,一件一件的事情跟著來。
張大人與林大人此時爭辯的正是前幾日發生的事情,四公主與四駙馬兩人都是恃才傲物之輩,四公主的才學在本朝很受尊崇,公主除了為人高傲些,平日裡倒沒別的嗜好,就是寫寫文章,辦辦詩社,與民間一些久負盛名的才子們切磋也是常事。
之前倒也罷了,最近四駙馬發現公主與詩社中的一名江南才子過往甚密,有時竟夜不歸府,外頭一陣風言風語,四駙馬面子上掛不住,便找人刺探公主行蹤,怎料卻被公主發現,兩人一言不合,就有了如今的事件。
照理說,這是夫妻床幃間的事,再大一點,最多就算是皇家內部的事,沒想到,四駙馬心氣太高,覺得四公主完全不顧他男人的面子,一怒之下竟連夜回了胡國。
大臣們吵了半天,池南這邊主張夫妻事內部解決,而丞相那幫卻極力主張四公主親自去胡國迎回四駙馬。
這兩個提議本來都沒什麼問題,池南煩惱的是,此事若是其他人,讓去也就去了,四公主星辰雖然看上去溫和,但脾氣卻是強如牛,極好面子,且不說這回是四駙馬不對在先,就算四駙馬做的都對,讓她親自去胡國迎回駙馬,這般低聲下氣的事情,她也是絕不會做的。
丞相就是看穿了這一點,才緊抓著要四公主親自登門道歉的由頭,一直給池南施加壓力。
「公主,請定奪!」
兩位言官吵累了,『撲通』一聲,不約而同跪在池南案前,默契十足的雙雙拜倒。
池南冷著面孔,墨玉般的眸光微動,良久才開聲道:
「讓人代替四公主前去胡國迎回四駙馬,本宮會親自修書,對胡國國君言明事由。」
軍機處的大臣們面面相覷,覺得公主此法無可反駁,既顧及到了丞相黨的『登門迎回』,又顧及到了公主黨的顏面,畢竟不是四公主親自出馬,但是,隨之而來的問題是……
「那……派誰去?」
一位大臣小心翼翼的問道。
池南還未回答,卻見百里丞相忽的自座位上立起,雙手叉腰,態度囂張道:
「這個人不能比四公主地位低,還要去跟四駙馬勸和,普通人可不行。」
丞相如是說道,聰明人一聽便知道,他這是在針對長公主池南的。
因為出使之人地位不能比四公主低,那除了皇家的幾位祖宗,還能有誰?可是這些個皇家祖宗裡面,二公主狂放,三公主囂張,五公主不在宮內,六公主軟弱,只剩下一個長公主還能擺得上檯面。
但若是長公主只身前去,又如何勸和四駙馬?難道要以大姨子的身份勸說嗎?不合規矩,不合禮制的聲音再次掀起浪潮。
池南好脾氣的忍下心中咆哮,微笑問道:「丞相以為該如何?」
「老夫以為……」百里丞相音調微拖上揚,眉毛一豎,直言道:「二駙馬為人穩重,與四駙馬未曾交惡,若他與長公主一同前去勸和,必定事半功倍。」
「……」
哈,竟然讓她與二駙馬前去,好個吃人不吐骨頭的老狐狸,這不是明擺著將她的軍嗎?池南沉默不語,大臣們便按捺不住,爭論起來,說來說去,不外乎就是一些於理不合之類的話。
池南輕輕歎了一口氣,自高案後站起,面不改色的冷言說道:
「此事說小可小,說大可大,必須慎重解決,本宮明日便與大駙馬、二駙馬一同出使胡國,為期半月,在此期間,國內大小事宜,暫交丞相代理。」
池南說完這番話,便起身離開了軍機處。
既然他們擔心她與二駙馬一同出使於理不合,那她就帶上自家男人,這樣旁人總無話可說了吧。
暗自氣惱了一路,池南回到公主府中,朱富這幾日很乖,太陽還未落山,便從律勤館中回來,親自督促廚房做了池南愛吃的菜,一樣樣擺在桌上,任君擇選。
今日也是如此。
若是前幾天,池南還想與他冷戰冷戰,但今日心中實在煩躁,便坐上了桌,指了指酒壺,冷道:
「倒酒。」
朱富愣了愣,本以為今天的努力也會白費,卻不想媳婦竟然主動跟他說話了,立刻受寵若驚的替媳婦斟酒,而他自己卻是半點都不敢再碰的。
池南接連喝了五杯下肚,只覺得喉嚨與胃中火燒般熾熱,頭開始有些暈暈乎乎的,難怪有人說酒是解憂良藥,喝醉了才不管清醒時的煩惱顧及,心情舒暢起來。
「媳婦,你怎麼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你告訴我,我去揍他。」
朱富有些緊張的看著自家媳婦,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她,雙頰酡紅,醉眼如絲,說不出的嫵媚。
「揍他?」池南又喝下了一杯酒,想起丞相那個老頭子,頓時覺得朱富的提議很不錯,讚賞般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沒錯,去給我揍他!竟然敢指使我蕭池南做事,哼!」池南嘴角揚起一抹陰狠冷笑,她倒要看看那個老傢伙能翻出什麼大浪來。
又喝了好幾杯悶酒,悶酒醉人,池南喝著喝著便醉了,醉著醉著便開始多話了,說著說著,池南忽然站起,扶住朱富的肩膀,便開始如數家珍般將朝堂上發生的大事小事都一股腦兒倒了出來,越說越興奮,竟將朱富也從座位上拉了起來,像個孩子般轉圈。
朱富心疼著媳婦,原來她平日裡什麼都不說,不代表什麼事都沒有,媳婦的形象一下子變得柔和起來,朱富甚至都開始討厭自己,竟然那麼不懂事,給媳婦額外製造了那麼多麻煩,難怪她要惱自己了。
池南轉圈轉累了,便趴在朱富懷中歇息,朱富如抱著一隻撒嬌的小貓咪般抱著自家媳婦。
「媳婦,前些天的事情是我不對,你原諒我好不好?」朱富撫著媳婦柔順的髮絲,真心道歉道。
池南有些醉了,迷迷糊糊的問:「前些天什麼事?」
朱富看著她醉後的嬌憨模樣,雙頰的兩抹酡紅竟生生的將他看醉,陷進去便再也拔不出來,吶吶道:「就是不顧你的感受,在床上弄了你一夜的事呀。」
朱富是個粗人,與自家媳婦說話也不會轉彎,既然媳婦問,那他就照直白了講,池南聽過之後,先是恍惚楞了下,而後才反應過來,對自家男人的赤|裸很是無語,但俗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不管朱富是誰,以前是什麼人,以後又是什麼人,他都是她的相公。
當即池南捧住朱富的臉頰,將帶著酒氣的紅唇湊至跟前,曖昧說道:
「你是我相公,我喜歡你,願意被你夜夜在床上弄。」
媳婦如此直白,如此赤|裸的宣言讓朱富頓時血液沸騰起來。
駙馬出使
「我喜歡你,願意被你夜夜在床上弄。」
媳婦如此直白,如此赤|裸的宣言讓朱富頓時血液沸騰起來,原來媳婦對他並不是沒有感覺,並沒有嫌棄,並沒有他曾經想像中那般冷漠……她喜歡他!
朱富激動的將媳婦緊緊摟在懷中,高興的轉圈,成親至今,媳婦對他的態度始終缺乏熱情,但如今看來,並不是那樣的。
他簡直太高興了。
朱富發了狂般在池南臉上狂親,雙臂將她抱起,緊緊摟在懷中,朱富不明白,為什麼一個人會喜歡另外一個人到如此發狂,如果可能,他恨不得將媳婦就此揉入骨血,從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不能分開。
池南許是喝了酒的緣故,被朱富如此摟著沒有反抗,而是用雙腿緊緊夾住了朱富的蜂腰,雙手勾住他的脖子不肯放開,配合著朱富的熱情攻勢。
房間內驟然升溫……冷戰了好幾天的夫妻,重溫的熱情之火可不是這麼容易熄滅的。
兩人唇舌糾纏,朱富用一手按住池南後腦,讓她無從閃避他的熱情,口腔內的交融讓兩個人頃刻間便氣喘吁吁,神魂顛倒了,這回再加上媳婦的刻意配合,朱富的熱情更加高漲。
都等不及到床上,朱富便將媳婦壓在屋內的承重圓柱上,不讓她下地,雙腿舉過肩膀,狠狠按壓,在朱富的百般欺負之下,池南覺得身體飄然欲仙,彷彿不是自己的了。
她第一次被擺成這副姿態,雙腿掛在朱富肩上,背脊頂著冰涼的圓柱,這種姿勢讓她很沒有安全感,只得雙手死命勾住朱富的肩膀,防止自己掉下去,她的主動使得兩人之間的距離越發緊密。
朱富伸出一條腿讓池南虛坐在上面,一隻手便扯開了媳婦的衣襟,露出內裡素色淡雅的肚兜,肚兜上繡著一株空谷幽蘭,一如媳婦般氣質高華,他迫不及待的握住媳婦胸前的豐盈,一點茱萸透過絲滑布匹挺立起來,看上去極其誘人,朱富不管不顧湊上去便是又吸又咬,弄得池南身子不住扭動,嬌喘連連。
「好相公,快,快給我,好熱啊。」
在從前的性事中,池南從來都是位處被動,從來沒有像今日這般熱情的求|歡,朱富放開握住豐盈的手,來到媳婦身下,發現那裡已然濕潤了一片,他從池南腰間伸手而入,觸到了那片柔嫩,池南被碰到了最敏感的地方,身體不禁一動,朱富用嘴扯開了她胸前最後的遮羞布,埋頭啃吃起來。
清醒中的朱富不似酒醉般野蠻,他顧及著媳婦每一刻的感受,他不急著攻城略地,只希望媳婦能感受到更多的歡愉。
池南只覺得渾身酥麻,意識已然飄離身體,身子不住顫抖,極力配合著朱富的動作,被朱富嫻熟的手法逗弄的快要暈死過去的前一刻,只覺得下身一涼,褻褲被朱富扯了下來,一股蓄勢已久的火熱衝入了自己體內。
瀕臨昏迷的池南彷彿又被打了一劑猛藥,咻的張開美麗的雙目,緊緊抱住朱富,抵住圓柱的後背亦隨著朱富的動作上下摩擦,朱富每一下都正中花心,力道極重,五臟六腑好像都在跟著他顫抖,池南受不了那股攻勢,慌忙求饒,朱富這才收斂動作,維持抱住媳婦的姿勢,回歸床鋪。
一場火熱的,充滿了勾魂意味的,沒有硝煙只有喘息的戰爭在床幃內繼續唱響,夜不能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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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情一夜之後,池南在無限暖意中醒來,朱富如抱住珍寶般將她摟在懷中,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醒了,沒有叫她,用那雙烏黑黑的眼珠子盯著她的睡顏。
池南想起昨夜自己的放肆,不覺面上一紅,從朱富懷中掙扎著坐了起來,這一次沒有腰酸背痛,沒有四肢無力,對於朱富的克制,池南心中湧起一股小小的欣慰與感動,卻沒有表現出來。
清醒後的她,依舊冷靜自持,一邊穿衣服,一邊對朱富說道:
「起來準備一下,今日跟我一同出發,出使胡國。」
「……」
朱富橫臥在床鋪之上,看著池南穿衣,正享受之際,卻聽媳婦對他說了這麼一句話,他很是不解:
「啥叫出使?」
「……」池南眉毛一抽,想了想之後,才耐心解釋道:「就是……去拜訪別人家。」
「誰家?」朱富像個好奇寶寶般,打破沙鍋問到底。
「四駙馬家。」池南耐著性子回答。
「四駙馬?」朱富在腦中搜索這位仁兄的音容笑貌,卻始終不得想起,這位駙馬好像沒有再律勤館中出現過吧。
池南彷彿看出了朱富的不解,又道:「四駙馬乃胡國王子,三年前入贅我朝,未曾在律勤館任職,你不認識也不奇怪。」
朱富似懂非懂的點頭:「哦……那我們去他家幹什麼?」
池南想了想,知道不能以官方的說法跟朱富溝通,只得盡量說得市井一些,他才能聽得懂,於是便道:
「四公主與四駙馬伕妻吵架了,四駙馬生氣,回了娘家,不肯回來了,我們就是去把他哄回來,讓他們夫妻重聚,可懂?」
經過池南這般深刻的剖析,朱富總算搞清楚了來龍去脈,一骨碌從床上翻起,穿衣穿褲。
得到相公的理解,池南滿意的走出了房間。
池南昨天從軍機處出來的時候,便已經向內務府交代下去,真正出發的時候,朱富被眼前的陣仗下了一跳。
禮炮響過三聲,車隊才緩緩前行,朱富和二駙馬柳蓮騎馬,池南坐轎。池南是蕭國攝政王,出使規制自不比尋常,雖然她特意吩咐下去要一切從簡,但儀仗百人,護衛百人,騎兵百人,浩浩湯湯也有三四百人隨行。
不就是去一趟四駙馬的家嗎?需要這麼多人隨行?朱富在心中犯嘀咕,從前村那頭的月娘跟相公李秀才吵翻後回了娘家,李秀才不過就多帶了一個遠房親戚去說情,就被月娘他爹用棍棒打了出來,還說什麼家醜不可外揚……
這次他們帶了這麼多人,真的能夠成功勸回四駙馬嗎?朱富心中有些懷疑。
胡國與蕭國地處比鄰,胡國多坡,是山地國家,位處中段,正好隔開兩個軍事大國,蕭國與齊國,齊國國君窮兵黷武,好戰之極,從前胡國與蕭國未結連理之前,邊境地帶經常受到來自齊國的侵略,邊境百姓苦不堪言,胡國國君這才向另一邊的蕭國求救,主動要求以王子和親,這才有了四公主與四駙馬的喜結連理。
在旁人看來四公主與四駙馬是政治聯姻,因此夫妻間並沒有多少感情,但此次的吵架事件使得人們不得不重新審視一番。
若無情分,何必爭吵?若無感覺,何必計較?
胡國與蕭國相距千里,自不能一日便可到達,夜幕降臨,北地微寒,池南一行便宿於小城源江,地方官得知攝政王親臨,早早便安排宴席,七品以上官員才有資格跪迎接待。
池南趕了一天的路,雖說是坐在馬車中,但一路顛簸還是讓她覺得疲累,便推辭了地方官的款待,獨自回房歇息去了。
如此一來,二駙馬柳蓮與朱富便勢必前去應酬一番,朱富倒還好,反正只要有飯吃,他倒不會去管和誰一起吃,或者跟多少人一起吃。
二駙馬柳蓮卻總是不能放開,一來嫌棄源江官員官品太低,不夠資格與之對坐,二來嫌棄源江小城,物資匱乏,弄不出什麼時新花樣,整個宴席中都無甚笑臉。
朱富本就和善,再加上出身市井,就是有架子也端不起來,沒多時便於地方官員們打成一片,歡聲笑語不斷。
源江位處西北,北方民眾能歌善舞,個個都很熱情,與京人的疏離很不一樣,朱富以茶代酒陪到半席,便有好幾位源江少女手持鮮艷花朵,載歌載舞的上席勸酒。
面對這些如花少女,縱然柳蓮有心黑臉也不免化於她們的柔情攻勢,不得已小嘬了幾口,而朱富這邊卻是萬萬不敢再碰酒的,三番推辭下來,酒水灑了滿身,一位美貌婀娜的少女被嚇得大驚失色,立刻跪地求饒。
朱富為人憨厚,他可受不起別人的跪拜,當即便將跪地少女扶了起來,也許是從未遇過如此體貼的貴人,少女羞紅了臉,兩抹緋紅更添嬌媚,眼波流轉間釀足了對朱富的好感。
朱富不以為意,地方官卻是看在眼中,待勸酒少女們退下之後,便湊上前去,對朱富說道:
「駙馬旅途辛苦,身邊沒個照顧的小婢總是不便,若是駙馬不嫌棄……」
地方官話說的露|骨,只要是有耳朵的人都能聽明白他是何用意,跟著朱富等一同出席的人全都被地方官的這個提議嚇壞了,一個個放下了手中動作,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們的駙馬爺。
朱富剛咬了一口鹵雞腿,黑黑的雙眸眨了兩眨,竟然在眾所期待的目光中點了點頭,口齒不清道:「好,送到房間。」
地方官喜不自勝,趕忙向下傳話去了。
二駙馬柳蓮對朱富的行徑嗤之以鼻,既不點破,也不干涉,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模樣,而其他隨行之人以柳蓮馬首是瞻,見他不說話,一個個也都把話憋回了肚子。
大駙馬這回可玩大了吧。眾人心想。
駙馬馴馬
朱富酒足飯飽回到了行館房間,池南已經沐浴更衣,正準備就寢。
見朱富回來,滿面紅光,不禁問道:
「有事?」
朱富先是將水靈靈的媳婦上下打量幾圈之後,才笑著坐了下來,兀自斟茶,竟然不回答媳婦的問題。
見他笑的奇怪,神秘兮兮的,池南雖心中疑惑,但既然他不肯說,她不問就是了,反正也不會是什麼大事,說出來反而使他少了那份偷著樂的興奮,乾脆什麼也不問,休息去了。
朱富喝完了茶,又吃了好幾塊點心,這才肯去洗漱,一路哼著小曲,心情甚好。
一夜無話。
第二日,地方官早早便來到行館伺候,朱富有早起的習慣,天方亮他便起床在行館的園子裡轉悠,估摸著媳婦起來了,他才去到飯廳,只見池南與二駙馬已然在用早膳,地方官看見朱富,立刻迎了上去,又是奉茶,又是端碗,慇勤的不得了。
池南冷眼看著地方官的舉動,又看了看朱富,只見後者絲毫不推辭,而二駙馬柳蓮從早晨開始便黑著臉,一雙秀氣的眸子下方隱隱露著烏青,池南心中大惑不解。
吃到一半,地方官偷偷的湊近朱富耳旁,表情曖昧的輕聲問道:
「嘿嘿,駙馬爺昨夜可滿意?秀娘在整個源江都是數一數二的美人坯子,還是黃花閨女,如今有幸伺候了駙馬爺,實在是祖上積福啊。」
原來這位是以為自己有功,眼巴巴的在跟朱富邀功呢。
朱富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看疑惑的池南和臉色鐵青的柳蓮,大大方方的說道:
「哈哈,挺好的。」
朱富的大方讓地方官覺得馬屁拍對了。又慇勤伺候了一輪這才離開了飯廳。
以為攀上了高枝兒,地方官一路哼哼唱唱,一名侍衛走上前來,在他耳旁輕語幾句,只見地方官神情突變,由原來的諂媚得逞變成了大驚失措,面色唰的慘白,難以置信的目光遙望著攝政長公主與兩位駙馬爺進食的飯廳,久久不能自語。
他們收到的消息是——長公主與大駙馬伉儷攜二駙馬途經源江,務必盡心伺候。
他盡心了,也盡力了,甚至不惜以五品官員之身做了一回拉皮條的買賣,可是……怎麼會這樣?
「人……送到哪裡去了?」地方官只覺四肢無力,蔫兒了吧唧的問。
侍衛答道:「照大人吩咐,送到二駙馬床上去了。」
「……」
親娘誒,很可能影響仕途哇……
可是他又怎麼知道,素以傾國美貌,曠世才學聞名長公主跟看起來儒雅清秀,學識淵博的二駙馬不是一對呢?
長公主怎麼能跟那個看山去像土匪多過駙馬的大駙馬是一對呢?
隨行的人只會一口一個『駙馬』,誰又曾告訴過他,那個老實巴交的大黑熊是大駙馬呢?
「那人……二駙馬收了嗎?」地方官在心中暗自期盼最後一點希望。
「二駙馬進房之後,人就被扔了出去。」
侍衛的一句話,斬斷了地方官最後一絲希望。他扶額哀歎,時也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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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富用一臉憨厚的神態告訴了池南昨夜的情形,池南森森覺得她家的老實相公變了。
「你為何要這麼做?」她不記得二駙馬跟他有什麼瓜葛。
只見朱富神秘兮兮的湊近池南說道:
「二駙馬雖然有時候挺刻薄的,但配你的二妹也綽綽有餘,可是你看二妹呢?不說其他沒有名分的,有名分的男寵就七八個,二妹晚上肯定甚少與他同房,這樣的話,二駙馬就太可憐了。」
朱富轉著黑溜溜的眸子,說著冠冕堂皇的話。他這種表情就好像以前池南問他有沒有和隔壁的張寡婦說話,他說沒有的時候是一樣的,典型的口是心非,心裡藏著事呢。
「實話。」池南篤定的說。
朱富眼見瞞不過媳婦,這才垂頭老實交代:
「他看你的眼神不對,我也不喜歡二妹,所以……」
「……」
池南看著朱富因為心裡的小九九而羞愧的表情,哭笑不得。好吧,這也只是說明了,她家相公並不是什麼都察覺不出來的笨蛋,不錯。
「媳婦,如果你生氣的話,那……」朱富抓著後腦,吞吞吐吐。
池南看向他,冷問:「那便怎樣?」
朱富鼓起勇氣,歎氣攤手道:「那我就去跟二駙馬道歉,請他原諒。」
「……」池南沒有說話,只是用一種很深沉的目光盯著朱富,把他盯得心裡毛毛的,只見媳婦悄然湊近,近乎冷酷的說道:
「如果是我,我會直接給二駙馬下藥,把事情坐實!」
「……」朱富暗歎,還是媳婦有想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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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使隊伍一路北行,於第三日傍晚越過離離江,抵達胡國邊境。休息一晚後,第二日才趕去了胡國都城。
胡國是多坡地國家,又以迎風坡居多,所以國內水氣甚重,經常淫雨霏霏,池南的隊伍抵達都城時,竟破天荒的是個晴天,出門迎接他們的是胡國的譽斐大王子,他在池南車轎前下馬致禮,笑迎說:
「連天爺都為公主美貌傾倒,特意放晴迎接公主。」
池南此次是以蕭國攝政王的名義前來胡國,大王子卻只向『公主』致禮,所言也儘是小女兒的奉承之言,在旁人聽來,若不是大王子太不懂禮,便是二人早就相識。
果然,池南掀起車簾一角,對譽斐大王子點頭回禮:「叨擾了。」
譽斐大王子乍見池南美貌,竟晃了晃神,隨即恢復,抱拳爽朗笑道:「多年不見公主,真是越發動人別緻,一見佳人誤終身,公主可把小王害苦了。」
池南微蹙眉頭,不喜此人口蜜舌滑的調調,但此時不宜發作,只得掀唇寒暄:「多年不見,大王子也是風采依舊。」
從二人的話語中不難聽出,從前必是有所交集的,在驗過官碟之後,都城城門大開,將以池南為首的蕭國使團迎入,譽斐大王子騎馬跟隨池南車輦,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似乎是許久未見的老友般聊個不停。
朱富跟在車後,看著那個什麼大王子,看他長相不俗,談吐不俗,穿金佩玉,氣度不凡,能言會道,看著媳婦的眼神也是不對,他斜眼瞥了瞥二駙馬柳蓮,只見他正滿臉嫉恨的盯著那個跟媳婦說話的小白臉,朱富不禁拿馬鞭推推他,問道:
「他是誰?」
二駙馬柳蓮嫌惡的看了眼朱富的馬鞭,伸手在被朱富觸碰到的地方拍了拍,這才沒好氣的說:
「胡國大王子,胡譽斐。」
朱富似懂非懂的點頭,想了想後,才又問道:「那他跟我媳婦怎麼認識的你知道嗎?」
柳蓮對朱富口中的『我媳婦』三個字很是反感,緊咬下顎不情不願道:「胡國大王子曾向長公主求過婚,願以胡國十座城池為聘。」
願以……十座城池為……聘?朱富有些愕然。這怎麼像是戲文裡才會聽到的詞呢?江山為聘……好傢伙,竟然又來一個打媳婦注意的混蛋!
『蹬蹬蹬』騎馬上前,硬是擠入大王子與車輦之間,目中無人般不說話,不質問,不解釋,只是沉著臉阻絕等徒浪子調戲自家媳婦。
池南本就對那大王子無甚好感,不願多言,隱忍之際,朱富好像能與她心意相通般忽然湊了上來,如此便省去了她開口拒絕,樂得輕鬆。
譽斐大王子盯著眼前這個黑不溜秋的男子,雖不喜對方的無禮,但礙於蕭國使者的面子,也未曾當場發作,抱拳拱手問道:
「閣下是……」
「她男人。」朱富毫不客氣的回道,他脾氣挺好,但絕不是對打媳婦主意的人。
「……」
朱富的赤|裸宣言讓譽斐大王子面上一怔,他雖身在胡國,也早就聽聞蕭國長公主池南已覓得良緣,有了駙馬,他曾以為能夠打動他心中女神的男人將會是如何出色,如今一看,竟是一個比山野村夫還要來得樸實的男人,老天是在開他玩笑,還是在給他某種暗示?
就在此時,他們行走的中央大道上突然傳來了一陣雜亂的踢踏聲,風亦迎面撲來,百人儀仗隊伍驟然停下,未多時,便見兩道旋風般的身影來襲,一紅一白,竟是兩匹健碩無比,發蹄狂奔的馬。
白馬毛色潤澤,陽光下如透脂美玉般漂亮,它灰灰嘶鳴,身上有好些傷口,血液汩汩而下;紅馬比白馬還要高大,毛色鮮紅,渾身似火,兩眼有神,看上去狂躁不安,嘶鳴不已,許是也跟白馬同樣受傷,但因毛色看起來不甚明顯。
這樣兩匹駿馬正以癲狂的姿態朝著使團的方向衝過來,中央大道為了迎接使團,一大早官府便將百姓阻攔在側,如今兩匹瘋馬闖入,破壞了原來的秩序,百姓們紛紛躲讓,兩匹受了傷的駿馬狂性大發,橫衝直撞,只要是擋在身前的,無論是攤位還是門板,都照撞不誤,一時間,引起了民眾的極大恐慌,百姓四處奔走逃離。
眼看著兩匹瘋馬就要撞上使團儀仗,而池南的車輦首當其衝,如若遭撞,池南肯定難以倖免。
「來人吶,快快將這兩匹瘋馬攔住。」譽斐大王子趨身護在池南車輦一側,指揮著胡國士兵上前阻攔。
奈何瘋馬發狂,躍蹄莽奔,衝力極大,胡國的士兵一波一波倒下,甚至有人喪生馬蹄之下,場面極其混亂。
眼看著就快撞上池南車輦,儀仗護衛紛紛拔刀,護衛將軍高呼:「保護公主。」
就在此時,只見一道身影疾電般迎上前去,平地一躍,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朱富『唰』的跨坐到紅馬的背上,受傷的紅馬一聲悲鳴,尾掃殘雲,前蹄騰空不等落地便要狂奔,朱富雙腿夾緊馬肚,迅疾出手扼住馬頸,使其甩不脫他,而後以一手置於唇下,發出一聲尖銳的,刺破蒼穹的口哨,紅馬蹄踏稍懈,朱富一手揮出腰帶,繫住了與紅馬並駕齊驅的受傷白馬,尖銳的口哨聲不斷自他口中吹出,響徹雲霄,眾人覺得哨聲極其刺耳,彷彿能夠刺破耳膜般,但就在此時,在眾人面前,卻也出現了奇跡的畫面。
紅白兩匹瘋馬竟然漸漸的放緩了馬蹄,一匹由著朱富騎跨,另一匹也放棄掙扎,任其縛住馬脖,安靜下來,不住搖頭晃腦,頻頻打著響鼻。
駙馬獻寶
從來沒有人想過,有人能夠馴服那般癲狂的馬,要知道,馴馬是門技術活,手底下沒有點功夫是萬萬做不到的,更別說先前的哨聲,只有專業的馴馬師才能使出,眾人愣了片刻後,才響起了無邊的歡呼。
譽斐大王子意外至極的看著潮湧歡呼中的朱富,他這一手馴馬絕技似曾相識,五六年前好像看到過相同的場景,他,莫不會是……大王子按下心中疑慮,決定靜觀其變。
先前的形勢池南就連在車輦中亦能感覺到十分危急,她想過朱富會為她擋住,會將她從車輦中救走,卻沒有想過朱富會去馴服那兩匹明顯是受了極大刺激的瘋馬,馴馬這技能若不是有人刻意相傳,朱富是定然不會的。
她的這個駙馬身上,到底還有多少叫人看不穿的本事?
池南從車輦上走下,朱富騎著紅毛,手縛白毛,獻寶似的來到池南面前,憨憨一笑:
「嘿嘿,這兩匹可都是好馬,有人不識,硬是將它們當驢使,看它們身上被抽的血淋淋的,太可憐了。」
「……」
池南看著朱富大汗淋漓的模樣,彷彿閃著光芒的微笑在陽光下越顯耀眼奪目,她抬手想要摸一摸近在眼前的白毛烈馬,卻被隨即跟來的譽斐大王子阻止。
「公主,畜生不通人性,仔細傷了貴體。」
池南聽譽斐大王子如是說著,唇邊漾起一抹叫人捉摸不透的笑,抬起的手還是撫上了白色烈馬的鬃毛,馬首環繞幾圈躲避後,感覺出池南並無惡意,竟通靈般在池南胳膊上輕蹭。
自古烈馬汗血,紅毛為最,白馬性格相較溫順,不想如今卻一同陷入癲狂,再看兩匹馬兒毛色純正,並不似野生,故池南心中斷定,本回縱馬行兇定是有人蓄意為之,只不知是為了嚇她,還是為了嫁禍,引起紛亂。
「媳婦,馬兒好乖,我們把它們帶回家吧。」朱富童心未泯,像個孩子般跟池南提出建議。
池南笑了笑,還未答話,卻見紅白兩匹駿馬長嘶一聲,忽然『砰』的一聲,在池南面前倒地不起,激起滿地塵埃,只見倒地的兩馬渾身抽搐,不一會兒便開始口吐白沫。
朱富自馬上跳下,趕忙掰開馬唇,湊近輕嗅,不覺皺了眉頭,抬頭對池南說道:
「是占溷草,有人給它們吃了占溷草。」
池南不解:「何為占溷草?」
「爹說過,那是一種專門給打前鋒的戰馬吃的,可以在短時間之內讓馬陷入癲狂,但藥性過了之後,卻很少有馬能活下來的。」朱富一邊在抽搐的馬腹上按壓,注入真氣,希望它們能稍微好受些。
「……」
聽了朱富的話,池南沒有做聲,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譽斐大王子,只見後者也是一臉迷茫的看著她。
池南按下心中所有想法,對大王子說道:
「先去面聖吧。」
說完之後,便將隨行太醫遣至朱富處,與他一同商議救馬對策,朱富看著兩馬受苦,心急如焚,黝黑的鼻頭上滿是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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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南先去胡國皇宮拜見國君,畢竟兩國世代交好,國君對池南很是熱情,設宴款待宮中,不僅叫了王公大臣作陪,皇后妃子等也在作陪之列。
如此陣容堪比帝王待遇,池南在蕭國雖為攝政,但並非君上,正不解為何胡國國君會以此天級禮儀接待時,從會客宮殿內的另一邊走入一隊未曾佩劍的武士,個個孔武有力,黑神面煞,為首那人竟是齊國三公主,素有戰神之稱的齊戮雅。
齊戮雅自幼生於戰場,人生懂得的第一件事就是殺人,視人命如草芥,她一進入會客宮殿,宮殿之中便被她的滿身殺氣充滿,壓制住在場所有人。
齊國窮兵黷武,是個凡是都靠武力說話的國家,沒有帝國文化,說白了,就是一群未被儒學開化過的野蠻人,但他們的體格,不管男女都十分健壯,騎兵,陸兵也確實要比其他國家來的勇猛無敵,所以,儘管欠缺禮教,但卻很少有人在沒有被逼到忍無可忍之時,與他們正面衝突的。
就連池南面對他們也要好好斟酌自己的言行態度,以免為國家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一場宴會,胡國王室傾巢皆出,唯獨不見負氣回國的四駙馬胡玉軒,想來是在避開蕭國使團。
池南連日奔波,早已疲累,宴會中也沒吃多少東西,倒是對朱富救下的那兩匹馬兒有些牽掛,看得出來,朱富很喜歡那兩匹馬,池南歲不懂馴馬之道,但也知,馴馬人在跟馬接觸的同時,會跟馬兒形成一種默契,馬有靈性,能從人類的動作中解讀心意,一旦默契形成,兩者間便算有了關聯。
正心不在焉之際,池南只覺右前方處射來一道帶著濃烈侵略意味的目光,抬首望去,正對上了齊戮雅毫不避諱的挑釁目光。
齊國三公主戮雅與池南同為一國帝姬,她以武控國,池南以文攝政,本是各行其道互不相干的,奈何這位齊國帝姬從看到池南的第一眼開始,就覺得很討厭,討厭她有氣無力的蒼白,討厭她纖弱單薄的身姿,討厭她眉目如畫的容顏,討厭她笑中帶刺的陰狠,這種不會叫的狗,最讓人難以忍受。
池南不懼她凶狠中帶著明顯嫉恨的目光,端起酒杯,遙舉相敬,齊戮雅這才收回了帶著煞氣的目光,敷衍舉杯。
敬過這一杯檯面上的酒後,池南更覺宴會無趣。從中午開始就沒有看到朱富,知道他這個人極重感情,對人對事有自己的一套看法,有時候很乖巧,很聽話,有時候卻倔強的厲害,莫名其妙的固執讓人抓狂。
如果那兩匹馬兒死了,不知道他又該鑽什麼牛角尖了。
這麼想著,池南乾脆起身,向胡國國君請求退席,又說了一番場面上的寒暄之言後,便走出了會客宮殿,由胡國接待官員帶去了使團行館。
去到行館房間,池南沐浴過後,正坐在燈下看著暗衛送來的密函,朱富推門回來。
池南見他神色如常,面上也不覺悲傷,便放下手頭事情,迎了上去,問道:
「吃飯了麼?」
朱富從背上甩下一個包袱,搖頭笑道:「還沒呢。媳婦你知道我今天做了什麼嗎?」
池南伸手撥開包袱的邊緣,看到裡面的東西,面上一怔,這些是……
「你把四駙馬家偷了嗎?」池南吶吶道,因為包袱內入目皆是一些稀奇古怪的藥材,是普通藥鋪絕不會有的東西。
朱富聽媳婦如是說,立刻瞪大了雙眼,解釋道:「當然不是!我怎會那樣做呢。不過……也算是偷吧。」
「……」池南心中隱隱蕩漾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只聽朱富沒心沒肺,摸頭憨笑道:「呵呵,小紅和小白吃了占溷草,爹說過,羽化解占溷,有占溷草的地方就必然會有羽化丹,我就去偷了些。」
池南不解:「你從哪裡偷的?」
「就……西邊不到十里的宅子裡,院子挺大的,而且守衛森嚴,每個人的塊頭都特別大,我費了好大勁才偷到的呢。」
西邊不到十里……守衛塊頭特別大……池南心中的不好預感愈發強烈,略顯無力的問:
「那,你……怎麼知道去那裡偷?」
朱富笑的理所當然:「小紅告訴我的啊。」
「……」小紅是那匹馬嗎?
池南覺得一個頭兩個大,聽到現在,她終於明白了事情始末,朱富為了救那兩匹馬,竟然只身前去齊國行館裡邊偷了羽化丹和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
好吧,她能說什麼呢?她的善良好駙馬在進入他國的第一天,就給她捅了這麼大一個簍子……想想先前齊戮雅看她的神情,池南有些無奈。
朱富一把將池南抱住,厚實的手掌撫上她的臉頰,輕輕撫摸,柔道:「媳婦,怎麼了?小紅小白活下來了,你不高興嗎?」
「……」池南看著朱富天真中帶點無邪的臉,終是沒有說話。
朱富怔怔看著媳婦,只覺得她有些失神的模樣很是動人,身上也是一股剛剛沐浴的清爽香氣,朱富一時沒忍住,便親了下去,勾住媳婦的下顎,輕柔的舔抵吸吻。
池南有些失神,被朱富這個吻拉回了現實,唉,是福是禍橫豎都是定數,她空自傷神也是無用,乾脆不去想,全神戒備,做好一切準備迎接這一場來得突然的仗吧。
「先去去洗澡吧,我讓人準備飯菜。」池南推了推朱富,按下心中一切想法,淡淡的說道。
朱富將池南稍稍放開了些,意猶未盡的舔唇回味,忽的從懷中掏出一朵干花,花色粉嫩,瑩潤通透,看形狀是朵蓮花。
朱富將花朵送入池南手中,道:「我偷羽化丹的時候看到的,覺得特別漂亮,就帶回來了。媳婦,送給你。」
池南看著手中比手掌還要大的乾透蓮花,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麼來稱讚自家相公的人才,如果她沒有看錯的話,這便是傳說中的雪蓮,只有極北之地的極高山脈之巔才會生出的絕世花朵,一開一現,耗時十年,現不過一日,便會凋謝。
她手中這朵干花保存良好,定是有人費盡心機才從極高之巔摘下保存製作的,如今卻被朱富隨手拿來……
唉,終究是躲不過強|暴的,一個人,兩個人,無所謂了!
駙馬招蝶
第二日清晨,池南便被譽斐大王子請入宮去,說是商討事宜,朱富閒著沒事,又不想去找陰陽怪氣的二駙馬解悶,便一個人上街溜躂去了。
朱富沒有出過遠門,更沒有見識過異國風俗,從城南逛到城北,一路上眼花繚亂,入目儘是一些從前未曾見過的東西,不過半日時間,他便已經大包小包,買了很多稀罕玩意,打算送給媳婦。
抬頭看了看日頭,午時已過,怪不得自己的肚子咕嚕直響,本來只想在街邊嘗一嘗異國小混沌的,後來一想,自己難得出趟國,只是吃一碗小混沌實在太可惜了,怎麼說也要嘗嘗異國的……紅燒肉之類的高級貨吧。
如果吃了覺著好,他就打包回去給媳婦也嘗嘗。打定了這個主意之後,朱富特意找了一家裝修不是很華麗,卻很雅致獨到的小樓,走了進去,在窗邊坐下。
一道銳利的眸子跟著朱富入樓,如影隨形般盯著。
「昨夜闖入行館的人就是他?」齊戮雅有些不願意相信,自己親手訓練出來的守衛,竟然不敵這麼一個土裡土氣的男人。
「是的。消息是從蕭池南身邊傳出來的,錯不了。」齊國軍師陸雙確定無疑的回道:「與我國互通消息之人,乃蕭池南親信,說此賊乃蕭國大駙馬,昨日在中央大道上馴服那兩匹烈馬的,也是他。」
齊戮雅對蕭池南身邊的親信什麼的不感興趣,倒是對那個表示質疑:「大駙馬?」
她想起蕭池南那副嬌滴滴,柔嫩嫩,水靈靈的模樣,腦子裡面好像裝滿了奸詐般的女人,怎麼會看上這種貨色?
「蕭池南的口味,還真獨特啊。」齊戮雅冷哼一聲,又問道:「你說昨日馴馬的也是他。吃了占溷草的馬匹直至死亡都會癲狂至極,他是如何馴服的?」
軍師陸雙有些遲疑,但還是決定將自己的猜測說出來:「公主,昨日這位大駙馬長街馴馬,很多人都看到了,依臣所見,像是蕭國百里家的技法。」
「百里家?」齊戮雅想起幾年前在戰場上遇到的那個人,那是齊國與蕭國唯一的一次聯手抗擊南蠻野人,那人如戰神臨世般,所向披靡,她記得,那人就是百里家的。而當今世上,她齊戮雅在戰場上最佩服的,也就只有百里家。
「你是說,他與百里家有關係?」齊戮雅將目光再次投向坐在窗口的朱富身上,只見他如一般升斗市民般正在清點早晨的戰績,邊看邊笑的模樣,怎會跟英雄無敵的百里家扯上關係?
「臣也只是猜測,畢竟那一手馴馬絕技並不是人人都能使出的。」軍師陸雙看著朱富的模樣,也不敢斷定心中猜測,說話的時候還算婉轉:「況且,那人還知道羽化解占溷,想必是有些淵源的。」
「……」齊戮雅臉上泛出陰狠之色:「是啊,他知道羽化解占溷,偷取羽化丹也就罷了,竟然連聖蓮都不放過,我豈能容他!」
說著,她便抽出腰間黑鞭,直直的朝著小樓窗□去,一舉擊至朱富門面。
幸好朱富警醒,險險後退才避過那一擊,暗自震驚,若是那一鞭子抽在臉上,定是血肉模糊……媳婦肯定不會要他了。
究竟是誰這般可惡?朱富看向了鞭子抽來的源地,只見齊戮雅長身而立,絲毫不去躲避,反而看著朱富的目光,陰狠中帶著強烈的挑釁,被這樣一個身長七尺,膀粗腰圓的健壯女人盯著,是個男人都會覺得渾身不舒服。
朱富走出小樓,『你是誰』的話剛一出口,黑鞭便如期而至,狠辣雷厲的抽過來。
從來沒見過如此蠻不講理,見面就打的女人,饒是朱富脾氣再好也忍不住跟她動手了。
朱富的武功是他爹親自教的,不知道好不好,只知道自己打架從未輸過,這個女人如此兇惡,是該好好教訓一番才是。
而齊戮雅也是從小便在武行堆裡長大的,打過的人比朱富吃過的飯還多,自然不會懼怕。
兩人就那麼旁若無人的在街上打了起來,男的勇猛,女的凶悍,一時無兩。
「你到底是誰?因何與我為難?」朱富趁著打鬥期間,問道,這場架打雖打了,但朱富還是想弄明白事發的原因,以便回去後跟媳婦解釋為什麼打架。
「看你不順眼!」齊戮雅怒道,對朱富昨夜的偷盜行為恨在心中,但礙於雙方身份與立場,不能堂而皇之的說出來,乾脆閉口,以招招致命的方式發洩心中憤怒。
朱富眼明手快,猛地抓住了齊戮雅手中長鞭,使力一揪,鞭子脫手而飛,齊戮雅看著空無一物的右手,愣住了。
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從她手上安然奪過兵器,誰都不能,誰都不可以!
憤怒至極的她抽出了背上的四稜雙鑭,西域含鐵鑄造的鐵器亮相,讓人彷彿感受到一股從地獄發出的寒氣。
鑭的份量極重,非力大之人不能運用自如,近身搏鬥的殺傷力十分可觀,即使隔著盔甲也能將人活活砸死。這對雙鑭,曾經在戰場上,跟著這位齊國戰神殺人無數。
朱富實在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麼,竟然讓這個女人如此憤怒,憤怒的要招招置他於死地,朱富雙手截住那女人揮來的雙鑭,狂吼一聲,奪過了瘋女人的左手鑭,而右手那根卻被她牢牢抓在掌心,朱富扔掉到手的鑭,專心攻向那女人手中的單鑭,朱富鑽得空閒,雙手扯住玄鐵鑭的兩端,想以雙手奪過,誰知那瘋女人不依不饒,抓住鑭的中段不肯放手。
朱富蠻勁使然,將玄鐵鑭舉過頭頂,只見那女人直直的跟著鑭躍上,倒撐在鑭上,想以自身重力迫朱富放手,朱富看著她蠻恨的模樣,知道再也拖不得,腳下暴風般旋轉開來,真氣注入玄鐵鑭內,將鑭上女子震飛出去老遠。
齊戮雅用雙腳在地上滑行老遠,才勉強停了下來。
好不容易擺脫了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朱富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想要回酒樓拿買給媳婦的禮物,卻不料又被那女人擋住去路。
暗自調整真氣,準備再鬥一場,卻不料那女人對他狂狷一笑,伸手在他胸脯間拍了拍,豪爽說道:
「你不錯,過來給我做第十三房相公吧。」
「……」
朱富滿頭黑線,無可非議的,這個女人的大膽與厚顏確實是天下少有,一把推開胸前的手,朱富傲氣凜然道:
「對不起,我有媳婦了。」
說完,也不顧那女人反應,朱富便大刀闊斧走入酒樓,拿了自己的東西就走。
齊戮雅看著朱富離去的背影,唇角泛出一抹趣味盎然的微笑,也許這個男人,並不是她想像中那般無趣。
更何況,他還是蕭池南的男人,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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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富回到行館時,池南早也回來了,正與隨行的人們商討著什麼事。
朱富將大包小包放在桌面上,池南看了他一眼,便揮手讓那些人退下了。
「一大早便出去了麼?」池南從書案後走出來,邊用毛巾擦手邊問道。走近朱富,才發現他滿身狼狽,髮髻也有些鬆動,一看便是與人動過手的模樣。
池南挑眉指了指他的鬆垮的衣襟,朱富摸摸鼻頭,如做錯事的孩子般低下了頭,將街道上發生的事情向池南講述了一遍。
「我也不知道那個女人為何纏著我,不過看她的穿著打扮,跟昨夜我潛入的宅子裡的人有點像……會不會是……」朱富對媳婦不敢有半點隱瞞,呃,只除了那個瘋女人的一句話。
池南斂下秋水般的瞳眸,嘴角泛出一抹捉摸不透的微笑,用毛巾將朱富額前的汗珠擦拭了下,這才說道:
「會不會什麼?你敢去偷人家東西,還怕人家找上門來嗎?」
朱富大驚:「真的是他們?難怪她招招致命,但她為何不跟我要那些東西呢?」
池南唇角的笑看著有些冷,齊戮雅怎麼開口要?那兩匹戰馬是從她們那裡跑出來的,不管是蓄意還是無意,這個責任齊國擔定了。
雖然這麼想,但池南心中還是有一個疑問,那些藥材也就算了,她不明白為何他們丟了那株能解生死的聖蓮花也毫無反應……
將手中毛巾浸濕後遞給朱富,池南看了看滿桌的大包小包,拿起一顆五彩琉璃般的玻璃珠子,放置眼前,對朱富挑眉問道:
「這些是什麼?」
朱富用濕巾擦拭了下,感覺不像先前那般狼狽了,見媳婦問起,便興趣盎然的一樣樣解釋起來。
「都是相公我送給媳婦你的東西,在咱們那兒的街面上都不常見,我見稀罕才買的。」朱富舉起一隻碎珍珠攢起來的小兔子,送到池南面前獻寶道。
池南好笑的看著他孩子氣般的模樣,接過兔子,唇邊溢出甜甜的笑,朱富瞬間便迷失在她那勾魂般的笑容裡,其實有時候我們做很多,為的不過就是心愛之人的一個微笑,那種感覺足夠叫人從骨子裡散發出幸福,甜到心坎間。
池南還在翻看朱富買的其他東西,忽覺手腕被人一扯,整個人便投入了朱富寬厚的胸膛,抬首望了他一眼,池南又怎會看不出那其間熾烈的情|欲呢?
伸手推了推他,嬌嗔道:「打完了架還沒洗澡,臭死了。」
朱富卻將她纖細的腰肢摟的更緊,不讓她逃離,粗重的喘息聲在她頸邊游移:
「做完了,我便去洗。」
「……」
駙馬疑雲
池南被他的灼熱呼吸弄得脖子發癢,看著朱富情動的模樣,不打算讓他輕易如願。
欲拒還迎的將他推開,纖指抵住朱富呼吸急促的胸間,找到了男性突出的那一點,挑逗般在周圍畫著圈圈,吐氣如蘭問道:
「那個與你為難的女人,你知道是誰嗎?」
朱富此刻一心都在媳婦身上,哪裡還有心思去想別的女人,隨即搖頭,抓住媳婦調皮的手指,放到唇下輕吻。
「她是齊國的公主,相公對她可有興趣?」池南抽回自己的手指,拿著朱富送她的那只攢珍珠小兔子,纖腰一扭,婀娜著身軀朝內裡走去。
朱富看著媳婦刻意擺動的臀部,不覺吞了下口水,心跳更加激烈了,只覺得媳婦此時的問題,怎麼聽怎麼多餘,她有心問他對別的女人有沒有興趣,還不如實際一點,乖乖的脫了衣服躺到床上去呢。
池南且退且進,弄得朱富心癢難耐,埋怨媳婦不解風情的同時,將自己的衣服脫得差不多了,露出精壯的上身,褻褲下的武器早已高聳,隆起了帳篷。
看著自家男人那般精壯的身材,饒是池南也不禁為其咋舌,穿上衣服的朱富可以用敦厚來形容,但脫了衣服的他,卻總逃不過強勢兩個字。
無論是從身型還是肌肉,每一處都似蘊藏著無限力量般叫人油然而生出一種安全感,池南被他步步緊逼,跌倒在床沿之上,眼看著朱富如狼般一撲而上,池南趕忙伸出右腳,抵住某人急不可耐的身軀,淺笑妖嬈,勾人深陷。
「哎呀,好妹妹,你就別讓哥哥著急了,這都好幾日了,憋死我了。」
朱富一把抓住池南抵在他胸前的腳踝,向一邊拉開,身子便急不可待的擠入了媳婦的雙腿間,在她腰間胡亂扯了幾把,媳婦便被他剝得精光,扯下她胸前最後一點遮羞布,露出了那對讓人產生原始慾望的白嫩花苞,朱富情不自禁將自己埋了進去。
池南輾轉嚶嚀,身子不住扭動,這讓本就欲|火|焚|身的朱富更加難以忍受,將媳婦的褻褲扯開了一點,不及脫下,便將自己的火熱送了進去。
「呀,輕點!」池南嬌斥,自己還未充分準備,便被朱富強行攻入,雖不至於疼痛,但總是不舒服的。
此時的朱富早已被下半身的慾望控制了神智,提槍上馬,縱橫馳騁,沙場衝刺,好一番銷魂蝕骨,可就在此時,卻聽見門外傳來了不合時宜的敲門聲。
「公主,大事不好了,胡國國君中毒,兇手疑似四駙馬。」
被朱富壓在身下的池南渾身一震,將深埋體內的火熱硬物推了出去,收斂心情,垂下眸子思慮片刻後,便整裝去了胡國皇宮,朱富被拒,看著胯|下一時半會也不會軟的武器,倒在床上哀嚎一片。
但池南此刻可顧不了那麼多了,一路疾走,腦中轉得飛快,隱隱覺得自己好像錯漏了一些細節,亦或是有哪裡不對勁的地方她還沒有想到。國君何時中毒不好,偏偏挑在蕭國與齊國使臣來朝的時候中毒,這說明什麼?有人想栽贓嫁禍,渾水摸魚?
此時此地,她的所處時間和身份都比較尷尬,若不謹慎些,上述的每一種可能都會將她送入那萬劫不復之地,毀了她,便如毀掉了半個蕭國,她絕不能容忍這種事情的發生,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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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君中毒,王子投毒,這種情況,對任何一個國家而言都是驚天醜聞,池南趕到皇宮,沒有見到國君,就連四駙馬也已被押送天牢,不得相見。
事情的發生經過,池南只能通過徹查此事的譽斐大王子處得知。他說,四駙馬一早便遣人送來了皇后娘娘最愛吃的糕點,嫡子孝順,娘娘欣慰,將糕點留待國君下朝後,一同食用,卻不料,吃了四駙馬送來的糕點,國君立刻便口吐白沫,好在入宮請脈的太醫及時以金針封穴,國君才免去了當場身亡。
池南看著面有憾色的譽斐大王子,垂眸說道:
「幸虧有太醫及時趕到,如若晚來一步,後果不堪設想。」
池南心中暗笑,這位太醫真乃神人也,國君前腳中毒,後腳他便趕到救治,當真是配合的天衣無縫。
譽斐大王子是聰明人,又豈會聽不出來池南話中的含義,沉吟片刻後道:「太醫每日請脈時辰固定,若是晚來,便是殺頭之罪。」
「……」池南微笑著,沒有說話,雙手攏入袖中,一路若有所思般回到了行館。
朱富坐在院子裡等她,見媳婦回來,便迎了上去,抓住她冰涼的手,焦急問道:
「怎麼樣?四駙馬的爹沒事吧?」
池南搖了搖頭,坐到了先前朱富坐著的石階之上,心中的謎團越滾越大,而就在此時,她派去明為診脈,暗為刺探的肖太醫也回來了,在池南面前深深一揖後,回道:
「胡國國君確實中毒,皮膚紫紅,七孔有流血跡象。」
池南蹙眉:「可知是什麼毒?」
太醫迷惑:「不似尋常鳩毒,毒性猛烈無比,若不是金針封穴,國君此時怕早已歸西。」
「金針封穴,可維持多久?」池南冷問。
太醫略微斟酌:「不過一日。今晚過後,如無神藥,國君必死無疑。」
池南暗自沉吟,如國君真的死了,而兇手是四駙馬,那麼蕭國亦脫不了干係,甚至會有人直指她此次前來的目的,定會是說她們與四駙馬串通一氣,謀害胡國國君,如此蕭國與胡國之間便會生出天塹,戰事將一觸即發。
看來下毒之人確實是想要取國君性命,但若是四駙馬,他的糕點卻是送給皇后娘娘的,若娘娘不等國君同食,國君又豈會中毒?這其間的步驟,少一個環節都不至於釀成如今的殘局。
池南坐在台階上,陷入了空明狀態,有好些事情,她必須捋一捋才行。
太醫已然退下,朱富守在她的身側,看著媳婦發愁,自己卻什麼忙都幫不上,朱富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正自責之際,卻見媳婦忽然從石階上站起,雷霆之勢,呼來隨行暗衛,輕言幾句吩咐後,只見暗衛們便分各三處刺探而去。
「朱富,去幫我做一件事吧。」待暗衛們消失之後,池南又對朱富說道。
本來就在想著怎樣才能幫媳婦解圍,苦無良計之時,媳婦提出要求,他自然一口應允:「好,你說。」
池南湊近朱富耳廓,低語道:「帶著聖蓮花,再去鬧一次齊國行館。」
而這一次,勢必要鬧得沸沸揚揚,滿城風雨才行!
下毒之人是誰,池南還不確定,但可以確定的是,絕對跟齊國有關,因為將事情捋順了之後,就會發現,此事受益者是誰,如若國君未死,他們便算成功製造了一場混亂,說不定還能牽連幾位核心人士下水;如若國君死了,他們更是漁翁得利,藉著此事幫胡國與蕭國開戰……
更何況,除了這些能夠想通的利害關係,齊國還有一個疏忽……他們若不是早有預謀,為何會隨身帶著能解百毒的聖蓮花,為的不就是以防萬一嗎?
想來定是因為朱富偷了他們的聖蓮花,才逼得他們此時下手,更牽扯上了蕭國的四駙馬,胡國的九王子胡玉軒作為墊背,為的就是讓她蕭池南來做這個出頭鳥,因為聖蓮花如今在她手上,她若用聖蓮為國君解毒,那他們就有理由說這一切是她蕭池南策劃的,她有什麼證據說明,聖蓮花是朱富從齊國行館偷來的呢?到時候,她百口莫辯,限於被動的泥潭之中,有理都說不清了。
一石三鳥之計,哼!那些人還真以為她蕭池南是什麼良善之輩麼?
駙馬立功
朱富按照媳婦的吩咐,躲在暗處,伺機而動,就在剛才,他將晶瑩剔透的聖蓮丟棄在齊國行館的染香小園的路徑之上,不多久,便有一隊魁梧高大的齊國士兵巡邏至此,發現了聖蓮花……
而池南獨坐台階之上,雙手攏入袖中,挺直背脊閉目養神,忽然風葉一動,先前派出去的三名暗衛同時回歸。
「齊國細作已然擒到,此事怕是與大王子脫不了干係,細作言,前天夜裡,齊戮雅身邊的軍師陸雙連夜拜訪,至深夜才離開。」
「軍師陸雙昨夜又在城內的於江樓內宴請幾位朝中重臣,不知意欲何為。」
「下一步該如何行動,請公主示下。」
將所探情報一一稟告之後,跪地等待著池南的下一步指示。
池南面色凝重,臉上閃過一抹陰狠:「將那軍師砍去雙手雙腿,將這個錦盒一同送去大王子府。」
暗衛接過放置在池南身旁的一隻精緻錦盒,池南又吩咐道:「若大王子問起,便說此人欲拿盒中蓮花去給國君解毒,被本宮發現,及時制止,並約他今夜相見,共商大計。」
池南冷著面孔的模樣,像極了地獄中的白蓮,以血餵養,聖潔又殘酷。
既然你們要狠絕聯盟對付她,就不要怪她惡毒反手離間,嫁禍這件事情做好了天下太平,做不好就等著萬劫不復吧。
待暗衛出發之後,池南這才招來太醫,與之一同進宮,拜見國母——四駙馬的嫡母,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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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我知道如何救治君上。」這是池南得到皇后宣入殿後,說的第一句話。
皇后娘娘本是賢良,對於君上中毒一事手足無措,強忍著悲傷與不安,如今聽聞有法子救治,自然心急,道:
「公主請說。」
池南抬起幽黑的眸子,清明中帶著刀鋒般的銳利:
「世間有一種奇花,生於極北山峰之巔,十年開花,瞬間傾敗,若採得歸來,當可解百毒。」
皇后燃起的希望霎時又低沉下去:「公主此法又豈是一時半刻能夠做到的?且不說那極北之地離胡國千里之外,縱使去得,十年才開一次的花又豈會輕易摘得?」
池南唇角露出使人安心的微笑:「娘娘且聽我說完,若此時前去摘花,時間自然不及,池南亦不會說這渺無天際的話。」
「那公主的意思是……」
「機緣巧合,就在前日我曾看到過這能解百毒的花朵。」池南邊說邊注意著皇后的表情,見她為之心動,又說道:「就在齊國三公主處。」
皇后一聽,即刻招人吩咐道:「去將齊國三公主請來,就說本宮有事商議。」
宮人得令而去,不消片刻,三公主齊戮雅便一身勁裝被請入了宮中,正納悶之際,卻看到早已等候在側,正在喝茶的池南,心中暗覺不妙。
皇后將請她來的用意說了一遍,只見齊戮雅面色一變,卻又隨即恢復,暗瞥池南警覺說道:
「皇后娘娘,想必是誤會齊國了,若有此等解毒之花,定然敬獻君上服用,但您也知道,齊國乃塞北苦寒之地,物資匱乏,怎比得上蕭國物華天寶呢?娘娘不妨問問池南公主,蕭國可有此物?」
皇后沒有想到齊國公主會這般推辭,還將責任推到了舉薦人池南身上,一時無主。
池南淡定自若的喝了幾口熱茶,放下杯子後,笑道:「三公主太高估我蕭國了,藥材方面的物華天寶,蕭國又豈能與齊國相比?」
「是嗎?」齊戮雅篤定一笑,蒼勁有力的指尖遙指池南,對胡國皇后道:「蕭國行館內有否解毒聖蓮,皇后娘娘派人前去一搜便知。」
「這……」
皇后久居中宮,對國家間的傾軋之事不甚瞭解,但就算不瞭解,她也能看出,這兩位異國公主正在互相推卸,君上的性命垂危,此刻她也沒有心思去分辨誰是誰非,六神無主之際,卻聽侍衛來報:
「啟稟皇后,蕭國大駙馬與齊國來使在行館中打了起來,過半殿宇已然坍塌,造成不少傷亡。」
「什麼?」皇后初聽此震撼之言,便從鳳坐上立起,看向池南,難以置信道:「公主……這大駙馬是……」
池南無奈答道:「正是外子。」
「蕭池南!你究竟意欲何為?」齊國三公主聽後,知道自己被調虎離山,按捺不住,直起質問道。
池南沒有理她,而是轉問那名侍衛:「敢問現下情況如何?」
「因為雙方身份特殊,現連同贓物一同扣押衙門。」侍衛想起行館內的斷壁殘垣,仍舊心有慼慼。
「什麼贓物?」皇后發出疑問。
「據衙府回報,贓物是一朵干花,形似蓮,晶瑩剔透,大駙馬說要為中毒的君上搶花治病,齊國守衛不敢承擔罪責,怕丟失了貴重之物,主上怪罪,兩方一言不合,便動手了。」
「干花……」皇后有些不解,池南適時站出解釋道:
「就是先前話中所言的解毒聖蓮,大駙馬定是聽到我與臣下商談的內容,這才心急去到齊國行館搶奪,沒想到會將事情惹得這麼大,還請皇后恕罪。」
「公主言重了,大駙馬定是俠義之輩,他這麼做也是為了君上,如此說來,解毒聖蓮就在衙門裡嗎?」皇后此時哪裡還有心思去管什麼兩國使臣打架的事,她最關心的還是自家君上的毒有沒有的解,未等侍衛回答,又道:「快去將聖蓮請來,為君上解毒。」
侍衛領命下去之後,齊戮雅看著氣定神閒的池南,雙眼冒出火星,口中不忿道:
「君上此次中毒蹊蹺,據傳乃九王子——也就是你們蕭國四駙馬所為,如今你又在此故弄玄虛,到底安的是什麼心?」
池南淺笑:「我安的是什麼心,自有公斷,不過貴國軍師安的是什麼心,就叫人捉摸不透了。」
「他前晚拜訪大王子,深夜離去,昨晚又宴請胡國重臣,只不知這軍師意欲何為?」
被池南揭短,齊戮雅暴怒不已,手掌暗自按住腰間黑鞭,想爆發,卻有所顧忌,想來從今早開始,便未見軍師蹤影,如今又被蕭池南說的這般有模有樣,就怕軍師已然被擒,她若當場發作,定會被迫與軍師當面對峙,到時候情況更加難以掌控,她且靜觀其變,看她蕭池南還能耍出什麼花樣。
就在此時,宮外傳來吟唱:「大王子入宮覲見。」
傳了之後,只見宮門前一道狼狽不堪的身影走了進來,看到池南與齊戮雅都在,想起先前蕭國暗衛說的那番話,譽斐大王子不禁動容,聲淚俱下的跪倒在皇后腳邊,大呼:
「母后,兒臣糊塗,一切皆是那齊國軍師陸雙的詭計,他,他竟然假借兒臣之手,陷害父皇,陷害四弟,如今兒臣醒悟,還請母后讓兒子將功贖罪。」
就在先前,譽斐大王子收到池南派人送去的錦盒與殘屍,前晚還與他把酒言歡的齊國軍師就那麼躺在血泊中,他知道,他們的計謀被那位蕭國公主識破了,而齊國軍師也為此付出了不可挽回的代價。
但幸好,蕭國公主並不想對他趕盡殺絕,送來軍師的屍體是警告他,送來錦盒中的解藥,是幫助他,既然與齊國的聯盟已敗,那他只能抓住最後的稻草,與她蕭國結盟,他想,左不過就是兩個虎狼國家,想要奪取他父皇的性命,四弟的回歸,竟然使父皇重新考慮皇儲的問題,他處心積慮等了這麼些年,絕不能因為四弟的回歸就功虧一簣,他要主動出擊,於他而言,只要能助他登上大包,跟誰合作都一樣,如今齊國失敗,那乾脆他也暫退一步,將所有責任都推到已經死去的齊國軍師身上。
「皇兒何出此言?你也有法子就你父皇嗎?」
皇后對大王子的一番言論不甚瞭解,只是聽出了,他有法子救治君上。
大王子譽斐將池南派人送去的錦盒遞上,慌忙道:「此乃極北聖蓮,能解天下毒。」
又是一朵聖蓮?皇后娘娘有些頭暈,看向池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池南淺笑輕言,她接過大王子手中的錦盒,打開後,果然是一朵干花,形似蓮,晶瑩剔透,在大王子萬般期盼的目光下,池南將水晶蓮花從錦盒內取出,眾人訝異之際,『啪』一聲將之摔碎一地,發出清脆的聲響。
這一響,讓所有人為之一愣,皇后吶吶道:「這是……琉璃做的?」
只有琉璃製品摔碎時才會有這般清脆的聲響。
大王子看著滿地的琉璃碎片,又看到池南唇邊如佛如魔的微笑,定下心思一想,頓時癱倒在地,暗自悔恨。
他早該想到,會下令將人手腳砍斷,血肉模糊送給他看的殘酷女人,又怎麼會對他手下留情?
她命人送來假的聖蓮,他卻信以為真,以為那是她要與他聯盟,放他一馬的信物,誰料,這一切的人和事,都被這個女人玩弄於股掌之上,誰都沒能逃脫算計。
這一回,他們都徹底輸了。
駙馬車震
朱富按照媳婦的吩咐,將自己送入了衙門。
原本是做好了只要媳婦不發話,就坐穿牢底的準備,可走著走著,他卻聽說下毒陷害君上的九王子今晨提審,現下也在刑部衙門之內,朱富來胡國的日子雖短,但也知道,九王子就是四駙馬。
四駙馬如今與他同在一所牢房,朱富覺得自己應該去探望他一下,因為他的身份特殊,刑部暫時還沒有將他當做是真正的囚犯看待,所以看守較為鬆懈,朱富趁著看守之人不注意,從側窗逃了出去。
以輕功在房頂轉悠半天,朱富探了刑堂,探了審房,最後才聽說,四駙馬的審訊已然結束,被押還牢房了,朱富腳下生風,又往牢房掠去。
他截住一名守衛,以扼頸手段讓他告知四駙馬的所在,順著幽暗的牢房一路潛行,快要達到目標地之時,卻聞見一陣碗盤打碎的聲音,隨後便是一聲尖叫,牢房裡還有女人?
這一點讓朱富有些意外,但從聲音聽來,竟是從四駙馬的牢房中傳來的,暗覺不妙,加快腳步過去一看,只見四駙馬一身血污囚服倒在角落中,他面前站著一位明顯是女人扮的矮個子男人,一張白皙的小臉,滿是驚恐的怒容。
看得出來,她雖然很害怕,但還是很堅強的張開雙臂擋在四駙馬身前,而面對她的,是兩把閃著寒光的鋼刀。
說時遲那時快,朱富從懷裡掏出了兩小錠銀子,『啪啪』兩聲,打在了兩個想殺人的兇手頸□道上,鋼刀應聲而落。
矮個『男子』這才放下手臂,轉身至角落,扶起受傷不輕的四駙馬。
這是朱富與四駙馬第一次見面,沒想到會是以這種形式,只不知這個矮個『男子』是誰?
看著『他』緊張四駙馬的模樣,朱富有些摸不到頭腦,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呃……他是我的四妹夫,已經成過親的男人……」他的言下之意就是,對於成過親的男人,最好還是敬而遠之吧。
『男子』將四駙馬扶起,看來四駙馬這回定是受了不小的冤屈,在獄中被屈打不說,還有人不放心,要找殺手來滅他的口,『男子』對朱富冷冷一瞥,那目光竟然跟媳婦有些相像:
「還不過來幫忙?」她的聲音有些清冷,見朱富愣著不動,才又說道:「我真不明白,皇姐到底喜歡你哪裡?」
「……」朱富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呵呵,他也不知道媳婦喜歡他哪裡……等等,皇姐?
那『男子』彷彿看出了朱富臉上的震驚,果斷點頭道:「我就是你的四妹,姐——夫——」
「……」
她竟然是傳聞中的四公主?朱富咋舌。好吧,媳婦妹妹太多,他一時還沒認全也不怪他吧,反正今後這一位一位的奇葩妹妹總是要顯山露水的,不急,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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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池南的警覺,擊破了齊國與大王子的詭計,胡國國君在聖蓮的救治下,也已脫離生命危險,醒來之後,第一件事便是將大王子打入天牢,將齊國使團趕出胡國境內。
這其間,令池南沒有想到的是,她那眼高於頂,從來不肯向人低頭的四妹竟然會偷偷的潛入胡國,換裝入牢房,及時識破了大王子加害與四駙馬詭計,兩人一同經歷生死,感情迅猛升溫。
胡國國君感激池南的救命之恩,硬是從龍床上坐起,要皇后多留他們住些日子,朱富倒是十分歡喜,奈何池南惦記著蕭國內政,便婉拒國君美意,於事情徹底解決的第二日便提出辭意。
四駙馬被冤入獄,吃了不少苦頭,滿身是傷,不適宜立即趕路,四公主便說與四駙馬在胡國多住幾日,等他養好傷再回蕭國。
朱富怕媳婦旅途寂寞,自告奮勇提出陪她坐車,池南雖不知他是何用意,但有個人陪著總是好的,最起碼她使喚朱富比使喚那些丫鬟要順手多了。
「媳婦,我怎麼這兩天沒看見二駙馬呀?」
池南橫臥軟座,雙腿搭在朱富腿上,一邊看書一邊享受著相公的無上按摩手法,舒服的昏昏欲睡。
「他……還要在胡國多住幾天。」池南有氣無力的回答道。
二駙馬與齊國軍師互通的事她從來就知道,若不是身邊人洩密,齊國又怎會那般快知曉,是朱富盜取了羽化丹和聖蓮花?不揭穿是顧念他的身份,但不懲治一番,也不像是她的作風,於是,在跟齊國國君稟明之後,決定讓手無縛雞之力的儒學大師二駙馬去修幾日長陵,體驗一番平民之苦,好讓他改過自新,重新做人。
朱富隱約覺得二駙馬這件事上有些不對,媳婦明顯有事隱瞞,但他本來就不喜歡二駙馬,如今看不見他,正合他意,又怎會在媳婦面前多問他的事情呢?
「媳婦的腿又細又白,摸上去涼涼滑滑的,真好;媳婦的屁股又圓又翹,真好;媳婦的腰,滑的不得了,一點贅肉都沒有,真好;媳婦的胸,雖然不大,但夠軟夠挺,真好……」
耳旁充斥著朱富樸實中帶點色|情的讚美,池南被車顛的昏昏欲睡,看書的心情都被他破壞殆盡了,無奈的放下書本,冷冷瞥了他一眼,卻看見朱富竟然將頭鑽到她的裙擺之內,動手解起了她的褲頭。
「你在幹什麼啊?」池南盡量讓自己保持冷靜,才忍住了一腳踹過去的衝動。
朱富的聲音自她的裙擺之中傳出:
「沒什麼,剛才好像看到一隻螞蟻鑽到媳婦裙子裡去了,我幫你抓出來。」
「……」
這般幼稚的謊言,讓池南哭笑不得,伸手按住腰間,不讓在她裙下作惡的手繼續動作,朱富這才從她裙擺中探出頭來,委屈的看著池南。
「我真的是抓螞蟻,要是一會兒螞蟻咬到媳婦你的小屁股,我可不負責哦。」
「……閉嘴!」
池南低喝一聲,未免自己聲音太大,驚擾到車外的護衛,朱富見她有所顧忌,便放心的笑了,將媳婦腿一抬,自己換了個姿勢,跪在她的雙腿之間,掀起裙擺,便往裡鑽,池南猝不及防之下,褻褲便被某人扯了下來,連同鞋襪,一起被拋下了豪華軟榻。
感覺朱富的手指碰上了她的敏感地帶,池南不住掙扎,想讓他不要在車裡放肆,雙腿夾住朱富的脖子,不讓他繼續前進。
朱富從裙擺中出來,黑溜溜的眼睛在池南身上轉了轉,才略帶責備的說:「媳婦,你不乖哦。所以……」
池南打定主意朱富不敢亂來,也就沒有防範,但就在這沒有防範的一瞬間功夫,自己的腰帶被扯了下來,雙手被腰帶的一端綁了起來,另一端被朱富抓在手中。
只見他得逞一笑,對池南揚了揚掌心的腰帶,足夠無恥的說道:
「嘿嘿,這樣媳婦就沒法動咯。」
池南被他攔腰向下拉了拉,從舒適的軟枕上平躺而下,髮絲散亂一榻,想要推開掙扎,奈何雙手被縛。
而那個始作俑者竟然掀開了她的裙擺,繼續著先前的猥瑣動作,池南被弄得意亂情迷,只覺雙腿被大大分開,裙擺之下,一顆頭顱忽上忽下,在她的敏感中心深入淺出,樂此不疲。
兩人雖夫妻這麼長時間,但如今日這般羞人的事情,卻是從未做過的,朱富將頭深埋在她的腿間,彷彿那裡是人間仙境般,讓他流連忘返,將池南弄個氣喘吁吁,狹窄的空間裡,連低喘與呻吟都要克制才行。
過了不知道多長時間,朱富才心滿意足的從裙擺中探出了頭,看著媳婦滿面潮霞,心中別提多滿足了,藉著勢頭,拉開了媳婦的衣襟,並蒂鴛鴦肚兜映入眼簾,美景當前,朱富反而不急於一時了,如一位品嚐美食的饕客般,總要將食物留到最為鮮美的時候才去享用。
一寸一寸的沿著媳婦的腰肢落下細密的吻痕,或是輕咬,要是輕舔,總要將媳婦弄出嬌喘才肯罷休,蒼勁的手指不急著按壓揉捏,卻是學著媳婦調戲他時的模樣,順著那兩點茱萸的位置不住打圈,池南被他逗弄的嬌喘連連,想出聲卻又不敢的心態讓她平白多了幾分禁慾的滋味。
朱富將唇舌送上前去與媳婦糾纏,一隻手緩緩扯下了胸前的最後遮蓋,媳婦的嬌俏雙峰隨著車馬的行駛,兩顆白嫩嫩的饅頭前後搖晃,震動著朱富久旱的心,再也忍受不住般,埋入了其間,揉捏啃咬,總覺得怎麼親,怎麼咬都不夠。
池南雙腿不自覺的環上了朱富的腰,下身沒有褻褲的遮掩,只覺得空蕩蕩的,與朱富身上的衣服摩擦,更是春水氾濫,敏感得使人尖叫。
將纖長的五指插|入朱富髮髻中,抱著他的腦袋,池南媚眼如絲,嬌艷欲滴的唇瓣微張,露出內裡的粉色小舌,如此美景,朱富怎還忍耐的住,落下狂風暴雨般親吻的同時,將自己的火熱送入了夢寐以求的聖地之中。
胡國到蕭國的路還很長很長,這一次總沒有人再來打斷他們了吧。
☆、駙馬戲水
因為是回程,所以池南命車隊可以將速度放緩一些行走,午時一到,車隊便停下生火休憩。
朱富將池南扶下馬車,見媳婦如花美顏上紅潮還未褪去,暗地裡捏了下她的柔嫩的手,給她遞過去一抹玩味的笑,曖昧之色讓池南再一次紅了臉頰。
先前馬車裡的那一次,幾乎用盡了池南所有的氣力,朱富的攻擊與馬車的晃動,無一不是在考驗著她的本事,雙腿大大叉開,小腿還要緊緊勾住朱富的腰肢,才不至於被前後晃動的撞到腦袋。
看了看微微泛紅的手腕,池南有些埋怨的看著朱富,只見後者無恥的笑了笑,抓住媳婦的手腕,放在唇邊輕吻,當做賠罪。
池南被他這不分時宜的親暱弄的羞紅了臉頰,佯作發怒般在朱富肩膀上狠狠打了兩下,這才轉身離去。
隨行的伺候下人都是宮裡出來的,身經百戰,在宮中早練就了一身非禮勿視的功夫,判斷系統無比精準,都知道什麼該看,什麼不該看,所以,對於公主與駙馬的當眾親暱,真正『看到』的人還真沒幾個。
他們為池南找了一塊平地,鋪上鹿皮錦緞,一盤盤時鮮的果子被擺在銀盤之上,於山水石林間顯出了奢華的雅致。
池南揉著手腕在錦緞上坐下,朱富比較自覺,拿起一顆水晶般通透的葡萄,剝好了皮送到池南口前,臉上露出敦厚善良的淳樸微笑,看的池南心頭直冒火。
這廝的無恥旁人不知道,但她卻知道的相當清楚,剛被『整治』一番的她,此刻看朱富很不順眼,連帶看他剝好的葡萄也不順眼,偏過頭去,很不給面子的嘟起了嘴,看得朱富心中又是一陣騷動。
唉,剛才不過就做了一次,媳婦就喊累,可是一次對於他而言,怎麼夠啊?
「咦?」朱富將被媳婦嫌棄的葡萄塞入口中,將媳婦裙邊一角拿起來仔細看了看。
池南不解他為何忽然發出疑惑的聲音,見自己的裙擺在他手中,便湊過去看了一眼,可誰知,就這一眼,卻再一次讓池南覺得無地自容,臉紅到了脖子根,心頭一虛,四處張望起來。
原來裙角上竟沾上了一些白色粘液,什麼時候沾上的,不言而喻。
一把搶過自己的裙角,池南對朱富狠狠的瞪了一眼,鼓起臉頰,表現不滿,這一可愛的動作,讓朱富笑得前仰馬翻,不能自已。
池南越發覺得此人欠揍,抬手就像教訓教訓他,卻被朱富一把抓住了發狠的小拳頭,捏在他厚實的掌心中揩油。
「好了好了,是我錯了還不行嗎?」朱富知道這個時候,做相公的就一定要主動承認錯誤,他四周看了看,對池南說道:「媳婦,那邊好像有溪水,我帶你去洗洗,這總行了吧。」
池南被他強行抓著手,本來心中很是不爽,但念在他改正錯誤的態度還算不錯,順著他的手指看了看,她只看到一片叢林,根本沒有看到什麼溪水,正懷疑之際,卻被朱富一把從錦緞上拉了起來。
「走吧走吧。我都聽見溪水流淌的聲音了,相信我。」
「……」
池南被牽著向前走,心頭納悶,怎麼自己就聽不到任何聲音呢?
不過,走了小半柱香的時間後,池南就知道,朱富沒有騙他,在風景如畫的叢林後頭,還真的有一彎溪水,自山頂洩下,陽光下閃耀著純淨的白色光芒,溪水汩汩,順流而下,匯聚在不遠處的一汪天然石潭中。
池南沒有想到,山野之地竟然會這般清幽水墨,先前對朱富的惱火瞬間一掃而空,像個孩子般跑到水邊,掬水玩樂。
此時正值七月,天氣不錯,但總帶著一些悶熱,池南像個從來沒有玩過水的孩子般,用手玩了用腳玩,不一會兒,衣衫便已濕透,朱富坐在溪邊的凸石上,看著媳婦姣好的身姿慢慢顯露,心頭的騷動又豈是一時半會兒能夠平復的。
池南將鞋襪脫了,白皙的腳板踩在沁涼的溪水中,正開懷之際,整個人卻一陣天旋地轉,朱富不知何時竟來到她的身後,一把將她抱起,向溪水匯聚的石潭走去。
「衣服反正都濕透了,乾脆洗個澡吧。」
朱富說著,便將懷中的媳婦緩緩放入沁涼的石潭水中,未等池南反應過來,自己便也跳了進去,水花濺至半空,畫出一道完美弧線。
池南心覺不妙,但潭水清澈沁涼,她又捨不得離開,只能摸著石頭,盡量讓自己與那頭隨時隨地都有可能發情的色狼拉開距離。
但到口的肥肉,色郎君又怎會輕易放棄呢?亦步亦趨跟上,直到將獵物逼至潭邊,落入了他的雙臂桎梏,這才揚起嘴角,不偏不倚的落下一枚餐前甜點般的吻。
池南先是抗拒的,奈何身處的環境太過舒適,某狼的吻技實在高超,漸漸的也就淪陷了。
朱富將貼緊媳婦身上的衣服脫去,厚實的手掌自她胸前緩緩下滑,每到一處,便如點燃燎原之火般,令池南難以自制的呻吟出聲,撫過纖腰,撫過翹臀,來到了那片花心,二話不說,便將自己粗長的手指送入其中。
媳婦的身體經過一個早晨的開發,此時變得十分敏感,手指進入暢通無阻,隨意抽|插幾回後,便已春水氾濫,朱富再接再厲,將食指與無名指一同送入,突如其來的脹大讓池南有些不舒服的弓起了身軀,濕潤的髮絲落在頰邊,眉眼含春,引得朱富氣血一陣倒流,加快了三指的抽|插,池南跟著他手的動作不住擺動臀部,好像怎麼都不夠般□越發□難耐。
朱富的另一隻手也沒閒著,從飄在水面的肚兜之下,握住了那片美好的柔軟,這一次,他沒有手下留情,以一種彷彿快要捏爆的力道不住揉動,池南喜痛不明的靠在潭壁之上,不住扭動著身軀。
看著媳婦化作春水般的嬌容,朱富知道是時候了,解開褲頭,釋放出早已挺立的火熱,二話不說,便送了進去。
「呀!」
雖說早已做好準備,但身體頃刻被巨物填滿,還是令池南發出一聲嬌吟,朱富將她的一條腿抬高,搭在自己肩上,腰部不住挺進衝撞,湧出了最原始的力道,不一會兒,池南便美目含淚,開始求饒了。
朱富截住那誘人犯罪的唇舌,將她似真似假求饒的話語吞入腹中,百轉纏綿,池南在身下的飽滿的酥麻中,失去了理智,忽然身子一轉,某郎君竟然就著在她體內的狀態,把她翻了個面,脆弱的前胸蹭在冰涼的潭壁上,更加刺激了她敏感的神經。
朱富將人重重壓在身下,抬起她的臀部,狠狠衝撞著。
空曠幽然,靜謐如畫的天地間,一切都漸漸的感染上這對夫妻激情燃燒的燎原之火,變得繾綣纏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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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回山水間的纏綿,差點就要了池南的命,最後她是怎麼回到馬車中的,自己竟然一點也不記得了。
只要想像那時的情境,池南人生第一回生出了想要隱遁的衝動。反而是他,某個不要臉的色郎君,醒來之後,便看見他饜足又滿意的憨厚笑臉,池南著實氣憤,想要伸手撕爛他的那層面具,露出他內裡奸險狡詐的嘴臉。
說什麼有溪水,說什麼去洗衣服……呸!這一切根本就是為了滿足他的個人淫|欲,思及此,池南憤憤的放下正在看的書籍,在那個睡的不省人事的『壞人』臉上狠狠掐了一把,一洩心頭之恨。
怎料那人根本不以為意,翻了個身繼續睡他的大頭覺。
怎麼說呢?遇上了這麼個夫婿,縱然是面冷心冷的池南公主也束手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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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南他們的馬車前腳剛剛步出城門,後腳便被聞訊趕來的百里丞相帶兵圍住了。
「臭丫頭,你給我出來!」百里丞相一馬當先,指著池南的坐輦,咆哮道。
池南懶懶散散的掀開車簾一角,瞥了一眼百里丞相,冷道:
「一別數日,丞相真是好精神!」
百里丞相此時正在氣頭上,可沒有池南那般氣定神閒,還未說話就首先開罵:
「他奶奶的,臭丫頭定是故意的,留下一堆爛攤子,叫老夫好生收場!」天知道,池南臭丫頭出使胡國的這段期間,他這個年近七十的老頭子就沒睡過一天安穩覺。
今天張大人家失火,明天李大人家遭竊,後天劉大人家報人口失蹤……他奶奶的,臭丫頭在的時候,也沒見這麼多事兒啊。開始丞相還以為事發突然,純屬巧合,可後來一想,這些發生事件的大臣,好像都是從前的丞相黨……
想通了這一層關係,百里丞相又怎能不暴跳如雷?
「哦。」池南聽著丞相的怨言,面色清冷,瞧不出喜惡,但細看的話,還是能從眉宇間瞧出一點淡淡的憂桑……這一路,她是真的累了。
「臭丫頭還敢跟老夫『哦』?」百里丞相大受打擊,原本好不容易等到臭丫頭回來,他可以好好的發發飆,洩一洩心頭怒火,可為什麼他覺得越來越憋屈了呢?
「算了算了,那些事情老夫就不跟你計較了。」橫豎不過是幾個膽小怕事的官員受了些委屈,今後哄哄就得了,能讓他親自等在門口堵那個臭丫頭的卻是另有其事,百里丞相四周張望一圈後,問道:「丫頭我問你,你……那封密函中的事,是真的?」
池南右眉一挑:「什麼密函?我不記得,曾經給丞相寫過密函啊。」
丞相老臉一紅,那封密函的確不是寫給他的,是寫給臭丫頭親信的,他不過就截來看看,怎麼了?
但心裡想是這麼想,但要把這番厚顏無恥的話說出來,他百里縱橫還沒那麼不要臉,支支吾吾一會兒,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乾脆振臂一揮,大呼道:
「算了算了,我不跟你說了!你那個黑不溜秋的駙馬呢?我直接跟他說!」跟臭丫頭說話,從來都只有被氣的份,好像這天下間的禮樹全都栽在她的面前似的。
池南勾起唇角淺笑,指了指車廂:「駙馬一路疲累,睡著了!丞相若有事想問,明日請早吧。」
說完,池南再不管百里丞相會如何,便吩咐車隊進城了,百里丞相暴跳如雷:
「臭丫頭!你給我等著!」
新仇舊恨,咱們一起算!但是在那之前,他還得搞清楚一件事情……據密函所言,那個黑小子在胡國之時,竟然使出了只有百里家的嫡系子孫才會的馴馬絕技,這就讓人很鬱悶了,憑什麼他們百里家的絕技會被一個外人知曉?丞相決定將此離奇之事好好的徹查一番。
作者有話要說:
Ps:公主與駙馬甜蜜否?溫馨否?肉量足否?求收藏,求評論,求包養……打滾,賣萌,抱抱,麼麼……╭(╯3╰)╮……
☆、駙馬表妹
接下來的幾日,朱富與丞相便維持著一個你追我跑,你跑我追的模式,從朱富出府開始,百里丞相便如影隨形,跟前跟後,弄得朱富很是無奈,他真的搞不懂,該交代的東西,他都已經交代清楚了,從他爹的姓名到十幾年前家裡發生過什麼事情,事無鉅細全都跟他說過一遍了,可這位固執的老頭子卻還是不放過他,總是覺得他還有沒說到位的地方。
朱富無語問蒼天,真的,他除了老爹有痔瘡這件事沒說,其他都說了。
既然怎麼解釋他都不聽,朱富又不能跟老人家真的動手,媳婦自從胡國回來之後,整日裡無精打采,病懨懨的,再加上手頭事情也多,朱富實在不好意思為了自己的這些小事去煩勞她,既然如此,那他就只能發揚風格,惹不起,躲!
從出府躲到入府,從日出躲到日落,朱富心力交瘁。
傍晚的霞光即將被雲層淹沒,朱富踏著黃昏歸路回到了公主府,問了下門房,媳婦還沒回來,他們去了一趟胡國,一定積累了很多事情,朱富心疼媳婦的同時,又不禁在心裡小小埋怨了一下那個胡攪蠻纏的老頭。
「駙馬爺,今兒晌午有個女人自稱是你姨娘,不管小的們說什麼,她都堅持入府等你,小的們不敢得罪,就讓她進去了。」門房的老張頭向來盡責,不是熟人絕不放進門,今次也是被那婆娘嚇怕了,他活了這麼大年紀,還是頭一次遇見這般蠻橫的女人。
「姨娘?」朱富皺起了憨厚的黑眉,絞盡腦汁也想不出自己什麼時候有個姨娘。
但人既然來了,姑且見見好了。
聽了老張頭的話,朱富去到了客廳,見到了他所說的那個女人,大臉高顴,身量不高,看上去圓滾滾的,一雙眼睛裡流露出濃濃的市儈。
怎麼會是……她?
「蘭……姨?」朱富見到那人之後,脫口便叫出了她的名字。
蘭姨胖胖的身軀正大大咧咧坐在太師椅上,跟奉茶丫鬟念叨著茶葉的好壞,說話刻薄刁鑽,聽到朱富的聲音,回頭一看,臉上立刻堆起了諂媚的笑容。
「喲,我說是誰呢,原來是咱家富兒回來了,快快快,進來坐,杵在門口做什麼呀。」
蘭姨的熱情,讓朱富覺得很難消受,被她反客為主的拉進了廳裡,按坐在椅子上,他還未開口說話,蘭姨便對一旁的小丫鬟刻薄道:
「喂,你,去倒茶呀!沒看見駙馬爺回來了嗎?都給我警醒著點,不然小心夫人我抽你嘴巴子,快去倒茶!」
小丫鬟哪裡受過這般委屈,別說是被公主責備了,就是在家裡,也沒受過這等閒氣,眼淚汪汪的看了眼朱富,這才低著頭出去了。
「哎呀,這丫頭什麼態度,連『是』都不會說了嗎?根本沒把我們主人家放在眼裡,再敢回來,看我撕爛她的嘴!」蘭姨衝著小丫鬟的背影叫囂著,朱富耳旁嗡嗡的,只覺得一陣頭疼。
這位蘭姨……說來……也算是他的姨娘,小時候曾在他家住過大半年,他本以為老爹會娶她做老婆的,所以一直對她比較尊敬,誰知道後來,她卻跟一個鄉紳好上了,然後出錢給那鄉紳捐了個官,從此她就變成了名正言順的官太太。
那之後,朱富也曾在街上遇到過她幾次,每一次都被她冷言奚落的想去死,沒想到如今她又找上門來了。
「富兒,你在想什麼呢?姨娘和你蝶芷表妹過來投奔你,你不高興嗎?」蘭姨見朱富有些失神,撇著嘴,吊著眼梢,冷言問道。
朱富是老實人,根本不懂拒絕,何況她也算是長輩,既然來投奔他……等等,投奔?
「投奔我?」朱富無比震驚的看著蘭姨猩紅的嘴唇,又是一陣頭暈目眩,勉強撐住頭顱,無力的問道:「蝶芷表妹……也來了嗎?」
那個在他的印象中,挺漂亮,挺文靜的表妹也來了嗎?
蘭姨收起了刻薄的嘴臉,臉上現出不倫不類的哀怨:
「是啊,你蝶芷表妹可惦記你了。富兒,你現在是有出息了,姨娘我呢救過你爹的性命,從前也對你不薄,現在姨娘算是遇上了一點點難處,你沒有理由不幫姨娘的忙吧。」
「……」蘭姨的這番話,一口一個『姨娘』,言辭貌似真切,差點讓朱富真的以為,她從前待他不錯,如今若不幫他,自己便是狼心狗肺,可事實卻是怎樣的呢?
她常說,自己救過他爹的性命,但具體是什麼情況,爹從來也沒說過,他也不便評論,但就對朱富而言,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在她手裡朱富就從來沒吃飽過飯,他不敢跟爹哭訴,因為他村口的二虎說,後娘就是這樣的。
誰知道他忍氣吞聲大半年,最終這個女人還沒有成為他的後娘,這到底是他的運氣,還是他爹的運氣?
「所以呀,現在就是你報恩的時候了。」
就在朱富失神回想從前的時候,蘭姨又口若懸河,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顛倒黑白的事情,她做出了最後總結,趾高氣昂的看著朱富敦厚的臉,一副『便宜你了』的表情,做足了刻薄寡恩相。
「怎麼?姨娘送上門來給你報恩,你不領情?」精明的蘭姨看出了朱富的迷茫猶豫,風騷的摸著油光發亮的髮髻,吊梢眼角問道。
朱富有些為難,但也不好當面拒絕:「不,不是的。只不過……這個府裡的事,我說了不算,還要問媳婦呢。」
「什麼叫你說了不算呀,你可是駙馬爺,就是當今公主見了你,不也得叫聲『相公』嘛,天下都以男子為尊,公主也不能例外!」蘭姨看不慣朱富的猶豫,自說自話狡辯道。
朱富還想說些什麼,蘭姨卻兀自揮手,拍案道:
「算了算了,事情就這麼定了。中午的時候,你沒回來,我在府裡逛了逛,覺著南邊那院子還勉強湊合,我和蝶芷就住那邊好了。你有空就常去坐坐。」
「……」朱富簡直無語,竟然連院子都挑好了?
蘭姨得意洋洋的一扭豐臀,風騷無比的走出了客廳,隨手招來一名僕役,吩咐了一大堆奢侈浪費的菜式,又讓火房燒水,說是她累了一天,要洗澡什麼的……
朱富看著她遠去的背影,終於撐不住,癱倒在太師椅中。
蘭姨不容置疑的,是這個世上最刻薄的奇葩,一張嘴能夠說死千軍萬馬,讓潑婦自慚,令常人自殺,如今她自說自話住到了公主府,這今後的日子……朱富想想都覺得暗無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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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過後,媳婦派人傳話回來,說是太累了,所以今晚就不回府了。
朱富拿著一盤棋,準備去找老張頭下棋,剛擺好棋盤,準備開殺,公主府門前便停了一輛馬車,從馬車上走下一名妙齡少女。
「她就是中午跟那個潑婦……呃,駙馬姨娘一同來的姑娘,是駙馬爺的……表妹?」
老張頭手執紅子,跟有些傻眼的朱富確認道。
朱富坐在門房前,手拿著象棋,對上了那雙秋水般的剪瞳,略施薄粉的容顏更顯清麗,蒲柳身姿,高挑娉婷,與他印象中的蝶芷表妹有些出入,但大體的輪廓還依稀辨得。
原以為多年不見,蝶芷會不認識他了,誰知道,她在看到朱富的那一刻便對他綻開了笑顏,提著裙擺,婉約而上,如黃鶯出谷般的聲音叫道:
「富哥哥,你還記得我嗎?我是蝶芷,小時候跟我娘一同住在你家的那個小丫頭啊。」
「呃……」朱富沒想到多年後相見,這位從小便出奇標緻的女孩會這般熱情的與他說話,一時間竟愣在當場,還是老張頭敲了敲棋盤,才把朱富從失神中拉了回來。
「富哥哥,你還是老樣子,一點都沒變。」蝶芷表妹如花容顏再次綻放,露出雪白的貝齒。
她的這個笑容讓朱富想起了小時候,不禁羞紅了臉,好在他皮膚黝黑,看不出來,不然可就丟臉了。
這便是他兒時記憶中的仙女,那時候整條村子的男孩幾乎都淪陷在這種純美的笑容之中,因為她無意或者有意的親近,讓朱富平白挨了不少揍呢。
看著朱富遇見她的窘態,蝶芷表妹笑得越發歡愉:「如今蝶芷與娘親初遭危難,不得已前來投奔哥哥,哥哥收留之恩,蝶芷沒齒難忘。」
「……哦,不,不必客氣。」
也許是有小時候那件事的存在,朱富對這位表妹的態度總不是那麼自在,在他窘迫的應對之下,清高冷艷的蝶芷姑娘款款走入公主府。
「駙馬……我覺得,你危險了。」
待表妹入內之後,老張頭再次敲擊棋盤,意味深長的對朱富說了這麼一句話。
朱富覺得,老張頭說的對,這對母女的到來,一定會攪亂他的生活……他有預感。
作者有話要說:準備寫一個極品滴女人,希望大家勇於拍她……表拍偶!╭(╯3╰)╮
☆、駙馬聚會
「駙馬的姨娘……是嫁給了城西的六品郎中令劉昌為妻,十天前被休了。」
臨危受命成為『探子』的阿秋盡職盡責的匯報著他打聽了半天的情報。
朱富坐在茶寮裡,看著街上人來人往,心中惆悵極了,媳婦已經兩日沒有回府,而他……難得的休假,卻有家不敢回。
「她怎麼就被休了呢?」
朱富歎了一口氣,問道。按照蘭姨的個性,早年對劉大人有過大恩,現在她怎麼能容忍被別人休棄?就是撒潑蠻纏,同歸於盡也不會收下那紙休書的吧。
「呃……小的不敢說,那可是駙馬您的姨娘,我怕說了……」阿秋斜眼偷偷看了看朱富的表情,心裡也十分納悶,這麼一個憨厚老實的駙馬爺,怎麼會有那樣極品的姨娘親戚。
「你說吧。」蘭姨是什麼樣的人,他還不清楚嗎?
「那我就說了啊。」阿秋深吸一口氣,開始了口若懸河的噴掃:
「如果我是她男人,我也會受不了休了她。奢侈成性,攀比成風,刻薄刁鑽,心腸惡毒,口賤腹劍,駙馬你知道嗎?您這位姨娘在劉府那是橫行無忌,隻手遮天啊。一頓飯三百兩紋銀打底,成日跟人比金、比銀、比吃、比穿、比用度。不過這些也就算了,普通女人都有的毛病也不差她一個,您知道怎麼的?最近她把一個被劉老爺看上的丫鬟賣到青樓裡去了,光天化日,逼良為娼啊。人家丫鬟剛入府兩天,二八年華,憑的是青蔥水嫩,前途無量,一夕之間淪為女支女,你讓她今後怎麼做人?丫鬟的父母親戚上門鬧騰,您姨娘倒好,態度囂張惡劣,從外面雇了打手回家,愣是把丫鬟的父母揍得鼻青臉腫,老兩口差點斷氣,人家一怒之下,告上了官府。」
朱富聽得心有慼慼,這就是他心目中的蘭姨啊。
「然後呢?」
朱富吶吶問道。如果蘭姨的所作所為被官府定罪,縱然她對爹有救命之恩,那他也是不能保的,朱富自問還分得清輕重。
「然後……然後您這位姨娘可就極品啦。在大堂之上把審理此案的京兆尹罵了個狗血淋頭,一無是處。京兆尹大怒,就決定徹查劉大人的德行,一查之下,竟牽出了劉大人幾十萬兩銀子的貪污受賄,最後,劉大人被京兆尹撤職查辦,罪名曰行為不檢,縱妻行兇。」
「……」朱富有些不解:「那蘭姨呢?」明明犯事的是她,為何只有貪污受賄的劉大人遭辦?
阿秋一副我就知道你要問的神色,篤定在在的回道:「原本按照劉大人的罪名,哪裡只是撤職查辦啊?舉家流放都是有可能的,如今這個結果,全都是因為一門親事!」
事情的發展越來越曲折離奇,朱富聽得雲裡霧裡:「親事?」
阿秋點頭:「沒錯,一門親事。蘭姨的女兒——也就是駙馬您的那位天仙表妹,半年前與殿前司之子有了婚約。劉大人的案子,就是殿前司林大庸親自出面作保,才只是撤職查辦。」
「……」朱富聽到這裡,還是有些不理解,遂問道:「那既然劉大人都撤職查辦了,怎麼還會休了蘭姨?」
「哈!」阿秋白了一眼自家駙馬,撇嘴道:「這種女人早該休了!聽說劉大人在獄中之時,一紙休書便遞了出來。」
朱富這才明白的點點頭。蘭姨被休的確罪有應得,只是這樣不就害了蝶芷表妹?一個未嫁之女,有一個被夫君休棄的母親,這樣即便是與夫家有婚約在先,嫁過去怕也會遭人冷遇。
就在阿秋意猶未盡,繼續說著姨娘的斑斑劣跡時,三駙馬柴韶適時出現,他跟朱富一樣,也是巡城馬,但平時只是擔個名聲卻甚少出動,朱富和池南從胡國回來,還是第一次碰見他呢。
三駙馬柴韶生就自來熟,對喋喋不休的阿秋揮了揮手,阿秋立刻識相退下,三駙馬在朱富旁邊坐下,兀自給自己倒茶。
「兄弟你這次可威風啦。」三駙馬一襲華服包身,英俊是足夠英俊了,卻痞相十足,一上來就說了句朱富聽不明白的話。
「威風啥?」朱富不解問道。
三駙馬柴韶斜睨他一眼,目光中透著無奈:「當然是出使胡國,英勇無比的救下了咱們那個博古通今的四駙馬呀。」
「哦……」點點頭,比起四駙馬,朱富還是比較擔心自己現在的處境。
三駙馬見朱富心不在焉,從懷裡掏出一張燙金請柬,在朱富面前晃了晃,說道:「瞧見沒?這位爺剛回來,就大肆宣揚對你的感謝,要擺酒設宴,請你入席呢。」
朱富眨巴眨巴烏黑的眼睛,接過請柬一看,果真是四駙馬胡玉軒的名義,朱富隨手將請柬放在一旁,完全沒上心般道:「還有誰啊?不會就請我一個吧。」
朱富的無精打采讓三駙馬覺得很不對勁,一把摟過朱富的肩頭,哥倆好般說道:「還有我呀!咱們駙馬圈裡誰人不知我柴韶跟大駙馬的關係最好呀。」
朱富有些迷茫,關係最好?有嗎?
見朱富有些質疑,三駙馬訕訕的摸了下鼻頭,又道:「哈哈,還有六駙馬跟幾位與四駙馬交好的郡馬公子,攏共十幾個人吧,場面不大,放心。」
朱富將三駙馬說的幾個人放在腦子裡回想了下,認識的也就只有幾個,頓時更加覺得意興闌珊。經過三駙馬不懈努力的慫恿之後,他才勉強答應前去。
算了,反正媳婦也不在家,家裡又被蘭姨佔領了,他惹不起,就躲吧。
天知道,是什麼給了蘭姨勇氣,將公主府都佔為己有般,整日在府裡發號施令,以一副當家主母的高姿態凌駕於所有人之上。
希望在媳婦回家之前,他能想到辦法讓蘭姨搬走,不然依照媳婦的脾氣……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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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四駙馬請客,那地點的選擇就是雅致大過氣派了。
他選了一家城內有名的韻音茶社作為駙馬們聚會的地點,朱富跟三駙馬趕到的時候,室內已是茶話相容,熱火朝天了。
四駙馬走上前來,先是對朱富抱以一揖,這般文雅的做派,讓朱富憑的一緊張,趕緊依葫蘆畫瓢,對四駙馬拱手彎腰。
「玉軒自知這聲謝早該說的,奈何前幾日纏綿病榻,還望大駙馬海涵。」四駙馬是個斯文人,說出來的話也是文縐縐的。
朱富難為情的摸了摸後腦,憨笑道:「哪裡哪裡。關鍵時候,還是四妹及時趕到,我啥也沒做,所以不用謝我,哈哈。」
四駙馬還想說些什麼,卻聽見一個豪爽的聲音插了進來:「我最佩服的便是大駙馬的廣闊心胸,頗有俠義之風,來,咱們喝一杯。」
說話的是六駙馬莫驚鴻,他豪爽依舊,對酒的癡迷亦是依舊,只見他手持兩隻酒杯,給朱富遞過來一隻。
想起先前因為喝酒所犯下的事,朱富慌忙搖手:「不不不,酒就算了,媳婦……公主不讓我喝酒。」
朱富的這一拒絕使得整座韻音茶社中充滿了歡笑,有個不認識的郡馬爺走上前來,語調輕和的說道:「公主不讓喝,駙馬就真的不喝了嗎?」
朱富想都沒想,堅定的點了點頭。然後,又是一陣笑聲。
幾位駙馬都知道朱富的為人,所以並沒有笑得很誇張,倒是那幾位文人,笑聲高昂,顯然對朱富的畏妻很是不屑。
四駙馬設宴名為答謝朱富,其實也是為了讓一幫好朋友聚聚,開始的時候,喝喝茶,聊聊詩句,倒還沒什麼,等到飯菜上桌,酒過三巡,大家的本性也就露出來了。
言談間,駙馬和郡馬們說的大多都是受到公主、郡主們的無理欺壓,自己的日子過得有多悲催痛苦之類的話,其中又以三駙馬最為高調,只見他手持酒杯,乾脆站到椅子上,振臂一呼:
「你說,咱們憑什麼受那幫娘們兒的氣?啊?說不讓幹嘛就不讓幹嘛,說幾時回家就得幾時回家,憑什麼呀?」三駙馬雙頰酡紅,顯然有點醉了:「今兒,爺還就不回家了!一會兒,杏花樓裡包夜,每人發一美妞,費用老子包了!」
朱富無語的看著三駙馬柴韶……想著他兜裡有多少錢,畢竟三妹對三駙馬的出手,朱富還是知道一些的。
一幫人都喝得有點多,三駙馬語畢,便有人爭相響應……在場清醒的也就只有朱富和四駙馬,兩人搖頭表示無奈。
朱富心裡有事,不想跟在三駙馬後頭胡鬧,一個人端著茶杯憑欄而坐,韻音詩社是坐獨立的小樓,坐落於長安街最熱鬧的地段,鬧中取靜,朱富看著長安街上的人流如織,忽然從對面樓中走出的人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的蝶芷表妹被一位華服公子摟著並肩而出,神態親暱,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剛成親的小兩口,憑的是難分難捨。
四駙馬見朱富獨坐憑欄,便過來一看,口中驚道:「咦?那不是鎮國公府的二公子嗎?大駙馬也認得?」
「鎮國公府?那他跟那位姑娘……」朱富有些意外,表妹怎麼會跟鎮國公府的公子這般親暱?她不是已經定過親了嗎?
「那位姑娘……大概是二公子的新歡吧。二公子向來風流,身邊的女子換如流水,沒什麼稀奇的。」
「……」
一個蘭姨便叫人應對不及,再加上一個招蜂引蝶的表妹,朱富覺得自己的腦袋是越來越大了。
作者有話要說:Ps:第一次寫這麼極品的女人,有點不安,下章這位姨娘會更加極品!希望親們表罵偶!
但惡人自有天收,她做的越過分,將來收她的時候,就越解氣,嗯,偶素介麼理解滴……
☆、駙馬受氣
好不容易擺脫了三駙馬等的糾纏,朱富踏著月色回到了公主府。
還未進門,便聽到了那熟悉的方向傳來的叫囂聲,他加快腳步走去,便見蘭姨正居高臨下,茶壺般指著公主府石階下的一位老人謾罵:
「你個一隻腳踏進棺材板的老東西,也配讓我秦香蘭走著瞧?睜開你那狗眼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我告訴你,只要我秦香蘭還有一口氣,只要我一天還住在這裡,蝶芷就斷不可能嫁給你那斜眼歪嘴,癡呆目盲的短命鬼兒子!」
蘭姨半分不留情面的說辭讓所有人都瞠目結舌,只見站在石階下的那個老人,一手捂著胸口,被氣得滿面通紅,胸腹起伏,青筋暴露,一手指著氣焰囂張的蘭姨說道:
「好一個忘恩負義之輩!你忘了當初是怎般不知廉恥,央求老夫答應這門親事的嗎?老夫為了你家的事,出盡全力,用盡了人脈,你現在竟然想退婚?這天下還有王法,有道義嗎?」
朱富聽那老人所言,嚇了一跳,這位不會就是與蝶芷有婚約的殿前司林大庸吧,怎麼,聽他的口氣,蘭姨想退婚?
「我呸!」蘭姨勢力的眼白一翻,臉上露出了鄙夷之色:「就憑你一個三品芝麻小官,值得我秦香蘭去求嗎?你個老東西還別揪著這次的事不放,一件屁大的小事,都能讓你出盡全力,用盡人脈,你還有臉在這裡跟我邀功?簡直可笑!我要是你,趁早找根麻繩吊死算了,省得在世上叫人笑掉了大牙!」
在蘭姨口無遮攔的攻擊下,殿前司林大人終於抵受不住,捂著胸口倒了下去,堵著一口氣『你』不出來,便被擔心他身體的下人抬走了。
朱富走上了台階,看著林府眾人火急火燎的離去,只聽蘭姨依舊不依不饒,對著他們離去的背影罵罵咧咧:
「我呸,呸,呸!什麼狗屁玩意,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祖墳欠人挖的老東西,還敢找到這裡來撒潑,惹急了老娘,老娘讓你全家都不得好死。」蘭姨一臉的橫肉,猩紅的嘴唇撇了又撇,惡毒之言如炮仗般炸出:「抄家!滅九族!個老東西,氣死我了。」
朱富實在聽不下去,說道:
「既然他家跟蝶芷表妹有婚約,蘭姨你再怎麼樣,也不該罵人啊。」竟然詛咒起別人全家來了,蘭姨的刻薄刁鑽真是上了好大一層台階呢。
蘭姨見朱富為林大庸說話,勢力的眼白再次翻起,臉上堆起假笑:「什麼婚約呀,那是從前。我那時有點事要他幫忙,這才勉強答應的,可現在就不同了,我怎麼說也是駙馬姨娘,身份地位又是他一個三品小官比得了的?」
朱富暗歎,所為不可理喻說的便是蘭姨這種人吧。
在她眼中,一個三品大員都只是芝麻綠豆般的小官兒了,而他口中的駙馬,也就是他,也不過是個空殼子五品,他就不明白了,到底是什麼讓蘭姨的底氣一夜間這般膨脹。
「可是……」朱富不善言辭,心裡一急,就說不出話,憋了老半天也才憋出一句:「你答應人家的事,又怎麼能反悔呢?」
蘭姨原本臉上洋溢著得意的神采,可是聽了朱富的話之後,臉色瞬變,眼角眼看著便吊梢起來,只見她將朱富上下打量幾圈後,這才挑眉刻薄道:
「富兒,你這是什麼意思?姨娘來投奔你,你卻指責我?還是說,你也覺得你蝶芷表妹只配嫁給一個三品小官的廢物兒子?」
朱富被她問的莫名其妙,鼻頭沁出汗珠,口笨道:「不,不是的,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呀?」蘭姨見朱富說話不利索,乾脆截了他的話頭,又是一番撒潑:「你不就是看不起姨娘跟你表妹嘛,覺得我們不配住在這裡,不配過好日子?」
「我……沒那麼說。」朱富被逼的無話可說,惹不起他就只能躲了,轉下腳跟,乾脆入府,不再跟蘭姨爭辯。
「你沒那麼說,但是你心裡是那麼想的,是不是?」蘭姨一把揪住了朱富想要離開的身影,不依不饒的噴射毒氣:
「哼,我就知道!你個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想六親不認了。哼哼哼哼,我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才會來投奔你,以為小侄子出息了,做姨娘的終於能享福了,沒想到啊沒想到,朱富你就是個狼心狗肺的畜生!我當年救過你爹,要不是我,你爹早就死了,沒有你爹,你也死了,還輪得到你在這裡跟老娘我擺臉色?」
「……」朱富被氣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頭腦一陣嗡嗡直響,快要爆炸的感覺,他刻意加快腳步,不想去聽身後那比炮仗還刺耳的聲音。
「你給我站住!今兒不說清楚了,你別想走!」蘭姨瞪大了雙眼,圓滾滾的,眼珠子彷彿都快掉出來般,張大雙手攔住朱富的去路。
朱富無奈的停下腳步,盡量將目光投向遠處,不去看近在眼前的刻薄嘴臉。
「你說呀!說呀!你這是擺臉色給誰看?你個吃飯都能噎死的小雜種,翅膀硬了,竟然敢給老娘臉色看?我要是你爹,我就一棍子打死你,免得在這裡惹人膈應。」
「……」朱富覺得自己的鼻孔都在冒煙了,如果在這麼待下去,打人,估計是遲早的事。
但理智告訴他,凡是先動手的那個總是沒理的,況且,他對蘭姨還念著點舊情,她畢竟是爹的救命恩人,再怎麼過分,他也不能動手。
暗自排遣了下怒火,朱富避開蘭姨的阻攔,揚聲喊了聲:「張嬤嬤。」
張嬤嬤是公主府的管家嬤嬤,他也不是真的想喊她,但他總覺得,現在不做點什麼,還真壓不住怒火。
喊了兩聲,出來應答的卻是掃園子的福伯,他對朱富說道:「駙馬爺,張嬤嬤這兩天回鄉了,府內大小事都暫交貴喜嬤嬤了。」
朱富點了點頭,說道:「哦,那就去把貴喜嬤嬤叫來吧。」
福伯臉上閃過一絲不安,眼睛不住瞟向朱富身後不遠處的蘭姨,朱富見他如此,心頭不解,只聽福伯瞥了一會兒後,才好像下定決心般,對朱富據實相告道:
「駙馬爺,貴喜嬤嬤被……被您的姨娘關起來了。」
「什麼?」朱富大驚,這個消息太叫人意外了,他原本以為,姨娘只敢動動口,她怎麼還敢動手關人?
「姨娘,貴喜嬤嬤怎麼了,你為何要關她?」朱富難得板起了臉,對蘭姨質問道。
蘭姨見他如此,先是流露出絲絲不安的,但不知怎地,一轉眼珠子又橫了起來,叉腰叫道:
「人是我關的,怎麼了?老娘才剛剛住進來,她一個下人就敢跟我說教,我不過罵了她兩句,她竟然找了兩個家丁要打我,這種以下犯上的賤人,老娘不收拾她,今後還怎麼在府裡混?隨便一個阿貓阿狗都能欺負老娘了?」
朱富深深呼出一口氣,難得大聲怒道:
「這是公主府,不是你的劉府,姨娘你只是客人,客人就該有客人的樣子,你怎麼罵人,怎麼說我都可以,但你不能對這個府上的人動手,貴喜嬤嬤是做下人的,但這裡卻是她的家,不是你的!」
蘭姨被朱富的怒吼嚇得退了一步,剛蓄滿生氣,準備跟他好好吵鬧一番的時候,朱富卻又對福伯問道:
「貴喜嬤嬤是副管家,怎麼她被關,府裡的人都沒阻止嗎?」
福伯見駙馬發怒,原本不安的心瞬間如被打了氣般,指著蘭姨源源不斷的說道:
「貴喜嬤嬤讓兩個人把她架了出去,可是,她,竟然從外面找來了十幾個混混打手,把阻攔的人揍了一頓,貴喜嬤嬤就被她關起來了。」
「打手?」朱富難以置信道。
早上才聽阿秋說,蘭姨雇打手揍了被她賣入青樓的丫鬟的雙親,沒想到現在就聽說她把打手叫到了公主府。
「沒錯,就是一些粗的不得了的混混,關起了貴喜嬤嬤,您的姨娘就讓他們住在東邊的院子裡了,聽說好幾個婢女都被那群無法無天的混球調戲了。」
福伯盡量把白天府中發生的事情都說給駙馬聽,活了這麼大把年紀,還是頭一次遇見這麼蠻不講理的女人,真想給她一鎯頭敲死算了。
朱富怒目圓瞪,蘭姨有些怕了,卻仍舊色厲內荏道:
「那,那我要在這裡住下,總要有點自己的人才放心嘛……」
朱富重重哼了一聲之後,抬腳便往東廂走去,內裡果然如福伯所說那般,十幾個光著赤膊的漢子,正圍著桌子賭錢,桌椅亂堆,花生瓜子殼弄了一地,整個場面竟然比賭坊裡還要混亂好幾倍,難以言喻的烏煙瘴氣。
他們聽到朱富的踢門聲,一個個便停下了手裡的動作,朱富沉著臉,第一次覺得控制不住想動手,那些人不知道他是誰,以為是找茬的,竟然不怕死的衝上前動起手來。
朱富一手一個,抓著人便往柱子上撞,拳來廢手,腳來踢折,這一回,朱富是真的生氣了,也沒顧著手底下的力道,不一會兒便將所有人打翻在地,十幾個漢子的哀嚎聲,瞬間便傳遍了整個府邸。
作者有話要說:Ps:好了,極品女人寫完收工,下章會有一個大逆轉。偶會讓大家知道,公主府可不是什麼人都可以撒潑的……
☆、駙馬躲避
朱富怒不可遏,收拾了那幫烏合之眾後,便趕忙讓人將受屈的貴喜嬤嬤從柴房放了出來,一問之下才知道,蘭姨母女不過來到府裡幾日,便做了那麼多聳人聽聞的事。
她命令廚房一日三餐,頓頓皆為山珍海味,色香味必須合她心意,稍有不適,便大發雷霆,找膳房晦氣。只要她一閒下來,便要洗澡,一天洗兩次是必須的,有時候心血來潮,三四五次都是可能的,弄得水房每時每刻都忙的不可開交,連公主府日常用水,都必須在蘭姨母女洗澡之後,否則又是一頓打罵,貴喜嬤嬤說,這些也就算了,畢竟來者是客,客人的要求即便無理她也不好過分責備,但是,蘭姨每日都會出門買東西,就連她買東西的錢,都是從公主府的賬房中支取的,只說她是駙馬的姨娘,一切用度都記在駙馬賬上即可。
不過短短的幾日,蘭姨已經從賬房中支取了十萬兩,賬房老李無可奈何之下,也不管到沒到月末,便向貴喜嬤嬤告知了這件事。
朱富聽了貴喜嬤嬤的敘說,簡直不知道該怎麼生氣了,遇上這種好像她生來就是奴役他人,凌駕他人的胚子,他還能說什麼呢?
「蘭姨,明天你與蝶芷表妹還是搬走吧。這裡是公主府,不是你們該待的地方。」朱富對一旁的怨氣沖天的蘭姨如是說道,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和,言辭隱晦。
蘭姨撇著嘴,冷哼一聲:「朱富,你這是在趕我們娘倆走嗎?你個忘恩負義的東西,這麼缺德的事你怎麼好意思說出口?你也不怕吃飯噎死,喝水嗆死嗎?」
朱富強忍著打人的衝動,好言說道:「蘭姨,你與蝶芷表妹若真想投奔我,那我把城西豬肉鋪子的鑰匙給你,你們去那裡住好了,沒人會趕你們走的。」
蘭姨聽了朱富這番話,整個人好像打了雞血般跳了起來,橫眉怒目的叫道:「你說什麼?你竟然讓我們去住那個比茅坑還要臭的平民房?簡直太可笑了。」
蘭姨以一種在看白癡的神情看著朱富,彷彿他說的是這個世上最無情的話語般,立刻激起了蘭姨的『鬥志』,叉著腰便開罵道:
「朱富你不是人,你是畜生,自己住在奴婢成群的金屋裡,卻讓姨娘和表妹去住全是狗屎的豬圈,你,你簡直是豬狗不如,你會遭報應的!」
朱富被她說得滿面通紅,支支吾吾說不出來反駁的話,因為他不能否認蘭姨說的也是事實,他的豬肉鋪子條件自然比不上公主府。
蘭姨見朱富遲疑了,心下才小小安定下來,其實她真怕朱富狠下心腸,現在就把她趕出去,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好地方』,怎麼能輕易的被趕出去呢?
想想今日還是暫且如此,不等朱富再開口說話,她便邊走邊罵,一溜煙跑回了自己的小院子,緊鎖院門,一副完全賴定這裡的無賴模樣。
「駙馬,這……」貴喜嬤嬤被關了半天,雖然很氣憤,但精神看起來有些不濟,她指著蘭姨離去的方向,對朱富問道。
朱富頭大如牛,他真是討厭極了自己的性格,一點都不乾脆,原想現在就把蘭姨趕走,卻總是被她三言兩語就逼得節節敗退,看來蘭姨是拿住了他的七寸,賴定他對她們下不了狠手,才這般囂張。
唉,他該怎麼辦呢?媳婦,他該怎麼辦?帶著滿腦子的煩惱,朱富對於蘭姨那種無賴根本無計可施,只能如一隻鬥敗的公雞般垂頭喪氣回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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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天還未亮,朱富便出門了。
對於蘭姨,他還是抱著惹不起就躲的態度,出門前跟貴喜嬤嬤支應過了,不必再滿足蘭姨的任何要求,如果她再找人動手,就派人到律勤館告訴他,他立刻回來。
朱富出門之後,一乘軟轎在公主府門前停下,池南從轎中走出,門房的老張頭見著她,簡直比見到觀音菩薩還要興奮,他慇勤的跑前跑後,對池南熱情的有些過分。
池南雖覺奇怪,但也沒有做聲,人嘛,總有那麼幾天神經不正常。
老張頭瞧著自家公主的回歸,心裡別提有多高興了,這幾日的閒氣他也受夠了,聽說那個婆娘昨晚竟然敢指著駙馬的鼻子罵人,實在太過囂張凶悍了,這種人,就該有人收了她,免得她繼續為禍人間。
而這個收她之人,不必多言,自然是公主大人,老張頭暗爽心間,本想著去貴喜嬤嬤那裡通報一聲的,後來一想,也許這一回,他不去通報公主回府的消息比較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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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姨睡醒了之後,先是打聽了下朱富在不在府內,聽說他一早便出門了,跋扈的態度驟起,拿著根小竹條,『督促』府裡的丫鬟們做事,一會兒要喝茶,一會兒要吃點心……把丫鬟們忙得團團亂轉,稍有反抗之言,便是好幾下竹條抽到她們身上。
貴喜嬤嬤得到過駙馬的指示,知道蘭姨又在府內作威作福的時候,便第一時間趕了過來,將一個因為奉的茶水太燙而被抽竹條的丫鬟護在身後,剛想開口與蘭姨理論,卻被對方劈頭蓋臉的竹條抽得說不出話,左躲右閃。
廳裡正鬧得不可開交之際,一道冷漠的聲音自屋外響起:
「你們在幹什麼?」池南換了一身常服,素雅恬靜,正準備出來吃早飯,卻無端被這裡的吵鬧吸引了過來。
貴喜嬤嬤看到池南如看到救星那般喜不自勝,強忍著火辣辣的疼痛,走到了池南身旁,還未說話,卻只聽蘭姨囂張的撇嘴道:
「哼,一個小丫頭,也敢管你姑奶奶的閒事兒?別怪姑奶奶沒警告你,我這竹條可不長眼睛,你若想替這個以下犯上的老嫗說話,到時候被刮花了小臉兒可別怪我。」
「……」
池南看著這個從來沒有見過的女人,覺得一陣好笑,回頭看了眼貴喜,只見短短的片刻間,這間廳外竟圍滿了人,他們一個個都興致勃勃的看著她,彷彿每個人都很期待她接下來的反應一般。
這個女人是誰?池南不動聲色的走到了主位的太師椅上坐下,貴喜嬤嬤不知道自家公主在打什麼主意,便也不說話,跟著走到池南身後站好。
蘭姨知道貴喜是公主府的副總管,能讓她都安分的女人,自然是有點身份的,但有身份又怎麼樣?她可是駙馬的姨娘,在這個府中,除了公主,她就是最大的。
「貴喜。」池南冷冷叫了聲,貴喜嬤嬤便應聲走至她身前,聽候吩咐。
「這個豬胸狗肚的老女人是誰呀?」池南瞥也不瞥蘭姨,端起丫鬟送上的熱茶喝了一口後隨意問道。
公主府的下人們素來知曉公主毒舌,沒想到一上來便給那個潑婦來了個下馬威,每個人都不禁捏拳叫好,暗暗的為公主打氣。
貴喜嬤嬤鼻眼觀心的自若回答,充分體現了一名管家的素質:「是駙馬的姨娘。」
蘭姨被池南的話刺激的跳了起來,拿著竹條不管不顧就朝池南抽去:
「你個小賤蹄子,老娘把你當個人來看,你還當真了。這個府裡還沒人敢這麼跟我說話,看我不打花你那張漂亮的小臉蛋,讓你再去勾引男人!」
竹條一揮而下,卻始終不能落在池南身上。
蘭姨只覺得背後一陣陰涼,僵硬著向後看了看,嚇得一下子就手軟了,她背後什麼時候站了一個男人?還是一個黑衣黑褲的蒙面男人。
池南見她如此驚嚇,便好心相告道:「他是暗衛,專門對付你這種以下犯上的老嫗。」
暗衛一舉將蘭姨擒下,壓得她跪在池南面前,被打蒙了的蘭姨心裡突生不詳之感,一雙賊溜溜的眼珠子亂轉,猜測著池南的身份。
「貴喜。」池南淡然自若的端茶喝了口水:「掌嘴吧。先前她打了你多少下,雙倍。」
「是。」貴喜嬤嬤欣然領命。
蘭姨看著步步逼近的貴喜嬤嬤,色厲內荏,強撐著心底的害怕叫囂道:「臭丫頭,你可知道我是誰?我是你們駙馬的姨娘,就是你們駙馬也不敢這麼對我,你……哇!住手,你,你怎麼……哇!」
池南一挑秀眉:「駙馬的姨娘……是幾品官?難道本公主還教訓不得了?」
被連續抽了三十幾個嘴巴子的蘭姨乍聽池南的話,瞬間懵了,貴喜嬤嬤停手之後,便連滾帶爬的滾到了池南腳邊,不住磕頭求饒:
「小,小人有眼不識泰山,不識公主尊駕,實在該死,該打!」蘭姨面如土色,就連先前被掌了三十幾個巴掌亦不能讓她臉上看出點血色。
池南嘴唇微掀:「姨娘,本宮在你眼裡不過就是個小賤蹄子吧。」
「不,不,不是的。」蘭姨看著池南近在眼前的笑臉,腸子都快悔青了,本來她還指望跟公主打好關係,看能不能透過她結識更多王宮貴族,如今……
「貴喜。姨娘是什麼時候入府的?」池南踢開蘭姨想要抓上她腳面的胖手,冷冷的問道。
「四日前。您在宮裡,奴婢們不敢為了這點小事驚擾。」貴喜嬤嬤對答如流,先前的三十個巴掌,將她連著好幾日的氣都撒完了,爽快!
池南又問:「那姨娘這幾日,都住在府裡?」
「是的,駙馬姨娘親自挑選了南風苑,這幾日就住在裡面。」
「南風苑?」池南唇角溢出一抹冷酷的微笑:「那是先皇最愛的院子呢。縱然是駙馬姨娘也沒那個資格住進去吧。」
「是。」貴喜嬤嬤點頭稱是。
池南看著抖如篩糠的蘭姨,對圍在廳外的下人招了招手,道:「去準備吧,擅闖先皇禁地,該怎麼著?一切……按照規矩來。」
下人們一聽,頓時瞭解了自家公主的意圖,拿棍子的拿棍子,搬檯子的搬檯子,這陣仗,蘭姨看在眼中,嚇得心肝脾肺腎都開始發抖了……
這個看著嬌嬌弱弱,粉粉嫩嫩的公主究竟想對她做什麼呀?
「先皇有令,擅闖南風苑之人,可當場杖斃!」
不知是誰說了這麼一句話,當場為蘭姨解惑……好嘛,杖斃!
蘭姨真是死過去的心都有了。
作者有話要說: Ps:杖斃!呵呵,囂張的蘭姨,您就請好吧。~O(∩_∩)O~
不出意外,還有第五更……
☆、駙馬施威
當柳蝶芷從外面回到公主府,從門房到裡院,竟然一個下人都沒有,正納悶之際,卻聽到了一陣殺豬般的嚎叫。
她順著聲音找去,便見一個小小的廳堂外,裡三層外三層,被看熱鬧的下人們包圍了個水洩不通,而那個正在哀嚎的聲音聽起來……好像是娘。
蝶芷想起先前進門時,公主府外的那頂華貴軟轎,頓時明白了現在發生的一切。
公主回府了,她娘遭殃了。秋水寒潭般的眼眸微垂,柳蝶芷轉身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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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富帶著阿秋正在街上閒逛,忽的卻聽身後傳來一聲焦急的叫喚:
「富哥哥,富哥哥。」
朱富停下腳步,會這麼叫他的只有……
「蝶芷?」朱富回過頭去,看到了不顧形象奔過來的表妹。
只見柳蝶芷快要奔到朱富面前只是,腳下突然一崴,整個人撲到了朱富懷中,香風四溢,朱富嚇得挺直了身體,蝶芷表妹楚楚可憐的伏在朱富胸前,抬起了梨花帶雨般的清麗,泫然欲泣道:
「富哥哥,公主要殺了我娘,求你快回去,救救我娘吧。她雖可惡,但卻罪不至死,不能因為一句話得罪了公主,就被不明不白的打死呀。」
柳蝶芷信口說著挑撥的話語,彷彿池南處置她母親的過程她都看見了一般,隨口編排道。
朱富驚喜:「媳婦回府了麼?」
柳蝶芷咬著下唇,輕輕的點了點頭,將身子更加靠近朱富的胸膛,柔弱無骨般說道:「是,公主回府之後,娘就說了一句話,公主便要殺了她,富哥哥快去救救我娘吧。」
「只說了……一句話,媳婦便要殺她?」朱富有些質疑,媳婦的脾氣縱然大,但也明辨是非,怎麼會因為一句話就要殺人呢?
帶著疑惑,朱富隨柳蝶芷去到了公主府,所見亦是所有人圍在廳外,內裡的嚎叫聲不減反激。
朱富撥開人群,帶著柳蝶芷走入了內圈,看到蘭姨被五花大綁,屁股朝上,正在被棍子一下下狠狠揍著,隱約的看到了皮開肉綻的跡象。
「娘!」柳蝶芷衝上前去,用身體擋在母親的腰部,不讓棍子繼續落下。
用刑受阻,施刑的小杜沒辦法看了眼自家公主,等待進一步指示。
柳蝶芷見棍子不再落下,眼珠子朝池南的方向轉了轉,竟然可憐兮兮的爬到了池南跟前,嬌弱無辜的說道:
「公主殿下,一切都是家母的錯,但,但請您高抬貴手,放她一條生路吧。若有來生,蝶芷定當做牛做馬,報答公主的。」
池南坐在廊下的太師椅上觀刑,突然看見朱富帶著個嬌滴滴的美人兒回來了,正不解之際,嬌滴滴的美人兒便哭著向她爬過來哭訴,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般。
貴喜嬤嬤在池南耳邊輕聲提醒道:「這是駙馬姨娘的女兒,駙馬的表妹。」
池南看著跪在眼前的美人,外表清純的沒話說,是最能惹起男人憐愛的類型,一雙美目秋水含情,憑的是清麗可人,誰能想到這樣一位清純佳人的子裡,竟然暗藏詭計,眉宇間的桀驁卻是怎麼掩飾都掩飾不了的。
「公主即便不肯原諒家母魯莽,但也請念在駙馬情面上吧,蝶芷給您磕頭了。」
說著,美貌表妹便在眾人面前,真真切切的給池南叩了幾個響頭。
朱富見她如此,於心不忍,便上前攙扶,看著她因撞地而微微泛紅的額頭,更是過意不去,扶著表妹,對池南說道:
「媳婦,要不就算了吧。給姨娘個教訓也就是了,沒必要真的鬧出人命。」
蝶芷躲在朱富的臂彎中,暗自垂下眼瞼,一汪清淚說掉便掉,貝齒輕咬下唇,這般楚楚可憐的模樣,惹得在場所有男人都起了保護之心,人群中泛起一陣騷動。
池南將著一切都看在眼底,心裡覺得好笑,活了這麼久,官場上的爾虞我詐她倒是見識不少,但小女人間的挑撥離間還是第一次遇到,有趣。
她自太師椅上站起,也不去看摟佳人在懷的朱富,不動聲色圍著被打的姨娘走了幾圈,這才抬首對表妹微笑道:
「好吧,今日看在表妹的份上,便繞過她了。」
池南的大方,在人群中又掀起了一陣浪潮,好多受了幾天氣的丫鬟們不禁暗自跺腳,這般無禮囂張的女人,公主竟然只是打幾下就算了,真不解氣。
「啊,真的嗎?多謝公主大恩,蝶芷沒齒難忘,公主有任何差遣,蝶芷定……」
蝶芷表妹露出滿臉的驚喜,對池南感恩戴德,正要表一表衷腸,卻被池南打斷。
「差遣倒是沒有。還要勞煩表妹,將本宮的相公放開才好。」
聽到媳婦如是說,朱富才猛然意識到自己與表妹的曖昧姿勢,當場嚇得後退兩步,遠遠離了那觸手的溫柔。
蝶芷表妹臉上一陣尷尬,但卻很快隱下,轉身扶起哀嚎不斷的蘭姨,正欲離開,卻被池南叫住。
「等等,你打算扶她去哪兒?」池南將雙手攏入常服袖中,好整以暇的問道。
柳蝶芷按下心中不爽,強扯微笑道:「家母受此酷刑,需要有個地方養傷,南風苑……不是我們該去之地,還請公主另行安排,蝶芷一切遵命。」
她的這番話連消帶打,既向朱富控訴了池南的惡行,又委曲求全放低姿態,做足了溫良之形。
池南勾起唇角,沒有正面回答柳蝶芷的問題,倒是對候在一旁的貴喜嬤嬤招了招手,說道:
「去把姨娘母女在南風苑的東西全都收拾出來……」
柳蝶芷聽池南如是說,以為事情終有轉機,打定主意先退一步,從南風苑搬出就搬出,總比被人趕上街頭要好,只要能留在公主府,一切都能從長計議,她在心中暗暗發誓。
「不,不用了。若公主信得過蝶芷,蝶芷去自行收拾即可,公主只需給蝶芷母女小小一隅即可,也算是成全了駙馬的愛護之心。」柳蝶芷說的委屈,朱富聽在耳中頗不是滋味。
正想對媳婦開口求情,卻聽池南對他揮了揮手,說道:
「無需。讓貴喜去收拾便得了。」池南與柳蝶芷四目相對,唇角勾起一抹殘酷的微笑,冷冷道:
「收拾完後,拿到這裡,全都燒掉,一件不留!」
「是。」貴喜嬤嬤領命而去。
柳蝶芷愣在當場,臉上的從容再也掛不住了,純良的臉上隱隱露出猙獰的惡毒,咬牙切齒道:「公主,您說什麼?」
池南不說話,只是看著她,彷彿正在欣賞近在眼前的窘色。
柳蝶芷被她盯得很不自然,便扭頭看了一眼朱富,可憐道:「富哥哥,您幫蝶芷說句話吧。那些東西是我們娘倆的命,如何能被燒掉呢?」
「呃……」朱富正欲開口,卻被媳婦一指按住了嘴唇,示意他收聲。
池南站在朱富與柳蝶芷中間,微笑對答道:「入了我公主府的門,便是我公主府的人,放入我公主府的東西,便是我公主府的東西,我在我的府中,燒一些自己的東西,有何不可?蝶芷表妹,你說是嗎?」
「……」
柳蝶芷被池南說的面如土色,緊咬著下顎,指甲尖扣入肉中,氣的渾身發抖。
不一會兒的功夫,貴喜嬤嬤便帶著十幾名丫鬟魚貫而入,將手裡捧著的東西一件件摔在了地上。
從換洗的衣物,到金器首飾,甚至是最近剛買的一些時新玩意兒,全都被翻了出來,摔在地上。
貴喜嬤嬤將厚厚的一疊銀票送到池南跟前,匯報道:
「駙馬姨娘在府中四日,共從賬房支取十萬兩銀子,這些應該就是剩下的。」
池南瞥了眼銀票,冷道:「通通燒了,公主府不缺這些小錢,還是別留下看著膈應。」
「是。」
貴喜嬤嬤訓練有素,很快便讓人取來煤油,在院內燃起了不小的火光,池南近火而立,與柳蝶芷對峙的目光中露出一抹叫人寒涼入骨的冰冷。
「朱富,我想吃鼎順閣的小籠包,折騰了一上午,我餓了。」池南對愣在一旁觀火的朱富如是說道,語調輕柔,聽得出有絲絲撒嬌的成分在內。
朱富聽到媳婦喊餓,自然等不得,轉身拔腿便走:「好,我去買,媳婦你先回房休息吧,一會兒我送過去。」
池南滿意的看著朱富離去的背影,勾起唇角斜睨著柳蝶芷冷笑:
「東西燒了,人若留下,也是燒!」
池南的意思很明顯,你們的東西我全燒了,但別以為燒了你們的東西,你們就可以留下來。
柳蝶芷扶著渾身發抖的蘭姨,咬著下唇,露出惡狠狠的目光,反正朱富不在,她也沒必要裝給誰看了,乾脆掀唇怒道:
「公主今日這般不留情面,蝶芷絕不會忘記!到時候,公主可不要後悔!」
池南是什麼人,怎會因為一個小姑娘的威脅而害怕?自然迎著挑釁的目光,挑眉道:
「靜候表妹佳音。」隨即話鋒一轉,對貴喜吩咐道:「把這兩個垃圾,叉出公主府!」
貴喜嬤嬤十分配合的領命,謹遵公主口諭,用四人四叉,將身無一物的母女二人叉出了公主府。
好麼,這才叫大快人心,人心大快啊!
作者有話要說:
O(∩_∩)O~,公主V5嗎?
☆、駙馬老爹
兩人四叉被不留情面扔出了公主府,蘭姨與蝶芷表妹狼狽摔下,蘭姨本就被打的皮開肉綻的屁股更是火辣辣的疼,彷彿不是自己的了一般。
柳蝶芷從地上爬起來,揉著被摔疼了的肩膀,這輩子她還沒有受過這般屈辱,蕭池南你給我記著,這筆賬我一定會討回來的。
「什麼東西,竟敢擋住本相爺的去路?」一道狂躁洪亮的聲音傳來,隨即伴隨的便是蘭姨又一次呼天搶地,叫爹叫娘的哀嚎。
柳蝶芷扭頭一看,只見一位白鬚白髮的老者正插著腰,怒目圓睜,抬腳去踢在地上滾動的蘭姨。
這位老者正是百里縱橫,他有好幾日沒找朱富的麻煩,覺得心裡不爽,正巧聽說今天他在公主府,丞相爺二話不說便上馬趕來,誰知還未進去,便差點被一個龐然大物撞了個滿懷。
如果撞入懷的是旁邊那個小丫頭,百里丞相覺得勉強接受,可偏偏撞上來的是個老肉球,毫無秀色可言,還體重如牛,簡直晦氣。
柳蝶芷過去將在地上翻滾的母親扶起,惡狠狠的瞪了百里縱橫一眼,真是人倒霉喝涼水都會塞牙縫,她們都被人扔出來了,竟然還碰上個蠻不講理的暴躁老頭。
蘭姨扭曲著臉孔,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百里丞相鄙夷的瞥了她一眼,正想叫這個腌臢不堪的老婦滾開,卻在瞥見她的臉時愣住了,這張臉他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是哪裡呢?
百里丞相雖年過七十,但記性向來不錯,只是將蘭姨的相貌在腦中過了一遍,便想起來了,指著昏頭昏腦,奄奄一息的蘭姨叫道:
「是你!」
隨即百里相爺一把推開了扶著蘭姨的柳蝶芷,抓住蘭姨的兩條胳膊猛烈搖晃:
「竟然是你!」百里丞相的眼中泛出了激動的光芒:「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快告訴我,張晉那小子在哪裡?在哪裡?」
「張晉?」蘭姨被猛烈搖晃後稍微清醒了一些,看著百里丞相的臉,有些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張晉是誰?
「別給老夫裝傻,當年我將人追到江邊,遇到的人正是你,張晉當時定是躲在江水裡,是你騙了老夫,是你救了他,快說,他在哪裡?」
蘭姨露出一絲迷茫,稍事回想之後,才猛然想起這老頭口中的『張晉』是誰。
「你是說……朱大壯?」
「朱……什麼?」大壯?百里丞相百思不得其解,朱大壯是誰?
蘭姨心中篤定了這個老頭想找的一定就是她所認識的朱大壯,看他一身華貴的打扮,一定非富即貴,市儈的眸光一閃,屁股上的疼痛和今天所受的屈辱更加刺激了她鬼主意飛快轉起來。
「我知道你要找誰。但是,你必須讓我們跟你回去,給我們娘倆一個住的地方才行。」
「……」
丞相沒料到她會提出這個要求,又看了一眼公主府門前的牌匾,打定主意,帶著蘭姨母女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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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南收拾完了蘭姨母女之後,便回到了房間,還沒消停片刻,便有下人來報。
說被他們叉出公主府的蘭姨母女被正巧趕來的百里丞相帶走了。
池南大奇:「被丞相帶回去?可知是為了什麼?」
「小的們站在門後,沒聽得十分真切,只知道好像是百里丞相想要找人,而駙馬的姨娘知道那人躲在哪裡……」
池南沉吟問道:「可聽到丞相要找誰?」
「好像要找一個叫『張晉』還是『朱大壯』的人。」
池南聽到那個名字之後,陷入了沉思,良久才對那前來匯報的下人揮了揮手,說:「知道了,你下去吧。」
待下人離開之後,池南在房間內暗自踱步,沒想到這麼多年,丞相還是沒有放棄找尋那個人的下落。
張晉……曾經蕭國的國醫聖手,武功天下一絕,素有雅名,誰知一朝承歡,竟然走上了一條不容回頭的毀滅之路。
當時的太后給他定的罪名是——穢亂宮廷,他趁著為先皇診脈的機會,竟然爬上了龍床,儘管後來被陷害自宮,但也因為自宮,所以更加堅定了他做孿寵的決心,以一己平淡之姿,迷了先皇大半生,直到死前都不能將他忘懷,所以說這個張晉實乃天下第一妖孽,朝廷公敵。
當年因為先皇迷戀他,經常不司朝政,朝中大臣紛紛上諫,要先皇賜死張晉,其中尤以當年的百里將軍上書最甚,對張晉步步緊逼,招招扣死,先皇死後,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解決那個禍國毒瘤,卻被對方逃了,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百里丞相對張晉的恨意依舊深沉,只不知是因為先皇,還是因為……傳說中的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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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富從鼎順閣買來了媳婦想吃的小籠包,在貴喜嬤嬤的幫助下,用精緻的器皿盛著送到了書房內。
池南盤腿坐在青玉案後,見他入內,示意他把門關上,朱富照做之後,將小籠包和醋碟放在青玉案上,有把筷子遞給媳婦,自己這才在旁邊坐下。
「媳婦,趁熱吃吧,剛出爐我就買回來了。」朱富說著,便拿起自己的筷子想去夾精緻器皿中的小籠包,卻被池南先一步按住了手腕。
朱富抬頭看向媳婦,池南迎上他淳樸的目光說道:
「你怎麼不問問,你的姨娘和表妹最後怎麼樣了?」
池南對朱富一回來便直奔她這的做法比較欣慰,但有些事該問的還是得問。
朱富避開池南的手,用另一隻沒有抓筷子的手直接上,抓起一隻小籠包,咬下一口後,才回道:
「姨娘和蝶芷表妹……不是交給媳婦處理了嗎?我又何必問呢。」隨著朱富的說話,偌大的書房內便充斥著濃濃的肉香,朱富狼吞虎嚥,吃的連連點頭,循著空當才又忙著說道:
「其實昨天我就想把她們趕出去的,只是……敵不過姨娘的胡攪蠻纏,表妹那裡雖然有些可憐,但也不是我能管的事。」
朱富邊吃邊對媳婦說出了內心的老實話,池南為他拭去嘴邊的油漬,冷問道:「那你先前為何那般護著她?」
聽媳婦如是問,朱富覺得有些委屈:「媳婦,我沒護著她呀,若我真想護,縱然公主府有再多護衛,我也能將她們救走的。」
池南看著朱富篤定自信的模樣,想想也對,伸手拿起筷子夾住一隻精巧的小籠包,張口小小咬了個洞,輕輕的吸出了內裡的汁水,朱富看著媳婦文雅的吃相,頓覺自己好像牛嚼牡丹,第二隻開始,也學著媳婦的模樣,吃起來,邊吃邊說道:
「蝶芷表妹心氣高,從小就想找個天下第一等的夫君,我這模樣的,入不了她眼,媳婦你就放心吧。」
池南優雅的吃完一隻小籠包,斜睨著朱富冷問道:
「你這模樣的怎麼了?她瞧不上你,所以你才跟我在一起的麼?」
朱富包著滿口的包子,被媳婦的鋒利言辭問的忘記了咀嚼:「不,不是的。我的意思是……是……哎呀,反正不是你說的那個意思。今生今世,我朱富只會愛你蕭池南一人,絕無二心。我,我……」
看著朱富著急解釋的模樣,池南冷哼著白了他一眼,驀地伸手抓住了朱富兩腿之間的物件,捏在掌心,似笑非笑的說:
「從今往後,這根東西便跟著我姓蕭,若有逆心,閹之……可懂?」
朱富被池南的所有權宣言嚇得一口氣沒上來,被包子堵在喉嚨口,但即便如此,他還是不忘連忙點頭,以免媳婦誤會,當場就給他廢了。
池南滿意的放開了手,取來一旁的濕巾,擦了擦唇,筷子也放了下來。
朱富吃的正歡,見媳婦如此,問道:「媳婦,你不吃啦?」
讓他火急火燎買來的東西,最後就吃了一個,朱富有些擔憂,伸手去摸媳婦的額頭,看看有沒有熱度,別是生病了自己不知道。
池南拉下朱富放在自己額頭上的手,說道:
「不知為何,最近沒什麼胃口,體力也差了,總覺得累。」
從前就算熬個兩天兩夜,也不覺得有什麼,但是最近卻不知怎地,好像怎麼休息都不夠,身體十分倦怠。
看著朱富如天塌下來的神情,池南覺得可愛極了,在他黝黑的臉上掐了一把後,才從青玉案前站起,朱富放下筷子,東西也不吃了,跟著媳婦亦步亦趨,噓寒問暖。
池南被他煩的不行,乾脆轉移話題,問道:
「對了,我聽貴喜說,蘭姨曾救過你爹的性命?」
朱富還是很不放心媳婦的身體,抓著她的手不肯鬆開,答道:
「嗯,好像是的。」
「那是多少年前?」池南微抬眼眸,若有所思的問道。
朱富想了想:
「嗯……十幾年估計有了吧。具體的,我說不清楚。只記得,那時我才七八歲,生了一場大病,醒來以後,蘭姨和蝶芷就住在我們家,蘭姨經常跟爹說,她是爹的救命恩人,要我們凡事都聽他的,家裡的所有錢也要交給她管……爹一直沒否認……」
「……」
池南沉吟著點了點頭,目光盯著擺放書籍的架子最頂層,久久不動。
作者有話要說:
咳咳,這章貌似有點內容哦,親們看出啥了沒有?O(∩_∩)O~
☆、駙馬衷腸
「媳婦,你在看什麼呀?」
朱富從池南身後摟住她,順著她的目光看向了書架頂端,那裡置放著一些古籍和幾個普通的小盒子,沒什麼特別的。
池南將身子沉入朱富懷中,安心的感覺驟起,她是從什麼開始,變得這般依賴這個男人給她的溫暖的?彷彿只要他在身邊,無論有多驚險,有多疲累,都不覺得害怕。
「沒什麼……我只是在想,上天為何會將你我送到一起,為何不是旁人,偏偏是你和我。」池南與朱富臉頰廝磨,莫名的這般說道。
朱富看著媳婦姣好的側臉,內心燃起一陣不安:「為什麼這麼問?媳婦,難道你後悔了嗎?」
朱富自認沒什麼本事,能夠娶到媳婦,對他來說,就是奇跡。因為媳婦願意跟他在一起,所以才促成了這場奇跡的發生。他身處被動,被動到只要媳婦稍有不願,他不知道自己能靠什麼東西留住她。
池南轉了個身,雙手攀上朱富的頸項,在他唇邊輕輕一吻,笑道:「如果我說後悔了,你會怎樣?」
話音剛落,池南便被朱富緊緊摟入懷中,雙臂箍住她的身體,絲毫不肯放鬆,將她的肋骨勒的生疼。
「我會瘋掉!我什麼本事都沒有,不知道怎麼挽留你,但只要你需要我一日,我便不離不棄。」
池南看著朱富認真的表情,終於知道了原因,一直以來,她所追求的就是那種無需任何手段和心計,便能獲得的不離不棄,這四個字看似簡單,世間卻很少有人能做到。
噙著溫情的微笑,池南閉上雙眼,主動將粉唇送上,朱富不懂媳婦想幹啥,便試探性的在她唇上輕啄了兩下。
怎料池南卻突然睜眼,勾住朱富的雙臂猛地使力,將朱富按在身後的書架上,狠狠親了上去。
親吻這種事,從來都是朱富主動,這回池南的主動讓朱富嚇得僵在當場,摟住媳婦的腰,讓她冷靜,但涼滑香甜的唇卻彷彿上癮了般,不住在他身上啃咬。
熱情之火本就不堪挑逗,媳婦炙熱的呼吸噴灑其上,弄得朱富心癢難耐,想翻轉局勢,卻遭到媳婦的極力反對。
「這回……我在上。」
趁著親吻的空隙,媳婦在他耳旁如是說道。
媳婦有命,朱富自然不敢不從,儘管他很想說,媳婦的嘴上和手上的功夫確實不怎麼樣,但是,貴在實踐,貴在熱情,朱富拿出了十成的忍耐,放鬆身體,任媳婦施為。
池南腦中回想著朱富每次的動作步驟,先是用親吻奪去她的意識,然後趁她迷糊之際,脫衣褲,提槍上跨……
她不知道自己的吻有沒有讓朱富失去意識,但自己卻是有些意亂情迷了,學著朱富之前的模樣,霸氣凜然的將書案上的東西一掃而空,讓朱富躺在上面不要動。
安頓好一切,她才開始著手脫衣,男人的衣物沒有女人複雜,就是外衣裹著內衣,內衣裹著肉,三兩下,精壯的胸膛便露了出來,池南在朱富胸前撫摸,惹得朱富一陣反抗,口中發出一些低啞的呻吟。
那幾聲不高不低的呻吟對池南來說是種難以言喻的鼓勵,她藉著椅子爬到了朱富身上,在他結實的小腹上坐下,丁香小舌微吐,輕輕的含住了朱富的□,只聽身下男子被刺激的倒吸一口涼氣,池南只覺屁股後面有東西微微抬起了頭,意識到那是什麼,池南羞紅了臉,但既然已經做到這裡了,騎虎難下,再加上池南也不願意中斷結束,乾脆不管不顧,在朱富的胸前流連忘返,對他可愛突起的兩點百般蹂躪。
朱富強忍著翻身的衝動,第一次體會到經驗不足害死人的尷尬。看來,媳婦還是調|教不夠,對於這種普通口技都沒能掌握完全,是他的錯,教導不力,最終也害苦了他。
「媳婦,別光咬上面,下面也要……都挺起好久了呢,媳婦也舔一舔吧。」朱富覺得再不出言指導的話,媳婦很有可能將他的上半身作為終極試驗場所,那可夠難熬的。
池南從朱富的胸前抬頭,小小的唇因為『活動良久』變得紅嫩潤澤,朱富想像著這樣精緻的一張嘴,將能給他的下半身帶來何種銷魂體驗。
「下面……我不會。」池南也是個老實孩子,她知道為人婦後,妻子的手與口,都能為丈夫帶來高|潮,手的話,她還有點自信,但是口……
朱富有些無奈,算了,這種事媳婦沒做過,貿然讓她進行的話,對雙方可能都不好,這個技法還是下回慢慢教好了,現在他想的最多的,還是如何能讓媳婦順利的為他紓解欲|望。
「那就下次吧。」朱富扶住媳婦纖細的腰肢,目光如水般誘導道:「現在,你只要坐上去就好了。」
朱富所謂的『坐上去』是什麼意思,池南自然知曉,伸手往身後一摸,胯|下之物早已硬挺,頂端濕潤,摸上去火熱火熱的,她都能感覺到脈搏的跳動。
脫去了衣褲,池南分開雙腿,抬高臀部,將那火熱的物體緩緩包入身體,朱富發出一聲歡愉的喘息,池南忍著初時的不適,開始了上下翻動。
火熱的喘息,頓時在書房內瀰漫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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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著幾日的陰雨,給朱富巡城的工作帶來了不小麻煩,這日,他穿著蓑衣在街上走動,阿秋牽著馬緊隨其後,街上行人不多,商舖門可羅雀,生意都比較清淡。
「駙馬爺,這天兒不好,人們都不出門,不會有什麼事的,咱們找個地方歇歇吧。」阿秋愁眉苦臉的對朱富提出了這個建議。
朱富前後看了看,確實人不多,收到阿秋可憐兮兮的表情,朱富便同意了,就在兩人奔向茶館的路上,阿秋忽然發出一聲驚奇的叫聲:
「咦?那不是……您的表妹嗎?下雨天她去那暗巷裡做什麼?」
朱富順著阿秋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真看到蝶芷表妹手持翠色油傘,一襲素雅紗衣上濺到了不少雨滴,只見她左右不顧,埋頭走入了一條小巷子。
「那條巷子是什麼地方?」
阿秋是個通貨,對京城裡的八卦事相當敏感,那條巷子看著不似尋常,一定有什麼故事。
朱富問後,阿秋果然不負所望,對答如流:
「那是煙柳巷,好多達官貴人都在巷子裡買了宅子。」
朱富不解:「在小巷子裡買宅子做什麼?」
阿秋白了自家駙馬一眼:「當然是藏嬌啦。」見朱富還是聽不太懂,阿秋無奈只得將事情說得更加淺白一些:「就是達官貴人們用來養外妾和姑娘的地方。」
「……」
朱富沉默了。他不知道蝶芷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但想起了那夜他在韻音詩社的二樓看到的畫面,那位錦衣公子——鎮國公府的公子是否在裡面呢?
四周看了看,正巧在巷子的對面有一座氣派的酒樓,朱富指了指那,對阿秋說去那裡休息休息。
阿秋對駙馬爺今日的大方感到受寵若驚,正想牽馬過去,卻被朱富拉住了胳膊,道:
「是我去休息,阿秋你幫我做件事吧。」
「……」
阿秋欲哭無淚,虧他剛才還誇駙馬爺了,沒想到只是空歡喜一場,駙馬的大方從來不是對他的,他早該知道,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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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富在氣派的酒樓中獨自包了一間雅間,要求正對巷口的角度,隨便點了些很便宜的茶點,在小二哥很不屑的目光下蹲點監視,大概等了半個時辰,才看見蝶芷表妹清麗不凡的身影。
「蝶芷。」
朱富在二樓叫了一聲,生怕表妹看不到,還把身子伸到欄杆外,對她揮了揮手。
柳蝶芷從煙柳巷出來,本身就不想讓別人看見,走得有些閃躲,突聞朱富叫喊,心中著實一驚,原想很快逃走,卻在看到朱富那張黝黑敦厚的臉龐時遲疑了。
想起那日自己在蕭池南手下遭受的屈辱,柳蝶芷報復心驟起,她對朱富揚起姣好的笑容,甜甜的叫了聲:「富哥哥。」
然後便堂而皇之的向二樓走去。
蕭池南她暫時對付不了,但卻能奪走她在乎的東西,很顯然,朱富便是那件東西,憑自己的美貌,這個世上還沒有一個男人能夠完全忽視她的存在,她相信朱富也不會例外。
「蝶芷,我在這裡等你好久了。」朱富到樓梯口迎上柳蝶芷,將她帶到了雅間內:「你怎麼會出現在煙柳巷中?那裡可不是什麼好地方,你可知道?」
柳蝶芷面上一僵,隨即恢復,做泫然欲泣狀:「富哥哥,蝶芷現在知道了。我自是無知,涉世未深,對人心險惡拿捏不準,稍事疏忽便會遭人輕薄。」
說著,柳蝶芷將軟軟的身軀漸漸靠上了朱富的肩頭,朱富不知道她想幹什麼,只是一味的向後躲避,誰知蝶芷彷彿被人拿掉了全身骨頭般,軟綿綿的貼著他不肯讓開。
「蝶芷,你別這樣。好好說話。」朱富有些急了,想推開她,卻不知從何下手。
柳蝶芷見朱富這般模樣,心中暗笑,一雙秋水含情的剪瞳對朱富眨了眨,竟然解開了自己的腰間束帶。
「富哥哥,你也知道蝶芷與娘親被掃地出門,此時更是無所依傍,孤苦伶仃,無人照拂,若富哥哥有心助得蝶芷母女度過此時難關的話,蝶芷這副身子,便隨你處置。」
作者有話要說:
Ps:表妹想幹什麼?駙馬將如何應對……呵呵,結局會很意外哦……
~\(≧▽≦)/~啦啦啦,瓦是激情澎湃滴二更君,打滾~~~~~求表揚~~~~~~~
★★★ 呵呵,不放心上來說下,駙馬絕對不會變節的,相信偶!!!!表妹會被解決的清潔溜溜的…… ★★★
☆、駙馬守則
朱富避無可避,被一步一脫的柳蝶芷逼到了牆角,一副鮮嫩的胴體就這樣□的呈現在他的面前,朱富尷尬極了,看都不敢看她,推著兩手,不住搖擺,示意她離開:
「你,你別這樣。女孩子家的身體可不是這般糟踐的,快把衣服穿起來。」
朱富欲哭無淚,充分認識到自己為了不讓表妹走上歧途,特意想找她來談一談,沒想到會是這麼個結果,這位表妹的品性,果然如媳婦說的那般……
「蝶芷,你等等,我有話說……」
「富哥哥,別說了,你的心思蝶芷從小就明白的,現在大好的機會擺在你面前,你還在等什麼?」柳蝶芷張開雙臂,毫無羞恥般對朱富展露著她誘人的胴體。
朱富閉上雙眼,非禮勿視。天哪,要是媳婦知道他看了別的女人的身體,會想出多少方法懲罰他呀,想想都覺得可怕。
柳蝶芷看朱富急得滿頭是汗,動作有些遲疑,正準備撲上去幹點實質性的事時,雅間的門被一踢而開,十幾個穿著正經兵服的男人在阿秋的帶領下闖了進來。
柳蝶芷被這個情景愣住了,直到聽見不知誰的口中傳出的一聲調戲般的口哨時,她才恍然醒悟——自己□,光著身子呢。
「呀!」
意識到這個問題,柳蝶芷嚇得花容失色,六神無主開始找自己的衣服,誰知整個雅間內一下子湧入這麼些人,她的衣服正被他們踩在腳下……這,這,這可如何是好……
朱富捂著雙眼,從阿秋身上扒下了一件衣服丟給了蹲在地上,面紅耳赤的蝶芷表妹,氣死人不償命的說:
「我剛才就想跟你說,我擔心你在煙柳巷中遇到麻煩,所以特地叫了城防營的兄弟過來……」
「啊——」
刺耳的尖叫聲自二樓雅間傳出,淒厲慘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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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表妹顏面盡失,裹著長衫衝出雅間後,朱富一人十兩銀子,對城防營的兄弟們道謝,那些哥們欣然接受朱富賞的茶水錢:「真不好意思,沒出什麼事還麻煩各位跑一趟。」
哥倆好的拍著朱富的肩膀直說:
「不不不,下回若還有今日這般好事,駙馬不必客氣,咱們兄弟隨叫隨到。」平白看了那麼一具活|色|生|香的軀體,就是不給錢,他們也會跑的比衝鋒還快的,更何況那娘兒們長得也漂亮……
朱富抓著頭,憨笑道:「哈哈,這種事……估計不會再有下次了。」
城防營的兄弟們一個個掛著意淫的笑容走出了雅間。
待清場之後,阿秋兀自坐下,就著朱富喝過的杯子,倒了滿滿三四杯水,一飲而下,硬是賴著不肯走,朱富不得已只能採取武力將人拎了出去。
阿秋去叫城防營的兄弟時,將朱富的馬送回了律勤館,因此現在他就比較輕鬆了,從雅間裡抓了好幾把瓜子放在衣襟裡面,邊走邊嗑:
「駙馬,你是怎麼知道,表姑娘會……那樣引誘你的啊?」
他家駙馬一向老實,對人有太多的憐憫之心,這一回他這般果斷的解決了那個有些水性楊花的表姑娘,著實讓阿秋對他刮目相看。
朱富聳了聳肩:「不是我知道的。是媳婦。」
「什麼?」阿秋沒聽明白,剛才的情形,公主怎麼可能未卜先知?難不成駙馬在他離開的空當用輕功回去請示過?
那也不對呀,公主此時應該不在府裡,在宮裡才對呀。
正納悶之際,只見朱富從懷中掏出一本小紅本本,翻開了第三頁,照著字裡行間閱讀道:
「駙馬守則第八條:任何異性靠近身邊三尺以內,都要警惕!必要時,可以採取武力措施。」
「……」阿秋看著朱富,連嘴裡的瓜子殼都忘記吐出來,質疑道:「駙馬守則?」
那是什麼東西?
朱富認真的點了點頭,見阿秋賊頭賊腦的將頭探過來,想要一看究竟,朱富趕忙合起了紅本本,瞪眼道:「對呀,媳婦編寫的駙馬守則。你想幹什麼?」
阿秋見朱富迅速收起了紅本本,只覺無趣,撇了撇嘴,酸溜溜的說道:「沒~~~~」他的語氣有些輕浮,在瞥見朱富豎起的雙目時,阿秋警惕的渾身一震,立刻如打了雞血般歌頌道:
「嘿嘿,小,小的真沒想幹嘛,只想說:公主英明。」
駙馬守則……這是何等英明的決斷啊,阿秋打心底裡佩服公主的先見之明,對付這樣憨厚老實的駙馬,不指望他每件事都自己拿主意的話,就給他制定個條條框框,讓他嚴格執行,這樣駙馬既不會犯錯吃虧,別人也休想佔到駙馬便宜,高,實在是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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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天的集市有點冷清,朱富走了半天也沒遇到什麼事情,乾脆走一路逛一路,幫媳婦搜羅了好些個稀奇的吃食,媳婦說最近沒啥胃口,那可不行,不管怎麼樣,他都要想辦法讓媳婦多吃點。
「阿秋,你說一個女人胃口不好,該買些什麼東西給她吃呢?」朱富從一家酥糖店走出,稱了半斤糖藕片,邊逛邊問道。
阿秋手上已經捧了大包小包,現在駙馬還在問該買什麼,簡直要瘋了,別說那個女人胃口不好,就是胃口好,也吃不掉這麼多東西吧,又不是豬。
「唉,媳婦最近胃口不好,精神也變得有些不濟……我看她整個人都憔悴了呢。」朱富有些擔憂的看著自己的手掌,這幾次摸著媳婦的腰,好像也變細了點呢。
媳婦本來就偏瘦,在這樣下去可怎麼好啊。
阿秋聽得心不在焉:「胃口不好,精神不濟,那她是不是還喜歡吃酸的呀?」
朱富認真的想了想:「這倒沒發現啊。」
阿秋看著朱富憨厚的表情,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唉,那就勞煩駙馬爺回去觀察觀察,這個沒胃口的女人是不是最近愛吃酸的,精神不濟的同時偶有嘔吐等症狀……」
朱富丈二摸不著頭腦,不解的問:「那如果這些症狀都有,說明什麼?」
阿秋好脾氣的對朱富笑了笑:「那就說明……那個女人,有了!」
「有了?有……了?」
朱富在口中重複著這兩個字,呼吸彷彿都停止了般,腦子裡嗡嗡直響……有了,他是說……有了?媳婦……有了?
想通了這層關係,朱富彷彿整個人都陷入空明狀態,在街道上站立良久之後,才猛然轉身,急急朝公主府跑去,將精挑細選了半天的大包小包都忘在腦後,阿秋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無語的搖了搖頭,唉,他家公主也真不容易,每天都要面對這麼個反應遲鈍,粗心大意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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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富一路狂奔,回到了公主府,問了下門房媳婦有沒有回來,如果沒有回,他已經做好了直接殺入宮裡的準備了。
門房的老張頭剛點了點頭,告訴朱富,公主剛剛回府,便只覺眼前一花,剛還站在身前的駙馬便消失的不見蹤影。
朱富著急的推開房門,只見媳婦正巧換好了常服從屏風後走出,他見著媳婦,喜不自勝,跑過去一把將媳婦摟在懷中,還覺得不夠,乾脆將人抱起來轉了三圈,把池南轉的暈頭轉向,不知道東南西北。
好不容易放下了,池南從朱富莫名奇妙的懷抱中掙扎出來,說道:「你發什麼神經?出什麼事了?」
朱富舔了舔乾燥的雙唇,看著池南的目光既溫馨又熱烈,開口的時候,聲音都是控制不住的顫抖,只聽他問道:
「媳婦,你……是不是,有了?」
池南不解:「有什麼了?」
朱富傻笑著不說話,厚實的手掌輕柔的按住池南的小腹,傻兮兮的說:「有……這個了。」
池南埋頭看了一眼,終於知道朱富說的是什麼,她也稍微愣了愣,良久才反應過來:
「沒有!誰說我有了?」
知道朱富在懷疑什麼,池南有些哭笑不得,如果真如他所言那般,第一個知道的只會是她,怎麼也輪不到一個男人來告訴她吧。
朱富見媳婦不承認,以為她不懂,於是解釋道:「哎呀,你最近是不是沒什麼胃口,老想睡覺?」
「是那樣,不錯。」池南定下心思,決定什麼也不說,看朱富能編到哪裡去。
「是就對了。若不是阿秋提醒,我都沒想起來。以前張秀才的媳婦懷孕時也是這樣的。不僅沒精神,還老吐,什麼東西都吃不下去……媳婦,你有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你真的有了。」
池南有些無奈,原本見朱富這麼高興,她實在不忍心潑他涼水,但是——有些事實,卻不得不說。
「可是昨天,我才讓李太醫把過脈,若是喜脈,太醫又豈會不告知?」
朱富的滿腔激動被池南的一句話噎了回去:「太醫……看過啦?」
池南點頭。
「不是喜脈?」朱富不甘心的確認。
池南再點頭。
「……」朱富略微失望的歎了口氣,但隨即想起:「那不是喜脈,是什麼?無緣無故,媳婦怎會沒胃口,想睡覺呢?」
池南搖了搖頭:「我的症狀太醫院還在研究,左不過是餘毒未清吧,沒什麼大不了的。」
「餘毒?」朱富震驚。
池南輕快的安撫道:「你難道不記得,我初至你家找你爹是為了什麼嗎?」
那時候,她不知中了什麼毒,先是全身起疹,後來漸漸皮膚潰爛,躲在宮裡兩個月不敢出門,看遍太醫皆說是西域蠱毒,無藥可治,那時候,她才劍走偏鋒,找到了朱富的爹。
「可是,爹不是都幫你把毒清乾淨了嗎?怎麼還會……」
池南見朱富說著說著,整個人彷彿都陷入了絕望般,不禁心頭一暖,抓住他的雙手,微笑安慰道:
「現在還不知道呢。說不定只是尋常的消食不爽,胃脹氣……」
「……」
雖然媳婦這麼說了,但朱富還是覺得心中不安,想著從前爹的遺物全在豬肉鋪子裡,他尋思著一會兒就去將那些全部拿來,看看能不能找出清除媳婦體內餘毒的方法。
怎麼會這樣?爹,您一輩子做事都不靠譜,沒想到最不靠譜的一件事,竟然落在他媳婦身上,不行,不管用什麼方法,他一定不能讓媳婦有事……
作者有話要說: Ps:偷雞不成蝕把米,表妹這回可虧大了。唉,遇上了個不解風情滴駙馬……
公主到底是什麼病呢?這其中又隱藏了什麼,呵呵。表擔心,咱是親媽,本文輕鬆向,虐不起來滴……
☆、駙馬傾訴
當天晚上,太醫院便把池南的病情單送了過來,說是因一些不知名毒素影響,體內偶有鬱結之相,乃近日過於勞累所致,靜養之即可。
朱富拿著太醫院的方子,前前後後看了無數遍,還是有些不放心,另外決定每天晚上,為媳婦真氣推拿,看能否快些改善鬱結的脈絡。
池南前幾日也差不多將積壓的事情忙完,便趁此機會在府中好好休養,朱富想在家陪她,卻被她打發去了律勤館。
這日,剛過午後,門房便差人來報,說百里丞相親自登門,求見長公主。
池南有些意外:「你告訴他,駙馬不在府裡了嗎?」
在她看來,丞相會找上門,無非就是想找朱富,他不在的話,估計百里丞相扭頭就走,不過,也說不定……那位暴躁的丞相爺什麼時候像今日這般守禮,進公主府還煩門房通傳,姿態放得這麼低,不會是有什麼事吧。
正想著,便聽見房外傳來了一陣急躁躁的聲音,百里丞相聲若洪鐘:
「哎呀,別通傳了,老子難得講一次禮貌,臭丫頭還跟老夫廢話,真不乾脆!老夫自己進來了。」
說著話的功夫,池南便看到了精神矍鑠的老頭子打發了傳話下人,堂而皇之走了進來。
池南橫臥在軟榻上,髮髻鬆鬆的掛在腦側,腿上蓋著珊瑚色的綢絲滑氈,見丞相進來,也不起身,只是將正在看的書放在一側,噙著微笑,等待丞相開口敘事。
「聽說丫頭病了,老夫放心不下,特地來看看你。」
百里丞相對池南向來不拘禮數,沒人招呼,他便自己找了凳子在池南榻旁坐下,哈哈的咧嘴道。
池南淡定一笑:「多謝相爺關懷。」
池南說過謝言之後,便不再開口,急得百里丞相沒法接話茬兒,場面一陣尷尬,但他知道,那丫頭向來精明似鬼,她會這般待他,定是不相信他是專程來看她的……呃,他,確實也還有點事……
「那個……」百里丞相抓了抓額頭,尋思著該怎麼說話。
池南勾起唇角,默不作聲等待相爺後話,片刻後,相爺一拍自己大腿,果斷放棄了那些無用的開場白,直接切入正題道:
「就是那個……老夫今日前來,是想請教一下……」丞相說著舔了舔唇,面上露出難色,彷彿接下來要說的話題,會令他十分尷尬般:「請教一下……你,是怎麼把那肥婆趕走的?」
「肥婆?」池南不解。
聽到池南接茬,丞相立刻點頭:「就是那個肥婆,叫什麼秦香蘭的,她不是黑小子的姨娘嗎?照她那種性格,怎麼肯離開公主府的?」
池南有些意外丞相的這個問題,她冷笑一聲道:「打出去。」
她說的沒錯,那位極品姨娘確實是被她打出去的。
丞相聽後有點糾結:「打出去是可以,但是……我還有事要問她,她揪住那件事不告訴我,我就是想打,也得受制於她。」
百里丞相活了大半輩子,從來沒有像這幾日這麼憋屈,他從來不知道,一個女人能惹人厭煩到那種地步,一個女人能在短短幾天之內,就把丞相府搞得烏煙瘴氣,怨聲載道。
那個女人知道他一旦知曉張晉的事之後,定會立馬趕她出去,於是便將他想知道的事深深藏在她的肥肚子裡,然後,卯足了精神,在他府裡搜刮瞎鬧,他有心一掌劈了她,卻始終放不下多年來唯一的一條線索。
本打算說,熬幾天說不定她鬧騰夠了,也就好了,沒想到,一日復一日,那個胖女人簡直就是從地獄中放出來的惡鬼,變著方的讓他晦氣。
無奈之下,想起臭丫頭腦袋瓜子聰明,又有過成功將瘟神趕走的實戰經驗,於是,他才迫不得已拉下老臉,登門求教來了。
池南一挑右眉,心裡自然知道丞相想問蘭姨什麼事情,但她沒有點破,看著丞相這般苦惱,她斂眉思慮片刻後,才微笑著,爽快獻計道:
「相爺想問她什麼,我不知道。不過,若只是想把她趕走,又能套出丞相問題的答案……」池南頓了頓,在相爺萬般期盼的目光中,點頭道:「也不是沒辦法的。」
百里丞相再拍大腿,指著池南道:「老夫說什麼來著,丫頭你就是蕭國的第一女諸葛,老夫就知道,這事兒問你,準沒錯。」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百里丞相活了七十多歲,自然知曉這個道理,池南見他這般模樣,又好笑又好氣,清了清喉嚨,在丞相鼓勵中帶點期盼的星星眼中,道出:
「很簡單……以利誘之。」
丞相一陣洩氣:「唉,沒用!我都試過了。」金銀珠寶,全都搬到那個女人面前,人家卻意志堅定,不為所動。
池南彷彿看穿了丞相的思維,笑著指出:「這個『利』,光是金銀,不夠。金銀的話,只要她一日霸著丞相府不走,便是日進斗金,金銀於她,並不是難以企及的東西,丞相可知?」
經池南這般點出,百里丞相想想,好像也對,繼而虛心請教:「那照你說,我該怎麼『誘』她入甕?」
池南篤定一笑:「許以良緣,風光出嫁。」
丞相不解:「不會吧!就那位臭番瓜模樣的女人,我就是倒貼人家,也沒人肯要她吧。」
「誰說是她了。」池南打斷了相爺的臆想,直接道:「我是說,她的女兒。那位姨娘今日的所作所為,最終目的,不過就是想讓自己的女兒嫁入名門,讓她們娘兒倆得享一世榮華。」
「……」
丞相沉吟,想著蘭姨那個女兒……
「模樣倒是不錯,但是品性就……那樣朝秦暮楚的姑娘,嫁給誰家,就是誰家倒霉啊。她雖才來幾日,就連丞相府的廚房都知道,她到處勾搭富家子弟,作風很是問題。」
百里丞相雖然暴躁,但為人比較正直,他可不希望為了把麻煩趕走,而害了別人家。
池南知他在想什麼,將書本再次拿起,翻了兩頁後,才幽幽說道:
「這樣的姑娘,普通人家壓不住,那丞相就給她找個能壓得住的,不就行了?」
丞相想了半天,猛烈搖手道:「沒有沒有,老夫可想不到有什麼人家合適。」
見池南不說話,但唇邊卻噙著篤定的笑容,丞相不禁疑惑問道:「莫不是丫頭你有人選?」
池南彷彿就在等著丞相這個問題,合上書本,捲起來放在手中輕輕敲打,狀似不經意般說了三個字:
「公玨王。」
「公玨王?」丞相將池南的這個人選放在腦中仔細盤算一番後,道:「丫頭你是說……」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池南也沒必要再賣關子,乾脆挑明了所有事情,說道:
「公玨王爺世子公孫錦,年三十六,只有一房王妃,若對象是有爵位承襲的世子,那即便是側妃,蘭姨和蝶芷表妹也定會欣然接受的。」
「公孫錦……」相爺緩緩將這個名字放在口中琢磨,彷彿有點明白丫頭的意思了。
公孫錦年三十六,只娶了一位正妃,但認識他的人都知道,此人極為好色,經常在外面拈花惹草,對於美女向來來者不拒,而這麼些年,都沒再娶侍妾的原因在於——他有一個厲害的老婆。
那個老婆是劉太妃的親侄女,劉太妃是當今小皇帝的生母,出生西域五毒門……
如果要把人嫁給公孫錦,他想想辦法,倒不是沒有可能,只是……相爺有些猶豫:
「會不會太狠了?公孫錦的婆娘可是用毒高手,萬一把人給玩兒死了……」
池南聳了聳肩:「那我就沒辦法了,丞相還是早些另購他宅,能避則避吧,免得有一日被氣死了,我還得安排舉朝弔唁,怪麻煩的。」
「你,臭丫頭,怎麼說話呢?呸呸呸!我就知道,問你也問不出個三四五六七,走了走了!」丞相被池南的一番毒舌弄得火冒三丈,幾句嘀咕之後,便站起了身,拂袖離去。
池南看著他急躁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
南窗邊上,翅膀撲稜的聲音引起了池南的注意,一隻通體雪白的鴿子停在了窗欞之上,久久不離。
池南掀起珊瑚綢絲軟氈,去到南窗,將鴿子腿上的一張字條解了下來,展開一看:
『所托之事已有進展,暫鎖定公爵王世子王妃。』
池南將字條投入窗前的荷池水缸,字條遇水即化,未留下絲毫痕跡。
正打算回到軟榻,朱富卻風風火火的殺了回來,邊走邊喊:「媳婦,媳婦,我回來了。」
「……」池南無奈的搖了搖頭,就你這動響,誰不知道是你回來了?乾脆也不回軟榻了,兀自來到桌前,倒了一杯熱茶,捧在手心。
朱富黝黑的面容出現在門後,臉上掛著永遠爽朗陽光的微笑,逆著光,池南覺得他的笑容有些白癡,有些刺眼。
一個人活到他這般沒心沒肺,也屬難得。
「你今兒怎麼這麼早?律勤館沒事做了麼?」池南喝了一口熱茶,隨意找了張凳子坐下問道。
朱富將身後的一隻大木箱子放在桌上,箱子古樸,彷彿塵封多年般,一層厚厚的灰塵,池南捏著鼻子嫌棄的將箱子朝對面推了推。
朱富也不介意媳婦的嫌棄,大大咧咧的打開箱子,如數家珍般說道:
「這是推血針,這是通穴神錐,這是……思邈藥集,這是……」
池南嫌惡的問:「哪兒弄來的古董?」
朱富對她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沒心沒肺道:「豬肉鋪呀。這些都是我爹生前留下的東西。我爹的醫術你是知道的,我想看看裡面有沒有比較實用的東西。」
「哦。」相較於朱富的熱情,池南有些意興闌珊:「那你發現什麼有價值的東西沒啊?」
朱富苦惱的搖頭:
「沒有……總覺得東西少了。難道是我記錯了?」
池南聽朱富如是說後,將目光看向了箱子內,出言安慰道:
「別瞎想了,你爹去世之後,就沒人碰過這些古董,怎麼會少?」
聽媳婦的話,朱富覺得有道理,於是點點頭,將翻出來的東西,一件一件又塞入了箱子裡。
「對了媳婦,我從下個月開始,被調去城防營了,本來我是不願意去的,但一想起要是那樣的話,這個月我都可以在家裡陪你,我就答應了,你高興嗎?」
「……」
看著自家相公天真無辜的笑臉,池南無言以對。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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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駙馬提議
公主府沒有朱富的日子是安寧平靜的,有朱富的日子是奔波忙碌的。池南只半天便感覺出了與以往的不同。
朱富從早晨起床開始,便吆五喝六的去砍柴燒水,親自上灶揉面,做點心,樣式與口味自然比不上公主府的廚子們,但他堅持自己動手,當三四盤不算精緻,甚至看不出是什麼的糕點擺放到池南面前時,她真心覺得哭笑不得。
朱富風風火火送來這幾盤糕點之後,又馬不停蹄回到了廚房,說是蒸蛋羹和魚肉糰子快熟了,他去拿過來。
池南坐在房間裡都能感覺到整個公主府的震動與忙碌,這是朱富沒來之前,從來沒有過的感覺,就好像向來平靜的水面,因為一隻靈鳥的滑過,而蕩漾出了美妙漣漪,朱富便是這只靈鳥,他的存在給平靜無波的公主府來帶了勃勃生機,眼瞧著人都變得有味道起來。
當朱富拿著蒸蛋羹和魚肉糰子,再加上一碗黑漆漆的湯水過來,見池南還未動筷,不禁問道:
「媳婦,你怎麼不吃呀?涼了就不好吃了。」
池南笑著對他招了招手,朱富乖巧的坐下,只見池南指著桌面上那些大多不具名的糕點式樣,調侃意味明顯的問道:
「吃是能吃,但相公能否告知,這些樣式精巧,形狀奇特的糕點是跟誰哪位名師所學?」
朱富乍聽媳婦誇獎,高興的咧嘴大笑:「哈哈,是跟府裡的王廚娘學的,我偷偷學了好多天呢。」
池南噙著笑容點頭道:「哦,王廚娘當年是江南的首席糕點師傅,手藝素以精巧聞名,相公青出於藍,好生叫人佩服啊。」
「哈哈,媳婦你……笑我!」
說著,朱富愣住了,看著滿桌奇形怪狀的糕點,終於意識到自己被媳婦調戲了,委屈的表情如一隻惹人憐愛的小狗,但配上他這般高大的身型,池南只覺得不倫不類,搞笑極了,竟破天荒的捧腹大笑起來。
在院外伺候的下人們覺得這是今年聽到的最不可思議的事,蕭國上下無人不知,長公主池南冷面冷心,平時別說是笑臉了,就是稍微和顏悅色些的表情都不肯施捨給眾人……如今有了駙馬,轉變竟然這般大。
眾人私底下對朱富翹指稱讚:駙馬,好樣的。
「好了好了,跟你說笑呢。」池南笑夠了,這才用手擦去眼角笑出來的水潤,撫了撫朱富的臉頰,安慰道:「我是看相公忙了一上午,自己都還沒吃,特意等你過來一起的。」
朱富抓住媳婦撫摸他臉頰的手,只覺得香香滑滑,肉肉嫩嫩,比任何大廚做出來的精品糕點都要來的秀色可餐,放在唇下輕吻:
「真的?你不嫌棄?」
池南以行動證明,自己不嫌棄,挑了一塊順眼點的夾起來咬了一口,見朱富滿面期待的等著她的點評,池南將剩下的半塊送到朱富嘴前。
朱富有些緊張,吞下半塊糕點。
池南嘗了一口,覺得味道還可以,最起碼這些糕點的味道比它們淳樸的外形要漂亮多了,朱富見媳婦臉上沒有露出明顯的嫌棄,這已經令他十分高興了。
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粉色的糕點,這個的原形是片花瓣,王廚娘做出來的模樣跟真的看上去一模一樣,可是他這個……卻只看得出來是粉紅色……也罷,最重要是心意嘛。
朱富學著池南先前的模樣,將糕點送至她的面前,池南看著朱富,嬌柔一笑,扣住他的手腕,起身一個轉圈,便坐到了朱富的腿上,突如其來的香風抱滿懷令朱富受寵若驚,待媳婦在他腿上調整好舒適的位置,他才反應過來。
摟住媳婦的細腰,將臉頰埋在她的頸窩中不住摩擦,弄得池南直發癢,想笑。
「媳婦,你這是……什麼意思呀?」朱富邊問,邊將手掌上移,隔著衣服,大膽的握住了媳婦胸前的柔軟。
池南佯裝生氣,將他的手拉下,卻不甩開,只是抓在手中,她放心的靠在他敦厚懷抱中,靜心享受著這一刻的恬靜安寧。
「什麼意思?沒什麼意思呀。」池南窩在溫暖的懷抱,心情極度放鬆,連帶說話的口氣都變得溫柔了。
朱富被媳婦的柔美嗓音弄得心癢難耐,心愛的女人坐在懷中,他如何能不心潮澎湃,東想西想呢?
一隻手掌脫離了媳婦,緩緩的從腰部開始向下撫摩,媳婦的身體,無論是穿著衣服還是脫了衣服,都能叫他流連忘返,意亂情迷。
這回池南也不反抗,只是指了指滿桌的吃食,嬌嗔提醒道:「你再舔下去,東西還吃不吃了?」
朱富的唇舌在池南耳後落下綿延的細吻,趁著空檔才勉強回道:「現在不吃,一會兒我再去做好了。」
溫熱的舌在池南而後舔吻,濡濕一片的同時還聽見讓人感到無限淫|靡的水聲,心房不禁加快跳動,連帶著後背都開始不安分,一扭一扭的挑戰著朱富的忍耐。
朱富一隻手橫過媳婦的胸前,壓住她的兩團柔軟,另一隻手便去到媳婦的雙腿之間,隔著衣褲在她的中心地帶不住輕搗按壓,媳婦口中發出的纏綿嬌吟對他而言,無疑是最好的鼓勵。
就在兩人低喘吁吁,情不自禁,正準備上演一場活色生香的假期狂歡之時,卻聽院外傳來了門房來報——
「公主,有客拜訪。」
朱富與池南聽後,兩人都不覺身子一鬆,不約而同的歎了一口氣,池南收斂心情,恢復了平日的冷然。
她倒想看看,究竟是哪位客人這般不合時宜,此時到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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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公主與三駙馬,六公主與六駙馬,兩對伉儷同時來訪,這倒是讓朱富很是意外。
媳婦的這幾位妹妹,除了五公主不在宮中,其他幾位,他也算都認全了,二公主強勢,三公主美艷,四公主文雅,六公主英氣,每一位都是不可多得的美人胚子。
她們此時前來,為的是宮中中元節之祭,每年都是三公主與六公主負責安排,但池南是攝政王,又是長公主,所以,一些決斷事宜雖早就做好,但還有一些細節問題需要她來掌舵。
三位公主在那討論正事,三位駙馬則靜候一旁,你看我,我看你,該喝茶的喝茶,該觀望的觀望。
一炷香的時間過後,池南便拿定了注意,三公主與六公主領命,正欲離去時,卻聽朱富說了一句:
「明天是中元節,那今晚一定有夜市,咱們要不要一起去逛逛?」
「……」
此言一出,五人十目皆投注於他,感情很複雜,但終歸是兩個字:震驚。
因為別說她們與池南的關係並不那麼親切,縱然親切,幾位皇家的公主一同前去民間的夜市,也是歷朝歷代從未有過的事情吧。
不得不說,朱富的這個提議,很驚悚……也很新鮮。
三個女人中,屬六公主最為爽快和諧,她與六駙馬對視一眼,均覺得這個提議不錯。
因為是朱富的提議,池南自然不會反對,然後,就只剩下美艷卻帶刺的三公主……
在三駙馬的強烈又無恥的耍賴之下,三公主也臭著一張臉,勉強同意了。
就這樣,三男三女,撇下隨行隊伍,整裝向民間的中元節夜市進發。
七月十五,民間盛行祭祀土地和莊稼,祈求來年土地肥沃,大豐收。而中元節,又俗稱鬼節,生人為了讓死去的親人照亮投生前路,人們會在傳說通往地府的河面上投放花燈,場面極其熱鬧。
三個女人從一開始的相互牴觸,到看見民間風俗的有趣,變得志趣相投,竟然學著民間女子的模樣,從街市上買了幾盞形色各異的花燈,興致勃勃的跑去水邊投放。
而做這些行為的大多都是女子,朱富他們幾個男的覺得就沒必要去湊熱鬧了,乾脆在一旁的茶寮中坐下,清茶一壺,瓜果數樣,體貼的等待各自妻子玩耍回歸。
池南在兩位妹妹難以置信的目光下,將一隻無限可愛的兔子花燈投向河面,唇角露出的純真笑容讓三公主和六公主感到一陣惡寒。
而三公主手中拿的是一隻形神兼備的元寶花燈,使她愛錢的性格暴露無遺;而六公主拿的更是誇張,是一隻關二哥的半身花燈,說明了她對俠義的嚮往。
三個女人,個個身姿窈窕,臉蛋漂亮,在民間的普通姑娘堆中顯得十分扎眼,公孫錦從很早以前就開始注意到她們了。
本來他就是趁著中元節集會出來『覓食』,看能不能找到一些鮮嫩可口的獵物,沒想到上天待他實在不薄,不僅讓他遇到了絕色獵物,而且數量竟有三個只多,不錯不錯,這下可有的玩了。
池南與六公主安樂站在人群之後,等待三公主放燈歸來,卻沒想到被一個看著便是酒色過度的紈褲子弟纏住。
「兩位姑娘有禮,在下複姓公孫,對二位姑娘一見鍾情,再見傾心,如有幸一親芳澤,真乃人生大幸……」
作者有話要說:
Ps:呵呵,公然調戲有駙馬陪伴出行的當朝公主們,這位公子是大幸還是不幸,瓦棉就期待吧……
☆、駙馬懲惡
池南一挑右眉,暗地裡推了一把安樂公主,讓她上去打發登徒子。
安樂公主雖然俠氣,但這種當街被調戲的事也還是第一次遇到,驟然被大皇姐推出,她還真不知道要怎麼解決。
公孫錦一臉垂涎,將向前一步的六公主從上到下狠狠的打量了幾圈,恨不能生成透視眼,鑽入安樂的衣襟裡去看個痛快。
這廂看完,又把目光投向安樂公主身後的池南,公孫錦酒色之目頓覺一亮,若說前邊這位姑娘是清新茉莉,那後邊這位姑娘就是空谷幽蘭,他公孫錦素來愛花,最愛的便是蘭的冷傲與脫俗,相較之下,還是後邊這位更對他的胃口,當然了,前面的他也不會放過就是了。
「姑娘氣質高華,不似尋常女子,在下一睹芳容,便魂落你身……」隨著『魂落你身』四個字說出來,公孫錦的鹹豬手便按上了池南纖弱的肩膀。
池南冷冷的瞥了一眼他搭在肩上的手,抬眼看向這個不知死活的東西,還未發作,便覺眼前一花,『啪』的一聲,公孫錦的手便被放完花燈趕來的三公主卿蝶拍走。
公孫錦乖佞的眉一皺,摀住手背向後看去,只見一朵眉間含怨帶嗔的牡丹花亭亭而立,頓時覺得幸福的快要暈過去了。
上天何其眷顧,一夜之間竟給他送來三位絕世佳人,本以為他即將過門的小妻子生得貌美,但與這三位相比,還是遜色好大一截。
不過沒關係,那個小妻子是當今丞相指名送到門上的,他沒法拒絕,也不會拒絕,而這三位,雖娶不進門,那就做紅顏知己,得享一朝歡愉也是好的。
「你是什麼人?竟敢當眾調戲『良家女子』,眼中可有王法?」三公主卿蝶性格潑辣,手底下有好幾間商號,算是見過世面的,但見識再廣,也還沒見識過,敢當街調戲池南的。
雖然看池南吃癟,受欺負是她為數不多的幾個愛好之一,但眼前這個男人太過猥瑣噁心,天生的正直感,不容這樣的垃圾貨色侵犯到她身為皇家的尊嚴。
「這位姑娘好辣啊。」公孫錦雖愛蘭花,但對嬌艷潑辣的牡丹也是很感興趣的,又循著先前的軌跡,來到卿蝶身旁,將之上下左右觀察了個透,才把比較滿意的目光投至她的臉上。
「哼哼。」卿蝶氣不打一處來,冷哼道:「的確辣,而且是你難以承受之辣。」
說著便抬手給了登徒子一個巴掌,給對方騷動的心打了一劑強心,暈頭轉向捂著臉,公孫錦惡向膽邊生,一手扣住池南,一手拉住安樂,對身後的奴才們使了個眼色,讓他們捎上卿蝶,然後,便不再維持先前那種溫柔佳公子的表象,直接動手搶人。
可是剛把人拉著走了不到兩步,公孫錦便覺視線彷彿一黑,三座大山般高大的男人正如怒目金剛般阻擋在他身前,他下意識護好自己的『獵物』,防止這些來者不善的土匪上手就搶。
「幹什麼?你們知不知道我是誰?敢擋本世子的去路,不想活了嗎?」公孫錦仗著自己人多勢眾,身份尊貴,乾脆主動劃下道道,讓對方知難而退。
朱富與六駙馬莫驚鴻對視一眼,而後一手一個,以迅猛之姿,搶回了各自妻子。
公孫錦眼看著到口的肥肉飛掉,又豈肯罷休,當場便發起飆來:
「大膽狂徒,看來本世子不給你們點顏色瞧瞧,你們還真不知道馬王爺有幾隻眼!來人吶,給我上!」
隨著他的一聲令下,跟隨他出街泡妞的下人們一擁而上,四周圍滿了人群,紛紛對這場集市中的鬧劇指點觀望,只見某位公子的下人們被朱富與六駙馬一手一個,該扔的扔,該揍的揍,該踢的踢,片刻的功夫,便被收拾的清潔溜溜,乾淨利落。
朱富與六駙馬步步逼近公孫世子,嚇得後者不住後退,竟然尿褲子了,不管不顧道:
「別,別打我。都給你們,都讓你你們好了。」
「……」朱富暴怒:「讓什麼讓,這本來就是老子的女人!」
公孫錦攝於朱富的凶暴,連連點頭,畏畏縮縮的樣子叫人看著直叫噁心。
三公主卿蝶實在氣不過,一把推開裝模作樣護在她身側的三駙馬,從地上撿起一根木棍便朝公孫錦砸去,打得對方哭爹喊娘仍嫌不夠,還想用板磚砸他,卻被池南先一步制止:
「算了,他到底是世子,別鬧出人命。」
卿蝶公主這才憤憤的扔下板磚,衝著公孫錦放出厥詞:「下次別給老娘遇見,否則才不管你是不是世子,直接閹了送去龍陽殿!」
「……」
龍陽殿……三男兩女對於卿蝶公主的奔放很是佩服……
待他們離去之後,同樣被教訓的很慘的下人們扶起鼻青臉腫的公孫錦,世子只覺鼻頭一熱,上手摸了摸,鼻血汩汩而下,公孫世子氣急,暴跳怒吼道:
「去給我找!挖地三尺也要把那三男三女找出來,女的先姦後殺,男的先殺再殺!去告訴我爹,我要殺了他們——」
殺了他們——
殺他們——
殺——
某位偷香不成反被揍的浪蕩公子被恨意浸透的憤怒,響徹雲霄——
奮起吧,小雄雞!
公孫世子回到王府,立刻派出了旗下『業務水平』最高的追蹤隊伍,前去做地毯式的搜索,這支隊伍不負他望,在短短的一炷香的時間內便已探聽清楚目標住所,回來匯報。
「找到了嗎?那還等什麼?竟然敢在天子腳下,毆打天子表哥,真是一幫不知死活的狗東西。去,叫上我爹城防營的精銳部隊,給我去把人抓回來,本世子要親自教訓他們!」
「世子,這恐怕……不好吧。」精銳手下婉轉勸說。
「怎麼不好?我看好極了!你要不願意去,那本世子就派別人去!你,搜到的地址在哪裡?」某世子言語囂張,一派此仇不報非君子的豪氣。
手下思慮再三,為難的吐出一個地點:
「桃花香宅。」
「……」
某世子不得已從椅子上滑下,匿了。
蕭國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桃花香宅是攝政王長公主蕭池南的居所……他把先前那幾位嬌滴滴的美人回想了一遍又一遍……沒覺得哪一位,會是傳說中殺人不眨眼,心機深沉,心狠手辣,辣手摧花的冷面怪獸哇……
天亡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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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男三女分別回到了各自府邸。
朱富一進房便抓住池南的雙手左看右看,依舊氣憤道:「剛才應該多揍他幾下的,手腕上都留印子了。」
池南看著朱富擔憂的表情,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在朱富『痛不痛,痛不痛』的追問下,無奈的搖頭,儘管如此,朱富還是不相信,固執的要給她上藥擦酒,池南不禁蹙起眉頭,她最受不了的便是那股子刺鼻的藥酒味。
「藥酒就算了吧,剛才這裡被碰了,我覺得噁心,相公你親一下吧。」對付固執,池南向來有自己的一套方法,以柔克剛,亙古不變。
朱富看著媳婦略帶撒嬌的臉,當然知曉她是故意這麼說的,但既然媳婦要求,那他這個做相公的又豈能辜負?當即便在池南的兩側手腕處親吻幾下,嘖嘖有聲,惹得池南□難耐,不住逃避輕閃。
「還有哪裡被碰了麼?我一併親了。」難得朱富也調皮一回,彷彿大義凜然般的對池南施恩道。
池南見他如此,便扯著他的腰帶往床幃那裡拉去,媚眼如絲道:
「還有好些地方,相公都要親到哦。」
朱富被她逗得心癢難耐,等不及被她滿滿勾去,乾脆一個橫抱,箭步便衝到了床邊,將媳婦壓了上去,急色般不住狂吻,邊吻邊道:
「都親,一定都親到。」
朱富沿著池南的耳廓火辣而下,猴急猴急的解池南的衣襟:「我知道,還有這裡,這裡,這裡,對不對?」
他指了指池南的脖子,順著脖子親吻而下,來到胸口柔嫩的肌膚處,最後才將遮羞肚兜扯開,埋入了那片美好這種。
池南被他親的氣喘吁吁,兩條腿不知不覺便為其分開,朱富趁勢鑽入,扯掉裙擺,拉開褻褲,不客氣的上下其手,攻城略地。
一手握住媳婦的柔嫩酥|胸,一手深入淺出的埋進濕潤地帶,池南配合著呻吟,喘息,弓起了柔弱無骨的腰肢,一張一合的唇瓣彷彿在向朱富要求著更多。
等不及朱富上馬的池南,乾脆自己動手,有些急促的開始拉扯朱富的褲頭,難得媳婦如此熱情,朱富又豈會放棄機會,將雙手解放從她身上解放,在媳婦略有不滿的呻吟聲中,朱富成功脫褲,將媳婦的兩條腿掛上自己的肩膀,抬槍上跨,直搗黃龍,床鋪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前後猛烈晃動起來。
忘我的糾纏與喘息,使得室內瞬間升溫,曖昧情|色的上演著一幕原本白日便準備進行的春|宮畫面,而此時此刻,將更加隱秘,更加肆無忌憚。
作者有話要說:O(∩_∩)O~
☆、駙馬升職
中元節夜宴,朱富與幾位駙馬都受邀入宮,幾位公主與駙馬共聚一堂,場面十分和諧。
二公主青瑤有了上回的教訓,為了自身安全,已經自動自發遠離朱富了,畢竟被投入井中的可怕經歷,這輩子她可不想再來第二回。
一場夜宴,在大家的配合下,一起喝喝酒,吃吃菜,嘮嘮嗑,平靜無波的度過了。
節日過後,池南便恢復了每日上朝問政的日子,而朱富則在府中每日研究菜譜,待池南晚上回來後,一同品評。
池南忍了一日,忍了兩日,忍了三日……到第四日便有些忍無可忍了,但又不忍傷害朱富的滿腔熱情,她總不能直接跟他說:『相公,你真的一點都不適合烹飪,放棄吧。』那太殘忍了,所以也只得推辭避讓,悲催痛苦日子,好不容易熬到了月底。
八月初,朱富便從律勤館的巡城馬一職,調去了城防營,上頭為了配合他大駙馬這個撐頭的身份,特地給了個『參副』的頭銜,官升四品。
平日裡好像沒什麼事,主要也就是站站崗,定時的在皇城邊上巡邏一番,跟朱富從前的工作性質並沒有發生特別大的改變。
蕭國的城防營的統領是公玨王爺,而城防營又歸屬禁軍,而統領京城三十萬禁軍的,正是前段日子一直找他麻煩的百里丞相,朱富想起那位暴躁的老人家,著實覺得有些蛋疼。
八月的艷陽,能熱死一群鳥,朱富頂著烈日站崗,半點不敢懈怠。
雖說是官升一級,但朱富卻更喜歡上一份工作,最起碼自由,有事處理事,沒事還能到處逛逛,搜羅些媳婦喜歡的小玩意兒,可入了城防營,每日的工作便是站崗與巡邏,內容呆板無趣。
但既然來了,朱富就沒有打算懈怠,不管是什麼,他總要做下去,這就是身為男子必須付出的責任感。
正熱的冒油的時刻,一支穿雲箭破空而來,直接越過城牆,向宮中射去。
箭尾自朱富眼前一閃而過,朱富借風使力,扶搖而上截住了力道並不是很大的穿雲箭,站在城樓上,看到箭尾綁著一張字條,正欲打開,旁邊不知哪位同僚大喊了一聲:
「快報軍機處,有敵情!」
在經驗豐富的城防營兄弟們看來,用穿雲箭傳遞的不是暗號便是敵情,不是探子便是敵人,一時間,整個城防營駐守的城門為之震動,兵力部署迅速展開,首尾交替,弓箭手蓄勢待發,如敵人兵臨城下般,情況十分危急。
城防營參總顧昉一把搶過朱富手中的字條,小心謹慎的展開——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就在大家對這份特殊的『敵情』百思不得其解之時,第二支穿雲箭便疾風般射到,朱富空手接住,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淡定自若,扯下字條,交給參總。
參總將第一張意味不明的『情報』暫且放下,帶著眾人的期盼,展開了第二張——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刻難為情……』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天不老,情難絕。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
直到第三支,第四支,第五支箭射來,參總滿懷發現敵情的期望之下展開字條,所得到的無非就是一些癡男怨女的相思詩句,若不是他太過愚笨,那他還真分辨不出詩句中的『敵情』隱藏在哪裡。
「這他媽是誰在耍老子——」教主俯身般的咆哮傳入雲霄。
穿雲箭每隔半盞茶的時間便發射一次,次次都射向皇城內東南角,奈何功力有限,每每都被朱富截獲……參總大人終於察覺到了不對,衝著穿雲箭發射的方向大吼道。
「你!你!是不是你!誰他媽的在耍老子——誰——到底是誰——」
顧參總是秀才出生,平時性格比較溫和,但真正爆發起來也是很有魄力的,被幾隻穿雲箭搞得暴跳如雷,轉圈圈,抓頭髮,發狂吼,噴掃身邊每一種他看得見的生物……
朱富見他如此,憑空算了算穿雲箭的來路,摒神靜氣,忽的,第六支箭疾射而來,朱富迅雷般截住箭尾,循著來路,將箭給原路射了回去。
然後一個淒慘的聲音自不遠處的樹窩中傳來:「哎呀——」
「哇……朱參副太厲害了。」
「朱參副神箭!」
「朱參副好樣的!」
一時間,城樓上的奉承之言不絕於耳,朱富抓著後腦勺,不好意思的憨笑,卻聽一旁暴跳如雷的股參總趴在城樓上,搖頭晃腦拋來一句:
「打草驚蛇!打草驚蛇!可惜,可惜呀!」要早知道朱富知道賊人藏身何處,他就派人去抓活的了。
顧參總本就對朱富這種空降而來的裙帶戶無甚好感,正準備借此機會,責備朱富急功近利的時候,一道罵罵咧咧的洪亮聲音自城樓下傳來。
「誰呀!是誰截了我的箭,是誰射的我!給我出來,看我不擰斷他的脖子!」
眾人往城樓下望去,只見文遠侯百里騎一手持弓箭,一手摀住鮮血淋漓的大腿,一瘸一拐的由遠至近,顛兒過來。
見來人是百里相爺的愛子,顧參總立馬從城樓上跑下去迎接,卻被盛怒的文遠侯一把揪住前襟,書卷氣的面容故作惡態,叫道:
「是不是你?截我的箭,還射我?」
「不,不,不是的。」顧參總從前也跟這位打過交道,對丞相爺的脾氣十分瞭解,所以輕易不敢得罪,聽他如是質問,立刻猛烈搖手,以表清白。
「不是你射的,那肯定也是你讓人射的,是不是?」文遠侯將滿是鮮血的手掌送到顧參總面前,訴說著他的怒火。
顧參總看著近在眼前的血手,嚇得不禁嚥了一口氣,要是這傷被他爹丞相爺看到了……他簡直不敢想像他們城防營得遭受多大的災難。
關鍵時刻,顧參總決定還是犧牲小我,保全大我——一改畏縮之態,轉身指著城樓上的朱富,快速從被告轉成了污點證人:
「是他!是大駙馬射的。」
文遠侯抬頭看向城樓,只覺陽光耀眼,朱富憨厚的高大身材立於城樓之上,如標桿般不屈不撓。
「又是你!」文遠侯認識朱富那張臉,當日便是這個黑小子阻了他與光光的約會,新仇舊恨,舊恨新仇,文遠侯咬牙切齒:「你給我滾下來——」
朱富被點名,在同僚們無限同情的目光中走到了文遠侯面前,顧參總見墊背到來,自己便一溜煙閃了回去,知會眾人非禮勿視,一個個都把頭抬高看鳥。
文遠侯將弓箭一摔而下,開始捲袖子,打架的意圖十分明顯,朱富見他如此衝動,腿上又受了傷,實在不想這樣跟他動手,覺得勝之不武的同時,也想給年近七十的百里丞相一個面子。
所以,便秉著『有話好好說』的良好態度,對文遠侯笑道:
「對不起,侯爺。我不知道射箭的是你,知道的話,我肯定不射你。」朱富將厚實的手掌在他面前攤開笑容滿面道:「這是侯爺的字條,我都還給你。」
文遠侯本來聽朱富有意道歉,撩起的袖子打算放下,緩緩再動手,可忽然看到朱富掌心裡攥著他的,幾張包含了無限相思情意的字條時,腦中神經頓時繃了。
原想著多寫點,多射點,讓這些字條百轉千回,總有一張能落到他心愛的光光手裡,沒想到,竟然一張不落,被這個黑小子半途截獲,試問他又怎能不惱?
一場天人之戰瞬間展開……
半柱香的時間後,文遠侯雙手被縛,朱富讓四個膽戰心驚的小兵再一次將人抬回了相府。
「光光——我會再來的!我們情比金堅,海枯石爛,至死不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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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廂,相府門前停著花轎,柳蝶芷於今日正式嫁入公孫府,成為世子的側妃,蘭姨得寸進尺,非要讓女兒在相府出嫁,三里紅妝隨嫁,憑的是有多風光就多風光,絲毫不加以掩飾。
無論相府老管家怎麼說,她們娘倆就是不能理解所謂的側房之禮,也就是說,即便你是嫁給皇帝,只要不是正房,就不能有那麼拉風的排場,別說是三里紅妝,就是陪嫁的人都不能超過三個!
老管家拗不過蘭姨的胡攪蠻纏,無奈便入內去請求相爺支援,可一入院子,便看到丞相獨自一人,失魂落魄的坐在一株參天老槐下,就在剛才,他從蘭姨口中知道了妖孽張晉的下落,她說,他那之後化名朱大壯,隱匿於市,而朱富是他的兒子……
那廝是個閹人,又怎麼會有兒子?想起了十幾年前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晚,相府的獨苗孫子百里桀莫名夭折,丞相爺便心如刀割,整個人仿若老了十歲般,形容枯槁……
就在這時,門房來報:
「相爺,大少爺又被大駙馬打完送回來了。」
「……」
相爺腦中一片空白,大少爺……大駙馬,大駙馬……朱富,朱富……朱大壯,朱大壯……張晉……還有他未成年便夭折的孫子……百里桀……
「去他大爺的!讓他乘早死了滾!回回被人打完送回,把百里家的顏面丟到千里之外,他還有臉回來!滾——」
百里丞相想起那個不爭氣的兒子,終於爆發了……花轎剛走
作者有話要說:提問:駙馬的身份是什麼?O(∩_∩)O~
☆、駙馬調解
朱富晚上回到家裡,便將白日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了池南,本來的意思,是想讓媳婦做好心理準備,百里丞相可能近期還會找上門尋他麻煩,到時候要注意避讓云云。
誰料,媳婦仿似沒聽進去他的話,開口便問了一句毫不相關的問題:
「你的蝶芷表妹,好像是今天出嫁吧。」
朱富正在脫鞋,停下動作想了想,搖頭回道:「不確定,好像是最近吧,媳婦你問這個幹什麼?」
自從那日蘭姨母女被趕出公主府,然後蝶芷表妹又遭遇那般尷尬之後,她們便沒有再聯繫過他,所以,朱富真不知道她們怎麼會跟丞相扯上關係,而且那位見樹都要踢一腳的暴躁丞相爺竟然給蝶芷找了一門親事,據說對方還是個有爵位承襲的小王爺,怪不得蘭姨要抓緊時間,著急將蝶芷表妹嫁過去了。
池南側躺在床內,水眸微轉勾唇道:
「沒什麼。如果你的蝶芷表妹今天嫁出去了的話,我敢保證,丞相爺絕不會再來找你麻煩。」丞相與蘭姨的交換時間,一定是在嫁娶的最後一刻,蝶芷既然出嫁,那就說明,蘭姨已經將事情告知了他。
朱富奇道:「怎麼可能?你不記得上回我打了文遠侯,丞相在公主府門前陳兵列陣,想要把我揪出去挫骨揚灰的模樣啦?」
池南一挑秀眉,一副你愛信不信的模樣:「上回是上回,這回是這回,我說他不會來,他就不會來。」
「……」朱富不說話,一臉迷惑的看著自家媳婦。
池南將朱富拉著躺下,自己則圓潤的滾到了他的懷裡,尋了一塊舒服的位置,神秘兮兮的說道:
「相公,你就做好陞官的準備吧。」
「……陞官?」朱富將溫熱的身子摟入懷中,下顎抵在媳婦芳香的頭頂,越發不明白媳婦在講什麼東西。
「好啊。若是過兩天,我沒有陞官,那……」朱富在池南屁股上狠狠掐了一把:「看我怎麼收拾你。」
池南不甘示弱,抓住朱富雙腿間的軟物,放在手中把玩:「怎麼收拾?信不信我現在就收回你這玩意兒的使用權?」
朱富哭笑不得:「別呀媳婦,這玩意還有大用呢。」
「什麼大用?說來聽聽。」池南翻了個身,讓兩個人面對面的曖昧交流。
只見朱富眨了眨眼,無辜道:「尿尿呀!」
「……」池南十分無語的白了他一眼,放開了那個『有大用』的玩意。
「朱富……」
不知道過了多久,池南的聲音在靜謐的室內再次響起,朱富迷迷糊糊的應了一聲,只聽池南又在他耳邊輕問道:
「你還記得你八歲以前的事嗎?」
「……」
這一回,池南等了好半晌,朱富那邊都沒有傳來回應,抬首一望,那廝已然睡去了地老天荒,鼻端傳出淡淡的鼾聲。
池南盯著朱富沉睡的模樣好一會兒,才無奈的搖頭睡去。其實在張晉與丞相府的這段糾葛中,朱富才是那個最無辜的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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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朱富剛站崗換班回到衙所,便收到上頭命令,全體出動,說發生大事了。
朱富跟著大部隊,去到了發生大事的地方——三公主府。
說是三駙馬偷腥,被三公主抓奸在床。朱富他們趕到的時候,三公主正拿著鞭子,將三駙馬追在院子裡打,塵土飛揚,看樣子打了好一陣了。
跟在參總身後,朱富無限同情的看著縮在一旁太師椅上抽泣的三駙馬,實在忍不住,走上前去安慰一番,可還沒開口,三駙馬便仿若被拐少女遇見親人般的激動撲入了朱富懷中,嚎啕大哭起來,邊哭還邊說:
「我沒有通姦!我真的沒有哇!我醒來的時候,就看到她叉著兩條腿,躺在我身邊,衣服都被扒光了……是我的衣服都被扒光了……我,我也委屈,我也吃虧,為什麼只打我呀。」
朱富一頭霧水:「通姦?」
這個詞語在民間來說,可是很嚴重的,有時候遇上蠻橫點的縣官,女方可能都會被拉去浸豬籠的。
「我沒有通姦!」三駙馬憋著嘴情緒激動的強調:「就是通,我也找個漂亮點的黃花閨女啊。那個女人,沒胸部,沒屁股,根本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啊……」
朱富嘴角不住抽搐,喂,重點好像不是這個吧……
「何況還是個有夫之婦!我,我委屈,我吃虧呀!」三駙馬悲傷逆流成河……
「放屁!」三公主忍無可忍:「你委屈什麼?你吃虧什麼?你好意思做,怎麼不好意思承認?」
顧參總在一旁艱難的安撫三公主的情緒,對朱富使了個顏色,讓他勸勸三駙馬,可朱富不知道怎麼開口,三駙馬便從太師椅上跳了起來:
「我怎麼不委屈,怎麼不吃虧?我這種絕世之姿,跟那樣一個糟糠女人躺在一張床上,我虧大了,何況還沒有穿衣服……我冰清玉潔的身體哇……」
說著說著,三駙馬又趴到了朱富肩頭嚎啕哭泣。
朱富拍著三駙馬的後背,想讓他冷靜一點,開口問道:「到底是哪家的女人啊?」
顧參總對朱富使了個眼色,朱富沒看懂,還在問:「哪家?」
對於朱富的遲鈍,顧參總比較無語,有些難以啟齒道:「首輔林大人家的兒媳婦。」
朱富想了想:「啊,原來是她啊,那位夫人我也見過。」
聽朱富如是說,三駙馬從他的肩窩中抬起腦袋,朱富轉頭與他對視一眼後,又道:
「的確長得不怎麼樣,乾癟癟的,還很黑。」
三駙馬顫抖著雙唇,恨不得在朱富的臉上親一口,激動道:「沒錯!試問,我柴韶英俊瀟灑,風流倜儻,怎麼會找那樣一個干煸四季豆來通姦呢?你說是不是?是不是?」
三駙馬猛烈搖晃朱富的胳膊,想要尋求他更多的支持,卻聽朱富再道:
「但你的酒品一向不好,喝醉了,誰說得清啊。」
「……」
三駙馬柴韶看著朱富沉默了好一會兒,表情由希望轉到失望再由失望轉到絕望,再由絕望爆發奮起,拿起一旁的椅子,便想向朱富砸去,好在被及時顧參總及時制止,讓朱富退下別再說話。
城防營的工作就是為了預防皇家暴力,在顧參總舌粲蓮花之下,三公主與三駙馬才同意一切等他們調查出真正原因後,再做定論。
一群人,如來時那般,又風風火火的回到了城防營衙所。
還未進門,便遇到了親自登門的百里丞相和公孫王爺。
顧參總心頭漾起了不好的預感,堆起滿面笑容迎了上去:「參見相爺,參見王爺,不知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百里丞相今日一身朝服,橫須橫鬢,看上去霸氣凜然,比平時更添幾分威嚴。
顧參總的問題,丞相沒有回答,精湛有神的目光緊緊盯著朱富,顧參總循光望去,心裡便有了數,立刻躬身道歉:
「呃,相爺息怒,上回文遠侯爺受傷,下官也覺十分遺憾,下手之人是大駙馬,下官已經很嚴厲的批評過他了。」
百里丞相牛眼一瞪:「你……批評過他?」
顧參總被瞪的心慌慌,不覺嚥了下口水,恍然道:「呃,光是批評,當然不夠了,下官回去之後,一定再嚴懲,嚴懲!」
百里丞相虎眉一簇:「嚴懲?」
顧參總心裡就像裝了七八個鼓,沒上沒下的,他不知道要怎麼說才能讓眼前這只暫時沉默的獅子滿意,剛想提議杖責朱富的時候,整個人卻被凌空揪起,百里丞相怒目咆哮道:
「你他媽的是什麼東西?怎麼敢批評他?還要嚴懲?老子告訴你,你要是敢碰朱富一根毫毛,老子次日便帶兵踏平你們城防營!聽到了沒有,聽到了沒有——???」
百里丞相震怒,城防營上下都要抖三抖,顧參總被噴的狗血淋頭般,腿都軟了,顫抖著雙唇,不住點頭稱是。心裡頭納悶極了,怎麼,怎麼這回相爺對欺負文遠侯的『兇手』如此寬厚,言語甚至帶些庇護……這天兒不是要下紅雨了吧。
但剛剛遭遇雷霆之怒的顧參總可沒那個膽子問個究竟,只當自己今日出門沒燒香,平白挨了一頓罵,晦氣死了。
跟隨丞相一同前來的,還有城防營的最高統領公孫王爺,他生得圓潤,性格不似丞相那般火爆,見顧參總嚇得面如土色,連忙打圓場客氣的道:
「哦,過兩日便是武魁大選,丞相與我一同前來,想要從城防營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候選,你們該忙啥就忙啥,別瞎折騰了,我們看一會兒便走。」
顧參總聽公孫王爺這般說後,才猛然想起,十日之後的武魁大選,形同狀元科舉,是一年一次,兵部挑選有能力新人的活動。
百里丞相掀起袍角,踏上城防營衙所的台階,走時還不忘回頭怒瞪顧參總一眼,顧參總委屈的心驚膽戰,不知道自己到底什麼地方做錯了,惹得火爆相爺如此暴怒。
難道,百里丞相護犢的性格,只是傳聞而已?費解!
作者有話要說:
O(∩_∩)O~,不出意外,還有一更。。。
☆、駙馬查案
在城防營中又混了兩日,朱富才知道,原來六駙馬莫驚鴻也任職在此,不過六駙馬任內職,朱富任外職,就兩人的工作性質而言,六駙馬的內職工作清閒輕鬆,不需要經常拋頭露面。
換過一班崗之後,朱富滿身大汗,想要回公主府,卻被六駙馬喊住了,說六公主的生辰即到,他想去買根玉簪作為禮物相贈,朱富原本就對六駙馬很有好感,當即同意。
二人來到城內最大的玉石金器店,朱富頓時被店裡所標示的價格嚇了一跳,入眼一隻小巧精緻的玉戒竟然標價三萬兩……
朱富暗自掂量了下自己的荷包,裡面的二百二十八兩銀子是他的全部身家,見六駙馬淡定的選購,不為價格所動,朱富想,這樣的男人果真是女人最好的托付對象,自己要存多少年的錢,才能給媳婦在這種店裡買上一樣東西呀。
最後,六駙馬挑了一支素色玉簪,拿給朱富看,朱富只覺得素雅,款式雖然比較簡單,但應該會適合英氣的六公主,隨口一問價格,老闆趨炎諂媚的報了個數:
「這是南海玄玉所製,常佩有凝神靜氣,安魂撫魄之效,小店不二價,五萬六千兩。」
「……」
朱富咂舌,一支看不出好壞的簪子,竟然要五萬六千兩?
六駙馬點了點頭,貌似覺得價格還行,於是便當場便掏出銀票,付了帳,掌櫃的欣喜若狂的收錢包裝,拿出一隻彷彿灑了金粉般的木盒將簪子裝了進去。
出了店門,六駙馬邀請朱富去喝酒,朱富立刻搖手拒絕,六駙馬知道他的故事,所以也不勉強。
朱富回到公主府的時候,池南已經回來了,見他憂心忡忡,不禁問道:
「怎麼了?悶悶不樂的。」
朱富搖頭,他不想告訴媳婦,他是因為受了打擊才這樣的。六駙馬為了給六公主過生辰,隨手送出一隻簪子五萬六,可是他……就是不吃不喝存上二十年也難送的出手吧。
池南見他不說,便也不問了,朱富拿了趕緊衣衫,去到內屋洗完澡,清清爽爽的出來,正準備跟媳婦坦白的時候,城防營卻派人來傳話,城裡又出大事了。
而這回出事的,不是別人,正是剛剛與他一同逛街的六駙馬。
原來六駙馬在與朱富分手之後,遭人襲擊倒在巷子裡,不省人事,而最離奇的是,六駙馬的週身散落了一地的珠寶玉器,幾乎在同一時間,城內的首飾鋪都有夥計循跡追到巷中,這才發現了昏迷的六駙馬,報官後,衙差才派人將他送回了六公主府。
朱富領著幾個兄弟,在六公主府外打發了那些個追要『贓物』的玉器店夥計,一直忙到華燈初上。
這是近日就在眼前發生的第二件奇怪案件,第一件就是三駙馬莫名其妙被脫光衣服,誰錯了床;第二件,便是六駙馬這件事了。
朱富進屋看過六駙馬,知道他渾身並無明顯傷痕,雖然不醒,但氣息猶健,應該生命無虞……而三駙馬那邊,也是說的迷迷糊糊,他只說喝醉了,然後醒來就被人抓奸了。
在朱富和城防營的同僚們還未想出這兩件駙馬懸案的始末,那邊廂又發生事件了。
公玨王府竟然發生了一件驚天大醜聞。
公孫世子新納的側妃,因有正方干預,好幾日都等不到夫君恩寵,竟然偷偷下藥,將公孫世子騙去柴房,就地苟合,卻由於下的藥量劑過猛,使得公孫世子做到一半,便七孔流血,王爺急招太醫才勉強保住了他的性命,但也元氣大傷,短時間內怕是再也行不了房事了。
朱富記得,他的蝶芷表妹好像就是嫁給了一位公孫世子呀,那這件事中的側妃,不會正是蝶芷表妹吧。
正疑惑之際,同僚的一句話為他解開了謎團:
「快去看看吧,那個瘋女人鬧個不休,滿口她是駙馬姨娘……」
朱富只覺得剛平靜兩天的腦殼又嗡嗡直響起來。
當他們趕到了公玨王府,蝶芷表妹倒是沒見著,據說被世子正妃關了起來,倒是蘭姨的撒潑身影遍佈了各個角落。
看到朱富到來,蘭姨迫不及待撲了上去,揪著朱富,就要他來主持公道:
「你說說,他們憑什麼把我的女兒關起來?夫妻行房,天經地義,自己沒本事留住男人,還不肯張腿放人!老娘下藥了,那又怎麼樣?是他自己身子虛,這也能怪到我女兒頭上?富兒,你給姨娘評評理,你倒是說話呀。」
「……蘭姨你冷靜點。」朱富竭力穩住身子,不被蘭姨龐大的身軀拉倒在地。
「冷靜個屁啊。朱富,你是不是人?你的表妹被人關起來了,你的姨娘正在被人欺負,你是管還是不管?」蘭姨不管不顧,那頭髮完了火,便又將火燒到了朱富身上。
公孫王爺坐在院子裡,已經被蘭姨鬧得頭疼欲裂,他從來就沒有遇過這般蠻不講理的女人!
「管!」朱富無奈點頭:「但是,是你們下藥在先,世子現在還在昏迷……」
「下什麼藥?老娘下藥怎麼了?朱富,你給我說句痛快話,你是幫還是不幫?你要幫的話,現在就去把那個臭娘們的胳膊卸了,讓我狠狠抽她兩巴掌,要是不幫的話,我,我,我就是做鬼,也要鬧得你不得安寧!」
蘭姨蠻不講理的咆哮在院子裡迴盪,朱富實在受不了,便一把將蘭姨推開,憤怒的吼道:
「蘭姨,你能不能講講道理!你想要我怎麼幫你?幫你去殺人嗎?你再吵的話,就別怪我不講情面,把你也關入大牢!」
朱富還是第一次發這麼大的火,蘭姨也被震懾住了,但現在情勢危急,她如果不能爭取到朱富的幫忙,那就輸定了,於是,從地上爬起來,再一次向朱富撲去,尖銳刺耳的聲音喊叫道:
「啊——老娘真是瞎了眼,才會認識你這麼個喪盡天良,狼心狗肺的畜生!我再問一遍——」
蘭姨的叫囂沒能撐到最後,她的攻勢也沒能到達朱富身邊,一道金針射來,封住她頸部的玉枕穴道,讓她瞬間便昏倒在地上。
一名帶有明顯西域風情的女子從廊下走來,單個髮髻束於頭頂,一襲素淨衣衫包裹美好身材,她沉著面走到朱富面前,冷冷道:
「這個女人,先扣在我府,五日之內,你必須給我個說法,將那個無恥賤婦,是殺,是剮?」
正牌的世子正妃發話,又以強勢的手腕,一招解決了比蒼蠅還要討厭的蘭姨,朱富佩服之餘,只覺肩頭的擔子越發沉重。
接二連三的事情,已經將他弄得心力交瘁,每一件事都發生在他的周圍,都那樣撲朔迷離,叫人費解。
晚上回到家中,把所有事情都跟媳婦說了,媳婦還不以為然,說了句他怎麼也聽不懂的話:
「有人在為你鋪路……你就等等吧。」
他不明白媳婦話中的含義,誰要幫他鋪路?鋪什麼路?正欲多問之時,媳婦卻又莫名拋出一句話:
「對了,明日我想去趟長陵,你去嗎?」
「長陵?」朱富再不濟也知道,那裡是先帝長眠之地:「去那裡幹什麼?」
池南臉上露出惋思的神情:「父皇去世好些年了,我想去祭拜一番。」
朱富知道媳婦與先皇的關係極好,先皇也十分寵愛信任於她,於情於理,他也該一同前往祭拜。
「只是,這幾日城裡發生的事……」朱富有些擔憂。
池南挽上他的胳膊,笑道:「你就放心吧。那些事到了時候,便會水落石出,你現在就算挖空了心思,也不能找出一些有意義的線索的。還不如跟我去長陵,散散心呢。」
朱富看著媳婦嬌美的容顏,心中的煩悶一掃而空,雖然不是很明白媳婦話中的意思,但他相信,媳婦絕對不會騙他,而且,長陵位於茹城郊外,一來一回需要兩三天的路程,讓媳婦一人前去,他總是不放心的,既然媳婦說,這幾日的事時候到了自會解決,那他還擔心什麼呢。
「好吧。那我們什麼時候出發?」朱富接過池南送上的一杯茶,喝了一口後,問道。
池南為他拭去唇邊水漬,輕聲道:「明日清晨出發。但是,朱富……」
媳婦的話說到一半,欲言又止,朱富不禁奇怪,只見媳婦神色有些變化,變得擔憂謹慎起來,她道:
「但是,你要答應我,無論在長陵遇見什麼事,遇見什麼人,都不要太過介懷,有時候世事之事本就如此,白雲蒼狗,風捲雲舒,轉瞬即變。」
「……」
朱富頭一次看到這般正經與他說話的媳婦,不知道如何回答,直覺媳婦是想趁此機會,告訴他一些從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心中隱有不好的預感,但是正如媳婦所言,世間之事,不可能全是好事,總有一些叫人無奈的事發生。
但不管那些無奈的事有多煩心,有多鬱悶,對朱富來說,媳婦才是最重要的,只要她不放棄他,那麼在這個世上,就沒有他朱富不敢應對的事。
「我知道了。媳婦你放心吧。」
「……」
池南將頭埋入朱富的胸膛,看著南窗外的一抹殘陽,陷入無限擔憂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
長陵之行,令人堪憂哇……駙馬會遇到什麼呢?O(∩_∩)O~今天第二更咯,求表揚。。。
☆、駙馬出行
茹城與京城比鄰,風光氣候皆宜人,先皇只是來過一回,便徹底愛上了這個地方。
因為路途不是很遠,又有朱富相陪,池南便放棄了車轎,屏退了隨從,與朱富二人騎馬而行。馬兒一紅一白,正是朱富從胡國救下的那兩匹駿馬,對朱富衷心可比日月,讓往東絕不往西,讓狂奔絕不小跑。
紅色那匹性烈,由朱富騎著,而白色的則溫順的背著池南緩緩前行。
一路的湖光山色令朱富心情大好,將連著幾日的鬱悶拋之腦後,決定好好的,放空一切來享受兩日難得的旅程。
「媳婦,咱們今晚住哪兒?」朱富騎在馬上,啃著先前從樹上摘下來的野果子,隨口問道。
池南咬了一口那果子,只覺酸澀過後漸漸生出一股甘甜,看朱富吃的像只野猴子,她不禁笑了:「住山裡唄。」
朱富狀似老實的點了點頭,將吃的果子核拋向了遠方:「住山裡好哇,幕天席地我還沒嘗試過,媳婦,咱們今晚就住山裡。」
「……」池南哭笑不得的看著他,搖頭白了他一眼:「別忘了我們是去祭奠先皇,你這樣說話,不怕先皇怪你有違孝道?」
池南似真非真的說了這麼一句,原想調戲調戲朱富,沒想到那廝接下來的回答卻再一次讓她氣絕:
「爹才不會呢。他巴不得我們日日恩愛,時時恩愛,早些給他生幾個大胖孫子才歡喜呢。」
「……」
見池南不僅不回話,還加快了馬速,朱富也夾緊馬肚,趕上了池南的腳步,再接再厲的說道:「媳婦,咱們要個孩子吧。名字我都想好了呢。」
池南挑眉,好奇道:「名字都想好了?叫什麼?」
朱富沉吟片刻,鎮定自若道:「就叫……富貴!這個名字無論是姓朱,還是姓蕭,叫起來都好聽!」
這一回,池南連翻白眼的興趣都沒有了,你叫朱富,已經夠土了,竟然還要叫兒子富貴,當即駁回:
「你想都別想。」
朱富不依不饒的問:「別想什麼?是別想你給我生兒子,還是別想兒子叫富貴?」
「……」池南只覺額前一陣冷汗,覺得與某人的溝通越發成問題,乾脆冷哼道:「哪樣你都別想!」
說著,邊輕輕在小白馬腿上拍了拍,小白便十分靈性的加快步伐,惹得朱富在後面一陣追趕叫喊。
兩人一路笑鬧,終於來到了茹城郊外,先皇陵墓便坐落於茂密蔥鬱的竹林深處。
先皇愛竹,故修建陵墓時,特意叫人在四周培植了大範圍的珍貴蘭竹,此時夏日炎炎,蘭竹林中清風送爽,憑的是叫人流連忘返。
朱富跟著媳婦走入竹林,他背上背了一隻包裹,從出發開始,池南便問他那是什麼,他就是不肯說,池南不喜歡強問,也就隨他了,現在下了馬,他竟也不忘將包袱背著,一副生怕遺忘的模樣。
「媳婦,這裡面好大啊。」朱富走在林間小道上,不住轉圈圈仰頭望天。
「嗯,先皇陵寢自是佔地遼源,我們現在看到的只是前半邊,陵墓的後面,也同樣種植著參天蘭竹,直通昊天崖。」池南提著裙擺,一步一步走上青石台階。
朱富初聽範圍,不禁咋舌,這麼大塊地,也就是皇家用的氣派,要是擱民間,小老百姓只要有一塊安寢之地便足矣,但他的老丈人是皇帝,佔地小了,就算他同意,那些個史官,諫官們都不會同意的。
先皇陵寢位處半山,朱富與池南徒步爬行了有半個時辰才隱約見其陵角,池南體弱,平日也是車馬居多,今日一下子走了這麼遠的路,自是覺得體力不支,額前已然沁出細密的汗珠,朱富看著心疼,便提議背她上山,卻被媳婦拒絕了。
「兒女給父親掃墓,怎可偷懶?身體力行是必須的。」
朱富想想也對,雖然這一路媳婦很累,但是成就了她的一片孝心,值了,既然不讓背,那他就多扶著她一些好了。
又過了半個時辰,他們終於抵達先帝陵寢正面。巍峨的墓碑,剛勁的文獻,玄武背石,朱雀鳴飛,青龍在天,白虎駐守,好一派皇家氣象。
池南與朱富要來的消息,早一步已經傳給了守陵侍衛,所以,走到現在並未出現侍衛阻攔的現象。
池南盈盈在父親墓前跪倒,也不說話,只是安安靜靜的磕了幾個頭,抬起身子想叫朱富一同來拜,卻見他獨自蹲在陵墓邊緣,手裡搗鼓著什麼似的,忙忙碌碌。
「朱富。」池南叫了聲,卻沒有收到回答,她不解的走過去一看,只見朱富從他的小包袱中掏出了香燭與臘肉……沒錯,池南揉揉雙眼,的確是臘肉,還有三樣水果,一盤紅燒魚……
他是怎麼帶過來的?這是池南腦中浮現的第一個問題。
正怔怔的不知道說啥的時候,朱富已然拜訪好祭品,點燃了三柱清香,嘴裡念叨起來:
「岳父大人在上,小婿朱富特來拜見,第一次見面,不知道帶些什麼,這些東西,您老將就著用。」說著便虔誠無比的持香拜下。
池南看著他的背影,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心裡被一種情感充滿,無疑,朱富樸實的舉措雖然有些好笑,但卻是最能打動人心的,因為無論怎樣,他都用心做了,並且是發自內心的尊敬先皇,這些行為在常人看起來,有些不合時宜,卻絕對比那些嘴上說著尊敬,大肆鋪張進行祭祀活動,心裡卻絲毫感觸沒有的假面人要好太多太多了。
「岳父大人,您先用,要是有什麼特別想吃的東西,就托夢給我,我醒來之後,就騎馬給您送過來……」朱富磕完了頭,竟然開始跟仙逝岳父嘮起了家常:
「如果錢不夠用的話,下回我來給你帶些金元寶……還有紙錢……」
池南站在他身後聽了會兒,只覺滿頭黑線高高掛起,好吧,雖然孝心一片,但該阻止的地方還是得有人阻止,池南無奈的將在先皇陵墓前喋喋不休的朱富拉起,誰料對方還不樂意,嘟囔著還沒跟岳父告別什麼的,池南暗歎了一口氣。
有夫如此,她還求什麼?是吧,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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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半山下來,朱富看了看天色,太陽快下山了,而媳婦卻還是一步一步慢慢走著,如果按照她的速度,天黑前能不能出林子都是個問題。
正想開口提醒,卻見媳婦驟然右轉入一條小岔道,朱富記得,這條並不是下山出林的路,喊了聲媳婦,媳婦卻讓他不要說話,跟著走便是。
朱富乖巧的閉嘴,跟著媳婦又走了會兒,只覺眼前的視線豁然開朗,在這條小岔道的盡頭處,竟然還有一處這般幽靜的所在。
完全以竹修造而成的房屋小院,院子裡種著菜,有水缸,有石桌,還有一株開滿了海棠花的矮小樹木,在那之下,幾隻小雞小鴨圍繞著樹根正在撿食吃。
朱富怎麼也沒有想到,在先皇陵寢的周圍會有這麼一間住宅居所,而且看樣子,竟是有人常年居住的模樣。
「這裡是……」朱富左右環望,徹底被眼前的農家景象吸引住了。
池南推開竹子門,避過了在她腳前走來走去的小雞子,兀自走入院中。
「有人在嗎?」朱富大聲問候了聲,緊閉的房屋門依舊緊閉,他撓頭自問:「沒有嗎?難道砍柴去了?還是挑水?」
池南見他在那自問自答,覺得好笑,不禁出聲說道:
「別喊了,這戶主人家不在,這兩日他到處奔波,沒空回來。」
朱富奇道:「你怎麼知道?」
聽媳婦的口氣,彷彿跟這家主人還很熟稔,但他卻從來沒有聽媳婦提起過,有這樣一位友人。
「我就是知道。」池南抬手在院中的石凳子上拂了拂,便坐了上去,手肘撐在石桌上,拖著下巴,無限美好的對朱富說道:
「今晚我們就住這裡,相公覺得可好?」
朱富有些不解:「可是,這裡是別人家,主人都不知道我們住進來,這樣好嗎?」
池南一挑右眉,從地上抓了一隻絨毛小雞,一邊逗弄一邊說道:
「有什麼不好的。他不在家,我們就在他家等,等到他回來,他不就知道了嗎?」
媳婦的這個道理聽上去還真新鮮,朱富覺得無奈的同時,又將院子打量了一圈,他走上竹階,試著推了推房屋大門,竟給他推開了,探頭向裡瞧了瞧,內裡所有的設施竟然都是竹子所制,處處散發著一股清香。
媳婦既然說住這裡,那就住這裡好了。
這麼想著,朱富便撩起了衣袖,拿起院中的小木桶,準備出去,卻被池南叫住:
「你去哪兒?」
朱富露出他潔白的牙齒,揚了揚水桶,笑道:「提水去呀。媳婦既然要想體驗一把農家樂,那我這個做相公的自然要配合呀。你放心,我會將你伺候的舒舒服服,讓你做一日世上最最幸福的農婦。」
說完,朱富不等池南反應過來,便提著水桶出門找水源去了。池南坐在石凳上,與手中的絨毛小雞對視一眼,旋即露出笑容。
好啊,她倒要體驗一把,世上最幸福的農婦是什麼感覺的。
作者有話要說:
呵呵,溫馨滴農家之行,一定會讓甜蜜爆棚滴……大家期待駙馬會做些什麼嗎?瓦……但笑不語……你們懂的。
☆、《駙馬圈》
當陽光淹沒雲層,池南獨自一人在院子裡有些擔憂朱富的時候,只見某人左手提著一隻剝了皮,洗乾淨的野雞和野兔,右手則提著滿滿一桶水,肩膀上的竹竿上穿著兩條水潤光澤的大魚,腰間的小包袱裡果實纍纍,池南都能從縫隙中看到紅通通的誘人顏色。
池南為朱富的精彩表現咋舌不已:「你是怎麼做到的?」
她先前在院子裡轉了一圈,連一顆白米都沒有找到,原以為今晚只能以水果腹,沒想到喜從天降,朱富這個神奇的獵手,身手不凡,不僅打到兩種野味,還有魚和水果,這樣的農家生活,可真叫人樂開了花。
「呵呵,媳婦你就安心坐在一旁等著吃飯吧。」朱富將身上背上的東西放到石桌上,自信滿滿的說道:「雖然我做糕點沒天分,但是燒烤野味什麼的,還是很有一手的。」
見媳婦有些不相信,朱富邊忙邊解釋道:
「是真的。小時候家裡窮,經常吃了上頓沒下頓,爹那個時候就會從山上弄一些野味回來,燒火烹飪,將肉裡的油都烤的辟啪作響,再抹一點鹽巴,吃起來脆脆的,可香了。」
池南笑著坐在一旁,看著朱富打水生火,院子的內側有乾柴,不一會兒便燃起了一處小火堆,這時天際最後一抹陽光也隱入了雲層,漆黑天幕下,小小火堆竟能給人一種無限的溫暖與光明。
生完了火,朱富隨手劈了幾根竹子很快便搭成了一隻竹架子,他將剩餘的竹枝穿入剝皮洗淨的野雞肚子,搭在兩邊的架子上,便算完成了。
所有的動作一氣呵成,看樣子確實如他所言,小時候有過實戰經驗,趁著烤野雞的空當,朱富又打水將用輕功去山上采的紅果子洗乾淨,從側屋中尋來一隻盤子裝入。
其間又拿來了廚房的鹽巴,洗洗的撒在已然發出香味的野雞身上,轉動竹枝,盡量讓鹽撒勻。
這樣有條不紊的忙碌半天後,三樣鮮味便香氣四溢的擺上石桌,池南對朱富簡直佩服極了,此刻的他,就好像是一位點金聖手,山野間竟能弄出這麼一大桌豐盛的晚餐。
如果再有一杯酒,趁著月光對飲,那將是何等浪漫……對了,酒!
池南忽然想起先前朱富出去時,她在屋子的後院裡看到過幾隻小罈子,讓朱富取來,揭開封塵,聞了聞,只覺一股果子的清甜撲鼻而來,不是酒,卻勝似酒。
不顧朱富的反對,池南堅定不移的從廚房拿出兩隻小碗,為兩人各斟一碗,銀灰灑下一片光華,旁邊的火堆已經熄滅,通紅的柴火忽明忽滅,整個畫面便像是一幅畫,山野間,兩人月下對飲,背景是蔥鬱茂盛的墨色蘭竹,耳旁充斥著的便是滿山滿野的蟲鳴鳥叫,憑的是恬靜宜人。
「媳婦,咱們這樣不問自取,主人家回來,會不會不高興啊?」朱富將筷子遞給媳婦,憂心忡忡的說了句。
卻見池南笑了笑,篤定自若的說:「他能怎麼不高興?別忘了,這塊地方可是我父皇的,他在我父皇腳邊過生活,那我到他家吃些東西,喝些東西不是很正常嘛?」
見朱富被她說得一愣一愣的,池南又調皮的補充說道:「就像是東家和住客,東家不用住客交租,只是吃他些東西,不為過吧。」
「……」
朱富這麼一想,雖然覺得媳婦說的也對,但終究還是怪怪的。而且……
「咦,這果漿的味道……怎麼跟我爹釀的差不多?」
朱富喝了一口在月色下泛著嫩黃光澤的果漿,覺得舌尖滑過的味道很熟悉,想起他爹從前也愛釀點這些東西喝喝。
池南持碗的手一僵,旋即恢復:「果子的味道不外乎那幾種,你就那麼肯定,全天下就你爹會釀?」
「那倒也不是……」朱富搖搖頭,他再怎麼樣也不會以為這項技藝只有他爹才會,當即隱下心中的疑惑,給媳婦掰了一隻小雞腿。
池南接過雞腿,一手端著果漿,抬頭望月,狀似隨口問道:「朱富,要是你爹還活著,你會怎麼樣?」
朱富正在掰肉,乍聽媳婦這麼問,不明所以:「我爹怎麼還會活著?他去世的時候,你不是也在嘛。分明斷了氣的。」
「我是說如果。」池南咬下一口酥嫩的肉,只覺得齒頰留香,配上濃郁果漿,那滋味只能說,堪比國宴啊……好吃。
「如果……」朱富也學著媳婦的模樣,一手肉,一手果漿,看著月亮,認真的思考起這個問題:「如果我爹還活著,我就幫他娶一個賢惠的寡婦,然後讓他過過舒心的日子……」
「娶妻?還是個寡婦?」池南失笑,因為朱富的可愛。
朱富認真的點點頭,老實說道:「是啊,總不能找個黃花閨女嫁給我爹,那不是害人家姑娘嘛。」
「……」池南無語,她話中的重點並不在『寡婦』而是在『娶妻』這上頭……讓那個老傢伙娶妻……想想都覺得惡寒。
晚飯過後,朱富打水給媳婦洗完了手,又將院子裡的廢棄柴火收拾乾淨,看見媳婦趴在石桌上,猜想她可能是累了,讓她進屋去睡,媳婦卻執拗的搖頭:
「不要,這麼好的月色,這麼好的星光,這麼舒服的夜風……進屋就感受不到了。」
朱富不忍打斷媳婦的好心情,想了想,便從屋裡拿出了竹蓆,又折來好多竹葉鋪墊在下面。
池南看著朱富忙碌的身影,只覺得心裡被莫名的幸福填滿,朱富的容貌身家絕對不是最出色的,但他對她的愛護之心,卻一定是最真誠,最發自內心的。
如果在兩年前,有人跟她說,她今生的相公會是朱富這樣的,她一定嗤之以鼻,因為那跟她的擇偶標準實在是相差甚遠,但過日子並不是空有理想便可以的,世上男子多的是英俊瀟灑,多的是能力超群,就像是……他!想起了那個生命中彷彿只剩下滿腔抱負、家國仇恨的人,池南不禁在唇邊露出一抹自嘲的笑。
那個人是所有人心中的神,卻絕不是她蕭池南托付一生的人。
「朱富,我想洗腳。」
池南對著朱富的背影說了這麼一句,朱富剛鋪墊完竹葉,正打算擦拭竹蓆,乍聽媳婦開口,愣了愣,立刻二話不說便拿著兩隻水桶,向外走去。
「我去打水,你等一下。」
說著,朱富便踩著月光,輕車熟路向西而去。池南滿心歡喜的目光一直盯著朱富,直到他轉彎看不到了,才緩緩收回。
父皇,你看到了嗎?這便是女兒選的夫婿,他不出色,不聰明,卻很愛我,您說過,這個世間最難得的便是真愛,不論貧窮富貴,不論男女老少,一旦體驗了真愛,縱然江山來換,亦不願放手。
白皙秀氣的雙腳浸入沁涼的泉水中,池南舒服的歎了一口氣,朱富看著媳婦滿意的笑了,看來媳婦對這種生活還是很享受的,今後可以多來幾趟。
他蹲在地上,將媳婦的雙腳捧在掌心,細心的搓揉,只覺得媳婦就連腳趾都美得不像凡物,一顆顆如珍珠般瑩潤光澤,小巧的模樣讓人恨不得一口咬下去。
「媳婦,如果你不是公主,那我們就這樣歸隱山林,每天都過的這般自在,該有多好啊。」朱富一邊擦洗池南的雙腳,一邊說道。
池南享受的看著他細緻的面容:「你不喜歡待在宮裡,是嗎?」
「也不是不喜歡……」朱富抬頭想了想:「總覺得沒這般純粹,宮裡的一切都好像浮光泡影,就像是小時候看的大戲……」
「人生不就是浮光泡影……哪裡都一樣。重要的便是活出真心。」池南微笑著對朱富說出這樣一句話。
朱富怔怔的看著她,良久後才綻出笑容,點了點頭,媳婦說的沒錯,不管身在何處,最重要的便是不能遺失自己的真心。
「嘿嘿,媳婦的腿好白好滑,叫人愛不釋手。」朱富將池南的一隻腳從水中撈出,放在唇邊親了一下,惹得怕癢的池南笑著縮回去。
嬌嗔的橫了一眼朱富,池南佯裝用腳心去踹他,卻始終不肯使力,軟綿綿的踹入了朱富的胸膛,被他如珍寶般抱在懷裡。
朱富作惡般,順著池南的腳踝向上撫摸,粗糙厚實的手掌摩擦在池南細膩的肌膚上,對比十分強烈,池南想要退後,卻被朱富抓著不放。
「媳婦,咱們還沒試過幕天席地吧。」朱富摸了一會兒,突然抬頭對媳婦說了這麼一句。
池南一挑右眉,幕天席地?這廝的膽子也太大了吧。
「要幕天席地,你就自個玩兒,我可不好意思。」池南噙著微笑,婉拒朱富的提議。
得不到媳婦的贊同,朱富覺得有些氣餒:「可媳婦如今便在這裡,我獨自玩兒的話,你還能跑出農屋?」
聽出朱富話中的威脅,池南頓覺好笑,用句蘭姨的話來說,就是『小翅膀硬了』嗎?當即揚眉挑釁道:
「你待如何?還能用強不成?」
朱富用自己的衣擺擦乾了池南雙腳上的水漬,無賴兮兮道:
「用強……也不是不可以……」
被擦乾雙腳的池南嬌笑著,閃身躲過了朱富的猛撲,一場充滿了歡聲笑語的追鬧調戲正在寂靜的山林間傳開……
作者有話要說:O(∩_∩)O~,幕天席地啊……果真是go in down。。。
☆、《駙馬圈》
當朱富抓到滿院子亂跑的池南時,對她剛洗完的乾淨腳變得髒兮兮的十分無語,將人橫抱而起,重新按坐在石凳上,又去打來乾淨的泉水,為她清洗。
池南十分滿意朱富的體貼,便安安分分的讓他擦洗完畢,卻怎麼都不肯穿襪,朱富也沒辦法,將給池南擦腳的衣衫脫下,又擦了擦手,晾在籬笆牆上,然後才放鬆的坐在石桌的另外一邊。
看著朱富忙了一晚上的成果,竹蓆上乾乾淨淨,墊在下面的竹葉青翠欲滴,看著便好像鼻尖能聞到一些竹子的清香般。
池南光著腳站起,朱富看著她裸|露在外的腳面,對於媳婦的調皮,覺得十分無奈,正打算起身再去打水時,卻被池南拉住了中衣的衣袖。
如一個小女孩撒嬌般,池南坐到了朱富腿上,雙手抱著他的頸項,將柔滑的面貼上他的:「朱富,你會一直對我這麼好,是不是?」
「當然。」朱富幾乎是沒有考慮,便脫口而出。
「不會離開我,對不對?」
「對。」
「為什麼?」池南坐直了身體,與朱富對視,漸漸的竟沉陷在他那雙黑幽幽的,好像沒有其他雜質的眼眸中。
朱富憨憨一笑,享受著媳婦近在咫尺的馨香:「因為爹已經沒了,我離開你的話,就不知道去哪兒了。」
「……」池南對於朱富這個老實的答案有些無語。
「那如果你爹還在,你就會離開我了嗎?」
對於媳婦這個問題,朱富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笑了:「媳婦,你吃醋的模樣好可愛呀。不過,爹都已經過世了,他又怎麼還會在呢?就算他在,他也會跟我們一同生活的,所以,我是絕對不會離開你的,放心。」
池南還想說什麼,朱富卻忽然欺身向前,在她鼻間輕嗅:「媳婦,你擦什麼了,怎麼這麼香?」
池南白了他一眼,為他這個拙劣的轉移話題的方法感到好笑:
「那你擦什麼了?怎麼這麼臭呀?」
朱富粗眉一揚,眼睛一瞪,理所當然道:「我是男人,當然臭啦!根本不需要擦什麼的。媳婦,你好香,讓我親一口好不好?」
對於某人的無賴,池南也有些無奈,想站起身逃離,卻被他緊緊箍住了腰部,溫熱的唇就那樣落了下來。
淺淺親了一口,朱富彷彿食髓知味般,竟一手按上池南的後頸,讓媳婦與自己更加貼近,撬開她不甚配合的唇瓣,將舌頭伸入,與之唇舌糾纏。
池南被他勾住了小舌,後頸又被按住,不得動彈,稍稍的推拒對於朱富來說,根本就是螞蟻撼樹,絲毫不動的,舌尖被吸的發麻,胸腔中的空氣漸漸減少,池南頓覺一陣眩暈,好在朱富在她暈倒的最後一刻,終於放開了她,讓她得以呼吸到新鮮空氣。
就在池南喘息的空當,朱富伸手便想去解池南腰間的束縛,卻被池南連忙按住:
「荒山野嶺,你想做什麼?」
朱富有些急躁:「當然是做夫妻間該做的事啊。」
池南死命按住腰帶扣,怎麼都不肯讓朱富得逞,慌亂的大叫道:「不要,幕天席地的赤|身裸|體,羞死人了。」
腦中想像一下那個淫|靡不堪的畫面池南都覺得無地自容,從小受禮義廉恥熏陶的她斷然不肯讓朱富脫了衣服,在毫無遮蔽的情況下同床的。
朱富看著媳婦慌亂的臉色,心下也覺得不忍,可是,就這樣停住卻絕非他所願,於是,將媳婦的手拉至自己跨前,委屈的說道:
「可是,都這樣了,憋著實在太難受,要不然,我不脫你衣服……」
池南感覺到手掌心跳動的炙熱,看著朱富因情動而泛出細密汗珠的鼻尖,頓時心中一軟,難為的點了點頭。
朱富如獲大赦,解禁的手自池南的裙擺中伸入,摸索到了褻褲,便一把扯下,池南因為□突如其來的涼而倒吸一口氣,敏感的花園地帶毫無遮蔽的觸碰著朱富的衣物,覺得新鮮又刺激。
而朱富便將自己換了個面,讓背部靠著石桌,作為依撐,而後,將自己的腰帶解下,露出已然脹痛的昂揚,伸手在媳婦那裡摸了摸,雖然已有些微濕潤,卻不足以順暢的容納他的巨大,於是便沾濕了指尖,一點點將指頭送入同樣火熱一片的地帶。
抽|插幾下後,媳婦便開始叫停,因為她是跨坐在朱富身上,雙腿騰空,不知道怎麼放才能讓身體的下墜感稍微減輕,再加上朱富作惡的手指,空曠的環境,她總覺得不能全心投入般。
朱富將池南的雙腿托起,讓她撐在石凳的邊緣,這樣的動作讓池南覺得雖然有些羞恥,但總好過先前的下墜。
朱富在媳婦身下活動,看著媳婦從一開始的抗拒變成欲拒還迎的享受,心中一喜,便偷偷撩開了媳婦裙擺,低頭看著自己的兩指在那茂密花園中不停深入淺出,指根上春水濕滑,顯然媳婦也到了情動的時刻。
又大力的□幾次,朱富這才將媳婦擺正,微微抬起她的細腰,將她緩緩放下,好讓自己的火熱以最深最慢的姿態進入她的體內。
池南從未有過這樣的體驗,覺得羞恥的同時,又滿懷期待。
朱富緩慢的動作,讓池南覺得身下空虛一片,她需要填滿,需要不住的□……於是便拉開了朱富的一隻手,讓自己的身子很快沉下,猛然的填充感,讓池南覺得天旋地轉,朱富也好像受不了般發出低吼。
池南還未緩過起來,朱富便拖著她的腰,開始了最攝人心魄的□,每一下都深深抵上花心,重重撞擊,讓池南為之瘋狂。
她壓抑著喊叫,讓自己盡量保持冷靜,但身體的沉淪卻不受控制,漸漸的迷失在朱富給予她的無限美好之中。
寂靜的山林間,鳥雀沖飛,彷彿被這對男女的動作激盪出了旋律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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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無限涼爽。
池南在一片鳥雀自鳴,晨曦普照的柔和光線中醒來,見自己躺在朱富昨晚鋪在院中的竹蓆上,但是自己是怎麼來的,卻是想不起來了。
朱富不躺在身邊,院子側面的廚房中傳出了鍋碗瓢盆的聲音,池南扭頭看去,只見廚房屋頂上,炊煙四起,白白的霧水將山野清晨這個寧靜畫面勾勒得更加鮮活。
池南放鬆的打了一個秀氣的哈欠,正想爬起來,卻隱約看到通往竹屋的小路那頭有身影走近,清晨的竹林有瘴氣圍繞,池南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隨著那身影越走越近,池南才肯定下來。
趕忙從竹蓆上爬起,整理好昨晚瘋狂後有些凌亂的衣衫,一切弄好之後,那人也到了竹屋前。
那是一個戴著斗笠的中年男人,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一身粗布麻衣,背上背著只小竹簍,竹簍裡翠綠櫻紅,彷彿是一些藥材。
男人走至門前,看到了站立在院中的池南,抬頭一望,只見一雙大大的,看起來無比靈動的玻璃珠子自斗笠下顯現出來。
說實在的,他的長相並不出眾,唯獨那雙眼睛,彷彿承載著世間無限美好般通透無暇,加上細皮嫩肉,肌膚白皙,使得他看起來並不那麼糟糕,反而有種長不大的錯覺。
「你!」那人瞪大了玻璃珠子般的眼睛,面皮開始抽搐,而後便像只炮仗般跳了起來:
「你怎麼會在這裡?今天是十五?是初一?你來這裡幹什麼?」
一連串的問題如珠似炮般連續射出,池南雙手抱胸,臉上攏起一片寒霜:
「我怎麼不能在這裡?不是十五,不是初一,我便不能來看看自己的父親麼?」
「當然不能!」男子推開竹門,放下竹簍,摘掉斗笠,如一隻好鬥的公雞般走到池南面前,指著她的鼻端叫囂道:「那時候就跟你說了,一年之中,除了初一十五,其他時間『他』都是屬於我的。」
池南掀唇諷刺:「他怎麼屬於你?難不成你還能每晚扒開墓穴,跟『他』徹夜雲雨?屬於你!笑話!」
「你!你個思想骯髒的小丫頭,一天到晚不知道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東西,我要是你爹,在你出生的那一刻,就直接把你塞進娘肚子裡去,免得你長大後出去害人!」池南的毒舌向來未逢敵手,而這個男人卻能與她勢均力敵,說出來的話,也是那般惡毒詛咒。
池南不以為意:「你當然希望我被塞進娘肚,那個時候某人還只是暗戀,我娘是『他』明媒正娶的女人,你這種小肚雞腸的人,對她純粹就是嫉妒!嫉妒!」
「我呸!」男子大怒:「我嫉妒個毛球!一個又肥又醜的女人,輪得到我去嫉妒她?生下你就死了,也不知道是被自己剋死的,還是被你這個嘴巴惡毒的討債鬼剋死的……」
池南滿頭黑線,覺得自己的忍耐已經達到了頂峰,強忍著最後的冷靜,扶額道:
「你這麼跟我說話,你會後悔的。」
男子見池南語氣漸弱,以為自己即將得勝,揚起了挑釁得意的笑容,兩頰現出深深的酒窩,囂張的叫囂起來:
「我後悔個毛球!後悔什麼?老子跟你這丫頭吵架,從來沒有後悔過!也從來沒有輸……啊!」
男子叫囂到最後關頭,忽然大叫一聲,看著池南的身後,彷彿見了鬼般,臉色比調色板還要五花十色,池南嘴角掀起了冷笑,目光好像在說,我說了,你會後悔!
朱富端著一盤子饅頭走出廚房,然後,他看到了媳婦在跟一個人吵架,而那個人……
「爹……」
作者有話要說: 朱爹出場,撒花,耶~~~~
☆、《駙馬圈》
朱富手中的盤子應聲而落,饅頭散了一地,看著站在池南面前的那個男人,震驚已經不能形容他的感受了,這個男人明明在他成親的第二日便宣佈離世,拋下了他這個相依為命的兒子。
怎麼,怎麼此刻他卻又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呢?他是誰?是不是他爹?
帶著一連串的疑問,朱富衝到男人跟前,將他上下左右打量了好幾圈,猛地出手揪住男人的面皮,死命拉道:
「你到底是誰?為何會跟我爹長得一樣?」
男人被朱富揪得哇哇直叫,跺著腳發出一聲聲急促的短呼:「住手!給我住手,臭小子!老子的臉皮都快被你揪下來了。」
「我不放!你還沒告訴我,你是誰?」朱富有時候就是這麼執拗。
「我,我是誰?你老子我都不認識了,你個不孝子,快給我把手放開啊!痛痛痛……」
男子被揪得真疼,再也顧不得什麼顏面,哇啦哇啦直叫起來。
朱富失魂般,恍然住手,這件事對他來說是比震驚還要震驚的,讓他如何相信?自己已經躺到過棺材裡的爹,如今又活生生的出現了,而且,不像是屍變…….
「小富貴,怎麼你才跟著臭丫頭沒多久,就變得這麼心狠手辣了?竟然連自己的親爹都下的去手,疼死我了。幸好臉是真的。」男子一邊揉著自己的臉頰,一邊抱怨著朱富的痛下殺手。
揉了一會兒後,他才發現,自己的話沒人理會了,抬頭往朱富那邊看去,只見一張老實憨厚的臉上滿是受傷的表情,看起來老實憨厚的人受了委屈,那表情比一般人看著還要惹人慚愧。
朱爹被兒子盯得慚愧的低下頭,斜眼瞥向那個做到石桌邊上,一副準備看好戲的臭丫頭,暗自給她使了個眼色,讓她趕緊站出來打個圓場,說說話什麼的,誰知道池南卻好像啥也看不見那般,兀自托著下巴望天,就是不跟先前還毒舌英勇的朱爹有所交流。
這個忘恩負義的混蛋!朱爹在心中罵著,但是兒子那邊又該怎麼解釋呢?
「呃……其實,我是在你成親那天晚上……吃多了,一大塊肉餅卡在喉嚨口,氣出不來……爹這麼說,你相不相信啊?」朱爹沒有朱富那麼高,一雙大大的眼睛和臉頰上深陷的酒窩使他看上去更加沒有氣勢。
朱富滿臉不信,居高臨下的盯著他越發緋紅的臉頰,眉頭深陷。
「好了,別看啦。我,我道歉,還不行嗎?」朱爹實在受不了被兒子那麼鄙視的看著,終於忍受不了舉械投降。
「只是道歉嗎?沒有解釋?」
一句涼涼的,彷彿事不關己便唯恐天下不亂的話自石桌那邊輕飄飄的傳來。
朱爹暗自對著池南的方向捏了捏拳,兇惡的吼道:「臭丫頭,你給我閉嘴!」
幾乎是咬牙切齒的,朱爹現在最怕的就是兒子追根問底,偏偏那臭丫頭還滿口風涼話的挑撥,實在可氣。
「媳婦,不是臭丫頭!她說的沒錯。」朱富看到自家爹爹對媳婦投去的兇惡表情,覺得不吐不快:「爹,你以前做的那些不靠譜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計較了,但你怎麼連這種事都能拿來玩,都能不靠譜呢?」
朱爹嘟著嘴低下頭,小聲囁嚅:「除了這件事,人家以前哪有不靠譜?有了媳婦忘了爹,不孝!」
「怎麼沒有?」朱富本就在氣頭上,還遇上自家爹爹空口狡辯,自然不肯放任,據理力爭道:
「你和面掉進水缸,縫被子把自己縫在裡面,燒火燒掉廚房,新鐵鍋子被你炒出個洞,抓耗子抓到張寡婦家裡,讓全村人以為她偷漢子……還要我再舉例嗎?」
「……」朱爹的臉色越發蒼白,昂揚的頭顱越埋越低……他想反駁,可卻無從反駁,因為兒子說的每一件事都是曾經在他身上發生過的事情。
「哈,真是輝煌又風光的歷史啊。真不知道『他』喜歡你什麼?」池南托著下巴,依舊閒閒涼涼的,精明的眸子一轉:「難道就是喜歡你傻乎乎的像個白癡?」
「你!」朱爹又氣又惱,簡直像直接撲上去咬死那個毒舌的臭丫頭,但礙於自家兒子在場,不敢太放肆,只得指著池南,扁了嘴,委屈兮兮的看向朱富。
誰知,他的這副可憐表情還沒做完全套,那邊廂又不知死活的開口說道:
「對了,相公,你知道你爹做的最不靠譜的一件事是什麼嗎?」池南不懷好意的對朱爹勾起了唇角:「跟『那件事』比起來,你說的那些,根本不算什麼事兒。」
「……」朱富不解的看著偷偷發笑的媳婦,不明所以。
朱爹心上一驚,瞬間想到臭丫頭想爆料什麼,池南才一張口,便見眼前晃過一道人影,然後,嘴巴便被某人強勢按住,咬牙切齒加眼神威脅道:「你要是敢說,我,我就拆了你們蕭家後院……」
「爹,你幹什麼呀——快放手!」朱爹的動作迅速,但朱富的動作也不慢,在朱爹摀住池南嘴的同時,朱富便也閃身到了他們身邊,一把拉開了這個老不靠譜,十分無奈的爹。
被朱富一把甩開了手,還推了一把,朱爹愣住了,大大的眼睛裡瞬間蘊滿了濕潤,顫抖著下巴受傷道:
「小富貴,你,你竟然為了一個女人,推我?你竟然為了一個挑撥我們父子感情的臭丫頭,推了我?哦~~~不!我不能接受這個轉變,我不能!」
「……」
對於自家爹與從前絲毫未變的耍寶行徑,朱富理都不想理他,兀自檢查著媳婦的臉頰有沒有受傷。
兒子的忽略讓朱爹很是不滿,沒有觀眾的表演總是那麼不讓人起勁,乾脆歇演,換一齣戲碼。
「你們夠了吧。再怎麼說,老子都是老子,你們就不能稍微尊重點老子嗎?」博取同情這招既然行不通,那他就拿只能拿出身份壓人了。
池南在朱富的嬌寵愛護中對朱爹遞了個白眼,氣的朱爹直跳腳:
「臭丫頭!我受夠了!我,我是為了你的事,才狠下心腸,欺騙小富貴的,你竟然這麼對我?你過河拆橋!你忘恩負義!」
池南拉下朱富正檢查她下巴的手,捏在掌心,眉毛一掀,冷道:「為了我的什麼事?我只是讓你幫我查下毒之人,你倒好,直接詐死,我看你就是存心拋下朱富,到這山林之間來享享清福的吧。」
被池南一語道破心思,朱爹覺得顏面上掛不住,但仍強撐道:「當,當然不是!」
他才不會告訴她,之所以這麼做,是嫌小富貴越來越嘮叨呢。才不!
「好了,爹,不管什麼原因,你今後不能一個人住在這裡了。你是繼續回去賣肉呢?還是跟我們回公主府?」朱富跟朱爹相處了十幾二十年,對自家老爹的品性多少都知道些,空口白話,撒謊成精,這些都是他的特質,怎麼能希望他在詐死一回之後,就突然變好呢。
「為什麼不能?我住在這裡挺好的啊。」朱爹反抗。
朱富不聽:「不行,媳婦不帶我來,我不知道也就算了,現在知道了,怎麼能放任你一個人在這裡?」不是他不放心,而是他爹有時候真的是個生活白癡。這大半年真不知道他是怎麼生活過來的。
「你就當不知道嘛。我不走。」朱爹頑抗。
朱富堅決:「絕對不行!跟我走!」
「要走你們走,我才不走!」
「你走不走?」
「不——走——」
池南站在一旁,有趣的看著這兩父子的對話,非常期待戰況結局。
朱爹她從前就認識,在他開始勾搭她爹的時候就認識了,對於這人的脾氣也有些瞭解,撒起潑來十分無恥無賴,父皇對他也沒有辦法,不過這回,他的對手是朱富,朱富的執拗脾氣上來了,縱使九頭牛都很難拉回來。
朱富與朱爹對峙,朱富不說話,只是用那雙幽黑黑,純淨淨的眼眸盯著朱爹,彷彿內裡承載著無數的委屈的辛酸般,朱爹百般堅持,卻最終敗下陣來。
「唉,小富貴,不是爹不跟你走,而是……而是……而是……唉……」朱爹彷彿有著難言之隱。
「而是什麼?有話說話,你若執意要拋下我,就直說好了,你說了,我就走,從此再也不來煩你。」朱富有些動怒。
朱爹為難的看了看池南,只希望這丫頭平時精滑,關鍵時刻好歹幫一幫口,而池南看著他臉上的為難之色,頓時明白了他的苦處,輕咳一聲:
「而是……」池南唇角勾起笑容:「滿朝文武,當年都被他得罪光了,他現在跟你回去,那可是腦袋拴在褲腰帶上,會冒生命危險的。」
當年為了他的感情,這廝做了挺多不靠譜的事情,對於京城裡的達官貴人們來說,張晉這個人就是『活閻王』的代言人,貿然回去,定會在京城的富貴圈中形成一股不小的浪潮。
朱爹苦惱的點了點頭。丫頭好口才,只要祭出自己可能會發生危險這副牌,就不怕小富貴還能心狠逼迫。
朱富聽媳婦如是說,想了想,在朱爹以為他妥協了的時候,又道:
「你都這麼老了,他們不會認得你的。」
「……」朱爹惆悵,有時候老實人的話比毒舌更加傷人啊。
「再說了,你是住進公主府,有媳婦罩著,誰敢跟你為難?我跟你說,媳婦可凶了,別人看見她就跟看見瘟神一樣,怕的不得了……」
「……」池南扶額,要不要這麼老實?
兀自傷懷了會兒,池南歎出一口氣,對朱爹道:
「有些事,該面對還是要面對。百里家已經知道朱富的身份,已經有所行動,你若再不出現,那個老爺子定會讓京城會起一陣軒然大波。」
「……」
朱爹沉下面色,看著自己一手帶大的朱富,想起百里家的老爺子,歎出了一口氣:
「好吧,我知道了。我跟你們回去。」歇了會兒,又不放心道:「不過,我可不會收斂,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到時候你們可別後悔!」
「……」
幽靜山林間,一場協議就此達成。曾經的『活閻王』再次回到京城,將掀起怎樣的不靠譜風波呢?池南頓時覺得,前景一片混亂……
作者有話要說: 朱爹真是不靠譜啊。。。以後滴日子一定會很熱鬧滴。。。O(∩_∩)O~。。。
☆、《駙馬圈》
長公主府的人最近都很苦惱,上次來了一位駙馬姨娘,短短幾日便將公主府內搞得烏煙瘴氣,人人自危,公主大發神威將之趕走之後,眾人還未緩過神來,這回竟然又來了一位駙馬老爹。
駙馬來到公主府這麼久,從來就沒有聽說過,他還有一位爹,而且這一次,這位老爹還是公主親自迎入府內的,並知會府內眾人,稱之為『老爺』。
一時間,公主府內每個人都不禁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做人做事,暗自觀察著駙馬老爺的脾性,生怕一個不留神沒有將這位主子伺候到位,惹出蘭姨之亂就不好了。
可是,在眾人暗中觀察幾日之後就發現,這位老爺還真不是一般的不靠譜。
入府第一日,便將公主最愛的花圃撅了個底朝天,數不盡的奇花異草,珍貴品種被連根拔起曝露在太陽光底下,奄奄一息,老爺從容不迫的在花圃中種下了土豆和茄子的菜苗苗。
第二日,老爺說要在府內到處走走,沒發生什麼,公主府很安靜。
第三日,駙馬沒去城防營值班,一早便帶著阿秋將公主府翻了個遍,在靠近西北的一個偏遠小院子裡找到了喝醉迷路的老爺。
第四日,公主給老爺配了好幾個隨從,防止老爺再次『走丟』,然後,在眾人的精心伺候下,老爺日食六餐,吃撐了,勞師動眾請了太醫來府消食。
第五日,也就是今日,早起的眾人繃緊了神經,做好萬全準備來應對老爺的突發狀況……
果然,在朝食過後,南院迎來了老爺高亢又活力的聲音:
「找幾個人,跟我上樹掏鳥蛋。」老爺是這麼說的。
眾人:……
公主說過,萬事配合老爺,公主之命,莫敢不從——半個時辰後,一聲慘叫從西南角傳出,驚動了無數鳥雀。
「七步蛇,阿福被七步蛇咬啦。」一個焦急的聲音大叫道。
一時間,這個消息傳遍了整個公主府,他們說什麼來著?十幾年來,那些鳥雀下的蛋他們都沒有去碰過,老爺一來,一掏,鳥蛋一掉,七步蛇一咬,何其悲劇。
唉,也怪阿福人品好。
被七步蛇咬了之後,老爺及時施救,封住了他的血脈,一個翻身回到了樹上,在公主府的小林子裡左突右撞好幾個來回後,衣袂臨風,款款而下。
「讓開,我有辦法救他。」
眾人圍繞在阿福週身,擔憂著阿福的生死安危,聽老爺如是說,便讓出了一條道,只見老爺背上多了一隻大甕,內裡發出詭異的『嘶嘶』聲響——
「我抓了好幾十條七步蛇,一條七步,讓這些都咬一下,最起碼能走好幾百步,這樣阿福就可以走出去看大夫了。」
眾人:……滾,你奏凱!
鑒上種種,駙馬老爺的二,不脛而走,向公主與駙馬哭訴,卻遭受包庇,老爺的巨岩滔天,更加囂張,眾人避之唯恐不及。
晚上,公主、駙馬與老爺三人坐在一桌吃飯的時候,駙馬言辭隱晦提醒道:
「爹,你能不能找點事做,別每日折騰府裡的人?」朱富夾了一塊紅燒筍乾給媳婦,對自家老爹抱怨道。
老爺夾了一塊東坡肉給兒子,無辜回道:「我每天都在找事做呀,又沒有閒著。」
冷面媳婦瞥了一眼他後,涼颼颼道:「那你還是別做了,把手腳捆起來,我讓人餵你吃三餐。」
「……」老爺埋怨的看了眼心狠兒媳,決心不跟她計較,轉而對著兒子哀怨道:「小富貴是嫌爹煩嗎?沒關係的,爹回去竹林裡,就不會煩到你了呢。」
說到底,他還是想離開兒子的束縛,回到那片自由的天地。
朱富怒目咆哮:「你敢回去!打斷你的腿!」
某老爺縮了縮脖子,小聲囁嚅:「討厭!」
朱富見自家老爹這副模樣,無奈的對媳婦提議道:「媳婦,讓爹出去逛逛吧,這樣府裡就不會鬧騰了。」
話音剛落,卻聽某老爺舉手抗議:「可是我沒錢。」雖然他的日子一向不富裕,但也知道,出門逛街是需要錢的。
「……」池南吃完飯,放下筷子,對於朱富的提議沒有正面做出回答,輕拭唇邊的時候,略有深意的看了看朱爹,只見後者咬著筷子瞪大雙眼,烏溜溜的眼珠子裡盛滿了精怪。
「好啊。把你每月的俸銀給他,他的開銷,府裡賬房就不出錢了。」池南笑著迎下了某老爺挑釁的目光,淡定說道。
朱富連連點頭:「沒問題,爹的日常開銷我來負擔。」
池南滿意的點點頭,微笑著替自家相公擦去了唇邊的湯漬,放下手巾,離開飯桌向書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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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長陵回來之後,朱富就聽說城內大多將門子弟都或多或少遭到了攻擊,有的斷了胳膊,有的瘸了腿,還有的就如六駙馬那般莫名昏迷了。
短短幾日,朱富幾乎將城內半數的官宦人家跑遍了,對這一系列的案件始終摸不到頭腦,頂著巨大的壓力又過了兩日,三駙馬的通姦案依舊是謎團,六駙馬的昏迷也不見好轉,問媳婦該怎麼辦,得到的回答總是:再等等吧。
他搞不懂,媳婦還要他等什麼。
幸好自從上回提出讓爹出門逛逛之後,府裡就再也沒有傳出任何不和諧的告狀聲,這讓朱富覺得稍微好受了些。
這日清晨,他正想出門,卻在公主府外被圍堵了個水洩不通,那些人自稱是城內某某商號的老闆掌櫃,每人手裡都拿著一份賬單。
「駙馬爺,貴府老太爺在小號買了一隻金麒麟,謝謝惠顧,三千兩。」
「駙馬爺,這是貴府老太爺親自打的白條,百年竹葉青三十壇,謝謝惠顧,八千兩。」
「老太爺在小店買了一尊白玉菩薩,二萬兩。」
「老太爺在小號訂購了八十款夏衫,一萬兩。」
「三十斤鴨舌,一萬二千兩。」
「十支終年老山參,五萬兩。」
「永安茶館,茶錢,兩千兩。」
「……」
朱富被如潮水般的賬單沖昏了頭腦,拿著最後一張,吶吶的問道:
「茶錢?二千兩?」
「是的,那日是老太爺生辰,他包了全天的戲,提出那一日所有的開銷都記在他賬上……」
「……」朱富蹙眉,生辰?
「八十款夏衫?」他一個人穿?
「是呢,小店位於長安街東段,對面就是翠香樓,老太爺嫌棄倚欄賣笑的女子穿著難看,就當場在小號買了八十款裁剪精細,最新式樣的夏衫送給了她們……」
「……」朱富黑面,買衣服送妓|女?
「老山參?」某爹的身體向來很好,什麼時候需要老山參?
「呃,上回老太爺駕臨鄙號,硬是說鄙號賣的老山參是假貨,然後他就全買了下來,說是不想鄙號坑害其他顧客……哈哈,老太爺真是俠骨柔腸,不過鄙號所售,絕對正品,假一罰十。」
「……」朱富徹底暴躁了。
「朱大壯!你給我出來——」
駙馬一聲吼,府裡抖三抖。要債的店家們從來沒見過這麼橫的主,一時間嚇得作鳥獸散,決定明日再行連結,過來要債。
池南自公主府走出,看了看站在府前咆哮的朱富,露出淡淡一笑,意味深長。
「媳婦,他……」朱富欲哭無淚。
池南安慰般,在朱富肩上拍了拍,便啥也沒說,走上轎輦,上朝去了。
唉,天真的相公啊。竟然敢放任那只上街逛逛,縱使她父皇在世,也不敢這般輕易答應,因為,某人就是個天生的購物狂,曾經有過一筆消費掉國庫三千萬兩白銀的不良記錄,並且,只是為了買一隻染了色的雜毛鳥……
朱富的咆哮沒能讓事情發生轉機,甚至從今早開始,老爹就好像失蹤了那般,怎麼找都找不到他,朱富想起那堆積如山的賬單,垂頭喪氣的去了城防營衙所。
一進門,便有幾個兄弟湧了上來,朱富下意識的避讓——被那群要債的掌櫃嚇怕了,生怕日日相處的這些兄弟也從懷裡掏出幾張莫名其妙的賬單,跟他說:這是貴府老太爺消費的什麼什麼,那他可就真要瘋了。
「參副,快去城門前集合,有任務。」一名同僚對朱富說道。
幸好不是要債,朱富心下一鬆,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不會又是一些惡性傷人事件吧……這些天,已經發生了不下十起,再這樣下去,不引起恐慌才怪呢。
「伏虎上將安容安將軍回朝,參總讓我們趕緊去城門維持秩序。」
「維護秩序?」朱富不解,一個將軍回朝,幹嘛要勞師動眾,出動他們城防營去維護秩序?
那同僚沒等朱富問完,便急急走開了。朱富雖然心中納悶,卻也跟著大部隊朝城門趕去。
一個時辰之後,朱富在人潮洶湧之中徹底認識到自己的錯誤,那位安將軍回朝,豈止要出動城防營維護秩序,就是出動帝國的軒轅鐵騎估計也擋不住這些兇猛的人潮……
「呀……安將軍!安將軍,安將軍快看這裡,我在這裡——」路人甲激情高亢,口沫橫飛。
「呀……安將軍,我是如意,最愛你的如意啊,你還記不記得我?記不記得我?看我這邊,看我這邊啊……啊……」路人乙聲音洪亮,血湧澎湃。
「啊,終於見到安將軍了,我終於見到安將軍了。太好了,太好了……祖宗顯靈,祖宗保佑……」
「安將軍,這是我給你繡的荷包,你接著……」
「安將軍,安郎,你終於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了……」
朱富等百餘名城防營將士手挽著手,腳勾著腳,紮穩馬步,艱難抵禦著身後浪潮般的推攘,個個大汗淋漓,四肢發軟。
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竟能引起如此大片的風潮,朱富因使力漲紅了臉和脖子,抬首朝著中央大道望去……
作者有話要說:
O(∩_∩)O~,讓人期待滴如花美貌安將軍……撒花……
☆、《駙馬圈》
朱富往中央大道上望去,只見一人一馬,悠然而入。人是白衣,馬是白毛,一桿亮白紅纓槍置於馬腹一側,威風凜凜,煞氣從容。
那人瀟灑坐在馬背上,細長鳳目配上削尖的臉型,柔美英俊,端的是朗朗如日月入懷,清風送爽般的美男子。更難得的是,他唇邊總是掛著的一抹微笑,這種笑,若春光燦爛,若夏風送爽,若冬花凌霜,若秋葉憂傷,彷彿包含了這個世間所有的美好般,讓人一見便失了心魂,額前一道淡淡的疤痕,像是刀疤,又像是鞭痕,無論什麼痕跡都讓他的眉宇間多了幾分與世的淡漠與疏離。
這就是令全城女子瘋狂,男子敬仰的英雄伏虎上將,鎮邊將軍安容,不得不說,這樣一位男子的確有出動城防營將士維持秩序的資格。
在經歷了瘋狂少女們一上午的瘋狂踐踏,朱富等城防營的將士們才有幸回到了衙所,吃飯之際,便陸續開始有同僚對朱富投以同情的目光,然後到了午後便越來越多,同僚們不僅對他報以關注目光,更有甚者開始對他指指點點,有些關係好些的,就直接上前對他拍肩安慰。
朱富不明所以,最後忍無可忍才抓住五十六隊的參副詳問,對方原本還支支吾吾,朱富一眼瞪去,對方立刻軟了雙腿,畏縮回道:
「哎呀,從前的事你不知道,我們也不好說什麼,但是,現在安將軍回來了,你,你,你好自為之吧。」
「……」
朱富被對方的那番言論說的莫名其妙,從前有什麼事是他不知道的?就算他不知道,那安將軍回不回來,又跟現在的他有什麼關係呢?
也沒有多想,朱富在吃晚飯前趕回了公主府,因為媳婦最近回來的比較早,他想趕緊回來跟媳婦一同吃晚飯,順便看看能不能逮住幫他欠了一屁股債的老爹。
誰知道回到府裡,門房告訴他,媳婦還沒回家,這讓朱富多少有些失望,但最讓他介懷的還是老張頭憂心忡忡的說了一句話:
「駙馬,你要撐住啊。老張頭肯定是支持你的。」
「……」
朱富抓著後腦,邊走邊想,老張頭要支持他什麼?難道是白天又有人上門要債了?
剛走過門廳沒多久,一道灰溜溜,鬼祟鬼祟的身影閃過花園,朱富雙眼一瞇,哼,還敢跑?
當即施展輕功越過牆頭追了上去,一把按住正欲逃跑的朱爹,誰料手指剛碰上他的衣衫,朱爹便像條泥鰍般從朱富手底下滑走了,閃身退到離朱富五米開外,委屈的看著朱富。
「過來。」朱富深吸一口氣,好好的對某人招手。
某人做賊心虛,不敢靠近朱富半步,頭搖的比撥浪鼓還要勤快,朱富怒吼:
「給我過來!」
某人:……
一步一步,比上斷頭台還要來得痛苦的步伐緩緩邁出,好像希望短短的幾步路能走出地老天荒的長度般。
朱富一把拉過朱爹的脖子,將在他懷裡藏了一天的賬單掏出來塞到某人的懷中,控制語氣問道:
「這些都是你的花銷?」
某人委屈的點點頭。
「你哪來的錢?」
某人委屈的咬咬唇。
「你沒有錢,怎麼敢花這麼多?」
某人委屈的眨眨眼。
「別給我裝可憐,說話!」
朱富一聲吼,老爹嚇斷魂,當即鬆開唇瓣回答道:「正因為我沒有錢,所以才都是欠賬,如果我有錢,當場就付掉了。」
「……」對於這種不要臉的言論,朱富覺得自己快要暈倒了,勉強站住身體,隨手一指賬單中的一筆:
「三十壇竹葉青呢?」朱富問。
「喝掉了。」某二爹慫道。
「你怎麼可能喝那麼多?」朱富明顯不信。
「我上南山暢園去了,好不容易回到京城,所以就帶點酒去看看老朋友嘛。」某爹的理由十分充分。
朱富:……
據他所知,京城的南山暢園是塊墓地陵園,也就是民間所說的……墳地,好吧,他的老爹花了近萬兩,買了三十壇百年竹葉青,上山祭墳,也就是……全倒掉了!很好!
「那金麒麟呢?」朱富深吸一口氣再問。
「……賭輸掉了。」某爹有些無奈,吃喝嫖賭所花費掉的,雖然可惜,卻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要回來的,因為那樣太沒品了。
朱富扶額:「輸在哪間賭坊?」
「輸給巷子口賣麻油的陳二的小兒子了。他讓我猜他口袋裡幾個雞蛋,我猜錯了。」
「……」喂,陳二的小兒子,今年才八歲吧……
「那,那三十斤鴨舌呢?那麼珍貴的食材,你總不能一下子全吃掉吧?」朱富問出了他底線的一個問題。
「呃……」某爹支支吾吾不肯說,在強勢的壓迫下才勉強說道:
「給朱二狗了。」
朱二狗是朱家村的人,朱富和他爹小時候就住在那邊,如果三十斤鴨舌給了村裡,朱富覺得他的心理上還好受些。
「好端端的,你怎麼會想到給他送鴨舌過去?」
「因為,因為,因為……」某爹的眼珠子賊溜溜的往四周觀望,不敢與朱富對視:
「因為他家的豬喜歡吃。」
說完這句話,某爹不等朱富反應過來,便腳下抹油,展開畢生所學,跑了。
「……」朱富的頭腦空白一片,就因為二狗家的豬喜歡吃,他就花了上萬兩?話說,豬,什麼不喜歡吃?
「朱大壯,你有種就別再回來——我要打斷你的腿!」
駙馬的咆哮響徹雲霄,驚起無數鳥雀,夕陽西下,跑路人在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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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爹一口氣狂奔了五十里,在城裡轉了一圈又一圈之後才敢稍稍歇息歇息,不是他慫,而是他朱大壯這輩子最怕的就是兒子發飆,每次都會讓他產生無限深遠的愧疚感,而且,兒子的倔脾氣上來,就是會拼了命跟你死釘,不過就是犯了點小錯,至於死釘嗎?
所以,他還是跑最實際,每次有什麼事,跑出去幾天,這樣兒子的氣就消了,回去再裝一裝可憐,說不定還能受到無微不至的關懷,多好呀。
毫無自覺的某人想到這裡,摸了摸肚皮,覺得有些餓了,四周環望一圈,正盤算著去哪裡混吃混喝,卻意外的看到了兒媳婦的身影,在沒有任何隨從的情況下,隻身出了街口的一間雅捨。
說起這個兒媳婦,朱大壯一開始可是千百個不願意的啊,那丫頭惡名在外,精得像隻猴子,豈是他家兒子能拿捏的住的?但耐不住想自由的衝動,又想著,丫頭就算再不濟,也是『他』最寵愛的女兒,咬咬牙,就忍了。
誰知道現在,唉,朱爹後悔萬分啊。讓兒子娶了她,不僅沒讓自己得到自由,反而失去了兒子這個堅強的後盾,兒子對他媳婦的心,看來已經早早超過了他這個爹了。
桑心。
可是,更讓他桑心的是,他這個兒媳婦竟然不是盞省油的燈……就在剛才,他親眼看到她出了那間雅捨,緊接著沒多長時間,貌美如花,花容月貌的安容安小子竟然也走了出來。
兩人沒有同行,倒像是避嫌般前後出動,這,這,這……丫頭與安小子從前的事,可是鬧得沸沸揚揚,安小子如今才一會來,就找了上來,唉,朱爹一聲歎氣,跟安小子比,就是他這個做爹的也對自己的兒子沒啥信心啊。
安小子出身定遠侯府,是含著金湯匙出身的貴族公子,容貌生的漂亮不說,還天資聰穎,學什麼都快,刀槍劍戟,斧鉞勾叉,□歲時就耍的驚天動地,那時候,某爹還在做貼身太醫,跟著皇帝在練兵場上見識過幾回,確實不錯,頗有少年虎將之風。
他跟丫頭……唉,某爹想想就覺得替兒子委屈。
幾個閃身,便追了池南的車輦而去,車輦行駛於鬧市之中,人們啥都沒看見,只覺得耳旁一陣陰風刮過,車輦簾子隨風揚了揚,便留下裊裊余煙。
池南正躺在軟榻上,手中拿著一本書,想看,卻始終定不下心,朱爹的突然闖入,雖然有些意外,卻不足以叫她驚奇,收斂了心神,將心思放到手中的書上,根本不打算去理會那不請自來的人。
沒有絲毫徵兆,朱爹搶走了池南手中的書,不打算繞彎子,直接切入正題問道:
「安小子回來了,你打算怎麼處理小富貴?和離?」
池南面無表情盯著說話直接的他,半晌沒有說話,但對他突然搶書的行徑也不作理會。
「……」某爹看著兒媳婦這副表情,心頓時替兒子涼了一截,雖說如果他是女的,小富貴和安小子的條件放到一起,用屁股挑,也會放棄小富貴而投入安小子懷抱的,可是……那樣小富貴就太可憐了。
「雖然小富貴條件不好,但你也不能不要他,喜新厭舊,始亂終棄,你爹在世的話,會打你屁股……」朱爹哀怨的做著最後的掙扎。
池南沉默了會兒,將目光從車簾外收回,放到朱爹身上,涼風嗖嗖的問了一句:
「聽說,你一出手便是十萬兩的花銷?」
「呃……」兀自沉浸在哀怨中的朱爹驟然聽她提起那件事,一時語塞。
池南滿意的勾起嘴角:「你倒是節省很多嘛。」
「……」某爹蹙眉,她這是什麼意思?
「被朱富罵了吧?」池南又從軟榻邊上拿起另一本書,狀似悠閒的隨口說道:「他每月的花銷不過二兩銀子,你一出手就花了他十輩子的,被罵罵也是應該的。」
「……」某爹惆悵的歎了一口氣:「你到底想說什麼?」
池南頭也不抬,從軟榻旁的小櫃子裡拿出一疊不知數額的銀票,遞給朱爹,意圖十分明顯。
朱爹看著送到面前的銀票,眼睛都快拔不出來了:
「哈,你不會是想用銀票賄賂我,讓我不要告訴小富貴你跟安小子約會的事吧?我告訴你,沒門兒——!!」
真是的,把他當成什麼人了?他是那種見親眼開的人嗎?很明顯,不是!
「每張都是一萬兩,這裡至少二十張……」池南依舊將目光鎖定書本,涼涼的說了句。
「……好吧。既然如此,我就替你隱瞞幾日好了。」
從來不見錢眼開的朱爹,從容不迫的收下了池南手中的賄賂銀票,飛快塞入衣襟,他的骨氣,向來沒有銀票硬,臭丫頭跟她爹同樣奸猾,算準了他拒絕不了這些,太可惡了。
不過,丫頭會這麼做,也是為了不傷害小富貴,如果她真想和離,那她也不必對他使出這招了,直接回去寫和離書,讓小富貴簽字就好了嘛。
嗯,既然她對小富貴還有感情,那他……收點兒媳婦的零用錢,應該沒什麼大不了吧。
嗯,應該沒什麼大不了。
作者有話要說: 萬人迷安將軍與公主之間到底有啥事呢?駙馬的危機,貌似很大啊。。。
☆、《駙馬圈》
兩人一同坐車回到公主府,剛一下車,便看到了一個他們做夢也想不到的畫面。
朱爹下巴掉了一地,僵硬著頭顱看了看沒啥反應的丫頭,大大的眼睛裡滿是不解,暗自指了指公主府門前的身影,問道:
「找上門來了……還跟小富貴對上了……怎麼辦?」
真不是他收了錢不做事,關鍵是,他還啥都沒做,人家就自動找上門來了,安小子到底安的是什麼心?存心不給丫頭退路嗎?
他這一招主動出擊使得太過兇猛了,讓他們猝不及防,被打了個措手不及,而被打之後,小富貴還弄不清事情始末,昏頭昏腦不知道原因呢。
唉,朱爹看著依舊冷面的池南,心中十分急切的想知道,如今丫頭的心,到底是偏在誰的身上。
想起從前她對安小子的癡迷程度,朱爹只覺得憂心忡忡,小富貴只怕真的要炮灰了……唉,我可憐的孩兒……
公主府門前,朱富黑著臉看著直接提槍上門,尋釁生事的安將軍,朱富對他上門尋釁倒覺得沒什麼,關鍵是,他一開口便將尋釁的理由說了出來,安將軍勾著他魅惑的唇角,將朱富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光明正大的說道:
「你就是池南的夫婿?不怎麼樣。從前我不在京裡,現在我回來了,你必須把她還給我。」
朱富只覺得頭腦子嗡嗡直響,虧他還以為這位容顏俊美的安將軍是什麼翩翩君子,沒想到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跟他搶媳婦,這算什麼?媳婦從來就是他朱富的,什麼叫『必須把她還給我』?
安將軍槍指朱富面門,一襲白衣風流倜儻,唇角笑容狂狷霸道:
「不會是嚇傻了吧?我跟池南說過,等我五年,五年之後,我必回京娶她,只是池南心氣高,跟我賭氣才會嫁給你這樣的山野之人,千萬別太當真了,你窮極一生,也配不上她。」
「你住口。」朱富怒道:「不管你是什麼人,都給我離開。池南是我媳婦,不是那個願意等你五年的女人,請你回去。」
「回去?」安容對朱富的話嗤之以鼻,勁指挑釁:「打一場吧,你贏了,池南歸你,我立刻回去,從此再不來擾,如何?」
「不如何。」池南冷冷的聲音插|入朱富與安容之間,兩人回頭,只見池南一襲素色長衫,冷面凌霜,端的是氣質高華,眉心微蹙,卻隱藏的極好,讓人看不出喜怒,她徑直走向安容,揮手抬起他指在朱富面前的長槍,道:「你即便是贏了,公主府也不歡迎你再來。」
安容安將軍從容一笑,撫過亮白槍頭說道:「池南,你先進去,這是我跟他,男人之間的事,他若不肯迎戰,便是孬種,別說是做你的夫婿,就是做為男人,我也不允許。」
這一番霸道的話聽得在場所有人一陣熱血沸騰,為朱富叫屈,卻又礙於安將軍的威名,不敢做聲。
池南還想開口,卻被朱富拉住了胳膊,只見他對池南搖了搖頭,讓她別再說了,池南蹙眉相問:「難道,你想打嗎?」
朱富堅定回道:「不打。」
而後將幽黑的雙眸投向上門挑釁的安將軍,不怒自威道:「池南不是賭注,無論輸贏都不應該與她相關。」
安容看著朱富冷笑道:「說到底,你就是不敢。怕輸給我,怕池南與你決裂。」
這番話,刺激著朱富的神經,他憤然揮出一掌,掌風凌厲,瞬間爆破了公主府門前的一座石獅,頃刻間石獅子化作碎片,飄散開去,激起漫天塵土。
「請你馬上離開,公主府不歡迎你。」朱富沉聲說道,斂起的黑眉,肅起正容,不怒自威,如天神臨世般氣勢萬均。
池南被朱富的舉動嚇了一跳,這樣的朱富她從來都沒有見到過,那樣君臨天下般的不可一世,彷彿為他注入了鮮活勇猛的靈魂,氣場強大到叫人不敢逼視。
這就是被保護的感覺嗎?父皇仙逝之後,就剩下她獨自一人站在風口浪尖,獨自承受著來自外界的所有壓力,任何事情都必須靠她自己解決,什麼時候開始,她的相公已經有了這種能夠保護她的能力了?
安將軍見識過朱富的那一掌,面上微微愣了愣,隨即恢復,轉而看向正為朱富失神的池南,驟然收起了長槍,朗聲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池南,你說的對,這人不錯,並非如他外表那般平凡。」
安容的驟然換臉讓所有人再一次感到唏噓,只見他將長槍折起,插|入腰間,而後從袖口掏出一柄魚骨扇,風流瀟灑的走到朱富與池南面前,半真半假的笑道:
「不過,就算他不錯,我也不會放棄的。因為無論怎麼樣,在我看來,他就是一個鳩佔鵲巢的賊,趁我不在家的時候,佔據了你的心房。」
池南面無表情,冷冷蹙眉:「你待如何?」
安容乖桀一笑,利眼掃向朱富,略帶殺氣道:「你會知道的。」
說完,便在池南的冷面,朱富的怒視中款款離去,一邊走,一邊搖著扇子,口中念著一些長河日落的詩句,狂狷無人的倜儻姿態賺足了人們好奇艷羨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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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容離開之後,池南看了看朱富,覺得有必要將事情的始末說清楚,於是拉著朱富的手,走入了公主府。
從剛才開始,便在一旁看熱鬧的朱爹雙手抱胸,若有所思的盯著安容離去的方向,大大的眼珠子骨碌一轉,腳下生風,便跟了上去。
池南將朱富領入房中,關上門,插上門閂,下晚的天光黯然,房門關上之後,房間內昏暗一片。
池南轉身,只見朱富站在她身後,看不清神色,兩隻眸子藉著微弱的光折射出清亮的光芒。
「今日之事,你有什麼想問我的嗎?」池南單刀直入,不希望他們之間產生過多寒暄廢話。
朱富眨了眨眼睛,平靜無波回道:「你會跟他走嗎?」
媳婦既然問的直接,那朱富也不是婆媽之人,開口便將心中最怕問了出來。
池南走上前,抓住朱富的手,按在胸口,正色的搖頭道:「不會。那個人已經從蕭池南的生命中走了出去,便再也沒有回頭的路了。」
「……」朱富沒有說話,只是癡癡的看著黑暗中,媳婦輪廓姣好的面頰。
「還有什麼想問的嗎?」池南伸手撫上朱富的臉頰,看不清表情的朱富讓她感到了些些不安,她急切的想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麼。
朱富抓住媳婦的手,將之捏在掌心,濕潤的掌心出賣了他此刻緊張的心情,天知道,他有多害怕媳婦給他一個不清不楚的回答,他覺得自己的位置比較被動,一切都以媳婦為中心,若媳婦自己也沒了主意,那他又該以何種方式繼續這段關係呢。
幸好,媳婦的回答非常堅定,但為何他懸著的一顆心,還是不敢放下呢?
「我最想問的問題,媳婦你已經回答我了,不管真假,我都相信。其他的,正如你所言,既然已經過去了,那麼今後的一切,就交給我好了。」
今後的一切,就交給我……
池南有些感動的將朱富這句話存入了心房,欣慰的笑了,沉吟片刻後,還是決定將那些事情告知,畢竟他有知情權,於是,輕柔的聲音在空曠的房間內緩緩吐出:
「安容……是我少女時候的一個夢,我不確定那是不是愛,但我知道我對有著期待,期待他多看我兩眼,期待他時刻待在我身邊,從來沒有過……唔……」
朱富熱情似火的吻,徹底封住了池南敘述往事的聲音,被他強硬的按住頭顱,池南不得動彈,只能被動的感受著他霸道又深沉的吻,這個吻讓池南感覺到了,其實他並不是不介意,而是非常介意,他介意從她口中說出她與安容從前的往事。
池南軟□子,雙手抱住朱富的蜂腰,將身體緊密的貼近他的胸膛,朱富感受到了媳婦的回應,炙熱的吻有所輕緩,他也不知道先前那一瞬間,自己是怎麼了,他聽到媳婦說出她與那人之間的往事,內心竟然如火焚般難受,一股憤然喧囂於胸,狂熱叫囂著不滿,那一刻他只想著,無論用什麼辦法,都要讓媳婦別再說了,於是,慾望戰勝理智,他用盡全身力氣,吻了上去。
媳婦的配合讓朱富柔了心扉,放鬆了對她的桎梏,抱住她的臀部,逗弄般摩擦著彼此的□。
池南感受到朱富的情動,溫柔的放開了懷抱,牽著朱富的手,去到床前。
將朱富按坐在床沿之後,池南點燃了一小盞燭火,與平日裡的燈火通明相比,此時的光猶如米粒,昏黃黯淡,但就是這幾分模糊的黯淡之光,將此刻的臥房氣氛營造的更加曖昧。
池南這才走向朱富,卻聽那廝嘶啞著聲音道:「把衣服脫了,走過來。」
池南看著雙手撐在床上,眼神迷離的上下欣賞他的朱富,雖覺害羞,但也照做了,一件一件,將自己的衣服剝離身軀,露出雪白誘人,凹凸有致的胴體。
朱富吃緊的喉嚨上下起伏,褲襠中的帳篷早已挺起,他強忍著痛楚等待著媳婦自己送上門來,裸身行走間,雪白的雙峰微微晃動,腰肢扭如靈蛇,令人沉醉的茂盛花園呈倒三角,每一步都訴說著無與倫比的誘惑。
池南紅著面容走至床前,讓朱富摟著她的身軀上下親了個遍,火熱的唇舌將她全身的慾望毛孔都打開了,身體裡叫囂著空虛,急切的希望被眼前這個男人填滿。
朱富來到池南身後,讓她雙手撐在床沿上,挺起腰肢,抬起圓潤的臀部,分開她的雙腿,自己拉下褻褲便從後而入,驟然的填充讓池南不適的叫出了聲。
這種姿勢,從前只是在春|宮圖中看到過,現實裡並沒有實踐,與躺臥式相比,這種姿勢更為不堪,但又多了一些瞧不見對方神色的刺激與敏感。
不停的來回高速抽|插讓池南陷入瘋狂,撐住床沿,已然不需要朱富托著腰部,她自主般的將臀部送上,祈求更深的滿足。
朱富低吼一聲,將池南攔腰抱起,摔倒在軟滑床榻上,自己欺身而上,將她的兩隻腳踝抓在手中,高高抬起,就著這個姿勢,一衝而入,驟然的□讓朱富頭腦一熱,單膝跪著便展開了攻勢,池南只覺身如飄絮,如沒有根的浮萍般失了重力,徜徉在一片溫熱的泉水中,雙眼迷離,媚眼如絲,隨著朱富的一舉一動而蕩漾,雙手無力攀附他強勁的臂膀,只能毫無目的的抓住身邊的褥子,以免自己被拿一層層的浪潮沖走般。
交鋒數百來回,朱富將池南擺正,激烈的吻上了嬌艷欲滴的雙唇,靈舌在她的貝齒間來回舔抵,瘋狂掠奪,只覺身□子猛然緊繃,秀眉簇起,狂亂的扭動身子,朱富低喘著,將最後幾下用力送入,一股熔漿般的液體傾瀉而出,將池南送上了新一輪的激情高峰。
作者有話要說:O(∩_∩)O~
☆、《駙馬圈》
第二日一早,池南與朱富剛剛洗漱完畢,便聽見門房來報,府外可了不得了。
池南與朱富相攜而出,只見一夜的功夫,公主府門前半里皆被一盆盆鮮花堆滿,花是櫻花,粉色精靈般盛放在枝頭。池南最愛的是桃花,愛其色,愛其形,愛其香味……櫻花與桃花在色澤上很是相近,池南恍然般走入那片花海,托起一枝芳香。
「不知道是昨夜什麼時候的事,今兒一開門便瞧見了,沒盆花枝上都寫有小箋,看署名,好像是定遠侯府送來的。」老張頭怎麼也忘不了,今兒一開府門,眼前充斥著這綿延半里的美好時感動的心情。
如果他再年輕五十歲,如果他是個女的,有人這般對他的話,一定吃稱砣,鐵了心,非君不嫁……
池南拿起懸掛在花枝上的小箋,無非是些道歉表白的話語,看字跡的確是——他。
是了,櫻花是他最愛的。他曾說過,櫻花象徵著『等你回來』,這種花便像是貞潔之婦,所有的色澤與芳香,都只是為了等愛人回歸的那一刻綻放。
池南沉下面,斂下眉,輕歎口氣,對聞訊趕來的管家嬤嬤說道:
「全都扔掉,別放在門前礙事。」
回頭看到神色不定的朱富,池南有些擔心,怕他覺得心裡不舒服,剛想開口安慰,卻聽朱富這般說道:
「別扔。一盆不留全都送回去。就說是我讓的。」
池南不解,他這麼做與她先前有何區別,朱富深深歎了一口氣,說道:「他送來的東西,你即便是扔掉,也算是接受了,把東西還給他,才算是不拖不欠。」
朱富的眸中流露出不屈不撓的堅決,眼神炯炯,自從知道有安容這個人之後,他便好像變了一個人般,竟激起他無上的鬥志,亦或是說,生出危機感的朱富拿出了不懼怕任何人挑戰的勇氣來面對一切。
這種轉變,是池南,是所有人都不曾想到的。
「哇!哇!哇!誰這麼大手筆,送這麼多花?」就在下人們開始動手搬移,池南和朱富準備進門的時候,一道咋咋呼呼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朱爹瞪著大大的雙眼,滿是驚奇,兩隻深深的酒窩頓時呈現出來,他抱住一株櫻花,不肯下人搬走:
「不要不要,這盆給我,放到我的房間去。」
「爹,放下。」朱富走下台階,對自家爹耍寶的行徑很是無語。
「為什麼呀。幾千盆的東西,給我留一盆怎麼了?不,我就要!」朱爹鐵了心要佔這個便宜,死命抱住花盆底不肯放手。
朱富無奈,歎了一口氣:「你放下,我再給你買兩盆。」
「有現成的,為什麼要買?」朱爹嘟著嘴,十分不解。
「那是別人的東西,你放不放手?」朱富眼珠子一瞪,朱爹嚇得立刻撒手,站起身來,看到了綁在花枝的小箋,這才明白兒子為何這般動怒,當即改口。
「嗯,小富貴你做得對,別人的東西不能拿,左手拿剁左手,右手拿剁右手。」
心裡卻暗暗咋舌,安小子的實力果然不容小覷,才一晚上的功夫,竟然能弄到這麼多盆櫻花,還寫了上千張的花箋,不簡單,兒子的這個對手,絕對不簡單啊。
「你昨晚去哪裡了?」朱富將自家老爹拉回了府,問道。
朱爹被問的噎了一下,眼珠子轉了兩轉後才支支吾吾回答道:「沒去哪裡呀。就……客棧裡待了一晚上,你不是不讓我回來嘛。」
朱富質疑的瞇起了雙眼,他家老爹騙人時的表情,總是千篇一律,先轉眼珠子,再咬嘴唇,想了想,驚道:
「你不會又去花錢了吧?」
提到『錢』,朱爹恍然大悟,忙著搖頭晃手,從懷裡掏出幾張銀票,對朱富示意:「怎麼會呢,你看,我有錢,前面的賬我都已經清掉了,放心。」
朱富看著爹手中的銀票,心裡犯嘀咕,問道:「你哪來的錢?」
朱爹哼哼唧唧,就是不肯回答,走到默不作聲的池南身邊時,對她歎了一口氣,這才老神在在的負手回了院子,朱富看著他的背影,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經過了一早晨的折騰,朱富去城防營站班都有些晚了,隨便吃了兩口花卷便急急出門了。
到了衙所還未進門,便有人上前跟他打招呼,內容無非就是一些鼓勵與加油的話,朱富尷尬的笑了笑,知道肯定是昨日風靡全城的安將軍找上門尋釁的事情傳開了,所以才會在平靜的衙所內掀起一陣不小的風波。
朱富暗自歎氣,安將軍事件讓他有一種,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人威脅戴綠帽的感覺,說出來尷尬,不說又憋屈,真不好受。
這個時候,他就想到三駙馬柴韶了,這件事如果擱在他頭上,以他那種無賴的性格一定處理的比他要好。
腦子裡一片混亂,朱富經過大門與一人擦身而過,顧參總急忙叫住了他:
「朱參副,你等一下,那件事情你聽說了嗎?」
朱富想了想:「呃,那件事?」估計就是安將軍的事了,朱富滿頭黑線,沒想到就連頂頭上司也開始關心起來了,這,這要他怎麼說才好呢?
「對呀,就是那件事。」顧參總毫無自覺。
朱富硬著頭皮:「那件事……顧參總也聽說了嗎?也不是什麼好事,你就別問了。」
顧參總哈哈一笑:「怎麼不是好事?簡直就是天大的好事哇。」
「……」朱富有些發愣:「你說的是什麼事?」
顧參總也覺得不解:「不就是那件事嘛。」
朱富搖了搖頭,心下估計,他與顧參總說了半天,根本不是在說同一件事,當即閉口不言。
顧參總見他如此,好笑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昨天一夜之間,京城內所有受傷的世家子弟們全都痊癒了。斷手斷腳的,昏迷不醒的,無端遭陷害的……所有的人都沒事了。」
朱富乍聽到這個消息,也愣住了,隨即不敢相信的問:「真的嗎?那,那,兇手找到了嗎?」
一夜之間治癒全部的人,簡直太叫人震驚了,不說治人需要時間,就是一家一家趕去也要費上不止一夜的時間吧……朱富想起昨晚夜不歸宿的……爹?
難道是他?
可是,在他印象中的爹,絕對不會這麼好心,再加上沒有報酬,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他才不會去做呢。可是除了他,朱富真想不出來,有誰可以一夜之間搞定這麼多傷員。
「兇手?」顧參總被朱富的一句話打回了現實,歎了口氣:「唉,那就只能慢慢找吧,反正現在那些貴公子們傷都痊癒了,來自各大家族的壓力也會減少一些,我們相對輕鬆,總之是好事,不是嗎?」
朱富愣愣的點點頭,正欲離開,卻聽顧參總又叫住他說了一句:
「朱參副,那個安將軍……我也看他不順眼,不過就是臉長得漂亮些,立過幾回便宜戰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始終都會站在你這邊的,你加油,守住公主,給我們大老爺們爭口氣,我看好你喲。」
「……」
朱富無語,最終還是躲不過這個話題啊。不過,為什麼他守住公主,就是給他們那些大老爺們爭氣?那位安將軍早年對他作出過什麼顏面掃地的事嗎?搶了他老婆?
含含糊糊應了兩聲,朱富走入辦公的衙所內,左思右想還是覺得不放心,他要回去好好問問那個老頭,治病救人的事情,到底是不是他做的,若是,為什麼要做?若不是,那又是誰做的?心下做好決定,朱富口頭交代一些事情之後,便急急趕回了公主府。
定遠侯府送來的花還未清除乾淨,滿街滿巷一地殘紅,與公主府的桃花香宅相映成輝。
朱富從馬上下來,看到了一個熟悉的畫面,簡直想扶額昏倒。
百里丞相再一次陳兵公主府門前,而且是挑在朱富跟池南都不在府裡的時候,那意圖就十分明顯了,整座府裡唯一一個值得相爺興師動眾,發兵征討的人,就是朱富的爹——朱大壯了。
朱富不知道自家爹哪裡惹到了百里丞相這位暴躁的爺爺,但他可以肯定的是,絕對不是好事。
將馬交給從門房跑出來的小廝,朱富走至正在叫囂的丞相爺跟前,百里丞相看了一眼朱富,面部表情瞬間變得複雜又多變。
如今這情況下,朱富可沒有心思去研究相爺的表情,看了看從門內吊兒郎當走出來的爹,恨鐵不成鋼道:
「相爺,若我爹有什麼得罪之處,還請您大人大量,原諒他吧。」
像這種程度的道歉,朱富已經記不清小時候為惹事的爹說了多少次了,沒想打他長大成人,成家立業之後,還是擺脫不了這句言辭,唉。
「……」百里丞相看著誠懇的朱富,橫須微顫,嘴巴一張一合,欲言又止,良久之後才說了一句:「這是我跟他之間的事,你別插手。」
朱富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聽他爹站在公主府門前台階上叫囂起來:
「什麼叫他別插手?老匹夫,我們之間能有什麼事?不就是打碎了你家的幾隻破罐子破瓦塊嘛,至於窮追不捨這麼些年?」
「放屁!」老相爺聽朱爹如是說,氣不打一處來,再也顧不得顏面,噴射道:「你他娘的害老子找了這麼些年,還好意思說沒事,我告訴你,我們之間的事,大了去了。」
朱爹不以為意的掏掏耳朵,將耳屎彈出,挑釁道:「那你想怎麼樣?」
「我想怎麼樣?」相爺雙手叉腰,頂天立地的吼道:「我想要你娶翠姑為妻,當年就因為你,害了她的一生名節,是你毀了她的一輩子。」
朱富聽著聽著,只覺得眉心突突的厲害,爹和相爺之間到底有什麼事?翠姑……又是誰?
「我毀了她一輩子?」朱爹難以置信,連帶說話的聲音都尖銳起來:「是她毀了我一輩子吧。」
「你放屁!」老相爺怒不可遏,撩袖子就想打架,幸好被朱富拉住了胳膊,讓他冷靜點。
朱爹對相爺嗤之以鼻:「我怎麼放屁了?為了明志,證明她的清白,老子都自宮了,你個老匹夫還想怎麼樣?」
「你!」對於朱爹的囂張,丞相爺一把甩開朱富的拉扯,衝上去想要揪住某人狂揍,卻被某人腳下抹油,跑了幾步。
「本來就是,那個賤女人自己爬到我床上,我不接受她,怎麼就變成了我害了她一生的名節?她有名節?老子就沒有名節嗎?」
老相爺昂首挺胸,大口呼吸,生怕自己被這個混蛋氣死:
「好,我不跟你說翠姑,就說盤龍玉,那是百里府的傳家至寶,被你盜走,現在什麼地方?」
朱富咋舌,他爹不僅毀了翠姑的名節,還偷盜人家的傳家至寶……他還有沒有下限?
朱爹不滿意朱富對丞相的偏袒,閃身幾步,將朱富與丞相拉開距離,對於丞相口中『盤龍玉』的事情也不隱瞞,供認不諱,攤手無賴道:
「賣掉換包子了。當年你追的這麼緊,老子被逼的走投無路,身無分文,只好出此下策。」朱爹一掀薄唇,大眼睛翻了翻,竟然還埋怨起來:「況且你家那個什麼玉,玉質雜亂,根本不值錢,還好意思追了我那麼遠……」
朱富大驚:「爹,你怎麼能用人家的傳家至寶換包子吃呢?」他爹真是無時無刻不在刷新他心中的下限標準,朱富著實無語。
朱爹翻了個白眼:「當年換了八個包子,六個都是你吃掉的。」
朱富:「……」
「張晉!老子我今日不滅了你,老子就不姓百里!」丞相終於發飆。
朱爹無所畏懼:「那就跟我姓朱吧。」
丞相爺老當益壯,自台階上一躍而下,猛然揪住朱爹的前襟,咆哮道:
「那些事情,老夫都可以不跟你計較,但是……」他看了一眼朱富:「你必須告訴我,我的孫兒百里桀,到底在哪裡?」
「……」朱爹被揪住前襟,依舊能將無賴氣質發揮的淋漓盡致,雙肩聳動,撞似吃驚道:
「你的短命孫子不是死了嗎?屍體放在靈堂七天,蕭楠還親自前往弔唁,怎麼現在還問我,那死小孩去了哪裡?當然是化作塵土,投胎了唄。」
丞相怒不可遏,一聲暴吼,便將朱爹整個人舉過頭頂,摔了出去:
「……一派胡言!」
作者有話要說: ps:櫻花是日本的國花,但原產地是中國,童鞋們表有啥意見喲,小說而已,哈哈。。
這一章貌似小小揭露了下丞相和朱爹滴舊仇。。。。有啥想法,及時交流喲。。。。
☆、《駙馬圈》
「一派胡言!」
百里丞相一聲暴吼,將朱爹整個人舉過頭頂,重重摔了出去。
朱爹在半空旋轉幾圈後,便從容落地,未受半點傷。
「我那孫兒驟染頑疾,你敢說不是你搞的鬼嗎?」百里丞相怒不可遏,指著朱爹咆哮質問。
朱爹掏掏耳朵,一副什麼也沒聽到的樣子,吊兒郎當回道:
「你孫兒驟染頑疾怎麼就是我搞得鬼?百里老頭,這麼多年了,你含血噴人的功力長進不少哇。」
「張晉!」
「張什麼晉呀?張晉早被你射死在漓江水中了,我現在姓朱,叫朱大壯,那是我兒子,叫朱富,我們爺倆都是又髒又臭,遭人嫌棄的賣豬肉的,別再叫錯了哦。」朱爹掏完了耳朵,雙手抱胸,一臉無賴相的開口。
百里丞相被他的二逼表情刺激得更加氣憤,怒張的鬚髮更加膨張,臉色也由原來的微紅漲變成紫紅,朱富在一旁看得心驚,真擔心這老人家就這麼捂著心臟崩潰倒地,看著自家無賴至極的爹,朱富終於忍不住站了出來。
「爹,你少說兩句吧。百里丞相都快七十歲了。」
他爹眼白一翻:「七十歲怎麼了?有的人都七十歲了,還是暴脾氣,氣死了活該!」
「爹!你再這樣,我可要生氣了。」朱富粗眉一簇,朱爹心肝一顫,強自鎮定道:
「生什麼氣呀?你又不是氣泡子。」
百里丞相一把揪住朱富,拉到眼前,指著他黝黑的臉對朱爹問道:
「說,他是不是我孫子百里桀?他是不是被你偷偷帶走的?老夫再也不想忍了,老子認定了,他就是我孫子百里桀!」
朱爹身子一閃,揮開丞相揪住朱富的手掌,將朱富護在身後,反唇相譏道:
「這是我兒子,跟你沒有半毛錢關係!你叫他孫子,不就是佔我便宜,認我做兒子嘛,我可沒那福氣,入你們上下都是短命鬼的百里家。」
「你簡直欺人太甚!你一個死太監怎麼可能有兒子,別把老夫的屁|眼給笑穿了!」百里丞相也不是好惹的,當場便反擊了回去。
「誰是死太監?你活傻了吧?」朱爹沉下面孔,他最恨人家說他是太監。
「就是你!無根的男人,不是太監是什麼?哈,不對,你連太監都不如,太監還知道禮義廉恥,你卻背祖忘宗,犯賤的趴在男人身下,撅屁股!老夫活了這麼久,最不待見的便是你這種不男不女的死太監!」
「……」朱爹額前青筋暴|露,掀開袍角,塞入腰帶之中,看架勢是想跟百里丞相好好打一場了。
朱富見狀,立刻拉住了他,朱爹兩隻胳膊被朱富拉住,不得已只能對著百里丞相的方向踢踏著兩條腿,怒火中燒咆哮道:「你個一隻腳踩進棺材的老不死,我今天才要滅了你!小富貴,你放開,讓我過去打他。」
「爹,別鬧了。他都七十歲了,你跟他打什麼打呀?他,他,他也沒說什麼呀。」朱富有些吃力的拉住自家發狂的老爹,仔細回想先前兩人的對話,雖然丞相的話有些難聽,但也不至於他爹跟人家拚命啊。
「什麼都沒說?」朱爹不敢置信的對兒子尖叫:「他罵我是死太監,還說我犯賤,喜歡撅屁股被男人操!」
「……」朱富不解:「最後一句好像沒說吧。」
「說了!」朱爹斷定:「我說說了就是說了。你給我放手,不然我連你一起揍!」
「哈,老夫怕你呀。來呀,來呀!看我把你的頭給擰下來當屎盆子拉屎!」丞相不甘人後,唯恐天下不亂的說道。
朱富抱住自家爹,左閃右躲,丞相追到東追到西,礙於朱富夾在中間又不敢真的下手,急得直跳腳。
朱爹也是像吃了興奮劑一樣,跳來跳去想要脫離朱富的束縛,兩個加起來年過半百的人就那麼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毛頭小子一般激烈爭吵。
「你還我孫子,還我孫子!朱富你讓開呀。」百里丞相急得直冒汗。
「我呸!你孫子得了重症,早死了,我還你個屁的孫子呀。」朱爹不遑多讓。
「他得重症也是因為你。」百里丞相伸手去抓,卻被朱富閃開,撲了個空。
「怎麼就因為我了?你看到我下毒了?你看到我對他做手腳了?」朱爹一邊掙扎,一邊扭動著咆哮。
「……」百里丞相聽了朱爹的話,驟然停下腳步,呼吸急促的說:「終於承認了吧。」
朱爹莫名其妙:「承認個毛球?」
「不是你下的手,你又怎麼知道他是中毒?」丞相一語道破。
朱爹一時語塞,朱富吃驚的看著自家老爹:「爹,你不會真的對丞相的孫子下毒吧?」
朱爹瞬間表情有些複雜的看著朱富,顫抖著唇良久才憋出幾個字:「老子沒下毒!」
「朱富,別相信他!當年他是國醫聖手,任何藥在他手裡都跟玩兒似的,對一個七八歲的孩子下毒有什麼難的?」百里丞相越看朱富越覺得親切,奈何朱富本身卻沒有這個自覺,依舊張開雙臂,護住自家老爹。
朱爹看著丞相的眼神,氣憤不已,乾脆掙開朱富桎梏,撒潑道:「好,就算是我下的毒,那又怎麼樣?你百里家的人,害的老子自殘,老子跟你們仇深似海,下毒害你孫子,在情在理,你能奈我何?」
「……」百里丞相顫抖著雙唇,一副你終於承認了的模樣,伸手便想拉過朱富,卻被朱爹攔在中間:
「你孫子已經死了。朱富是我兒子,我從亂葬崗撿回來的兒子,跟你百里家沒有半文錢關係,你個老匹夫別想打他的主意。」
丞相不依,跳腳道:「他是我百里縱橫的孫子百里桀,跟你才沒有半文錢關係!你給我閃開,朱富,我是你爺爺,你過來,跟爺爺回家!」
朱富愣在當場,他爹和丞相怎麼說著說著,就把話題轉到了他身上?怎麼還扯到他是誰的兒子,是誰的孫子?
「爹……」朱富為難的看著自己老爹,希望他給自己一個說法。
朱爹看著朱富,口氣十分堅定:「你是我朱大壯的兒子,別人說是你爺爺,你就認了嗎?白養活你這麼些年了?」
「……我……」朱富想從老爹的話中揣摩出最終的含義,卻始終判斷不了。
就在兩相僵持之時,一道呼天搶地,似乎要把天喊塌了的聲音從巷口處聒噪傳來。
「富兒,我的富兒,這回你一定要救救你蘭姨,一定要救救你的表妹呀!富兒——我的富兒呀——」
這個聲音……朱富回頭一看,想死的心都有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傷心太平洋啊……只見蘭姨披頭散髮,跟個瘋婆子似的邊跑邊哭,邊哭邊喊,完全不顧她從前標榜的貴婦形象,聲音比破鑼還要難聽。
她連滾帶爬,終於滾到了朱富面前,還沒說話,就撲通一下在朱富面前跪了下來,揪住他的褲腿就往上蹭鼻涕:
「富兒哇……你要救救蘭姨和表妹呀。她……簡直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鬼,說要殺……了我,還要殺了你表妹,可憐你表妹貌美如花,珠圓玉潤,如今也被她整治的面目全非,骨瘦如柴……你可要救救我們啊,救救我們啊。」
朱富印象中的蘭姨總是強勢的,像如今這般沒有氣節還是第一次遇見,只見她一張嘴哇啦哇啦說了一大堆,他卻沒聽懂啥意思,只是什麼惡鬼,什麼殺人,什麼骨瘦如柴……他單手將她從地上撈起,問道:
「蘭姨你別激動,慢慢說,怎麼了?」
「那個女人不是人!她是個鬼,是個惡鬼!從地獄裡爬出來,不得好死的餓死鬼!吊死鬼!」蘭姨一把鼻涕一把淚,扭曲的五官看上去才像只剛從地底爬出來的惡鬼。
「那個女人是誰?」朱富見她如此,心中有些不忍。
「是她!就是她!那個世子的正夫人!她簡直比惡鬼還要恐怖啊,我,我,我和你表妹在她手裡吃盡了苦頭哇。」
朱富被她哭得心煩,自己這邊的事情還沒處理好,那邊又來事了,唉,心力交瘁都不足以說明他此時的狀態。
「那日你走之後,我就沒見過你表妹,問她總說是關在柴房裡思過,可這麼多天過去了,我,我怎麼想也不放心,就偷偷去柴房看了看,你猜我看到了什麼,你猜我看到了什麼呀!」
蘭姨瞪大了一雙驚恐無限的眼睛,眼底烏青烏青的模樣看起來,好像真的見到什麼恐怖的事情般。
「我看到你表妹渾身都爛掉了……臉爛掉了,手腳也爛掉了……都生滿了瘡啊,流膿流血的瘡啊……那個女人真是歹毒,她讓你表妹全身生瘡,不讓人救她,讓她日日受蛆蟲啃咬,我,我,我……哇……富兒,你可要救救我們娘兒倆呀。」
朱富聽到這裡,終於明白了蘭姨說的話,蝶芷表妹嫁入了世子府,奈何耐不住寂寞,對世子用了大劑量的春|藥,想以身體留住世子,卻被世子夫人視為眼中釘,他那日走了之後,蝶芷表妹便被關在柴房,遭受夫人的酷刑,如今已危在旦夕了。
見死不救,朱富是萬萬做不到的。那他又該怎麼去救人呢?
作者有話要說: ps: 弱弱滴舉手問下,有米有人對蝶芷表妹的遭遇表示同情???
☆、《駙馬圈》
「又是你這個潑婦!」
百里丞相看清楚了哭得面容扭曲的肥婦正是當初大鬧相府的女人,本來氣就不順,現在更加覺得厭煩,見朱富還在跟她好好說話,二話不說,丞相便揪起蘭姨的領子,向後一甩,蘭姨貴重的身體便呈流線拋落下去。
「誒,相爺,她……」朱富眼見蘭姨摔得不清,想要說情,奈何話還未說完,便被百里丞相暴躁的阻斷:
「她什麼她?現在什麼時候,能有她什麼事?要有,也等老夫這邊解決好了再說。」
朱富為難之際,只聽蘭姨一聲尖銳的叫喊響徹雲霄,肥胖的身軀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便朝著丞相衝過去,以猴子上樹的姿態一下子爬上了丞相的肩膀,對著這位相爺的耳朵就那麼死命咬下去,疼的百里丞相哇哇直叫。
朱爹雖覺這女人面熟,見她這般勇猛,將那老匹夫的耳朵都咬出了血,頓時心情大好,唯恐天下不亂的拍手道:
「咬的好!用力,把他耳朵咬下來,老子晚上下酒!」
朱富將自家爹向後推了推,便趕忙上前讓蘭姨鬆口,丞相爺被人咬住耳朵,想甩開她卻又怕耳朵被生生咬掉,也不敢輕舉妄動,朱富拉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將豁出去命都不要的蘭姨拉下了丞相的背。
「你個天殺的老東西!就是你,就是你害的我們娘兒倆落得如此淒慘的田地,是你,你還敢對老娘動手,老娘就是拼了這條命不要,也要咬掉你的耳朵!啊——」
蘭姨滿口鮮血淋漓,雙腳叉開坐在地上發瘋的叫喊起來,那模樣說有多癲狂就有多癲狂,讓旁邊的人看著心慌慌,想上前拉她一把,都怕被她撲上來亂咬一通。
丞相捂著耳朵,喘著大氣,縱然他有面對千軍萬馬的勇氣,卻對這個瘋婦產生了絲絲畏懼,想起她說的話,確實是他為了清淨,才把人送到了公孫府,可是,即便人是他送去的,可他也沒讓她們娘兒倆亂來,又是下藥,又是苟合……這哪像個正經人家的姑娘會做的事?
「老娘真是瞎了眼哇,瞎了眼才會認識你們這些狼心狗肺,殺人不眨眼的渣宰,把我們娘兒倆送到了火坑,斷送了前程不說,連命都快被人糟踐死了,我真是命苦哇,命苦哇……」蘭姨不顧形象,雙腳在地上前後狂蹭,雙手不住拍打地面,忽然指著朱富再一次開罵:
「朱富,一切都是因為你!你為什麼要做駙馬?你為什麼要讓那個賤公主趕我們出去?你為什麼有個叫朱大壯的爹?你爹為什麼有個老匹夫的仇人?就因為你爹的仇人,他才不安好心的把我們娘倆送到了那個毒女人的手掌心裡,是你!」
在場所有人都覺得這個女人瘋的莫名其妙,望著無奈的朱富,同情萬分。
「朱富,一切都是因為你!你不得好死!賤人公主也不得好死!你們,你們,你們通通不得好死!全家死絕,老娘詛咒你們全家死光光,死光光!」
蘭姨越罵越順口,越罵越惡毒,讓人心中極其厭惡,卻又不知道怎麼阻止,就在這時,蘭姨罵人的聲音戛然而止,一隻鞋子重重的甩到她醜陋的臉上,留下一隻帶著血絲的鞋印。
眾人暗自叫了聲好,追溯根源朝著鞋子甩過來的方向看去,只見朱爹正抬起另一隻腳脫鞋,二話不說,用足了十足十的勁道,再一次將鞋子甩到了蘭姨的臉上。
正罵得起勁,根本沒料到會遭此橫禍,蘭姨兩眼一翻,頂著兩隻鞋印昏死過去,眾人只覺得整個世界瞬間清淨了。
「……」朱爹赤足俯望眾人,唇角掀起諷刺的微笑,一挑右眉,彷彿在道:一幫沒用的廢物,看看老子是怎麼對付這種瘋婦的?服了吧?
朱富讓人將昏死過去的蘭姨扶進了府,耳朵受傷血流不止的丞相爺在屬下的勸說下,也同意今日暫且休兵,來日再戰,臨走前,對朱爹揚了揚手指,憤慨的吼道:
「我們的賬,來日再算!把脖子洗洗乾淨,老夫隔日來取!」
「滾滾滾!老子日日洗乾淨了脖子等你,只怕有些人還未等到我死,自己就踩進棺材裡去了!」
百里丞相顫抖著手指,還想說什麼,朱富見狀,趕緊推了一把老爹,配合丞相府的人將血淋淋的丞相扶上了馬背,讓他們趕緊回去給相爺醫治才是頭號要緊的事。
丞相走後,公主府門前只剩下朱富與朱爹兩人,原本還趾高氣昂的朱爹忽然接受到來自兒子的冷硬目光,頓時氣短,縮了脖子埋了頭,一副做錯事的可憐模樣。
朱富見他如此,無奈的歎了口氣,小時候爹就告訴過他,他是撿回來的孩子,可今日聽來,好像也有不盡然的地方,真相如何,他不知道,難道他真如丞相所言,他是他的孫子,十幾年前被老爹偷走了?
「到底怎麼回事?你給我說清楚。」朱富揪住想要開溜的老爹,正色問道。
朱爹急得眼珠子亂轉,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說出個什麼所以然,就在朱富快要失去耐心,準備吼他的時候,他一個挺身,從朱富的鉗制下脫身而逃,一溜煙不見,給朱富留下了一句話:
「哎呀,就是那麼回事嘛,老子現在還不想說。。」
「……爹!」
朱富看著老爹絕塵而去的身影,再一次感覺到了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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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一大堆的事情弄得心煩,朱富將蘭姨安排在最北面的小院子裡,要專人看守在外,沒有他的允許,不准蘭姨出院子一步。
簡單用了點午膳,朱富趕回了衙所,剛一進門,便看到三駙馬、四駙馬與六駙馬坐在廳內,一問之下才知道,他們竟然就是來找他的。
朱富不解他們為何找他,卻被三駙馬摟住肩頭一陣痛哭,嗚嗚咽咽就是不說原因,朱富一頭霧水,想安慰都不知道從何下口,轉向四駙馬與六駙馬,只見他們也是神情落寞,鬱鬱寡歡。
之前發生的事情都被神秘人一夜間全都解決了,照理說,他們應該撥開雲霧,怎麼還是深陷愁苦,不能自拔?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朱富拍拍哭個不停的三駙馬,想讓他冷靜一些,將事情原委說出來。
「唉,你別問了,問了我們也不好意思說。」三駙馬哭著哭著,突然從朱富肩上抬頭說道。
「……」朱富無語,你們不好意思說,那來這裡找他幹什麼?
「大駙馬別問了,我們今日前來,就是想邀你一同吃頓飯,喝些酒,解解悶吧。」六駙馬莫驚鴻向來爽快,這回竟連他都不說,朱富心下大惑不解,到底是什麼事呢?
「莫道有酒終需醉,酒入愁腸愁更愁。」斯文的四駙馬紙扇微晃,文縐縐的吟了這麼一句詩,弄得朱富更加迷惑。
盛情難卻之下,朱富便被他們三兩相攜出了衙所,去到了城中買醉聖地——望江樓。
望江樓樓開八扇門,意為迎八方來客。坐北朝南,樓後便是源源滾滾的望江,一望無際,視野甚是開闊。
朱富他們入樓,小二立刻上前招呼,瞧著他慇勤的態度和言辭,六駙馬莫驚鴻倒是常客,樓上還有為他專門預備的雅間,專供他宴客賞江水之用。
四人坐下後,六駙馬二話不說,開口就要了十罈女兒紅,卻被三駙馬奚落:
「哈,還沒吃夠女人的苦嗎?喝什麼女兒紅?燒刀子,老子要喝燒刀子!」
三駙馬這番話後,除朱富之外的三人再一次陷入愁腸之態,朱富忍無可忍,一拍桌面,道:
「你們到底怎麼了?說話,不說的話,我可走了,這喝酒也得喝得明明白白不是。」
那愁苦三人對望一眼,決定由三駙馬開口最為合適:
「老朱哇,你的火氣別這麼大,哥兒幾個都知道,你是最大的受害者,可咱們也不好受啊。」
「什麼受害者?」朱富喝了一口茶,想了半天沒弄明白三駙馬話中的意思。
「就是安容!」六駙馬一把搶過小二正準備擺上桌的酒罈子,劈開封塵仰首便大大喝了幾口。
朱富眨巴眨巴眼睛:「安容?」
就是那個一回來就打他媳婦注意的痞子安將軍?他怎麼了?
「對,就是安容!」三駙馬挪了挪屁股下的凳子,跟朱富坐得更近,用一副『我知道你很苦』的表情安慰著他。
朱富稍微將三駙馬惡寒的臉推至一旁,還是不解:「安容怎麼了?」難道他也對其他幾位公主下手了?這個流氓!
「老朱!你就別瞞了,你和安容的事,我們都聽說了,那小子根本就不是個東西,朋友妻不可戲,雖然你們不是朋友,但好歹長公主也是有夫之婦,他,他怎麼能做出那種事呢。」三駙馬唉聲歎氣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安容一回來搶的是他的媳婦呢。
朱富這下才有些瞭解,他就說嘛,這些人怎麼會找他一起喝酒,看來是安容上門搶妻的事已經傳遍京城了,他們這才跑來安慰他。
可是……不對呀。
就算是來安慰他,但他們為何一個個都是這副神情?感同身受也不是這麼說的吧。
「他怎麼做不出這種事?」六駙馬將酒罈子往桌上一拍,朱富杯中的茶水震了三震。
「唉!」四駙馬從來不喝酒的人,今兒竟然也倒了一杯,二話不說仰首喝下。
朱富再也忍不住:「安容就是做了,也是對我和池南做的,你們為何歎氣呢?」
兄弟感情好,也不是這麼好的吧。
三駙馬也學著四駙馬的模樣,無病呻吟的歎了口氣,終於道出事情真相:
「安容……他就應該是全天下男人的公敵,像他這種無事招蜂引蝶,走到哪裡都能引起女性紛亂的男人,就該被人道毀滅,他的存在,簡直就是我等有婦之夫的噩夢,是我等的地獄!」
「……」朱富隱約聽出了什麼:「難道……他也去招惹三、四、六公主了?」
「沒有。」四駙馬失魂落魄的搖了搖頭。
「那是為何?」
「老朱!這世上的事情又怎能完全說清呢。有些時候,他不來招惹你,可你卻偏偏不受控制,去招惹他……」
「……你的意思是說……」
「自從安容回來之後,這才兩天啊,卿蝶就跟打了雞血,沒了命的吵著要見安將軍……每天僱人跟蹤不說,還組織同好定點守候,我,我,我這個綠帽子,戴的著實冤枉呀……」
「不僅三公主,星辰也是如此。」四駙馬落寞望江。
「安樂也變了。」六駙馬無限惆悵。
「……」
朱富這才瞭解了事情的真相,沒想到,那個痞子一般的安將軍竟有如此大的魅力,竟惹得眾多女子為之傾倒,而他自是屬意池南,一時間,朱富也被其他三人的情緒帶動,陷入了憂思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 O(∩_∩)O~,幾個駙馬同病相憐哇……倫家日更這麼多天,求表揚。。。
☆、《駙馬圈》
在望江樓喝完了酒,幾位駙馬惆悵的趴在窗口看望江之水翻滾潮湧,送走天際最後一片彩霞。
落寞傷感的走出樓台,各自府內便有家丁同時來報:
「幾位駙馬爺讓小的們好找,今日宮中設宴賞荷,太后要為安將軍接風洗塵,幾位公主已然前往,還請駙馬們整裝而行。」
「……」
傳信的下人們一走,三駙馬便開始了呼天搶地:「天哪,如今連太后也淪陷了嗎?安容,老子與你勢不兩立!」
四駙馬聽後越發頹廢,六駙馬對酒抒懷,朱富一把拉住快要掉下樓台的微醉三駙馬,大感無奈。
賞荷夜宴,太后為安將軍接風,朱富直覺今晚的仗,不好打啊。
三駙馬趴在欄杆上吐掉了一些胃裡的酒水,嚷嚷說早晨出門的時候為了安將軍一事跟三公主卿蝶吵了一架,如今還在冷戰中,如果他現在主動去了宮裡,便是對三公主的無聲投降,無論朱富怎麼說他都不肯邁出望江樓一步。
朱富沒辦法,只好採取武力措施將之抗上肩膀,六駙馬從旁勸說:
「你若今晚不去,那不是漲敵人之氣,滅自己威風嗎?今晚,咱們必須去!倒要看看一個安將軍還能迷倒全天下的女人嗎?」
三駙馬聽後,這才放棄了撲騰。
幾個人好不容易轉到宮中,賞荷夜宴還未開始,御花園中涼風送爽,荷香撲鼻,半點都沒有夏日該有的暑氣。
朱富轉了兩圈,都沒有找到池南的身影,輾轉又回到了幾個駙馬堆裡,正黯淡之際,只聽半里荷池的另一岸邊傳來了幾聲悠揚的琴聲。
四駙馬飽讀詩書,對樂器音律也很在行,聽了兩聲便脫口而出:「馬頭琴,只有邊境草原上人才會彈奏,清雅悠揚,莫不是宮中新請了樂師嗎?」
說著幾人回頭一望,四駙馬立刻後悔的差點咬斷自己的舌頭,六駙馬諷刺的冷哼一聲,對四駙馬的飽學橫去了一眼。
朱富按住三駙馬撩袖子準備打架的身子,看到容色秀麗,俊逸翩然的安將軍自半里荷池那頭款款走來,腰間別著的正是四駙馬大讚的馬頭琴,邊走邊旁若無人的彈奏著。
原本三五成群,四六成黨正在閒聊的女眷們也看到了這一幕,頓時人群中一陣蠢蠢欲動,掀起了浪潮,最勇敢跑出去的是封疆王府的小郡主,她剛過及笄之年,模樣清秀可愛,最是天真,隨著他歡快活潑,毫無顧忌的跑向心中偶像——安將軍之後,擁簇在這邊廂的郡主女眷們像是受到了鼓舞與啟發,紛紛撩起裙擺向安將軍衝過去,一時間,鶯聲燕語將倜儻風流,唇角帶笑的安將軍包圍起來,每位佳麗都極力想衝到最前方與之近距離見面,暗自推攘擠壓,場面好不殘酷。
四駙馬最是文雅,看到此情此景,連他都不禁開說:「有傷風化,唉。」
三駙馬被朱富拉著,衝不上前,只得氣憤不已直灌酒水,六駙馬乾脆抱著酒罈子兀自尋覓僻靜的地方去了。
正混亂之際,以池南為首的幾位帝國公主自內閣走出,三公主卿蝶看見那頭混亂的人群,不屑的瞥了瞥嘴:「切,一幫庸脂俗粉也敢靠近安將軍。」
四公主星辰文質彬彬的,倒是沒發表什麼言論,只是一雙寧靜美目不禁遠眺那頭,咬著下唇,無比艷羨。
六公主安樂最為直爽,直接撇下了眾人,加入了簇擁大軍。
二公主青瑤與三公主卿蝶同時對她的行徑嗤之以鼻,三公主扭扭捏捏,雖然鄙視,但一雙美目卻時時關注著人海內的情況,而二公主,穿著依舊惹火,身材依舊火辣,原本最應該上前纏住安將軍的人如今卻一副『眾人皆醉我獨醒』的高端姿態,讓眾姐妹有些意外。
青瑤公主高傲的揚了揚首,哈,再好的肉,這麼多人搶也沒意思了,她喜歡的是那種獨特的感覺,想著想著,二公主將目光拋向了某處,雖然心癢,但卻努力克制住了騷動的腳步,畢竟……她可不想被扔第二次井……
安將軍一路彈奏著悠揚的曲調,從荷花池上方的拱橋經過時,朱富著實為橋身捏了一把冷汗,御花園的這做拱橋一定是為了今晚的考驗而生的,它這輩子可能都不會再遇到同時承受這麼多人踩踏的機會了。
池南淡著面容,尋得朱富的身影,向其走去,對不遠處的騷亂恍若不見。
奈何就在她快要走近朱富,朱富也起身相迎的時候,一道旋風般的白色身影插|入了兩人之間,安將軍自見到池南的那一刻,便從人堆中轉出,如坊間的紈褲子弟般擋住了池南的去路,圍著她的四周旋轉著彈琴,悠揚的琴聲熱情火辣,一如他此刻想要表達的心情般,旁若無人的上演了一幕痞氣調戲。
眾女眷不禁唏噓,對池南長公主的好運無比的羨慕,原來她們心中的英雄安將軍也有如此柔情蜜意的時候,真是太叫人意外了。
朱富走出坐席,池南對其投送一個別輕舉妄動的眼神,朱富才按下了當場暴揍安將軍的衝動,池南雙手攏入袖中,面無表情,週身雖有美樂環繞,卻絲毫未曾融化她冰冷的心,對圍繞在週身的那個瀟灑身影恍若未見。
安將軍圍著池南彈奏了好一會兒,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安將軍熱情表白,長公主冷面以對,女眷懊惱此浪漫之舉為何不是對己,男賓暗爽心頭,花蝴蝶也有踢到鐵板的時候。
琴聲間歇,池南半點也不留戀,直接繞過安將軍走到了自家相公身旁。
就在此時,荷池東邊傳來一聲吟唱:「太后駕到……」
眾賓起身相迎,只見瓊光太后容光煥發,穿著一襲紫粉色的繁縟宮服,款款走來。
「都起來吧。」太后蔻手一揮,端的是鳳儀萬千。
小皇帝緊隨其後,看到池南便完全拋開了國君的身份,撲騰撲騰的向她跑來,迅速投入她的懷中:
「皇姐,今日太傅考我文章,我都背出來咯。」
小皇帝正值生長之年,月月不見身體都會發生變化,池南愛惜的將其摟入懷中,摸了摸小皇帝的頭,感覺他好像又長高了不少呢。
「安容參見吾皇,參見太后。」安將軍將腰間的馬頭琴卸下,遞給伺候的宮人,上前對皇帝與太后行禮道。
小皇帝見安容上前,同樣身為男人的他,對安容有著生理上的厭惡,何況這人從前還肖想過他的大皇姐,絕對不是什麼好人,因此安容請安,小皇帝鼓起包子般的臉頰,憤憤的別過頭去,膩在池南懷中吐舌撒嬌。
太后性格溫和,只道皇帝還小不懂事,便笑容靨靨的對安容寒暄道:
「起來吧,多年不見,容哥兒倒是沒怎麼變,邊關的生活可還習慣?」
安容對太后露出一抹顛倒蒼生的笑容,激起一層人浪:
「謝太后關懷,安容是粗人,邊關風月,飛沙走石的生活更適合我,倒是太后娘娘,多年不見依舊風華不減當年,家母總說這個世上最讓她羨慕的便是太后娘娘永葆青春的容貌。」
「哈哈,容哥兒真會說話。」
安容的一番話,哄得純情的瓊光太后十分高興,揮了揮手,安容走上前來,循著以往的習慣,親自攙扶太后起步。
「定遠侯的身體還好嗎?」行走間,太后隨口問道。
安容回答:「家父身體還不錯,今晚為答謝太后厚愛,家父說稍後會攜禮前來賀謝。」
「攜禮?」太后奇道:「定遠侯實在客氣。」
話音剛落,荷池那邊便傳來:「定遠侯駕到……百里丞相,文遠侯駕到……」
說話的功夫,一下子迎來了三位重臣,這三位在朝為官,卻都與天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所以,宮牆內幃的賞荷宴才請到了他們入席。
太后聽到『文遠侯』三個字時,心肝撲通一跳,由著眾人目光望去,正好對上了文遠侯熱情洋溢的癡情眼眸,兩人均感渾身一震,來電的火花旁若無人的從各自眸中射出。
三人象徵性的請過安後,定遠侯安清命人呈上了一隻半人高的鏤空檀木盒,說是答謝太后為安容接風之舉。
瓊光太后此刻的心思都在文遠侯身上,接過盒子看了一眼,只見一把無弦之琴安然呈放在精雕細琢的檀木盒子裡。
「此乃西域名琴,上弦月,家父命人找了十多個寒暑,才在一位江南商人手中買來,價值萬金。」安容看出太后眼中的迷茫,體貼的從旁解說道。
瓊光太后對音律頗有研究,但這無弦之琴卻還是第一次看見,不管如何,這都是一片心意,是心意就得賞,轉身對貼身嬤嬤吩咐道:
「去將歲花瓊漿取來兩壇,賜予定遠侯。」
嬤嬤應聲而下,沒過多久便又急匆匆趕回,在瓊光太后耳旁一陣低語之後,太后無限詫異:「什麼?歲花瓊漿被人飲盡?誰人如此大膽?」
歲花瓊漿是瓊光太后的獨家秘技,取一年四季的花果鮮露釀製而成,因花果保存時間不能很長,因此每年歲花瓊漿只得五六壇數,非重要之時不賞,如今卻被人一朝飲盡,實在可惡。
就在看守嬤嬤顫抖辯解的時候,一道玩世不恭的聲音自半空傳來:
「是我!」
眾人循著聲音望去,只見一人自半空飄落,大大的眼睛幽黑幽黑的,唇邊的笑容勾勒出臉頰上的深陷酒窩……
朱富大驚:「爹?」
當朱爹平穩落地,成為眾所焦點的時候,瓊光太后竟從鳳椅上猛然立起,指著他震驚道:
「張晉……竟然是你!」
作者有話要說: 朱爹的突然出現,會引起怎樣的波浪?又會揭開多少過往前事?敬請期待。。。
☆、《駙馬圈》
「張晉……竟然是你!」
瓊光太后震驚的自鳳椅上一跳而起,指著朱爹花容失色。
「呵呵,正是我,窮光光你還記得我咩?」朱爹嬉皮笑臉的朝太后走去,閃過半道阻攔的御前侍衛,幾乎是瞬間的功夫,便站到了瓊光太后旁邊。
「不要叫我窮光光。你怎麼還沒死?」太后一臉嗔怒,對朱爹豎起了眼眸。
「我當然沒死!你巴不得我死啊?我死了,你是不是就能跟你的情郎雙宿雙棲?我告訴你,做夢吧。」朱爹屁股一扭,便坐上了太后跟前的果案,隨手拿起一隻蘋果拋向半空,姿態悠閒。
「你給我下去,成何體統。」
瓊光太后像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遇到無賴般,推攘著朱爹頑固的身軀,想將他從案上推落,朱爹嬉笑著從席間自取一把椅子,坐到了瓊光太后身旁,如此大膽的行徑使得侍衛們均拔出腰間的佩刀,準備上前擒人,卻被無奈的太后喝止:
「都退下吧,他是個孬種,哀家面前量他不敢亂來。」
此語一出,令在場所有人都看出了太后與突然闖入荷花宴的男子關係非比尋常,正揣度之際,人群中有人認出了那張彷彿永遠長不大的娃娃臉。
他,他,他竟然是糾纏了先帝一生的那個男寵……人群中的騷動一陣大過一陣,這位可是當年後宮所有妃嬪的公敵,每一位得不到恩寵的妃子都恨不得食其肉啃其骨飲其血,相傳,當年只有瓊妃也就是現在的瓊光太后與他關係還算不錯,如今看來,果真如此。
定遠侯安清也認出了他,心底雖然疑惑,卻掩飾的很好未表現出來,百里丞相與他則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剛想開罵,卻被右耳上的劇痛拉下了步伐。
至此,荷花宴正式開始。
池南取過案前的花蜜,遞給朱富,漫不經心道:「你爹真是朵奇葩,無論在哪裡,過多久都是。」
朱富接過杯盞,淺喝了一口,看著與太后談笑風生的爹,將媳婦拉近身邊,告知了白日公主府門前發生的一系列事件。
「他們莫名其妙的,丞相說我是他的孫子百里桀,可是爹卻矢口否認,我夾在中間,不知道要怎麼辦。」朱富對媳婦說出了困擾了他一天的煩惱。
池南聽後,對發生的事情並沒有表現出吃驚,而是淡淡看了一眼朱富,便將目光投向了太后身旁的男人。
「朱富,你可知道你爹的真實身份?」池南手捧花蜜,決心對朱富道出一些當年往事。
朱富搖頭,爹的確切身份他真的不知道,只是覺得好像整個京城的人都認識他似的,媳婦看來是知道前因後果的,當即朱富便傾耳聆聽。
「你爹的原名叫張晉。二十年前曾是蕭國的國醫聖手,先皇因早年勞累過度,身染惡疾,你爹醫術精湛,被請入宮中為先皇診脈,這一診,就是五年,五年內,他們朝夕相對,有了感情,先皇從此之後,便不再寵愛任何一位妃嬪,日日與他相處。」池南將往事緩緩道來。
朱富聽得雲山霧罩:「你是說……我爹他真的與先皇……」
池南點了點頭,眸中染上了些許憂愁:
「我不懂他們之間為何會有真愛,但它確實發生了,先皇對他的態度,曾經讓所有人的矛頭都指向了他,那段時間,宮裡的各類暗殺,嫁禍,下毒,死諫幾乎都是衝著他去的,那時候我還小,但也懂得事態的嚴重性,父皇對我很好,所以,他也對我很好。但總是不能從心底裡接受他們之間的感情……」
「……」朱富沉默了,媳婦口中的那個人,真的是他那個不靠譜的爹嗎?
「最嚴重的一次事件,便是由丞相府挑起的。丞相有個侄女非常喜歡你爹,幾乎到了癡迷的地步,其中多少曲折我也不太清楚,但最終的結果卻是,丞相侄女爬上了你爹的床,先帝為之震怒,身體舊疾復發,卻怎麼都不肯你爹醫治,還將你爹打入天牢,你爹無可奈何,在正殿之上為表清白,竟揮刀斷送了子孫命根……」池南說著說著,眼眸中蒙上了一層灰暗,她永遠也不會忘記那個血腥殘忍的畫面,還有他揮刀之後,蜷縮成一團的身體和沁滿冷汗的蒼白的臉。
「先皇終究是錯過了最佳治療時機,駕崩了,你爹也從此銷聲匿跡。沒過多久,便傳出百里丞相府的嫡長孫身染惡疾,暴斃而亡……」
池南淡淡的呼出了一口氣,對陷入沉思的朱富說道:「這就是我所知道的,我給不了你任何結論,也不能替你做出判斷。」
朱富看著媳婦平淡的神情,內心的感觸無法形容,他從來沒有想過,曾與自己朝夕相處的爹,從前會有那樣驚世駭俗的經歷,他與先皇之間,到底怎樣的情感歷程?他又獨自承受了多少?
池南見朱富一動不動,知道自己一下子灌輸給他的事情太過震撼,他一時也不知道如何應對,池南將手覆上他的手背,對他溫柔一笑:
「別想那麼多了。是非曲直已然成為過往,你縱然傷感亦不能改變任何。順其自然吧。」
朱富點了點頭,看了一眼百里丞相,心裡頓時產生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可是,我真的是百里丞相的孫子嗎?」
池南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百里丞相雖精神矍鑠,但白鬚白髮卻怎麼也遮掩不住蒼老,對於一個有兩個兒子的老人來說,一個戰死,一個斷腿,那簡直是致命的,再加上唯一的孫子突然暴斃而亡,對其的打擊不可謂不致命,他能像如今這般強勢的撐下去,沒有崩潰,恐怕也只是為了保住百里家最後的尊嚴罷了。
「是與不是,皆為定數,時機到了,自然揭曉,若是,你便是百里丞相最欣慰的期盼,若不是,你仍是你爹最得意的兒子,想開了的話,你覺得還有什麼好苦惱的嗎?」池南對朱富綻開了一抹溫柔的微笑。
朱富看的有些癡了,這樣的媳婦他真不知道自己是修了幾輩子才修得的,幾句話便能讓他從心底裡釋然。
「丞相說,他的孫子是被人下毒,按照爹與丞相的恩怨來看,下毒之人,會不會是……」朱富雖然心裡沒有責怪,但也有些懷疑,畢竟給人孫子下毒,然後擄走救活這種事情,也只有他爹這樣不靠譜的人才做得出來。
池南聽朱富如是問,想都沒想便搖頭道:
「不會!他雖然恨百里家,卻也不會下毒害一個孩子。」但是解毒後,直接擄走倒是有可能。這一點,池南沒有說出來。
朱富看著媳婦篤定的面容,又看了看依舊在跟太后嘮叨的老爹,頭一次覺得這兩個人之間也許不全是他所看到的針鋒相對,畢竟他爹與媳婦的爹相處多年,媳婦從一開始的不理解,到後來的放任接受,這種轉變肯定也是在感情的基礎上才可行的。
想到就連媳婦都相信自家老爹,而他卻在這裡小肚雞腸的懷疑他,朱富頓時覺得自己混賬極了,傻兮兮的敲了一下自己的腦殼後,便對善解人意的媳婦憨憨笑了。
池南見他如此,不禁白了他一眼,唇角卻也不可抑制的微微勾起一抹輕笑,如空谷幽蘭般清雅幽致。
安容手持酒杯,略顯癡迷的看著池南的笑容,曾幾何時,那樣絕美的笑容只會為他一人綻放,那時,在治國平天下與兒女情長之間,他決然選擇了前者,因為他篤定池南便是他今生唯一的相伴,將她的種種愛慕與傾心視作理所當然,以為待他建功立業之後,再回到她的身邊,一切都會手到擒來。
可是他錯了,錯在高估了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錯在低估了她倔強孤高的心性,直到聽說她嫁人了,他才意識到事態的嚴重,幾乎是馬不停蹄從邊疆趕了回來,心情激憤,倒想看看她最終嫁給了怎樣一位幸運的男人,會比他通文墨,比他天分高,比他懂得女人的心思……種種的猜想直到看到了他——一個長相不出眾,出身不出眾,空有一副骨架子的山野之人。
他心愛的池南,怎能嫁給這樣一個人?又或者說,他安容又豈能輸給這種人?可幾次接觸下來,他也在城內聽到了一些關於他的傳聞,內心燃起了滔天的比試欲,他倒要和這個貌不驚人的男人比一比,到底誰會贏,而賭注,便是池南的芳心。
「太后,上弦月乃西域琴中名器,何不乘此機會,找人獻藝一曲,增添氣氛?」定遠侯安清坐在席間,尋了個空當,對太后請示道。
瓊光太后愣了下:「上弦月……就是先前那把琴嗎?」
「是的。」安清從容回道。
「可是,雖是名器,無弦,又該如何彈奏?」太后頗通音律,卻對如何彈奏一把沒有弦的琴一竅不通。
定遠侯正欲解說,卻聽坐在太后身旁的朱爹搶先開口:
「就是彈奏之人,以內力灌輸琴內,使琴中小孔發出樂鳴之聲。」
安清有些意外,隨即點頭:「不錯。這便是上弦月的彈奏方法……張先生知曉,那一定也會彈奏吧。」只要是在朝為官的老臣,沒有人會不認識當年幾乎在京城裡橫著走,囂張至極的張晉,本來以為他已經不在人世,如今突然出現,倒是叫他有些意外呢。
「不不不,彈琴我是一竅不通。」朱爹擺手拒絕。
「哈哈,張先生過謙了。」安清虛假客套說了這麼一句,而後便指著正癡癡看著瓊光太后的文遠侯百里騎,說道:「久聞文遠侯文武雙全,音律造詣舉朝稱頌,深得樂門離園老祖真傳,想必無絃琴的彈奏也是易如反掌,何不有請侯爺當眾獻藝一曲,以博太后一笑?」
太后聽到有人竟然會彈這無弦之琴,頓時來了興趣,又聽說那人正是與她眉目傳情從未間斷的冤家,內心頓時有些小激動,雙眸含秋,期盼萬分的看向了躍躍一試的文遠侯,可就在這時,卻聽身旁有一人開聲咋呼道:
「哎呀,這種彫蟲小技根本無須出動侯爺,我雖不會彈,但是,我兒子會呀!」
朱爹得意萬分的對朱富投去了個『別怕他,上!』的神色。
他這句話說出來,引起全場嘩然,那位黑熊似的駙馬竟然還會彈琴?而且彈得還是這無弦之琴,當真叫人感到意外,光是想像那個畫面,都覺得可笑滑稽。
朱富愕然,爹,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作者有話要說:O(∩_∩)O~介個不靠譜滴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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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駙馬圈》
「彫蟲小技無須勞煩侯爺,我雖然不會,但我兒子會。」朱爹指向兒子朱富的方向……
朱富愕然,爹,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誰也沒有料到,朱爹會突然來這麼一手,將眾人的情緒一下子推向了高峰——黑熊駙馬彈琴,真是駭人聽聞啊。
不等朱富拒絕,朱爹已然閃身來到了他的身邊,一把將朱富拉起了身,如眾所期待的種子選手般,將朱富的右手高高舉起,向眾人致意。
池南雖然聰慧,但這回也猜不到這老傢伙到底想幹什麼,也跟著站起身,蹙眉道:「喂,這個玩笑開不得。」
弄不好『殿前失儀』的罪名就會被有心人扣在朱富頭上的。
朱爹眼白一翻:「誰在開玩笑?我兒子,就是會彈嘛。」
跟著不等池南反對,便將朱富拉到了一邊,在他耳旁輕語道:
「你十歲的時候,不是偷偷去私塾學了一首賣油郎的曲子嘛,就彈那個好了。」朱爹親記得當年兒子纏著他要買琴的執著,蹲在琴鋪門前抱著他的大腿,怎麼都不肯離開。
朱富滿頭黑線的看著自家老爹,賣油郎……的曲子不適合在這種場合彈奏吧?不說當年他只是為了好玩,只說琴好了,最起碼當年他所學,所彈的還是有弦的吧。
「不行的爹,那個什麼無絃琴我見都沒見過,更別說彈了,你就別瞎搗亂了好不好?」朱富簡直想對自己這個不靠譜的老爹跪下來求饒了,在這麼下去,他的這條小命也遲早被他玩死。
「怎麼不會?你十三歲的時候不是用真氣幫張寡婦家的黑豬渡過真氣,逼出了戳進它肚子裡的鋼釘嗎?彈那個琴,其實就是運功逼毒,你去試試就知道法門了,去吧,爹看好你喲。」
「……」
聽到自家老爹如此不負責任的言論,朱富簡直想哭的心都有了,拜託,那是幫豬逼出肚子裡的鋼釘,現在是彈琴,兩件事情完全搭不上邊好不好?
朱富哭笑不得,如果將老爹此時的言論說出來,估計在場大多數人都會被笑死。
這邊廂朱富還在掙扎,那邊廂宮人們已經準備好了琴台,就等黑熊駙馬上座,一鳴驚人派派後花園會員燕燕。整理。。
被趕鴨子上架的感覺實在不好,朱富尷尬著臉色,被自家老爹推上了刑台,朱爹指著無絃琴上的幾隻小孔,對朱富說道:
「看,內力就是這樣注進去,從這些孔裡出來。別用那太蠻恨的內功,用十一歲我教你的那套『綿綿不絕』,好,就這樣。」
「……爹!」朱富低聲叫了聲一去不復返的老爹,只想撞牆,什麼叫:好,就這樣?根本一點都不好,好不好?他還是沒弄明白,這玩意怎麼彈!
琴台放在荷池邊上,他背臨池塘,環形面對著在場賓客,定遠侯與安將軍就坐在他的正對面,稍微偏一點是太后和皇帝,而後便是丞相和文遠侯那一席,然後是媳婦,她正用擔憂的眼神看著他……
唉,朱富到今日為止才知道,什麼叫做『騎虎難下』。
為了不讓媳婦繼續擔心,朱富看著眼前的陌生物體,輕輕的將內力注入爹說的那些孔內,嗚嗚的悲鳴聲自孔內傳出,但怎麼聽都很難將其與琴聲混為一談。
人群中已經有人開始發笑,有的開始指指點點,朱富讓自己定下心神,不住變換內力勁道,雜亂的嗚嗚聲也漸漸變成了稍有韻律的音調。
朱富決定豁出去,連貫著彈奏試試看,源源不斷的內力注入琴內,各小孔也接連發出短淺的鳴聲,朱富剛覺得漸入佳境,可忽然在左起第二個孔內傳來一聲輕不可聞的『嘎達』聲,朱富先是沒有在意,依舊將內力源源注入,可就在這時,情況發生了轉變。
從朱富彈奏的這把西域名器——上弦月的無絃琴中射出一支半指長的麥芒,金閃閃的,直射而出,『突』的一聲便將琴台正對面坐著的安定侯安清射倒在地。
隨著安定侯爺的倒地不起,無絃琴如被人開啟了開關般,一支支麥芒模樣金針魚貫射向四面八方。
眼看著面對琴台的皇帝、太后、丞相、文遠侯、還有幾位公主駙馬都將遭受重創,朱富被眼前的景象弄懵了,但再怎麼懵他也知道,這些麥芒都是因為他的內力催動才會自無絃琴中射出去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過,此時並不是去想怎麼回事的時候,麥芒金針眼看便要射向席間,說時遲那時快,朱富使出了最輕靈的步法,幾個閃身,便截住了離他所在最近,射向四公主與四駙馬的金針,六公主有六駙馬在側,不用擔心,但是媳婦與二公主青瑤身邊卻是無人庇護的,朱富縱使快如閃電,也無法同時救下兩個人,看著媳婦略帶驚愕的嬌容,朱富心急如焚。
就在此時,一道身影自他身旁閃身而出:「池南交給我。」
朱富怎肯輕易將媳婦的安危交到別人手中,衝著池南的方向加緊了步法,誰料那人卻從後阻止,朱富與之推了兩手,急迫之下,媳婦便被那人飛快的帶離了坐席,朱富即刻轉身,拉開了坐在媳婦身旁的青瑤公主,金針險之又險的從他胳膊上一劃而過,頓時皮開肉綻,鮮血橫流。
青瑤公主吃驚不小,看著朱富流血不止的手臂,心中五味陳雜。
朱富不以為意,輕點了自己胳膊上的止血穴道,便將傷口拋之腦後,定下神來向四周看了看,太后與小皇帝那邊,朱爹首當其衝截住了金針,丞相那邊也暫時無虞,所有人都按住心房,體驗著劫後餘生的心跳。
誰都沒有想到,這場意外的演出會給賞荷宴帶來此番驚天動地的騷動,毫無疑問,這是一場暗殺事件,雖然未及弒君,但安定侯卻首當其衝,遭逢大難。
池南從安容的懷抱中掙扎出來,先看了看朱富的傷勢,知曉並不嚴重,才臨危不亂喚來了太醫為被金針射中,昏迷不醒的安定侯診治。
「金針幸好未傷及侯爺心肺,只是貫穿其肩胛骨,休息兩日應無大礙。」診治太醫收線後,對池南稟報道。
安定侯稍微恢復了點意識,便急忙跪地請罪:
「無絃琴中有此機關,臣難辭其咎,但請皇上太后明察,臣也蒙在鼓裡,對此事一無所知。」
不管他知不知道琴中有此機關,但琴總是他呈送上殿的,若不解釋,難免會落人口實,說他蓄意弒君。
「什麼一無所知?依老夫看,你就是存心的,美其名曰送琴,其實就是想弒君!」
安定侯爺的解釋剛剛離口,暴躁的丞相便站出來奚落質疑,走到朱富身旁,對他胳膊上的傷偷偷看了兩眼,還是放不下心。
「請皇上開恩,若家父有心刺殺,斷不會這般堂而皇之送琴犯上,如今他又受傷在身,更加可以說明,他對此事絕不知曉。」對於百里丞相的質疑指認,安容第一個站出來為父親說話。
小皇帝年齡還小,對這種突發事件不知道如何處置,雖然他覺得兩邊說的都有理,但真的要他下判斷,卻是怎麼都決定不了的,將求助的目光看向池南,只聽後者說道:
「這次是意外事件,牽涉極大,還請皇帝准許時間徹查。」
池南本就攝政,對此事的判斷自然不錯,小皇帝向來親信長姐,當即准奏。
一場歡快的賞荷宴在驚心動魄的刺殺案中慘淡落幕。
朱富與池南共乘一車回府,還未上車,朱富便被百里丞相叫住了腳步,丞相將朱富的胳膊拎起來看了又看,確定沒什麼問題之後,才將先前急忙派人從太醫院取來的金瘡藥塞到了朱富手中,擔憂道:
「回去別浸水,洗澡讓丫頭幫你,別弄感染了,知道嗎?」
「……」朱富吶吶的點頭,心中被一種莫名的感動充斥,他從來沒有想過,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媳婦還有人這般關心他,就是他爹也不曾對他說過這般溫情四溢的關懷之言。
公主府的車輦緩緩而行,朱富靠坐在軟榻一側,池南則小心翼翼的剪開他胳膊上的衣衫,露出受傷的部位,輕輕用沾濕了的柔巾按壓,將傷口旁的血跡擦去。
「媳婦,別弄了。這點小傷沒事的。」以前他殺豬的時候,胳膊還被切肉的斧子削掉過一塊肉呢。
池南眼都不抬,專心致志的為朱富擦拭傷口:「那怎麼行,相爺都交代了,凡是讓我伺候著,我怎敢不從?」
「……」聽著媳婦話中的酸味,朱富覺得媳婦可愛極了,用另一隻沒有受傷的手在媳婦臉上捏了兩下,成功引起媳婦抗議之後,才不捨的鬆開手指。
「丞相還讓你今晚幫我洗澡,你幫嗎?」不知道為何,朱富現在就特別想看媳婦生氣時候的嬌嗔模樣,於是故意這般調戲道。
果然,媳婦一記眼刀射來,朱富心滿意足的笑了,熱情摟在自家媳婦,怎麼都不肯放手,無賴道:
「不嘛,不嘛,今天我就要媳婦幫我洗澡,我的手不能動了,媳婦你幫我洗澡嘛。」
池南被他摟得太緊,只覺得胸前脹痛的厲害,不住掙扎道:「放手,別摟這麼緊啊。」
「不放不放。」朱富繼續無賴:「除非你答應我。」
被『暴力』環繞的池南無奈之下才使出緩兵之計,點了點頭,朱富才滿心歡喜的放開了手,任由媳婦幫他上藥。
「媳婦,你說今晚這事會是誰做的?琴是定遠侯送的,也是他提出來要找人彈的,如果說他不是主謀,那會是誰?」一邊享受著媳婦的精細包紮,朱富不禁對荷花宴中的刺殺一事提出疑問。
池南替他弄好了傷口,這才坐上了軟榻,被朱富拉著靠在他身上,眸中射出精光,冷冷說道:
「還不知道,但我覺得,這件事不會是定遠侯做的。」
「為什麼?」朱富酸酸的開口,想到了文遠侯的兒子安將軍,先前他的媳婦就那樣被那個安將軍摟在懷中的,雖然說到底說他自己沒用,沒保護好自己的媳婦,可是他就是很不爽。
池南不知道朱富此刻的心思,只是繼續著自己的猜測:
「如果是定遠侯的話,那今晚這場刺殺就太笨了。定遠侯絕不是這麼笨的人。」
「……」朱富沒有開口,反正他覺得媳婦說的都對,而且那個定遠侯看起來的確是一臉精明的樣子,要做肯定會做的更加天衣無縫一些,如果是他朱富,倒是有可能。
「策劃此案的人,定是希望一石二鳥,既打擊定遠侯府,又能削弱丞相府的勢力……」池南毫不隱瞞的,將自己內心的想法告訴了朱富。
朱富聽到媳婦提起丞相府,不解的問:「怎麼跟丞相府有關係?」
「你回想一下,安定侯爺一開始要求彈奏的人是誰?」池南淡然相問。
朱富醒悟:「文遠侯。」
池南點頭:「對,如果彈琴之人是文遠侯,那麼金針射出,眾人無所防範,文遠侯不會像你這般身手輕靈,到時候受傷的便不止你和定遠侯兩個人了,那幕後策劃之人的陰謀,便算成功了,不是嗎?」
「……」朱富想了想,如果一切真如媳婦所言,那麼那個幕後策劃之人的手段就實在太高明了,這樣一個高明之人到底是誰呢?他做這一切,最終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作者有話要說:
Ps:前面有人提出想看公主與駙馬滴溫馨對手戲,咳咳……好,筒子們,瓦鄭重宣告,下章如你們所願……嘿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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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駙馬圈》
回到公主府後,池南便動用身邊的影衛,吩咐了一系列的調查事情,影衛隨即出動。
池南坐在書案前,朱富很自覺地便走到媳婦身後為她捏肩捶背,池南發出一聲舒服的呻吟:
「剛才回府,好像聽到什麼人在北面吵鬧,聲音聽起來有點像……蘭姨?」
朱富也不隱瞞,點點頭,老實說道:「不是好像,就是蘭姨。」
池南一挑秀眉:「哦?她怎麼又過來了?」在腦中想了想,估計這回是朱富下的命令,不然以蘭姨在公主府的風評,縱然罵僵了脖子,府裡的人也不會放她進來的。
「唉,蝶芷表妹不是嫁給了公孫世子嗎?」朱富從媳婦的一邊肩膀換到了另一邊肩膀,小心捶打著,決定趁此機會,將表妹和蘭姨的事情跟媳婦說說,聽聽媳婦怎麼說。
「蝶芷和蘭姨的為人,你知道的,沒進去幾天就在世子府中作威作福,蝶芷表妹為了贏得世子的心,竟不惜對其下藥,弄得世子虛脫在床上了。」
池南閉上雙眼,靜靜的聽著朱富的話,她以為柳蝶芷只是嫉妒心重,沒想到遇上真正的爭寵事件,她還挺能折騰的,裡子面子全都拋在一邊,這樣的女人若是給她掌了權勢,只怕世子府中再無安寧了。
「嗯,她這麼做,世子夫人怎麼說?」池南隨口問道。
朱富佩服媳婦的聰慧,他還沒說什麼呢,媳婦就猜到了下面的事:「世子夫人當然不肯放過蝶芷表妹和蘭姨啦,她把表妹關在柴房,聽說斷水斷糧,還給她下了一種毒,聽蘭姨說,那種毒會使人全身生瘡,潰爛不堪。」
聽到『下毒』時,池南默默地睜開了雙眼:「全身生瘡,潰爛不堪?」
對於毒性,池南好像有點興趣。朱富點頭:「嗯,蘭姨是那麼說的。」
池南眼中落下一抹陰霾,但隨即隱下,沒讓朱富察覺,定了定神後,問道:
「那她來是想讓你去救人嗎?」
朱富為難的歎了口氣:「對呀。她們娘倆雖然可惡,但罪不至死……」
不知道媳婦的心意,朱富下面的話就沒敢說出來。池南回頭看了他一眼,笑著說道:
「罪不至死,卻也該受點教訓。」
朱富不解:「那媳婦你的意思是……不救?」
池南搖頭:
「救!但不是現在,過幾天吧。你表妹怎麼說都是丞相府裡出去的,世子夫人縱然狠毒,也不會真的在這幾天之內就把她弄死,過幾日,我尋個機會,再去把她弄出來。」
朱富想想,雖然覺得表妹如今的處境有些可憐,但媳婦都說過幾日去把她救出來了,他也沒什麼好計較的了。
「那蘭姨……」朱富想起來,北院那裡還有一個他私自放進來的人,唉,她要是安靜點,也就算了,可蘭姨的喉嚨簡直可以用作大型的殺傷武器,方圓十里以內,都能聽見她尖銳惡毒的詛咒。
「就讓她待在那裡吧。橫豎她現在也沒處可去……」池南從座位上站起,讓朱富坐下,朱富不明所以,問道:
「你不怕她吵鬧啊?」那聲音別說是媳婦,就是朱富自己聽著都很心煩,暗自祈禱平地一聲雷,把蘭姨帶走才好。
池南溫柔的在朱富肩膀上輕按,唇角揚起一抹甜美的微笑:「沒事,剛才我已經讓管家嬤嬤過去了……」
朱富看著自家媳婦那張牲畜無害的笑臉,不知為何覺得心有慼慼,媳婦讓管家嬤嬤去北院幹什麼?
心裡有著疑惑,但奈何媳婦的手上功夫太好,將他的肩膀按的非常舒服,頭一回享受媳婦這般待遇的朱富沒過多會兒便將蘭姨的事情拋諸腦後了,反正府內有媳婦在,她總能將所有的事情都處理的很好,朱富對這一點非常有信心。
「公主,今日還是在月清池沐浴嗎?」
朱富正閉眼享受之際,貴喜嬤嬤的聲音便從房外傳來。
池南正欲開口回答,卻被朱富搶先一步:「今日不去月清池,麻煩貴喜嬤嬤將熱水送去內寢室。」
貴喜嬤嬤聽到朱富的話之後,便告退了。
池南停下手中動作,不解的看著朱富:「為何不去月清池?」
朱富淺笑著抓住媳婦的手,放在掌心摩挲:「月清池太大了,我想著今日媳婦兒一定很累,所以咱們就在房裡洗得了,我會搓澡哦。」
池南看著朱富不懷好意的笑臉,哪會不知他在動什麼心思,當即勾唇道:
「既然知道我很累,你還忍心折騰我?」
朱富笑得十分燦爛,露出了雪白的牙齒,調皮的對池南眨眨眼睛道:「正因為你很累,所以為夫決定好好伺候,一切都交給我,媳婦只要放鬆享受就好了。」
「……」
沒多會兒,寢室的內間便被水氣騰滿,朱富拉著自家媳婦的手走了進去,池南正想著接下來他會做什麼的時候,朱富便從身後抱住她,雙手來到她的腰間。
盈盈一握的楚腰令朱富頓覺熱血沸騰,摸索一陣後,在媳婦的側腰處找到了衣結。
「媳婦,我幫你寬衣。」說著,朱富便將衣結拉開,這種工作向來是他的特長,做起來自然得心應手,不消片刻,便一層一層將媳婦剝得乾淨溜溜。
池南被他從背後擁入懷中,羞赧的垂下了頭,只見自己胸前的兩團柔軟此刻正落入背後的魔掌,白瑩瑩的肉包在黑黝黝的手掌之中,視覺上對比分明,朱富掌心的溫度自胸前傳來,再加上很有技巧的揉捏,池南不禁舒服的將自己放鬆,完全靠入朱富懷中。
朱富以胳膊環過池南胸前,一隻手順著腰脊緩緩下滑,在媳婦的中心地帶,輕輕的揉弄挑逗,將茂密的從草凝結成卷,繞在手指上打圈,掌心在媳婦恥骨的位置不住按壓。
一股熱流自恥骨逐漸蔓延,酥軟漫布全身,池南如一池春水般化在了溫暖的懷抱之中。
「媳婦,我抱你入水吧。」朱富又在媳婦敏感嬌嫩的地方徘徊一陣後,終於良心發現般,對池南如是說道。
若再被逗弄下去,池南便春水氾濫不可收拾了,聽朱富如是說,理智稍稍折回,喘著氣點了點頭,
朱富在媳婦耳旁一番舔抵之後,才將輕盈的媳婦橫抱在手,走到了內寢室中央半人高的大澡盆邊,池南摟著他的肩膀,做好了入水的準備,誰料朱富卻不打算就此放手,竟讓她兩條腿站在澡盆的邊緣,上身依舊靠在他的身上。
池南不解朱富想要做什麼,只覺不會是什麼好事,卻不料朱富猛地分開了她的雙腿,讓她在澡盆上方大大的叉開。
「啊——」池南來不及站穩,發出驚呼,倒入身後人的懷抱,朱富如抱著一個嬰孩般,將池南雙腿大大分開,一隻手再次來到那片讓他銷魂的敏感地帶,捏住最脆弱的那一點突起,對池南邪惡的笑道:
「媳婦你看,水中的你多麼誘人,都濕了呢,滑滑膩膩,溫溫熱熱的,讓我好想現在就捅進去。」
池南被他捏住了弱點,身子又被他控制在手無法動彈,又羞又惱,正想反抗之際,卻順著他的指向,看到了水面上淫|靡的那一幕,自己兩條白腿被大大的分開,中心部位在水面上一覽無遺,那種羞恥感讓池南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面紅耳赤的呼吸急促,卻又莫名的升起一股新鮮的刺激感。
朱富的拇指和食指捏住花心,中指卻靈活非凡的由入口刺了進去,令池南倒吸了一口涼氣,隨即開始的前後抽|插更是叫她瘋狂不已,水面上的池南補課自抑的向後倒去,兩條叉開的大腿內側微微顫抖,迎合著朱富的穿插,不消片刻,來回不過幾十餘下,池南便難以自持,春水如泉般湧出,滴在水裡,泛起了一陣曖昧的漣漪。
朱富知道時機已至,便將媳婦從澡盆邊緣解救而下,池南顫抖著雙腿,想要竭力併攏,卻怎麼也使不出力氣,還未緩過神來,便被朱富攔腰抱起,雙腳騰空,小肚子壓在澡盆邊緣,正好邊緣處有塊軟枕,是給她洗澡時靠頸子用的,此時卻被朱富用來做這種事,池南迷茫著雙眼,沒有力氣抗拒。
朱富將池南壓在身下,使池南的臀部高高抬起,背脊直挺挺的面向水面,早就發脹發硬的□碰著水面,熱烈的感覺席捲全身,朱富拉開褲頭,將蓄勢待發的武器猛地捅入池南體內,幾個輕柔摩挲之後,便瘋狂搖擺起來。
池南的呻吟聲自水面擴散,她聽在耳中更覺淫|靡,用盡全力將雙手撐在澡盆邊緣,防止自己在朱富毫無顧忌的衝力之下,被撞入水中,不下百十個來回之後,池南再也撐不住向身後不住耕耘的某人求饒,奈何那人興致正濃,只是稍微放緩了些速度,讓池南緩和一下心情,而後便又開始了新一輪的馳騁。
池南被弄得欲罷不能,只得配合著身後的動作,攀上了極致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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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公主府後,池南便動用身邊的影衛,吩咐了一系列的調查事情,影衛隨即出動。
池南坐在書案前,朱富很自覺地便走到媳婦身後為她捏肩捶背,池南發出一聲舒服的呻吟:
「剛才回府,好像聽到什麼人在北面吵鬧,聲音聽起來有點像……蘭姨?」
朱富也不隱瞞,點點頭,老實說道:「不是好像,就是蘭姨。」
池南一挑秀眉:「哦?她怎麼又過來了?」在腦中想了想,估計這回是朱富下的命令,不然以蘭姨在公主府的風評,縱然罵僵了脖子,府裡的人也不會放她進來的。
「唉,蝶芷表妹不是嫁給了公孫世子嗎?」朱富從媳婦的一邊肩膀換到了另一邊肩膀,小心捶打著,決定趁此機會,將表妹和蘭姨的事情跟媳婦說說,聽聽媳婦怎麼說。
「蝶芷和蘭姨的為人,你知道的,沒進去幾天就在世子府中作威作福,蝶芷表妹為了贏得世子的心,竟不惜對其下藥,弄得世子虛脫在床上了。」
池南閉上雙眼,靜靜的聽著朱富的話,她以為柳蝶芷只是嫉妒心重,沒想到遇上真正的爭寵事件,她還挺能折騰的,裡子面子全都拋在一邊,這樣的女人若是給她掌了權勢,只怕世子府中再無安寧了。
「嗯,她這麼做,世子夫人怎麼說?」池南隨口問道。
朱富佩服媳婦的聰慧,他還沒說什麼呢,媳婦就猜到了下面的事:「世子夫人當然不肯放過蝶芷表妹和蘭姨啦,她把表妹關在柴房,聽說斷水斷糧,還給她下了一種毒,聽蘭姨說,那種毒會使人全身生瘡,潰爛不堪。」
聽到『下毒』時,池南默默地睜開了雙眼:「全身生瘡,潰爛不堪?」
對於毒性,池南好像有點興趣。朱富點頭:「嗯,蘭姨是那麼說的。」
池南眼中落下一抹陰霾,但隨即隱下,沒讓朱富察覺,定了定神後,問道:
「那她來是想讓你去救人嗎?」
朱富為難的歎了口氣:「對呀。她們娘倆雖然可惡,但罪不至死……」
不知道媳婦的心意,朱富下面的話就沒敢說出來。池南回頭看了他一眼,笑著說道:
「罪不至死,卻也該受點教訓。」
朱富不解:「那媳婦你的意思是……不救?」
池南搖頭:
「救!但不是現在,過幾天吧。你表妹怎麼說都是丞相府裡出去的,世子夫人縱然狠毒,也不會真的在這幾天之內就把她弄死,過幾日,我尋個機會,再去把她弄出來。」
朱富想想,雖然覺得表妹如今的處境有些可憐,但媳婦都說過幾日去把她救出來了,他也沒什麼好計較的了。
「那蘭姨……」朱富想起來,北院那裡還有一個他私自放進來的人,唉,她要是安靜點,也就算了,可蘭姨的喉嚨簡直可以用作大型的殺傷武器,方圓十里以內,都能聽見她尖銳惡毒的詛咒。
「就讓她待在那裡吧。橫豎她現在也沒處可去……」池南從座位上站起,讓朱富坐下,朱富不明所以,問道:
「你不怕她吵鬧啊?」那聲音別說是媳婦,就是朱富自己聽著都很心煩,暗自祈禱平地一聲雷,把蘭姨帶走才好。
池南溫柔的在朱富肩膀上輕按,唇角揚起一抹甜美的微笑:「沒事,剛才我已經讓管家嬤嬤過去了……」
朱富看著自家媳婦那張牲畜無害的笑臉,不知為何覺得心有慼慼,媳婦讓管家嬤嬤去北院幹什麼?
心裡有著疑惑,但奈何媳婦的手上功夫太好,將他的肩膀按的非常舒服,頭一回享受媳婦這般待遇的朱富沒過多會兒便將蘭姨的事情拋諸腦後了,反正府內有媳婦在,她總能將所有的事情都處理的很好,朱富對這一點非常有信心。
「公主,今日還是在月清池沐浴嗎?」
朱富正閉眼享受之際,貴喜嬤嬤的聲音便從房外傳來。
池南正欲開口回答,卻被朱富搶先一步:「今日不去月清池,麻煩貴喜嬤嬤將熱水送去內寢室。」
貴喜嬤嬤聽到朱富的話之後,便告退了。
池南停下手中動作,不解的看著朱富:「為何不去月清池?」
朱富淺笑著抓住媳婦的手,放在掌心摩挲:「月清池太大了,我想著今日媳婦兒一定很累,所以咱們就在房裡洗得了,我會搓澡哦。」
池南看著朱富不懷好意的笑臉,哪會不知他在動什麼心思,當即勾唇道:
「既然知道我很累,你還忍心折騰我?」
朱富笑得十分燦爛,露出了雪白的牙齒,調皮的對池南眨眨眼睛道:「正因為你很累,所以為夫決定好好伺候,一切都交給我,媳婦只要放鬆享受就好了。」
「……」
沒多會兒,寢室的內間便被水氣騰滿,朱富拉著自家媳婦的手走了進去,池南正想著接下來他會做什麼的時候,朱富便從身後抱住她,雙手來到她的腰間。
盈盈一握的楚腰令朱富頓覺熱血沸騰,摸索一陣後,在媳婦的側腰處找到了衣結。
「媳婦,我幫你寬衣。」說著,朱富便將衣結拉開,這種工作向來是他的特長,做起來自然得心應手,不消片刻,便一層一層將媳婦剝得乾淨溜溜。
池南被他從背後擁入懷中,羞赧的垂下了頭,只見自己胸前的兩團柔軟此刻正落入背後的魔掌,白瑩瑩的肉包在黑黝黝的手掌之中,視覺上對比分明,朱富掌心的溫度自胸前傳來,再加上很有技巧的揉捏,池南不禁舒服的將自己放鬆,完全靠入朱富懷中。
朱富以胳膊環過池南胸前,一隻手順著腰脊緩緩下滑,在媳婦的中心地帶,輕輕的揉弄挑逗,將茂密的從草凝結成卷,繞在手指上打圈,掌心在媳婦恥骨的位置不住按壓。
一股熱流自恥骨逐漸蔓延,酥軟漫布全身,池南如一池春水般化在了溫暖的懷抱之中。
「媳婦,我抱你入水吧。」朱富又在媳婦敏感嬌嫩的地方徘徊一陣後,終於良心發現般,對池南如是說道。
若再被逗弄下去,池南便春水氾濫不可收拾了,聽朱富如是說,理智稍稍折回,喘著氣點了點頭,
朱富在媳婦耳旁一番舔抵之後,才將輕盈的媳婦橫抱在手,走到了內寢室中央半人高的大澡盆邊,池南摟著他的肩膀,做好了入水的準備,誰料朱富卻不打算就此放手,竟讓她兩條腿站在澡盆的邊緣,上身依舊靠在他的身上。
池南不解朱富想要做什麼,只覺不會是什麼好事,卻不料朱富猛地分開了她的雙腿,讓她在澡盆上方大大的叉開。
「啊——」池南來不及站穩,發出驚呼,倒入身後人的懷抱,朱富如抱著一個嬰孩般,將池南雙腿大大分開,一隻手再次來到那片讓他銷魂的敏感地帶,捏住最脆弱的那一點突起,對池南邪惡的笑道:
「媳婦你看,水中的你多麼誘人,都濕了呢,滑滑膩膩,溫溫熱熱的,讓我好想現在就捅進去。」
池南被他捏住了弱點,身子又被他控制在手無法動彈,又羞又惱,正想反抗之際,卻順著他的指向,看到了水面上淫|靡的那一幕,自己兩條白腿被大大的分開,中心部位在水面上一覽無遺,那種羞恥感讓池南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面紅耳赤的呼吸急促,卻又莫名的升起一股新鮮的刺激感。
朱富的拇指和食指捏住花心,中指卻靈活非凡的由入口刺了進去,令池南倒吸了一口涼氣,隨即開始的前後抽|插更是叫她瘋狂不已,水面上的池南補課自抑的向後倒去,兩條叉開的大腿內側微微顫抖,迎合著朱富的穿插,不消片刻,來回不過幾十餘下,池南便難以自持,春水如泉般湧出,滴在水裡,泛起了一陣曖昧的漣漪。
朱富知道時機已至,便將媳婦從澡盆邊緣解救而下,池南顫抖著雙腿,想要竭力併攏,卻怎麼也使不出力氣,還未緩過神來,便被朱富攔腰抱起,雙腳騰空,小肚子壓在澡盆邊緣,正好邊緣處有塊軟枕,是給她洗澡時靠頸子用的,此時卻被朱富用來做這種事,池南迷茫著雙眼,沒有力氣抗拒。
朱富將池南壓在身下,使池南的臀部高高抬起,背脊直挺挺的面向水面,早就發脹發硬的乳尖碰著水面,熱烈的感覺席捲全身,朱富拉開褲頭,將蓄勢待發的武器猛地捅入池南體內,幾個輕柔摩挲之後,便瘋狂搖擺起來。
池南的呻吟聲自水面擴散,她聽在耳中更覺淫|靡,用盡全力將雙手撐在澡盆邊緣,防止自己在朱富毫無顧忌的衝力之下,被撞入水中,不下百十個來回之後,池南再也撐不住向身後不住耕耘的某人求饒,奈何那人興致正濃,只是稍微放緩了些速度,讓池南緩和一下心情,而後便又開始了新一輪的馳騁。
池南被弄得欲罷不能,只得配合著身後的動作,攀上了極致高峰。
☆、《駙馬圈》
第二日清晨,池南在滿室的溫馨中醒來,看到陽光從梅花彫窗中射進來,映在朱富高挺的鼻樑上,一段陽光落入朱富微張的口中,雪白的牙齒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池南覺得好玩,便伸手觸上了那片調皮的陽光,誰知一碰到朱富,他便睜開了雙眼。
儘管兩人已然成親一年,有過無數次的肌膚之親,這樣的情況,池南還是會覺得不好意思。
朱富翻了個身,將池南摟入懷中,在她頸項中撒嬌般蹭了蹭,一條腿硬是擠進了池南的雙腿間,大腿抵在池南敏感的中心地帶,弄得她羞赧不已,卻又怎樣都合不上腿。
「怎麼,昨晚還沒弄夠?」
佯裝生氣般,池南對朱富揮去了一記唬人的粉拳,調情多過憤怒。
朱富惡作劇般將大腿用力上頂,在媳婦身上亂蹭一通,急色鬼般耍賴道:
「自然不夠。媳婦你不知道自己有多誘人,無論怎麼樣,我好像都要不夠你,看到你,那裡自然而然就硬了呢。」
池南被他亂拱的頭手弄得酥癢不已,抑制住發笑,盡量讓自己看上起嚴肅一點:
「瞎扯。」
見媳婦不信,朱富便來勁了,抓著池南的手便往自己□摸去,池南滿面緋紅,被引導著抓住了擎天一柱般的火熱東西。
「怎麼樣?我沒騙你吧。」朱富一副『你看你看,都是因為你』的幼稚神色,陽光下的臉龐多了些許成熟的氣韻,連帶著黝黑的膚色都變得閃光起來。
池南好氣又好笑,被一座大山壓在身上,動彈不得,與朱富對視想要以眼神逼退對方,卻終是敵不過他耍寶的模樣,笑了出來,手下用力一抓:
「既然這麼麻煩,乾脆廢了它吧。」
池南半真半假的說,她可不會忘記,昨天晚上是什麼東西,弄得她儀態全無,像個瘋婆子般呻吟嘶吼,怎麼求饒都沒用。
「輕,輕點!有反應了,有反應了。」朱富的弱點被抓,不知道是真疼還是調戲,只見他閉起了一隻眼睛,狀似痛苦般的在池南身上擠壓扭動。
池南被他這麼一攪合,手底的力氣自然小了,連帶著自己的陣地都快失守,朱富的頭鑽入她的衣襟,靈活溫熱的舌頭在衣服底下亂舔亂咬,池南被他弄得笑不成聲,不住閃躲逃避。
「好了好了,別鬧了。我投降還不行嗎?」池南終是敵不過無賴的無恥攻擊,舉械投降了。
「不行。媳婦既然對它動了手,就要動到最後!哈哈,我來啦。」朱富越鬧越凶,儼然一副生龍活虎,還想大戰三百回合的樣子,池南真心吃不消了,用盡全力,將朱富從身上推開,鞋都來不及穿,便跑下了床。
朱富從床上跳起,看著池南衣衫不整的模樣,伸出舌頭嘴唇左邊舔到右邊,做足了一副淫|亂公子的模樣,敞開自己的中衣,露出精壯的胸膛,從床上追到了床下。
兩人在房間內你追我趕,最終嬌弱的池南還是被朱富抓到,緊緊壓在了房間內的圓桌上,朱富急色鬼般隔著池南的褻褲便在她雙腿間不住活動,池南笑得有些岔氣,只得用腳抵住他的肩膀。
就這樣歡聲笑語的度過了清晨最美好的半個時辰,兩人再次回到了床鋪之上,相擁而臥,池南緊緊抱住朱富的腰間,說道:
「朱富,我們會一直這麼幸福的,對不對?」
朱富溫柔滿足的撫摸著自家媳婦纖細的背,篤定的點頭:「當然!」
池南微笑著在他唇上啄了一口:「你會一直像現在這般信任我,對不對?」
媳婦只是輕輕啄了他一口,朱富不滿足的想要更多:「當然啦,你是我媳婦,我不信你,信誰啊?」
「……」池南滿心歡喜的看著朱富,像一個情竇初開的小女孩那般,害羞的鑽入朱富懷中,癡癡發笑。
浪漫溫馨的時光仍在繼續。
等到兩人走出房門,已過辰時,上朝池南是趕不上了,而朱富也為了陪伴媳婦,特意讓阿秋去城防營衙所告了個假。
正考慮著怎麼度過這一天的兩人世界時,門房差人來報,說四公主與四駙馬登門造訪。
池南與朱富對視一眼,不知道那兩位此時登門所為何事,聯袂去了前廳。
一進門,便見好幾隻紅籮筐置於廳內,花廳的圓桌上也擺了好幾隻精緻包裝過的盒子,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四駙馬和四公主為了答謝昨日荷花宴會中,朱富及時的搭救,才免去了兩人中可能會一人受傷的危險。
朱富憨憨的搖手,直說不用了,但四駙馬卻堅持將禮品奉上,池南見狀便也勸著朱富收下了。
「除了那些,這裡還有青瑤做的糕點,她說與你們之間有些誤會,不好意思親自登門,還請……姐夫……姐姐品嚐。」四公主星辰頭一次這般稱呼朱富與池南,面上微紅,語氣著實有些不自在。
她將一直精美的食盒打開,噴香撲鼻的錦花糰子便映入眼簾,朱富和池南都沒有想到,那樣風情萬種的二公主青瑤,竟然還是個烹飪高手。
朱富捏了一塊出來遞給池南,而後自己便坐下大快朵頤起來:「早晨起來,還沒吃早飯,二妹的糕點送來的真及時。」
「青瑤托我們送來的時候說了,若是姐夫你喜歡,她會每日都做了差人送過來。」
星辰公主盡力轉述著二公主青瑤的話,她與青瑤平日裡儘管生分,但畢竟是一母同胞,這回既然青瑤親自拜託,那她自然也不能推辭,只是沒想到,那樣的青瑤,竟然會對大駙馬這般用心罷了。
朱富將糕點塞滿了嘴裡,聽四公主那般說,便不好意思的搖手,口齒不清道:
「不用不用,怎麼好意思讓二妹每日做了送來呢。我嘗嘗就好了。」
聽朱富這般說,四公主只是笑笑,沒再答話,因為糕點也不是她做的,她也沒有資格決定青瑤今後是送還是不送。
就在此時,門房再次差人來報,說三公主與三駙馬也聯袂而來。
「哦?三駙馬和三公主來啦。」朱富奇道。
今天是什麼日子,怎麼從前想都想不到的人竟然同時來了,正納悶之際,便聽見三駙馬耍寶般的聲響:
「哈哈哈,我早早就去城防營等你,卻聽公主府的小廝說,大駙馬今日告假,我就馬不停蹄趕了過來,沒想到四公主與四駙馬也在,真是難得啊,難得。」
朱富聽他的話,顯然是在跟自己說,便擦了擦嘴,迎了上去。
三駙馬大大咧咧的坐下,然後氣勢凌人的指著他身後的太師椅,趾高氣昂的對三公主卿蝶說道:
「你坐這裡,我不讓你起來,你就不能起來,知不知道?」
「……」
此語一出,令在場所有人都為之一驚,三駙馬……這是在指揮三公主嗎?這太叫人震驚了,三公主的暴脾氣可是帝國之最,其他公主郡主們私下裡都給她取了個外號,叫做『炮仗』,名副其實的一點就爆,如今三駙馬竟然敢這樣跟她說話,眾人擦亮了雙眼,坐等三駙馬被小炮仗收拾。
可是期盼中的火爆場景沒有出現,三公主卿蝶只是皺了皺眉頭,表情十分不情願,卻也一句話都沒有說,乖乖巧巧的坐在了三駙馬身後的太師椅上。
在眾人無比佩服的目光之下,三駙馬滿意的回過頭來,跟朱富說話:
「女人嘛,本來就該聽男人的,平時男人對女人若是疏於管教,那她們可就會爬到咱們的頭上拉屎撒尿,寵不得的。」
「啊……?呃……」
朱富看著表情臭臭,卻對三駙馬的話完全沒反應的三公主,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管教一番之後,你看看,我現在指哪裡,她就去那裡,根本不敢翻泡泡的。」
三駙馬囂張的說道,眾人咋舌不已,三公主卿蝶臉色黑到了極點,咬牙切齒的說:
「柴韶——」她的雙拳已經捏到了最緊:「你給我差不多一點,適可而止啊。」
三公主的這番從牙縫裡蹦出來的威脅,確實讓三駙馬柴韶縮了縮脖子,但隨即又振作起來:
「適可而止?你叫我適可而止?那你拋夫棄子,追在別的男人身後跑的時候,怎麼沒想到給我適可而止?」
「……」三公主卿蝶緊張的環顧四周,對有些恍然大悟的幾個人投去了一抹尷尬的微笑,心裡清楚自家男人的草雞毛性格,若是此時跟他爭論,定然會牽出更多的笑話,乾脆閉嘴,不跟他計較了。
眾人從三駙馬的話中聽懂了一些事情,原來,三公主不是不爆,而是被三駙馬抓住了把柄,如今正處於『管教期』,難怪,難怪了。
四公主看了眼四駙馬,慚愧的低下了頭,四駙馬溫柔的摸了摸她的頭頂,輕拍她的肩膀,在她耳邊說了聲:「沒事了。都過去的事,不必記在心上。」
「……」
四駙馬的體貼,看得三公主一陣羨慕,暗自惆悵,怎麼自己就遇不到那樣一位體貼溫柔的夫君呢?
「算了算了,不說了。」三駙馬見三公主的態度還行,決定暫時放過她,轉而對朱富說道:
「你聽說了嗎?兩日之後的武魁大選,我聽說大駙馬你也報名了吧。」
朱富嚥下口中的糕團,不解道:「武魁大選?那是什麼?」
他都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所以更加不存在報不報名之說了。
池南坐在一旁喝茶,聽三駙馬如是說了之後,抬眼問道:「是誰給大駙馬報的名?」
三駙馬想了想:
「是……百里丞相,怎麼你們都不知道嗎?」
朱富與池南對視一眼,根本沒人告訴他們好不好?百里丞相到底在搞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更。。。。。。太不容易鳥。。。。。。
防崩正文:
第二日清晨,池南在滿室的溫馨中醒來,看到陽光從梅花彫窗中射進來,映在朱富高挺的鼻樑上,一段陽光落入朱富微張的口中,雪白的牙齒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池南覺得好玩,便伸手觸上了那片調皮的陽光,誰知一碰到朱富,他便睜開了雙眼。
儘管兩人已然成親一年,有過無數次的肌膚之親,這樣的情況,池南還是會覺得不好意思。
朱富翻了個身,將池南摟入懷中,在她頸項中撒嬌般蹭了蹭,一條腿硬是擠進了池南的雙腿間,大腿抵在池南敏感的中心地帶,弄得她羞赧不已,卻又怎樣都合不上腿。
「怎麼,昨晚還沒弄夠?」
佯裝生氣般,池南對朱富揮去了一記唬人的粉拳,調情多過憤怒。
朱富惡作劇般將大腿用力上頂,在媳婦身上亂蹭一通,急色鬼般耍賴道:
「自然不夠。媳婦你不知道自己有多誘人,無論怎麼樣,我好像都要不夠你,看到你,那裡自然而然就硬了呢。」
池南被他亂拱的頭手弄得酥癢不已,抑制住發笑,盡量讓自己看上起嚴肅一點:
「瞎扯。」
見媳婦不信,朱富便來勁了,抓著池南的手便往自己胯下摸去,池南滿面緋紅,被引導著抓住了擎天一柱般的火熱東西。
「怎麼樣?我沒騙你吧。」朱富一副『你看你看,都是因為你』的幼稚神色,陽光下的臉龐多了些許成熟的氣韻,連帶著黝黑的膚色都變得閃光起來。
池南好氣又好笑,被一座大山壓在身上,動彈不得,與朱富對視想要以眼神逼退對方,卻終是敵不過他耍寶的模樣,笑了出來,手下用力一抓:
「既然這麼麻煩,乾脆廢了它吧。」
池南半真半假的說,她可不會忘記,昨天晚上是什麼東西,弄得她儀態全無,像個瘋婆子般呻吟嘶吼,怎麼求饒都沒用。
「輕,輕點!有反應了,有反應了。」朱富的弱點被抓,不知道是真疼還是調戲,只見他閉起了一隻眼睛,狀似痛苦般的在池南身上擠壓扭動。
池南被他這麼一攪合,手底的力氣自然小了,連帶著自己的陣地都快失守,朱富的頭鑽入她的衣襟,靈活溫熱的舌頭在衣服底下亂舔亂咬,池南被他弄得笑不成聲,不住閃躲逃避。
「好了好了,別鬧了。我投降還不行嗎?」池南終是敵不過無賴的無恥攻擊,舉械投降了。
「不行。媳婦既然對它動了手,就要動到最後!哈哈,我來啦。」朱富越鬧越凶,儼然一副生龍活虎,還想大戰三百回合的樣子,池南真心吃不消了,用盡全力,將朱富從身上推開,鞋都來不及穿,便跑下了床。
朱富從床上跳起,看著池南衣衫不整的模樣,伸出舌頭嘴唇左邊舔到右邊,做足了一副淫|亂公子的模樣,敞開自己的中衣,露出精壯的胸膛,從床上追到了床下。
兩人在房間內你追我趕,最終嬌弱的池南還是被朱富抓到,緊緊壓在了房間內的圓桌上,朱富急色鬼般隔著池南的褻褲便在她雙腿間不住活動,池南笑得有些岔氣,只得用腳抵住他的肩膀。
就這樣歡聲笑語的度過了清晨最美好的半個時辰,兩人再次回到了床鋪之上,相擁而臥,池南緊緊抱住朱富的腰間,說道:
「朱富,我們會一直這麼幸福的,對不對?」
朱富溫柔滿足的撫摸著自家媳婦纖細的背,篤定的點頭:「當然!」
池南微笑著在他唇上啄了一口:「你會一直像現在這般信任我,對不對?」
媳婦只是輕輕啄了他一口,朱富不滿足的想要更多:「當然啦,你是我媳婦,我不信你,信誰啊?」
「……」池南滿心歡喜的看著朱富,像一個情竇初開的小女孩那般,害羞的鑽入朱富懷中,癡癡發笑。
浪漫溫馨的時光仍在繼續。
等到兩人走出房門,已過辰時,上朝池南是趕不上了,而朱富也為了陪伴媳婦,特意讓阿秋去城防營衙所告了個假。
正考慮著怎麼度過這一天的兩人世界時,門房差人來報,說四公主與四駙馬登門造訪。
池南與朱富對視一眼,不知道那兩位此時登門所為何事,聯袂去了前廳。
一進門,便見好幾隻紅籮筐置於廳內,花廳的圓桌上也擺了好幾隻精緻包裝過的盒子,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四駙馬和四公主為了答謝昨日荷花宴會中,朱富及時的搭救,才免去了兩人中可能會一人受傷的危險。
朱富憨憨的搖手,直說不用了,但四駙馬卻堅持將禮品奉上,池南見狀便也勸著朱富收下了。
「除了那些,這裡還有青瑤做的糕點,她說與你們之間有些誤會,不好意思親自登門,還請……姐夫……姐姐品嚐。」四公主星辰頭一次這般稱呼朱富與池南,面上微紅,語氣著實有些不自在。
她將一直精美的食盒打開,噴香撲鼻的錦花糰子便映入眼簾,朱富和池南都沒有想到,那樣風情萬種的二公主青瑤,竟然還是個烹飪高手。
朱富捏了一塊出來遞給池南,而後自己便坐下大快朵頤起來:「早晨起來,還沒吃早飯,二妹的糕點送來的真及時。」
「青瑤托我們送來的時候說了,若是姐夫你喜歡,她會每日都做了差人送過來。」
星辰公主盡力轉述著二公主青瑤的話,她與青瑤平日裡儘管生分,但畢竟是一母同胞,這回既然青瑤親自拜託,那她自然也不能推辭,只是沒想到,那樣的青瑤,竟然會對大駙馬這般用心罷了。
朱富將糕點塞滿了嘴裡,聽四公主那般說,便不好意思的搖手,口齒不清道:
「不用不用,怎麼好意思讓二妹每日做了送來呢。我嘗嘗就好了。」
聽朱富這般說,四公主只是笑笑,沒再答話,因為糕點也不是她做的,她也沒有資格決定青瑤今後是送還是不送。
就在此時,門房再次差人來報,說三公主與三駙馬也聯袂而來。
「哦?三駙馬和三公主來啦。」朱富奇道。
今天是什麼日子,怎麼從前想都想不到的人竟然同時來了,正納悶之際,便聽見三駙馬耍寶般的聲響:
「哈哈哈,我早早就去城防營等你,卻聽公主府的小廝說,大駙馬今日告假,我就馬不停蹄趕了過來,沒想到四公主與四駙馬也在,真是難得啊,難得。」
朱富聽他的話,顯然是在跟自己說,便擦了擦嘴,迎了上去。
三駙馬大大咧咧的坐下,然後氣勢凌人的指著他身後的太師椅,趾高氣昂的對三公主卿蝶說道:
「你坐這裡,我不讓你起來,你就不能起來,知不知道?」
「……」
此語一出,令在場所有人都為之一驚,三駙馬……這是在指揮三公主嗎?這太叫人震驚了,三公主的暴脾氣可是帝國之最,其他公主郡主們私下裡都給她取了個外號,叫做『炮仗』,名副其實的一點就爆,如今三駙馬竟然敢這樣跟她說話,眾人擦亮了雙眼,坐等三駙馬被小炮仗收拾。
可是期盼中的火爆場景沒有出現,三公主卿蝶只是皺了皺眉頭,表情十分不情願,卻也一句話都沒有說,乖乖巧巧的坐在了三駙馬身後的太師椅上。
在眾人無比佩服的目光之下,三駙馬滿意的回過頭來,跟朱富說話:
「女人嘛,本來就該聽男人的,平時男人對女人若是疏於管教,那她們可就會爬到咱們的頭上拉屎撒尿,寵不得的。」
「啊……?呃……」
朱富看著表情臭臭,卻對三駙馬的話完全沒反應的三公主,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管教一番之後,你看看,我現在指哪裡,她就去那裡,根本不敢翻泡泡的。」
三駙馬囂張的說道,眾人咋舌不已,三公主卿蝶臉色黑到了極點,咬牙切齒的說:
「柴韶——」她的雙拳已經捏到了最緊:「你給我差不多一點,適可而止啊。派派後花園會員燕燕。整理。」
三公主的這番從牙縫裡蹦出來的威脅,確實讓三駙馬柴韶縮了縮脖子,但隨即又振作起來:
「適可而止?你叫我適可而止?那你拋夫棄子,追在別的男人身後跑的時候,怎麼沒想到給我適可而止?」
「……」三公主卿蝶緊張的環顧四周,對有些恍然大悟的幾個人投去了一抹尷尬的微笑,心裡清楚自家男人的草雞毛性格,若是此時跟他爭論,定然會牽出更多的笑話,乾脆閉嘴,不跟他計較了。
眾人從三駙馬的話中聽懂了一些事情,原來,三公主不是不爆,而是被三駙馬抓住了把柄,如今正處於『管教期』,難怪,難怪了。
四公主看了眼四駙馬,慚愧的低下了頭,四駙馬溫柔的摸了摸她的頭頂,輕拍她的肩膀,在她耳邊說了聲:「沒事了。都過去的事,不必記在心上。」
「……」
四駙馬的體貼,看得三公主一陣羨慕,暗自惆悵,怎麼自己就遇不到那樣一位體貼溫柔的夫君呢?
「算了算了,不說了。」三駙馬見三公主的態度還行,決定暫時放過她,轉而對朱富說道:
「你聽說了嗎?兩日之後的武魁大選,我聽說大駙馬你也報名了吧。」
朱富嚥下口中的糕團,不解道:「武魁大選?那是什麼?」
他都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所以更加不存在報不報名之說了。
池南坐在一旁喝茶,聽三駙馬如是說了之後,抬眼問道:「是誰給大駙馬報的名?」
三駙馬想了想:
「是……百里丞相,怎麼你們都不知道嗎?」
朱富與池南對視一眼,根本沒人告訴他們好不好?百里丞相到底在搞什麼?
☆、《駙馬圈》
武魁大選,朱富只是在城防營裡稍微聽過一些,從來沒有想過要去報名參加,沒想到百里丞相竟然不管不問,自動自發的給他報了名,這叫朱富十分為難。
扭頭想問媳婦怎麼辦,卻見媳婦兀自垂頭沉思,他也不好打擾,而老爹昨晚便沒有跟他們一起回府,說是要跟太后回宮裡小住幾天。
「怎麼樣?」三駙馬一副躍躍欲試,比朱富還興奮的樣子。
朱富皺眉:「什麼怎麼樣?」
「哎呀。」三駙馬柴韶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神色:「當然是武魁大選,對手大多都是官宦子弟,不乏高手,但是……」
三駙馬眨了眨眼睛,對朱富神秘兮兮的說道:「最讓人振奮的還是——他!」
朱富拿著糕點,想吃卻怎麼都放不進嘴裡的感覺:「他?」
三駙馬點頭,四駙馬從旁解釋道:
「沒錯,他!譽滿京城的定遠侯府小侯爺,翩翩公子安將軍!」
朱富咋舌:「他也參加嗎?」
想起那個對媳婦垂涎的小白臉,朱富便覺得心中一陣氣憤。
「是的,安容也會參加哦。」三駙馬興致勃勃的連連點頭:「這可是你為我們報那一箭之仇的好機會哦,我們駙馬圈私下都看好你哦。」
「……」朱富一陣沉默,卻聽四駙馬接話說道:
「對了,三駙馬你也是出身武將世家,這次不打算參加嗎?」
四駙馬語畢,坐在一旁不爽的三公主卻從鼻腔裡發出一股嗤笑,指著三駙馬說道:「就他?上台還不夠給人家吹口氣就下台了。」
聽到自家媳婦如此不給面子的貶低,三駙馬氣得牙癢癢,卻又不能否認,她說的也是事實,低頭承認道:
「唉,我就算了,三腳貓功夫上去只會給柴家丟人。」
四駙馬見他說的老實,也不再說什麼,而四公主在一旁卻又開口問道:
「那六駙馬呢?」
三駙馬搖頭:「我本以為六駙馬會參加的,可是他說自己並不是朝廷中人,今後也不想入朝做事,所以,這次不會參加的。」
說著,三駙馬忽而轉頭看向池南,斟酌著問道:
「對了,我都聽說了,之前京中有好些將門子弟都莫名受到攻擊,是不是跟武魁大選這件事有關?」三駙馬柴韶的父兄都在朝為官,聽到的消息自然不會錯的。
池南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
三駙馬便繼續大膽的猜測道:
「哼,我就知道!一定是安定侯府搞的鬼,安定侯為人奸猾,一看就是那種會暗箭傷人的人,他肯定是想為自己的兒子剷除所有對手,好讓他一舉上位。」
池南聽了三駙馬的臆測,不置可否的笑了,卻將目光投向了朱富。
兩對公主駙馬又逗留了會兒,便雙雙離去,朱富送他們走了之後,回到花廳,管家嬤嬤說,媳婦去了書房,朱富便趕了過去。
進入書房之後,只見媳婦伏在案前,正寫著什麼,朱富走過去的時候,池南剛巧寫完,將紙張對折兩下之後,捲成小卷,走到南窗邊上,以口哨喚來一隻通體雪白的信鴿,又將小卷綁在信鴿腿上,將之放飛。
「寫的什麼東西啊?」朱富還是第一次親眼看見飛鴿傳書,心中無比好奇,於是便開口問媳婦道。
池南笑了笑,沒有回答,逕自走到桌前,倒了一杯丫鬟們剛沏好的熱茶,喝了一口後,才對朱富問道:
「武魁……你會參加嗎?」
朱富在媳婦身旁坐下,覺得媳婦的表情有些奇怪,心裡肯定有事,想了下才道:
「媳婦你希望我參加嗎?」
池南沒有立刻回答,只是喝了一口熱茶,霧水氤氳而上,將她的黑眸映襯的霧濛濛的,良久之後,才緩緩說道:
「你去一趟丞相府吧。回來之後,再告訴我,你到底參加不參加。」
「去……丞相府?」朱富不解。
池南點了點頭,將朱富從座位上拉起,推出了書房。
朱富雖然不知道媳婦到底是什麼意思,但她說讓他去一趟丞相府,那他就去好了,正好他也想找丞相老爺子問問清楚,武魁大選到底是怎麼回事。
丞相府在西城,其實跟朱富從前的豬肉鋪子並沒有離得多遠,好幾次還從丞相府門前經過。
朱富向丞相府門房報了身份以後,門房對他的態度十分友善,告訴他,丞相一早便上朝去了,還沒有回府,問他是不是要進去等候。
朱富想了想,搖頭謝過門房,便折回了,經過集市的時候,看到很多新奇的糖飴,五顏六色的十分漂亮,他想著媳婦肯定會喜歡的,便湊上前去買了兩包,揣入懷中。
忽的,他聽見身後有人喚他,朱富回頭一望,只見傳說中的婦男之敵,婦女之友安容安將軍正笑容可掬的向他走來。
只見安容一襲薄薄的花衫,鬆鬆垮垮的穿著,卻比紈褲多了幾分儒雅貴氣,比良家子弟多了些許倜儻逍遙,黑髮如胡人般束於耳旁,原是一副很不搭調的裝扮,可穿在他的身上卻意外的合適。
「大駙馬好興致,竟然獨自上街。」安將軍在朱富面前停下腳步後,便掏出了腰間的玉骨扇,風流瀟灑的扇起來,引得旁邊許多姑娘家偷瞄暗讚。
朱富跟他不熟,因為媳婦的事也看他不順眼,自然不想跟他多花,隨意作揖回了句:「安將軍。」
說完便想離開,卻被言笑晏晏的安容以玉骨扇攔住了去路:「相請不如偶遇,今日難得在街上與大駙馬遇見,何不找塊閒適之地,一醉方休?」
朱富推開擋在身前的扇子,僵硬回道:「對不起安將軍,朱富不善飲酒,內子亦不讓我飲,將軍美意,下官心領了。」
安容是鎮邊將軍,級別自然比朱富要高出許多,朱富自稱下官也是對的。
本想一走了之,可那安將軍卻著實纏得緊,拉住了朱富的胳膊便朝街道那頭拉去:「哎呀,彆扭扭捏捏像個娘兒們,池南不讓你喝酒,那你就喝茶,你喝茶,我喝酒,不過就是想找你聊聊,大駙馬總不能太拒人於千里之外吧。」
「……」
朱富被他說得無言反駁,胳膊又被他拉著向前走,他要掙脫,就得在大街上跟他拉拉扯扯,兩個大男人,總是不太好,乾脆隨他去好了,看他能說出什麼東西來。
可朱富沒有想到的是,這一去竟然被糾纏了整整一日,那安將軍的纏子功當今世上他認第二,絕對無人敢認第一,從天南到海北,從大漠到黃沙,從男人到女人,從一歲到二十五歲……無所不言,言無不盡,口若懸河之下,朱富只能安靜的坐在旁邊充當聽客。
從安將軍的字裡行間聽來,朱富竟然莫名覺得,其實這個人也沒有他們想像中那麼討厭,他見識廣博,懂得東西涵蓋中西古今,有的事情見識,朱富甚至連聽都沒有聽過,滔滔的口才叫人羨慕,再加上他近乎完美的外表,難怪能吸引成千上萬的女人為之瘋狂。
但他對這些好像也不以為意,按照他的話來說,縱然天底下所有的女人都迷戀他,又跟他有什麼關係呢?
是啊,別人喜歡他,他又能怎麼樣呢?反而走到哪裡都要受到注視與擁簇,想要一個人靜一靜的時候都沒有。
因為安將軍的健談,朱富的忍耐,不知不覺間,兩人從上午坐到下午,又從下午坐到了晚上,直到月上梢頭,朱富惦記媳婦才強硬的拒絕了安將軍的挽留。
唉,再不回去,難不成這位安將軍還要留他過夜不成?朱富在肚中腹誹。
安將軍見時間不早了,也提出跟朱富一同離開。
兩人走在空無一人的中央玄武大道上,慘白的月光自二人身後照射而來,拉長了背影,拉寬了距離,就在兩人快要分道揚鑣,各自回府的時候。
半空中忽然想起一陣駭人的清嘯,抬頭望去,只見一黑衣人腋下挾持一名女子正自他們身旁一掠而過。
朱富眼尖,認出了那女子的衣衫與髮飾,驚呼:「是池南。」
隨著他一聲驚呼,安將軍也認出了她,與朱富對視一眼後,兩人便腳下生風,火速追了上去。
兩人輕功不凡,將黑衣人追到了十里開外,進入了滿是蘆葦地的南郊,此時的蘆葦正值茂盛,清風掃過尖尖,蘆葦蕩如麥田般擺起了漣漪。
追到此處之後,黑衣人便再也不見了,朱富與安容四周找了一圈均沒有發現,可就在此時,半人高的蘆葦叢中忽然發出了『沙沙』作響的聲音,回頭一望,只見清冷如月色,雅致如蘭的池南從中走出。
「媳婦,你沒事吧。」朱富率先衝了過去,將媳婦前後看了兩圈,確認她有沒有受傷。
安容雖然心繫池南,但在人夫前總要表現出一點矜持,畢竟與朱富閒談一個下午,安容打從心底覺得朱富是個氣度寬容,內在豐富的男人。
池南搖了搖頭,看了眼安容,淡定問道:
「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安容蹙眉,回道:「看見你被人擒走,總不能見死不救吧。倒是你,那黑衣人是誰?為何會深夜擒你?」
池南沒有立刻回答安容的話,嘴角卻露出一抹似有若無的笑,在朱富和安容還在揣摩這抹笑容真正的含義時,只見池南素手一揮,從袖中揮灑出一道白色粉末,朱富與安容見狀,想要躲開,奈何身上的衣服和周圍的蘆葦上都已沾上粉末,他們稍稍一動,便等同於自行吸入毒粉。
兩人頓感天旋地轉,即便運功也難以抵擋毒粉的功效,漸漸的,四肢失去了只覺,雙雙倒在地上,昏迷過去。
池南唇角露出一抹殘酷的微笑,用腳將兩人翻了個身,指尖銀針驟射而出,沒入兩人顱上天井穴中……
作者有話要說: 武魁大選,朱富只是在城防營裡稍微聽過一些,從來沒有想過要去報名參加,沒想到百里丞相竟然不管不問,自動自發的給他報了名,這叫朱富十分為難。
扭頭想問媳婦怎麼辦,卻見媳婦兀自垂頭沉思,他也不好打擾,而老爹昨晚便沒有跟他們一起回府,說是要跟太后回宮裡小住幾天。
「怎麼樣?」三駙馬一副躍躍欲試,比朱富還興奮的樣子。
朱富皺眉:「什麼怎麼樣?」
「哎呀。」三駙馬柴韶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神色:「當然是武魁大選,對手大多都是官宦子弟,不乏高手,但是……」
三駙馬眨了眨眼睛,對朱富神秘兮兮的說道:「最讓人振奮的還是——他!」
朱富拿著糕點,想吃卻怎麼都放不進嘴裡的感覺:「他?」
三駙馬點頭,四駙馬從旁解釋道:
「沒錯,他!譽滿京城的定遠侯府小侯爺,翩翩公子安將軍!」
朱富咋舌:「他也參加嗎?」
想起那個對媳婦垂涎的小白臉,朱富便覺得心中一陣氣憤。
「是的,安容也會參加哦。」三駙馬興致勃勃的連連點頭:「這可是你為我們報那一箭之仇的好機會哦,我們駙馬圈私下都看好你哦。」
「……」朱富一陣沉默,卻聽四駙馬接話說道:
「對了,三駙馬你也是出身武將世家,這次不打算參加嗎?」
四駙馬語畢,坐在一旁不爽的三公主卻從鼻腔裡發出一股嗤笑,指著三駙馬說道:「就他?上台還不夠給人家吹口氣就下台了。」
聽到自家媳婦如此不給面子的貶低,三駙馬氣得牙癢癢,卻又不能否認,她說的也是事實,低頭承認道:
「唉,我就算了,三腳貓功夫上去只會給柴家丟人。」
四駙馬見他說的老實,也不再說什麼,而四公主在一旁卻又開口問道:
「那六駙馬呢?」
三駙馬搖頭:「我本以為六駙馬會參加的,可是他說自己並不是朝廷中人,今後也不想入朝做事,所以,這次不會參加的。」
說著,三駙馬忽而轉頭看向池南,斟酌著問道:
「對了,我都聽說了,之前京中有好些將門子弟都莫名受到攻擊,是不是跟武魁大選這件事有關?」三駙馬柴韶的父兄都在朝為官,聽到的消息自然不會錯的。
池南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
三駙馬便繼續大膽的猜測道:
「哼,我就知道!一定是安定侯府搞的鬼,安定侯為人奸猾,一看就是那種會暗箭傷人的人,他肯定是想為自己的兒子剷除所有對手,好讓他一舉上位。」
池南聽了三駙馬的臆測,不置可否的笑了,卻將目光投向了朱富。
兩對公主駙馬又逗留了會兒,便雙雙離去,朱富送他們走了之後,回到花廳,管家嬤嬤說,媳婦去了書房,朱富便趕了過去。
進入書房之後,只見媳婦伏在案前,正寫著什麼,朱富走過去的時候,池南剛巧寫完,將紙張對折兩下之後,捲成小卷,走到南窗邊上,以口哨喚來一隻通體雪白的信鴿,又將小卷綁在信鴿腿上,將之放飛。
「寫的什麼東西啊?」朱富還是第一次親眼看見飛鴿傳書,心中無比好奇,於是便開口問媳婦道。
池南笑了笑,沒有回答,逕自走到桌前,倒了一杯丫鬟們剛沏好的熱茶,喝了一口後,才對朱富問道:
「武魁……你會參加嗎?」
朱富在媳婦身旁坐下,覺得媳婦的表情有些奇怪,心裡肯定有事,想了下才道:
「媳婦你希望我參加嗎?」
池南沒有立刻回答,只是喝了一口熱茶,霧水氤氳而上,將她的黑眸映襯的霧濛濛的,良久之後,才緩緩說道:
「你去一趟丞相府吧。回來之後,再告訴我,你到底參加不參加。」
「去……丞相府?」朱富不解。
池南點了點頭,將朱富從座位上拉起,推出了書房。
朱富雖然不知道媳婦到底是什麼意思,但她說讓他去一趟丞相府,那他就去好了,正好他也想找丞相老爺子問問清楚,武魁大選到底是怎麼回事。
丞相府在西城,其實跟朱富從前的豬肉鋪子並沒有離得多遠,好幾次還從丞相府門前經過。
朱富向丞相府門房報了身份以後,門房對他的態度十分友善,告訴他,丞相一早便上朝去了,還沒有回府,問他是不是要進去等候。
朱富想了想,搖頭謝過門房,便折回了,經過集市的時候,看到很多新奇的糖飴,五顏六色的十分漂亮,他想著媳婦肯定會喜歡的,便湊上前去買了兩包,揣入懷中。
忽的,他聽見身後有人喚他,朱富回頭一望,只見傳說中的婦男之敵,婦女之友安容安將軍正笑容可掬的向他走來。
只見安容一襲薄薄的花衫,鬆鬆垮垮的穿著,卻比紈褲多了幾分儒雅貴氣,比良家子弟多了些許倜儻逍遙,黑髮如胡人般束於耳旁,原是一副很不搭調的裝扮,可穿在他的身上卻意外的合適。
「大駙馬好興致,竟然獨自上街。」安將軍在朱富面前停下腳步後,便掏出了腰間的玉骨扇,風流瀟灑的扇起來,引得旁邊許多姑娘家偷瞄暗讚。
朱富跟他不熟,因為媳婦的事也看他不順眼,自然不想跟他多花,隨意作揖回了句:「安將軍。」
說完便想離開,卻被言笑晏晏的安容以玉骨扇攔住了去路:「相請不如偶遇,今日難得在街上與大駙馬遇見,何不找塊閒適之地,一醉方休?」
朱富推開擋在身前的扇子,僵硬回道:「對不起安將軍,朱富不善飲酒,內子亦不讓我飲,將軍美意,下官心領了。」
安容是鎮邊將軍,級別自然比朱富要高出許多,朱富自稱下官也是對的。
本想一走了之,可那安將軍卻著實纏得緊,拉住了朱富的胳膊便朝街道那頭拉去:「哎呀,彆扭扭捏捏像個娘兒們,池南不讓你喝酒,那你就喝茶,你喝茶,我喝酒,不過就是想找你聊聊,大駙馬總不能太拒人於千里之外吧。」
「……」
朱富被他說得無言反駁,胳膊又被他拉著向前走,他要掙脫,就得在大街上跟他拉拉扯扯,兩個大男人,總是不太好,乾脆隨他去好了,看他能說出什麼東西來。
可朱富沒有想到的是,這一去竟然被糾纏了整整一日,那安將軍的纏子功當今世上他認第二,絕對無人敢認第一,從天南到海北,從大漠到黃沙,從男人到女人,從一歲到二十五歲……無所不言,言無不盡,口若懸河之下,朱富只能安靜的坐在旁邊充當聽客。
從安將軍的字裡行間聽來,朱富竟然莫名覺得,其實這個人也沒有他們想像中那麼討厭,他見識廣博,懂得東西涵蓋中西古今,有的事情見識,朱富甚至連聽都沒有聽過,滔滔的口才叫人羨慕,再加上他近乎完美的外表,難怪能吸引成千上萬的女人為之瘋狂。
但他對這些好像也不以為意,按照他的話來說,縱然天底下所有的女人都迷戀他,又跟他有什麼關係呢?
是啊,別人喜歡他,他又能怎麼樣呢?反而走到哪裡都要受到注視與擁簇,想要一個人靜一靜的時候都沒有。
因為安將軍的健談,朱富的忍耐,不知不覺間,兩人從上午坐到下午,又從下午坐到了晚上,直到月上梢頭,朱富惦記媳婦才強硬的拒絕了安將軍的挽留。
唉,再不回去,難不成這位安將軍還要留他過夜不成?朱富在肚中腹誹。
安將軍見時間不早了,也提出跟朱富一同離開。
兩人走在空無一人的中央玄武大道上,慘白的月光自二人身後照射而來,拉長了背影,拉寬了距離,就在兩人快要分道揚鑣,各自回府的時候。
半空中忽然想起一陣駭人的清嘯,抬頭望去,只見一黑衣人腋下挾持一名女子正自他們身旁一掠而過。
朱富眼尖,認出了那女子的衣衫與髮飾,驚呼:「是池南。」
隨著他一聲驚呼,安將軍也認出了她,與朱富對視一眼後,兩人便腳下生風,火速追了上去。
兩人輕功不凡,將黑衣人追到了十里開外,進入了滿是蘆葦地的南郊,此時的蘆葦正值茂盛,清風掃過尖尖,蘆葦蕩如麥田般擺起了漣漪。
追到此處之後,黑衣人便再也不見了,朱富與安容四周找了一圈均沒有發現,可就在此時,半人高的蘆葦叢中忽然發出了『沙沙』作響的聲音,回頭一望,只見清冷如月色,雅致如蘭的池南從中走出。
「媳婦,你沒事吧。」朱富率先衝了過去,將媳婦前後看了兩圈,確認她有沒有受傷。
安容雖然心繫池南,但在人夫前總要表現出一點矜持,畢竟與朱富閒談一個下午,安容打從心底覺得朱富是個氣度寬容,內在豐富的男人。
池南搖了搖頭,看了眼安容,淡定問道:
「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安容蹙眉,回道:「看見你被人擒走,總不能見死不救吧。倒是你,那黑衣人是誰?為何會深夜擒你?」
池南沒有立刻回答安容的話,嘴角卻露出一抹似有若無的笑,在朱富和安容還在揣摩這抹笑容真正的含義時,只見池南素手一揮,從袖中揮灑出一道白色粉末,朱富與安容見狀,想要躲開,奈何身上的衣服和周圍的蘆葦上都已沾上粉末,他們稍稍一動,便等同於自行吸入毒粉。
兩人頓感天旋地轉,即便運功也難以抵擋毒粉的功效,漸漸的,四肢失去了只覺,雙雙倒在地上,昏迷過去。
池南唇角露出一抹殘酷的微笑,用腳將兩人翻了個身,指尖銀針驟射而出,沒入兩人顱上天井穴中……
☆、《駙馬圈》
池南披著外衣站在窗前,月光映襯著她原本就白皙的皮膚瑩潤光澤,神情有些落寞,眉頭緊鎖,盯著院中的一株瓊花樹失了神般。
管家嬤嬤上前稟報:「公主,駙馬從早上出門後,便沒再回來,也沒有派人稍信,您要不先吃點東西吧。」
池南將肩上外衣攏了攏,垂下眼瞼,搖頭道:「派人去丞相府中看看,我還不餓,等駙馬回來再說吧。」
「可您不吃東西,身體怎麼吃得消啊。」管家嬤嬤是從小看著池南長大的嬤嬤,對池南甚是關懷。
池南卻很堅持,管家嬤嬤無奈之下,才歎著氣尋來小廝,遣去了丞相府中。
沒過多久,小廝便回來了,並把百里丞相爺帶了回來。
丞相一看到池南,還沒來得及寒暄,便慌忙問道:
「丫頭,朱富那小子白日去找我,我沒在家,他就沒回來嗎?」
池南放下手中的書冊,從南窗前的軟榻上坐起,冷冷的回道:「嗯。」
百里丞相是個暴躁脾氣,他可沒有池南那般淡定自若,聽了之後便開始在房間裡左右踱步轉圈圈,一會兒拍頭,一會兒歎氣,他走的不累,池南看著都覺得眼花了。
「老爺子,你坐下歇會兒吧。」
池南扶著額頭,忍不住說道。
誰知,沒人搭話還好,這一有人搭話,暴躁的丞相爺就像只被點燃的炮仗,一下子炸了起來:
「我坐什麼坐?那小子一天都沒回來,我怎麼坐的下來?」
「……」池南看著暴跳如雷的他,歎了口氣,心中不好的感覺漸盛。
----------------------------------------------------------------------------
昏暗腥臭的牢房中,朱富漸漸轉醒,只覺得渾身發軟,視線模糊,雙手雙腿皆被固定在石牆之上,不得動彈。
隱約間,他看到一人走入牢房,模樣身型,像極了媳婦池南,朱富努力讓自己的目光變得清醒一些,奈何卻連瞪大雙眼的力氣都沒有。
「朱富……你可知道我是誰?」
『池南』走上前來,摸著朱富的臉輕柔的問道。
朱富迷迷糊糊的點了點頭:「知道,你是……媳婦。」
『池南』滿意的點了點頭:「沒錯,我就是你的媳婦,我是蕭池南,我是長公主蕭池南,你記住了嗎?」
「……記住……了。」
「乖相公。」『池南』滿意的在朱富臉頰上拍了拍,唇角勾出一抹妖媚的笑容,問道:「那,相公你愛我嗎?」
朱富感到一雙水蛇般的手在自己身上游移,感覺很奇怪,這個媳婦跟以前的媳婦有些不一樣,但是,哪裡不一樣他總是說不出來。
「愛。」朱富嚥了下乾澀的喉嚨,老實的點了點頭。
「有多愛?」水蛇般的手臂繞過朱富的肩胛,紅潤光澤,閃耀著魅惑色彩的唇湊近了朱富,蠱人心志般問道。
「……不,不知道。」朱富不知為何,總覺得媳婦這般對他讓他覺得很彆扭,不想讓她多靠近般別過了腦袋。
『池南』見朱富這般反應,倒是愣了愣,隨即將之腦袋轉回,焰火般的唇便湊了上去,靈蛇出洞般將舌頭直鑽朱富口腔。
朱富皺著眉頭想要避開,卻奈何全身無力,怎麼都掙不開那女人的鉗制,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朱富只覺得在自己口腔中穿梭的靈舌十分噁心,用盡力氣閉上牙關,靈舌敏感向後撤去,『池南』伸出一指撫上了被朱富咬壞的舌尖,不意外的看到了絲絲血跡。
「相公,怎麼了?你不是很愛我嗎?」『池南』舔了舔唇,看著朱富的眼神中多了些許殺氣。
朱富微弱的搖了搖頭:「我愛的是蕭池南,不是你。」
『池南』面上一驚,但隨即恢復,雙手自朱富的衣領滑入,帶著技巧般的摸索起來,柔弱無骨般靠在朱富身上,嬌柔道:
「我就是蕭池南,相公,你看看清楚啊。」
朱富喘息著,將眸子抬起看著近在眼前的『媳婦』,的確是媳婦的眼睛,媳婦的鼻子,媳婦的嘴,就連唇上的一點黑斑都相似無疑,但是,他可以肯定,她不是媳婦,不是池南。
當即卯足了勁搖頭扭動,嘶啞著喉嚨喊道:「你不是——走開,你不是池南!你不是我媳婦!走開——」
由於朱富的不配合,『池南』接下來的動作根本沒法進行,一雙美眸中露出了陰狠的殺氣,殘酷一笑:
「我怎麼不是?我就是蕭池南!你給我看清楚,我是不是蕭池南!」
說著,她便退後幾步,從牢房的一角拿來一根手臂粗的鞭子,在空曠的室內揮出一鞭,『辟啪』的聲音刺耳無比,朱富的肩胛骨上,便多了一道皮開肉綻的血痕。
隨著第一鞭的落下,『池南』彷彿來了勁般,手起鞭落,連續抽了二十幾鞭,在朱富的肩膀、胸膛和雙腿上抽出了許多道鮮紅的口子,血液順著鞭痕汩汩流下。
「說,我是不是蕭池南?是不是你媳婦?」
朱富氣若游絲般連眼睛都沒高興抬,便顫抖著雙唇道:「不是。你不是……」
『池南』猛地扔下了鞭子,美眸中厲色畢現,雙掌一擊,『啪啪』兩聲過後,便有兩名大漢走了進來,兩人抬著一隻木桶,放到了『池南』身旁。
木桶中黑壓壓一片,閃耀著流動的光澤,竟然是一隻隻碩大肥滿的水蛭,每一個都有半個拳頭大小。
『池南』獰笑著,拿著一隻水蛭走向朱富,扯開了他前襟的衣衫,露出精壯的胸膛,『池南』享受般在朱富胸膛上流連忘返,一想到待會兒會做的事,變態的興奮溢滿了她的眼眶。
朱富看著那只不住蠕動的水蛭,不知道她想要幹什麼,但總不會是好事,朱富知道自己被人擒住了,受刑也是應該的,可是他們怎麼能讓這個女人頂著一張媳婦的臉呢?媳婦在他的心中便是如天神般的存在,這些人這麼做,就是在侮辱他心中的女神,太可惡了。
『池南』閃耀著興奮光芒的眸子緊緊盯著手中的水蛭,將它放到了朱富的兩胸之間,不消片刻,原本肚子癟癟的水蛭便如漲紅了的燈籠般鼓起來了,『池南』殘忍一笑,再次執鞭,『啪』一下,鞭子打在肚子鼓起的水蛭之上,水蛭應聲而裂,碎了一地,肚中的血爆裂而出,射的滿身滿地都是。
「哈哈哈哈哈哈,太好玩了,太好玩了,哈哈哈……」
『池南』彷彿很喜歡玩這種遊戲,先讓人把水蛭放到朱富身上,然後待水蛭吸滿血,她便一鞭子抽過去,血濺當場的感覺真是太棒了,陰暗潮濕的牢房內,瞬間便被血腥充滿,耳旁迴盪的便是這個頂著池南臉龐的女魔鬼的笑聲……
----------------------------------------------------------------------------
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朱富始終沒有回來過,他失蹤了。
池南派出了上百人到處搜尋,得到的結果也都只是:駙馬那日去過丞相府,之後便遇到一名男子,而那名男子正是最近風頭正盛的安容安將軍。
知道這個消息之後,池南立刻派人去了安定侯府,誰知道一問之下才知道,安小侯爺也是兩天兩夜未歸,安定侯府正亂成一團呢。
朱富與安容的同時失蹤,在京裡掀起了一陣不小的波浪,儼然一副蓋過武魁初選的架勢。
安定侯府還好一些,主要是朱富這一邊,公主府不斷派人出來也就算了,再加上一個丞相府,每日丞相親自帶兵在城內搜索,見人就罵的暴躁讓丞相爺如一個陷入怪圈的老頭般,越來越不可理喻。
文遠侯不知道自家父親如何會為了一個駙馬大動肝火,甚至親自帶兵在城內沒日沒夜的搜尋,他找了個機會,說了一句:「爹,你這又是何苦呢。」
就這一句話,僅僅因為這一句話,已經二十年沒有動手打過他的父親,竟然當著所有將士的面,徹徹底底的揮了他一巴掌,口中叫罵道:
「你他媽懂個屁!要是朱富有什麼三長兩短,老子親自把你另一條腿給打斷!」
「……」
文遠侯捂著熱辣辣的臉頰,一頭霧水的衝著自家父親的背影咬嘴唇,冒眼淚泡,內心無比受傷。
在城內地毯式的搜索了一天一夜,丞相知道這麼搜下去也不是辦法,大中午的沒經通傳便闖入了公主府,見著池南便叫囂道:
「格老子的,一定是哪家孫子不想讓朱富出戰武魁大選,暗地裡使出這手段!別被老子抓到,否則老子要他斷子絕孫!」
池南想了想:「不一定吧。」
丞相立刻暴跳如雷:「怎麼不一定?如果是老子,老子就會這麼做!為了讓朱富參戰,老子在城裡做了多少手腳,那些個世家子弟那個不是被我打傷暗算的?」
「……」池南只覺得頭大,爺爺,您要做了就做了,偷偷的,別說出來呀!
之前讓朱富忙了好些日子的城裡的惡性傷人事件,她早猜到就是這位爺爺做的,之所以讓朱富放寬心,就是不想他查到丞相府,她都在費心替他保密,沒想到這老頭兒自己倒先咋呼出來了。
「不行,不行!老子不能在這裡坐以待斃,再這麼下去,朱富那小子可就凶多吉少了……」
說著,丞相便如來時那般又風風火火的走了出去,直奔皇宮。
那一夜,不知道丞相與皇帝達成了什麼協議,總之,拿到了特赦令,皇帝親筆御書,同意丞相搜查城內各大官家府邸,沒說原因,只是說:違令者,斬!
丞相爺特赦皇令在手,他還客氣什麼?當即從城防營和軒轅鐵騎調了三千士兵,將蕭國上下,大大小小的官員府內全都掃蕩一遍,弄得是人心惶惶,怨聲載道。
搜索期間,還真有不怕死跟丞相對著干的,當場就被丞相抄家下獄了,以雷厲風行的鐵腕收拾了好幾家,城內一片大亂。
只有池南才知道,年過七十的丞相爺會如此做的真正原因,朱富是他百里家最後的希望,剛剛才看到了個頭,如果就這麼結束,縱然是強悍屹立的丞相爺也會受不了這個打擊。
看來丞相這回,是真的動怒了。
作者有話要說: 池南披著外衣站在窗前,月光映襯著她原本就白皙的皮膚瑩潤光澤,神情有些落寞,眉頭緊鎖,盯著院中的一株瓊花樹失了神般。
管家嬤嬤上前稟報:「公主,駙馬從早上出門後,便沒再回來,也沒有派人稍信,您要不先吃點東西吧。」
池南將肩上外衣攏了攏,垂下眼瞼,搖頭道:「派人去丞相府中看看,我還不餓,等駙馬回來再說吧。」
「可您不吃東西,身體怎麼吃得消啊。」管家嬤嬤是從小看著池南長大的嬤嬤,對池南甚是關懷。
池南卻很堅持,管家嬤嬤無奈之下,才歎著氣尋來小廝,遣去了丞相府中。
沒過多久,小廝便回來了,並把百里丞相爺帶了回來。
丞相一看到池南,還沒來得及寒暄,便慌忙問道:
「丫頭,朱富那小子白日去找我,我沒在家,他就沒回來嗎?」
池南放下手中的書冊,從南窗前的軟榻上坐起,冷冷的回道:「嗯。」
百里丞相是個暴躁脾氣,他可沒有池南那般淡定自若,聽了之後便開始在房間裡左右踱步轉圈圈,一會兒拍頭,一會兒歎氣,他走的不累,池南看著都覺得眼花了。
「老爺子,你坐下歇會兒吧。」
池南扶著額頭,忍不住說道。
誰知,沒人搭話還好,這一有人搭話,暴躁的丞相爺就像只被點燃的炮仗,一下子炸了起來:
「我坐什麼坐?那小子一天都沒回來,我怎麼坐的下來?」
「……」池南看著暴跳如雷的他,歎了口氣,心中不好的感覺漸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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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腥臭的牢房中,朱富漸漸轉醒,只覺得渾身發軟,視線模糊,雙手雙腿皆被固定在石牆之上,不得動彈。
隱約間,他看到一人走入牢房,模樣身型,像極了媳婦池南,朱富努力讓自己的目光變得清醒一些,奈何卻連瞪大雙眼的力氣都沒有。
「朱富……你可知道我是誰?」
『池南』走上前來,摸著朱富的臉輕柔的問道。
朱富迷迷糊糊的點了點頭:「知道,你是……媳婦。」
『池南』滿意的點了點頭:「沒錯,我就是你的媳婦,我是蕭池南,我是長公主蕭池南,你記住了嗎?」
「……記住……了。」
「乖相公。」『池南』滿意的在朱富臉頰上拍了拍,唇角勾出一抹妖媚的笑容,問道:「那,相公你愛我嗎?」
朱富感到一雙水蛇般的手在自己身上游移,感覺很奇怪,這個媳婦跟以前的媳婦有些不一樣,但是,哪裡不一樣他總是說不出來。
「愛。」朱富嚥了下乾澀的喉嚨,老實的點了點頭。
「有多愛?」水蛇般的手臂繞過朱富的肩胛,紅潤光澤,閃耀著魅惑色彩的唇湊近了朱富,蠱人心志般問道。
「……不,不知道。」朱富不知為何,總覺得媳婦這般對他讓他覺得很彆扭,不想讓她多靠近般別過了腦袋。
『池南』見朱富這般反應,倒是愣了愣,隨即將之腦袋轉回,焰火般的唇便湊了上去,靈蛇出洞般將舌頭直鑽朱富口腔。
朱富皺著眉頭想要避開,卻奈何全身無力,怎麼都掙不開那女人的鉗制,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朱富只覺得在自己口腔中穿梭的靈舌十分噁心,用盡力氣閉上牙關,靈舌敏感向後撤去,『池南』伸出一指撫上了被朱富咬壞的舌尖,不意外的看到了絲絲血跡。
「相公,怎麼了?你不是很愛我嗎?」『池南』舔了舔唇,看著朱富的眼神中多了些許殺氣。
朱富微弱的搖了搖頭:「我愛的是蕭池南,不是你。」
『池南』面上一驚,但隨即恢復,雙手自朱富的衣領滑入,帶著技巧般的摸索起來,柔弱無骨般靠在朱富身上,嬌柔道:
「我就是蕭池南,相公,你看看清楚啊。」
朱富喘息著,將眸子抬起看著近在眼前的『媳婦』,的確是媳婦的眼睛,媳婦的鼻子,媳婦的嘴,就連唇上的一點黑斑都相似無疑,但是,他可以肯定,她不是媳婦,不是池南。
當即卯足了勁搖頭扭動,嘶啞著喉嚨喊道:「你不是——走開,你不是池南!你不是我媳婦!走開——」
由於朱富的不配合,『池南』接下來的動作根本沒法進行,一雙美眸中露出了陰狠的殺氣,殘酷一笑:
「我怎麼不是?我就是蕭池南!你給我看清楚,我是不是蕭池南!」
說著,她便退後幾步,從牢房的一角拿來一根手臂粗的鞭子,在空曠的室內揮出一鞭,『辟啪』的聲音刺耳無比,朱富的肩胛骨上,便多了一道皮開肉綻的血痕。
隨著第一鞭的落下,『池南』彷彿來了勁般,手起鞭落,連續抽了二十幾鞭,在朱富的肩膀、胸膛和雙腿上抽出了許多道鮮紅的口子,血液順著鞭痕汩汩流下。
「說,我是不是蕭池南?是不是你媳婦?」
朱富氣若游絲般連眼睛都沒高興抬,便顫抖著雙唇道:「不是。你不是……」
『池南』猛地扔下了鞭子,美眸中厲色畢現,雙掌一擊,『啪啪』兩聲過後,便有兩名大漢走了進來,兩人抬著一隻木桶,放到了『池南』身旁。
木桶中黑壓壓一片,閃耀著流動的光澤,竟然是一隻隻碩大肥滿的水蛭,每一個都有半個拳頭大小。
『池南』獰笑著,拿著一隻水蛭走向朱富,扯開了他前襟的衣衫,露出精壯的胸膛,『池南』享受般在朱富胸膛上流連忘返,一想到待會兒會做的事,變態的興奮溢滿了她的眼眶。
朱富看著那只不住蠕動的水蛭,不知道她想要幹什麼,但總不會是好事,朱富知道自己被人擒住了,受刑也是應該的,可是他們怎麼能讓這個女人頂著一張媳婦的臉呢?媳婦在他的心中便是如天神般的存在,這些人這麼做,就是在侮辱他心中的女神,太可惡了。
『池南』閃耀著興奮光芒的眸子緊緊盯著手中的水蛭,將它放到了朱富的兩胸之間,不消片刻,原本肚子癟癟的水蛭便如漲紅了的燈籠般鼓起來了,『池南』殘忍一笑,再次執鞭,『啪』一下,鞭子打在肚子鼓起的水蛭之上,水蛭應聲而裂,碎了一地,肚中的血爆裂而出,射的滿身滿地都是。
「哈哈哈哈哈哈,太好玩了,太好玩了,哈哈哈……」
『池南』彷彿很喜歡玩這種遊戲,先讓人把水蛭放到朱富身上,然後待水蛭吸滿血,她便一鞭子抽過去,血濺當場的感覺真是太棒了,陰暗潮濕的牢房內,瞬間便被血腥充滿,耳旁迴盪的便是這個頂著池南臉龐的女魔鬼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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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朱富始終沒有回來過,他失蹤了。
池南派出了上百人到處搜尋,得到的結果也都只是:駙馬那日去過丞相府,之後便遇到一名男子,而那名男子正是最近風頭正盛的安容安將軍。
知道這個消息之後,池南立刻派人去了安定侯府,誰知道一問之下才知道,安小侯爺也是兩天兩夜未歸,安定侯府正亂成一團呢。
朱富與安容的同時失蹤,在京裡掀起了一陣不小的波浪,儼然一副蓋過武魁初選的架勢。
安定侯府還好一些,主要是朱富這一邊,公主府不斷派人出來也就算了,再加上一個丞相府,每日丞相親自帶兵在城內搜索,見人就罵的暴躁讓丞相爺如一個陷入怪圈的老頭般,越來越不可理喻。
文遠侯不知道自家父親如何會為了一個駙馬大動肝火,甚至親自帶兵在城內沒日沒夜的搜尋,他找了個機會,說了一句:「爹,你這又是何苦呢。」
就這一句話,僅僅因為這一句話,已經二十年沒有動手打過他的父親,竟然當著所有將士的面,徹徹底底的揮了他一巴掌,口中叫罵道:
「你他媽懂個屁!要是朱富有什麼三長兩短,老子親自把你另一條腿給打斷!」
「……」
文遠侯捂著熱辣辣的臉頰,一頭霧水的衝著自家父親的背影咬嘴唇,冒眼淚泡,內心無比受傷。
在城內地毯式的搜索了一天一夜,丞相知道這麼搜下去也不是辦法,大中午的沒經通傳便闖入了公主府,見著池南便叫囂道:
「格老子的,一定是哪家孫子不想讓朱富出戰武魁大選,暗地裡使出這手段!別被老子抓到,否則老子要他斷子絕孫!」
池南想了想:「不一定吧。」
丞相立刻暴跳如雷:「怎麼不一定?如果是老子,老子就會這麼做!為了讓朱富參戰,老子在城裡做了多少手腳,那些個世家子弟那個不是被我打傷暗算的?」
「……」池南只覺得頭大,爺爺,您要做了就做了,偷偷的,別說出來呀!
之前讓朱富忙了好些日子的城裡的惡性傷人事件,她早猜到就是這位爺爺做的,之所以讓朱富放寬心,就是不想他查到丞相府,她都在費心替他保密,沒想到這老頭兒自己倒先咋呼出來了。
「不行,不行!老子不能在這裡坐以待斃,再這麼下去,朱富那小子可就凶多吉少了……」
說著,丞相便如來時那般又風風火火的走了出去,直奔皇宮。
那一夜,不知道丞相與皇帝達成了什麼協議,總之,拿到了特赦令,皇帝親筆御書,同意丞相搜查城內各大官家府邸,沒說原因,只是說:違令者,斬!
丞相爺特赦皇令在手,他還客氣什麼?當即從城防營和軒轅鐵騎調了三千士兵,將蕭國上下,大大小小的官員府內全都掃蕩一遍,弄得是人心惶惶,怨聲載道。
搜索期間,還真有不怕死跟丞相對著干的,當場就被丞相抄家下獄了,以雷厲風行的鐵腕收拾了好幾家,城內一片大亂。
只有池南才知道,年過七十的丞相爺會如此做的真正原因,朱富是他百里家最後的希望,剛剛才看到了個頭,如果就這麼結束,縱然是強悍屹立的丞相爺也會受不了這個打擊。
看來丞相這回,是真的動怒了。
☆、《駙馬圈》
當整個京城都為大駙馬朱富失蹤一事震動,丞相手持特赦令翻遍了京內大小官員的正宅私宅之後,依舊一無所獲,不僅沒有找到關於朱富的半點蛛絲馬跡,還攪亂了朝中的一潭清水,幾位撞在槍口上的官員,直接被丞相抄家下獄,伸冤無門。
公主府內最日也是車來車往,雖然官員們大抵知道,丞相如此大費周章,勞師動眾的搜索大駙馬的行蹤,肯定是在長公主的默認之下才得以進行的,但不管怎麼說,池南擔著攝政王的頭銜,有些事就必須站在明裡,秉著公平公正的態度帶頭出面解決,官員們紛紛攜著滿腹冤屈和憤慨前來池南面前告狀,池南皆暫時按下不奏。
身為知情人的她自然知曉丞相此刻的心情,就連她都無法不心煩氣躁為朱富擔憂,可放開手腳搜索了這麼些日子,還是沒有找到朱富。
就在玉卿第十八次匯報沒有朱富消息之後,池南再也坐不住了,披上外衣便想入宮面聖,就在這時,有影衛回到池南院中,帶來一個消息——安小侯爺安容在今晨已然回府。
「安容回府了?自己回來的嗎?」池南對跪於院中的影衛驚呼。
影衛埋首匯報:「是的。安小侯爺今晨自己回到了安定侯府,身受重傷,安定侯傳了五位太醫同時會診,看樣子情況不妙。」
「受傷了?」玉卿從旁詢問:「那也就是說,現在也沒辦法去問與他一同失蹤的駙馬去向了?」
「應該是的,如果安小侯爺不是那麼嚴重的話,安定侯也不會動用皇家五位太醫了。」
影衛匯報完之後,便再次隱入了黑暗。
池南呆坐在座椅之上,安容都受了如此重的傷,那麼朱富呢?與他一同時間失蹤的朱富又在什麼地方呢?
「公主,二公主府差人前來求見。」
池南現在的心思都在失蹤好幾日的朱富身上,對於二公主府不合時宜的求見很是煩躁,揮了揮手,冷道:
「有什麼事,讓他跟門房說吧。」
下人領命而去,片刻後,卻攜門房之人再次來到:
「公主,二公主府托人來報,說找到咱家駙馬了。」
池南『蹭』一聲,自座椅上站起,驚道:「你說什麼?找到……駙馬了?二公主府的人?」
門房福伯點頭稱是:「沒錯,說是二公主今晨帶著兩位相公出郊打獵,遇見了倒在血泊中的駙馬……」
「血泊……」池南顫抖著雙唇重複著福伯的話,腦中閃過朱富躺倒在血泊中的畫面,心上彷彿被針紮了般刺痛起來。
「公主,您是不是過去看看?」福伯見公主遲遲不發話,便自動自發的問道。
池南失魂落魄的連連點頭:「去,趕快去備馬。」
福伯領命之後,便下去了,玉卿見公主聽到駙馬受傷的消息之後,臉色都發白了,從來沒有看過穩重淡然的公主這副模樣,玉卿不禁安慰道:
「公主,別太擔心了。駙馬吉人自有天相,既然已經被救回,有什麼事,還是等見到之後再說吧。」
池南緊咬著下唇點頭,腳下邁出沉重的步子,幾乎是奔跑著出了公主府,連馬車都沒有坐,隻身騎上馬背便朝二公主府奔去。
不及門房通傳,池南兀自闖入二公主府,直奔朱富所在客房,還未入房,便聽見內裡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嘶吼聲。
是朱富,是朱富在叫。
池南撩起裙擺,走入房內,二公主正站在床頭滿面憂色看著床上之人,而朱富……失蹤了好幾日的朱富……池南看著他淒慘的模樣,不知為何,眼眶中瞬間盈滿了淚水。
從前意氣風發的朱富如今卻如一尊破損的血人般躺在床鋪之上,衣衫碎成千片,血液乾涸之後衣服黏在皮膚上,有的地方甚至都有些長入了肌肉中,太醫院的秦大夫用小鑷子將長入肉中的破布衣衫夾出來,卻不可抑制的將傷口撕裂,引起朱富痛呼。
二公主雙手摀住嘴唇,眉間透著不忍,別過目光不敢再去看他,見到池南走入,二公主青瑤便迎了上去,簡單行了下禮,便對池南說道:
「早晨我與千華去郊外打獵,便看到大駙馬倒在林子裡,渾身是血,好幾隻禿鷲正在啄他身上的腐肉……池南,這回人能不能救回來,還不知道,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啊。」
池南冷著面孔,美麗的雙眸緊緊盯著朱富,絲毫不敢離開,耳旁二公主的話她仿若未聞般,蒼白著嘴唇輕聲問了句:
「太醫怎麼說?」
二公主從未見過這樣的池南,愣了下之後才回道:
「失血過多,肌肉也有萎縮的跡象,全身傷口不下百處……」
「……」
池南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對身後玉卿冷冷說道:
「將駙馬帶回公主府。」
玉卿正要領命,卻聽二公主青瑤出聲制止道:「池南,先前太醫說過了,駙馬此時不便移動,若是你信得過青瑤,便讓駙馬在我府中診治,我保證一切皆按照長公主府的用度照顧駙馬。」
池南沒有說話,一雙彷彿能夠看透人靈魂的墨色雙眸盯著二公主,玉卿上前詢問了下太醫的建議,回來向池南覆命道:
「公主,太醫確實說,駙馬此時正處危險,血管極其脆弱,故一動不如一靜……二公主既然這麼說了,那……」
池南面無表情,看不出喜怒的走至床前,看著朱富因疼痛糾起的臉,因虛弱盜出了滿身的汗,竟浸濕了整個床鋪,這樣沒有生命力的朱富,池南從未見過,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感席捲全身而來。
「那就……叨擾二皇妹了。」
池南面向朱富躺著的床鋪,頭也不回的說了這麼一句。
二公主青瑤慎重的點了點頭後,便主動退出了房間,安排去了。
池南端坐在床鋪旁邊的椅子上,太醫給朱富治了多久,她便等了多久,其間二公主青瑤曾入房請她休息,池南卻恍若未聞,整個人如入定的高僧般一動不動,青瑤嘗試了幾次無果,便放棄了勸說。
直到入夜時分,太醫才長入朱富綻開皮肉中的碎布全部清除乾淨,撒上藥粉包紮完畢,對池南請命道:
「稟公主,駙馬此回受傷極為嚴重,身體裡的血液流失過多,臣現下能做的便是為他處理外傷,至於內補一事,下臣卻無神藥,但好像記得,有一年西域炎皇來京覲見,曾帶來過三顆月神丹,據聞對恢復血氣極為有效……」
「月神丹?」池南將太醫的話輕輕重複一遍,想起五年前,確實有一位西域炎皇來過,當即便招來玉卿,讓他去宮裡庫房找尋。
太醫離開之後,房間內只剩下池南和朱富兩人,池南坐在床沿上,顫抖著手指,輕輕撫過朱富緊鎖的眉頭,心中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抱歉。
如果不是她,朱富的人生也許不會遭受這麼大的災難,他可以安樂無憂的過完他的一輩子,或者說,他的身份終被丞相查出,那也是以另外一種風光的姿態回歸相府,可如今卻變成這樣……
朱富,對不起。
池南執起朱富冰冷的手掌,曾經這手掌帶給過她多少難以言喻的感動和歡樂……如今溫暖不在,剩下的只有冰冷。
「水,水……」
從朱富乾裂的唇瓣中發出低不可聞的聲音,池南立刻想起了先前便準備好的鹽水,想放下朱富的手掌,前去取來,卻發現手被緊緊捏在朱富掌中。
「媳婦……媳婦……」昏迷中的朱富仍不忘喊著媳婦,池南只覺得鼻頭一酸,從先前開始,強忍的鎮定瞬間崩塌,心疼的眼淚奪眶而出,晶瑩剔透滴落在朱富的手背之上。
似乎感覺到了池南的哭泣,昏迷中的朱富緩緩張開雙眼,看到了伏在他胸前哭泣的池南,一隻手顫抖著抬起,按在她的頭頂上,池南被突如其來的觸碰驚到了,隨即抬頭,看到朱富已經睜開的雙眼。
「朱富……」池南在口中默念著他的名字,激動的話還未出口,便見朱富表情徒變,瞪大了眼珠子彷彿要把池南千刀萬剮般的憤怒。
池南不解朱富為何如此變化,伸手想探一探他的額頭溫度,看有沒有發熱的跡象,可誰知,手才剛碰到朱富的臉頰,便被他一把揮開,而後,他拖著剛剛包紮好的病痛身軀坐起了身,猛地將坐在床沿的池南推到在地,指著她怒吼道:
「你這個惡女人——給我滾——」
「……」池南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她吶吶的突然發狂的朱富,試圖拉回他的暴怒:「朱富……我是池南……你忘記了嗎?我是你媳婦呀……」
「不是!你不是……媳婦……我媳婦……?」朱富用力過度,自己也倒了下去,驚恐的眼珠盯著淺色的床幃,瞳孔不住收縮。
正在此時,門外傳來腳步聲,剛剛聽聞兒子身受重傷的朱爹聞訊趕來,一進門便看到丫頭跌坐在地,兒子滿身繃帶躺在床上發呆……
「丫頭,怎麼回事?」朱爹將池南扶起,不禁問道。
池南盯著陷入魔障般的朱富,不知道怎麼回答,朱爹問不到答案,便親自走去床邊為朱富把脈。
卻不料在碰上朱富的那一瞬間,便被他揮開了手。
「小富貴,你幹什麼呀,我是爹,我是你爹呀。」
朱富楞楞的將頭轉向朱爹,原本清明的眸中空洞洞的:「我……爹?爹……是誰?我爹……是誰?我……是誰?」
朱富不斷的重複著『誰是誰』的話語,朱爹見狀只覺不妙,強行點住朱富穴道後,為其把脈,臉上的表情立即凝重起來,他緩緩轉頭,看向了不言不語站在一旁的池南。
「小富貴中的是……失心蠱。」
子母蠱相依為命,母死子亡,以蠶食人心智為引,七日之後,寄身蠱主記憶全失,心智受損……
作者有話要說:
當整個京城都為大駙馬朱富失蹤一事震動,丞相手持特赦令翻遍了京內大小官員的正宅私宅之後,依舊一無所獲,不僅沒有找到關於朱富的半點蛛絲馬跡,還攪亂了朝中的一潭清水,幾位撞在槍口上的官員,直接被丞相抄家下獄,伸冤無門。
公主府內最日也是車來車往,雖然官員們大抵知道,丞相如此大費周章,勞師動眾的搜索大駙馬的行蹤,肯定是在長公主的默認之下才得以進行的,但不管怎麼說,池南擔著攝政王的頭銜,有些事就必須站在明裡,秉著公平公正的態度帶頭出面解決,官員們紛紛攜著滿腹冤屈和憤慨前來池南面前告狀,池南皆暫時按下不奏。
身為知情人的她自然知曉丞相此刻的心情,就連她都無法不心煩氣躁為朱富擔憂,可放開手腳搜索了這麼些日子,還是沒有找到朱富。
就在玉卿第十八次匯報沒有朱富消息之後,池南再也坐不住了,披上外衣便想入宮面聖,就在這時,有影衛回到池南院中,帶來一個消息——安小侯爺安容在今晨已然回府。
「安容回府了?自己回來的嗎?」池南對跪於院中的影衛驚呼。
影衛埋首匯報:「是的。安小侯爺今晨自己回到了安定侯府,身受重傷,安定侯傳了五位太醫同時會診,看樣子情況不妙。」
「受傷了?」玉卿從旁詢問:「那也就是說,現在也沒辦法去問與他一同失蹤的駙馬去向了?」
「應該是的,如果安小侯爺不是那麼嚴重的話,安定侯也不會動用皇家五位太醫了。」
影衛匯報完之後,便再次隱入了黑暗。
池南呆坐在座椅之上,安容都受了如此重的傷,那麼朱富呢?與他一同時間失蹤的朱富又在什麼地方呢?
「公主,二公主府差人前來求見。」
池南現在的心思都在失蹤好幾日的朱富身上,對於二公主府不合時宜的求見很是煩躁,揮了揮手,冷道:
「有什麼事,讓他跟門房說吧。」
下人領命而去,片刻後,卻攜門房之人再次來到:
「公主,二公主府托人來報,說找到咱家駙馬了。」
池南『蹭』一聲,自座椅上站起,驚道:「你說什麼?找到……駙馬了?二公主府的人?」
門房福伯點頭稱是:「沒錯,說是二公主今晨帶著兩位相公出郊打獵,遇見了倒在血泊中的駙馬……」
「血泊……」池南顫抖著雙唇重複著福伯的話,腦中閃過朱富躺倒在血泊中的畫面,心上彷彿被針紮了般刺痛起來。
「公主,您是不是過去看看?」福伯見公主遲遲不發話,便自動自發的問道。
池南失魂落魄的連連點頭:「去,趕快去備馬。」
福伯領命之後,便下去了,玉卿見公主聽到駙馬受傷的消息之後,臉色都發白了,從來沒有看過穩重淡然的公主這副模樣,玉卿不禁安慰道:
「公主,別太擔心了。駙馬吉人自有天相,既然已經被救回,有什麼事,還是等見到之後再說吧。」
池南緊咬著下唇點頭,腳下邁出沉重的步子,幾乎是奔跑著出了公主府,連馬車都沒有坐,隻身騎上馬背便朝二公主府奔去。
不及門房通傳,池南兀自闖入二公主府,直奔朱富所在客房,還未入房,便聽見內裡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嘶吼聲。
是朱富,是朱富在叫。
池南撩起裙擺,走入房內,二公主正站在床頭滿面憂色看著床上之人,而朱富……失蹤了好幾日的朱富……池南看著他淒慘的模樣,不知為何,眼眶中瞬間盈滿了淚水。
從前意氣風發的朱富如今卻如一尊破損的血人般躺在床鋪之上,衣衫碎成千片,血液乾涸之後衣服黏在皮膚上,有的地方甚至都有些長入了肌肉中,太醫院的秦大夫用小鑷子將長入肉中的破布衣衫夾出來,卻不可抑制的將傷口撕裂,引起朱富痛呼。
二公主雙手摀住嘴唇,眉間透著不忍,別過目光不敢再去看他,見到池南走入,二公主青瑤便迎了上去,簡單行了下禮,便對池南說道:
「早晨我與千華去郊外打獵,便看到大駙馬倒在林子裡,渾身是血,好幾隻禿鷲正在啄他身上的腐肉……池南,這回人能不能救回來,還不知道,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啊。」
池南冷著面孔,美麗的雙眸緊緊盯著朱富,絲毫不敢離開,耳旁二公主的話她仿若未聞般,蒼白著嘴唇輕聲問了句:
「太醫怎麼說?」
二公主從未見過這樣的池南,愣了下之後才回道:
「失血過多,肌肉也有萎縮的跡象,全身傷口不下百處……」
「……」
池南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對身後玉卿冷冷說道:
「將駙馬帶回公主府。」
玉卿正要領命,卻聽二公主青瑤出聲制止道:「池南,先前太醫說過了,駙馬此時不便移動,若是你信得過青瑤,便讓駙馬在我府中診治,我保證一切皆按照長公主府的用度照顧駙馬。」
池南沒有說話,一雙彷彿能夠看透人靈魂的墨色雙眸盯著二公主,玉卿上前詢問了下太醫的建議,回來向池南覆命道:
「公主,太醫確實說,駙馬此時正處危險,血管極其脆弱,故一動不如一靜……二公主既然這麼說了,那……」
池南面無表情,看不出喜怒的走至床前,看著朱富因疼痛糾起的臉,因虛弱盜出了滿身的汗,竟浸濕了整個床鋪,這樣沒有生命力的朱富,池南從未見過,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感席捲全身而來。
「那就……叨擾二皇妹了。」
池南面向朱富躺著的床鋪,頭也不回的說了這麼一句。
二公主青瑤慎重的點了點頭後,便主動退出了房間,安排去了。
池南端坐在床鋪旁邊的椅子上,太醫給朱富治了多久,她便等了多久,其間二公主青瑤曾入房請她休息,池南卻恍若未聞,整個人如入定的高僧般一動不動,青瑤嘗試了幾次無果,便放棄了勸說。
直到入夜時分,太醫才長入朱富綻開皮肉中的碎布全部清除乾淨,撒上藥粉包紮完畢,對池南請命道:
「稟公主,駙馬此回受傷極為嚴重,身體裡的血液流失過多,臣現下能做的便是為他處理外傷,至於內補一事,下臣卻無神藥,但好像記得,有一年西域炎皇來京覲見,曾帶來過三顆月神丹,據聞對恢復血氣極為有效……」
「月神丹?」池南將太醫的話輕輕重複一遍,想起五年前,確實有一位西域炎皇來過,當即便招來玉卿,讓他去宮裡庫房找尋。
太醫離開之後,房間內只剩下池南和朱富兩人,池南坐在床沿上,顫抖著手指,輕輕撫過朱富緊鎖的眉頭,心中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抱歉。
如果不是她,朱富的人生也許不會遭受這麼大的災難,他可以安樂無憂的過完他的一輩子,或者說,他的身份終被丞相查出,那也是以另外一種風光的姿態回歸相府,可如今卻變成這樣……
朱富,對不起。
池南執起朱富冰冷的手掌,曾經這手掌帶給過她多少難以言喻的感動和歡樂……如今溫暖不在,剩下的只有冰冷。
「水,水……」
從朱富乾裂的唇瓣中發出低不可聞的聲音,池南立刻想起了先前便準備好的鹽水,想放下朱富的手掌,前去取來,卻發現手被緊緊捏在朱富掌中。
「媳婦……媳婦……」昏迷中的朱富仍不忘喊著媳婦,池南只覺得鼻頭一酸,從先前開始,強忍的鎮定瞬間崩塌,心疼的眼淚奪眶而出,晶瑩剔透滴落在朱富的手背之上。
似乎感覺到了池南的哭泣,昏迷中的朱富緩緩張開雙眼,看到了伏在他胸前哭泣的池南,一隻手顫抖著抬起,按在她的頭頂上,池南被突如其來的觸碰驚到了,隨即抬頭,看到朱富已經睜開的雙眼。
「朱富……」池南在口中默念著他的名字,激動的話還未出口,便見朱富表情徒變,瞪大了眼珠子彷彿要把池南千刀萬剮般的憤怒。
池南不解朱富為何如此變化,伸手想探一探他的額頭溫度,看有沒有發熱的跡象,可誰知,手才剛碰到朱富的臉頰,便被他一把揮開,而後,他拖著剛剛包紮好的病痛身軀坐起了身,猛地將坐在床沿的池南推到在地,指著她怒吼道:
「你這個惡女人——給我滾——」
「……」池南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她吶吶的突然發狂的朱富,試圖拉回他的暴怒:「朱富……我是池南……你忘記了嗎?我是你媳婦呀……」
「不是!你不是……媳婦……我媳婦……?」朱富用力過度,自己也倒了下去,驚恐的眼珠盯著淺色的床幃,瞳孔不住收縮。
正在此時,門外傳來腳步聲,剛剛聽聞兒子身受重傷的朱爹聞訊趕來,一進門便看到丫頭跌坐在地,兒子滿身繃帶躺在床上發呆……
「丫頭,怎麼回事?」朱爹將池南扶起,不禁問道。
池南盯著陷入魔障般的朱富,不知道怎麼回答,朱爹問不到答案,便親自走去床邊為朱富把脈。
卻不料在碰上朱富的那一瞬間,便被他揮開了手。
「小富貴,你幹什麼呀,我是爹,我是你爹呀。」
朱富楞楞的將頭轉向朱爹,原本清明的眸中空洞洞的:「我……爹?爹……是誰?我爹……是誰?我……是誰?」
朱富不斷的重複著『誰是誰』的話語,朱爹見狀只覺不妙,強行點住朱富穴道後,為其把脈,臉上的表情立即凝重起來,他緩緩轉頭,看向了不言不語站在一旁的池南。
「小富貴中的是……失心蠱。」
子母蠱相依為命,母死子亡,以蠶食人心智為引,七日之後,寄身蠱主記憶全失,心智受損……
☆、《駙馬圈》
「小富貴中的是……失心蠱。」朱爹面色凝重的對池南說。
子母蠱相依為命,母死子亡,以蠶食人心智為引,七日之後,寄身蠱主失心失憶,若不及時醫治,心智受損……
池南面無表情的看著他,良久之後才有所反應:「那就是說……朱富會不記得我?」
朱爹看著池南這副模樣,有些於心不忍,其實他也是打從心底裡將池南當做是自己的女兒的,但是事實擺在眼前,他總不能為了暫時的安慰而欺騙她,於是點了點頭,道:
「不止會不記得你,還有我,還有關於他從前的一切。」
池南閉上雙眼,暗自歎了一口氣,將手掌握拳置於唇下,有些不知所措的笑了:「那……可有辦法解救?」
朱爹看著她,沒有說話,垂下眼瞼凝神思考了好久,才有所動作,他走到池南面前,難得神色正經,此時此刻,他拿出了長者該有的鎮定,關於其他什麼都沒說,只對池南說了一句:
「我知道怎麼做,給我幾日時間,你別太擔心。」
說著,朱爹便朝門口走去,剛想跨過門檻,卻又不放心的回過頭對池南說道:
「這幾日你就別過來了,小富貴暫時不會有事的。」
說完,朱爹便頭也不回的自二公主後院神不知鬼不覺的翻了出去。
池南不解朱爹最後那句話的意思,為再次昏迷過去的朱富蓋好被子,這才決定回府為他準備一些日常用品送過來。
當池南讓人大包小包準備了好些東西再次來到二公主府的時候,朱富已經轉醒,玉卿從宮中庫房找出了月神丹,太醫正指導著用藥,為了配合月神丹的藥效,還需餵入一劑補血的湯藥,而伺候朱富喝下這碗湯藥的人,不是藥童或丫鬟,卻是二公主青瑤本人。
池南入內的時候,朱富正乖順的躺在青瑤懷中,一口一口喝下她喂的湯藥,雖然知道情況特殊,但池南還是抑制不住內心的小小酸楚。
青瑤公主見到池南入內,也不曾坐起,只是對池南揚了揚手中的藥碗,而後便專心致志,一絲不苟的餵藥。
池南坐在一旁看著先前狂躁對待她的朱富,正巧朱富抬眼,兩人四目相對,朱富口中的藥沒來得及嚥下,便指著池南猛烈咳嗽起來,神情有些暴烈。
「皇姐,駙馬好像不想讓你看到他現在的樣子,要不,你先出去吧。」
二公主青瑤一邊為朱富順氣,一邊轉頭對池南如是說道。
池南見朱富的表情實在痛苦,於心不忍,便就帶著玉卿走出了房門,在院中守候。
剛才的情形,哪裡是朱富不願讓她看到現在的樣子啊,根本就是他自己不願意看到池南罷了,雖然有些受傷,但如果自己的退出能讓他好好喝藥的話,她退出又何妨呢。
--------------------------------------------------------------------------
由於朱富迷迷糊糊間的抗拒,池南只得放棄了夜晚相陪的想法,第二日一早便匆匆從公主府趕過來。
入房看到的還是那一幕,青瑤寸步不離的守在朱富身旁,端茶遞水,又從丫鬟手中接過一碗紅棗粥,輕言細語的哄騙著朱富一勺一勺吃下。
池南站在門邊,看著內裡的和樂融融,心裡不知道是個什麼樣的滋味。
青瑤公主喂完了粥,從丫鬟耳語中知曉池南的到來,又心細如塵的用自己的手帕為朱富掖了掖嘴角,這才走出了房間。
她對池南比了個『請』的姿勢,示意她到院中的涼亭說話。
池南跟了過去,青瑤便開門見山的對池南說道:
「皇姐,大駙馬如今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他……好像只讓我近身,只讓我餵藥餵飯,你一出現,他就好像特別激動……」
池南神色淡定的兀自在石凳上坐下,她默不作聲的靜靜聆聽青瑤想說的話。
「太醫也說,大駙馬此時身體太虛弱,若是經常情緒激動的話,對他恢復傷口極為不利,所以……」
池南垂下頭還是沒有說話,青瑤見她如此不配合,便乾脆直言道:
「待駙馬徹底恢復之前,皇姐若是朝中有事,當可不必日日前來探視,一切交由皇妹即可。」
「……」
池南看著涼亭外的繁茂紅葉,癡迷了好一會兒後,才在唇角勾起了一抹輕笑,原來,那個老傢伙最後一句話,就是這個意思啊。
他讓她這幾日在府裡帶著,不必過來照顧朱富……原就是因為,怕她看到此情此景受傷吧。
真是個心思細膩的老頭子。
對於青瑤擺在檯面上的爭寵,池南不置可否,一笑置之,既沒說贊同,也沒說反對,帶著玉卿兀自回府去了。
-----------------------------------------------------------------------------
連著兩日的休養,朱富才覺得無力的身軀漸漸有了精神,有了力氣,但是,腦子裡還是糊糊塗塗的很不清楚,老是閃過一些畫面,有美好的,有溫馨的,有恐怖的……但這些畫面縈繞著的,無非就是那張時而幽蘭若仙,時而清麗脫俗,時而卻又狠辣無情的臉。
在他的記憶中,只有眼前這名女子是值得信任的,因為就是她,在他最虛弱的時候,將他救了回來,無微不至的關懷令他倍覺溫暖,但不知為何,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倒不是說這名叫做青瑤的女子照顧的哪裡不好,是他總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勁,那種感覺甚至沒有他回憶中的一成溫馨,好像人不對,可除了青瑤,他真的想像不出來,自己還會對哪位女子有那樣溫暖的感覺。
休息兩日的朱富對青瑤準備的甜食有些厭煩,但一聽到她說吃這些東西對他的身體好,並用溫情無限的目光緊緊注視著他時,他卻又不忍心拒絕她的好意,強忍著不適,每次都很體貼的盡數吃掉。
這種情況一直維持了兩三日,朱富忽然發現,不管他何時起床,在他的床頭都擺有一碗晶瑩剔透的粥和兩種絕不重樣,但看著便很可口的配菜。
一開始他以為是青瑤看出了他的感覺,特意命人準備的,可連著好幾日,他開始發覺不對勁了,青瑤每日還是送來那些甜膩的糕點,對每日清晨必然出現的食物卻是隻字不提。
這日天還未亮,朱富便從睡夢中醒來,原想著早些醒來,說不定就能看到是誰送來的,可當他睜開雙眼,驀地轉頭時,那碗依舊溫熱的粥便已出現在他的床頭。
捧起粥碗,朱富小口喝了下,覺得入口又與昨日有些不同,滑而不膩,伴有時鮮的果香,清新宜人,今日的配菜卻是一盤涼拌黑木耳和炒海藻。
不是什麼山珍海味,甚至連葷腥都算不上,但是朱富還是從這簡單的食物中吃出了準備之人的良苦用心。
這個世上,他以為只有青瑤對他最好。她每日陪他說話,陪他解悶,陪他做一切事情,除了她,還有誰會這般對待自己?
難道……是她?
一張如空谷幽蘭般清雅的面容呈現於朱富腦中,心頭莫名升起的愛意讓朱富頓感悸動,一顆心臟彷彿不是自己的那般開始『砰砰』跳動……
她是誰?
為何會對自己有著這麼大的影響?
她是好人,還是壞人?
好人吧……她會那樣溫和的對自己微笑,在腦中殘餘的片段中,與自己度過了那樣溫馨的時光;可是,就是這樣一張讓他無比心動的臉龐,卻讓他有著那樣陰暗的回憶,潮濕悶熱的牢房中,血腥味充滿了整個腹腔,令人作嘔,無盡的折磨,慘烈的疼痛,無一不令他痛苦不堪……
她到底是誰?
是好人,還是壞人?
想到問題深處,朱富不禁抱著刺痛無比的腦袋,強忍著痛楚縮入床內,苦不堪言。
------------------------------------------------------------------------------
青瑤一如既往拿著早餐送到了朱富房中。
她這輩子還從未對一個男人這般上心,從來都只有男人巴結她的份,她以為這輩子都會那樣度過,沒想到,卻遇到了朱富——一個貌不驚人,卻深深打動了她的男人。
從第一次見面開始,他的特別便深入了她久旱的心,是他讓她知道,原來這個世上,還有他這種不為美色所動,用情專一的男人。她曾試圖勾引,說實在的她對自己這副皮囊還是十分滿意的,最起碼圍繞在她身邊的男人,還沒有一個不為自己妖嬈的身體所吸引,可就是他,獨獨是他,這個以異常高調的方式,跟著池南一同回歸的男人……
他徹底無視了她的美色,她的妖嬈,對她的刻意親近與討好,不僅不為所動,還拒之千里……一開始的時候,青瑤只是恨他,恨他不解風情,恨他不懂欣賞,到後來,漸漸的看到了,聽到了關於他的事,他傲人的武功,叫人稱羨;他正直的作風在公主圈裡面風評極好;還有就是,他對池南的專情……每一樣都叫她著迷,令她羨慕,不知不覺中,她便任由自己沉迷於這種感覺,無法自拔。
如今終於被她等到了這個機會,她一定要從根本處,徹底征服這個男人。
推門而入,青瑤看到蜷縮在床上痛苦掙扎的朱富,連忙趨身向前,緊張觀望。
朱富卻兀自抱頭顫抖,無論她怎麼叫喊都不理睬她。
怎麼回事?前兩天還好好的。青瑤不住在心中盤問自己,回想著是否自己哪裡做的不好,哪裡做的露出了馬腳……正疑心之際,卻看到了那碗打翻在地上的粥和兩樣無比精緻的配菜……
心中頓時有了數,原以為那番話打擊了蕭池南,沒想到她這幾日的避見,並不是對她的妥協,而是換了另一種方式在向她宣戰。
好,她倒要看看是你在朱富心中的地位堅定,還是我蕭青瑤的手腕高明。
從小便什麼都被你壓著,這一次,咱們就來比一比到底誰才是最強。
蕭池南,咱們走著瞧!
作者有話要說:「小富貴中的是……失心蠱。」朱爹面色凝重的對池南說。
子母蠱相依為命,母死子亡,以蠶食人心智為引,七日之後,寄身蠱主失心失憶,若不及時醫治,心智受損……
池南面無表情的看著他,良久之後才有所反應:「那就是說……朱富會不記得我?」
朱爹看著池南這副模樣,有些於心不忍,其實他也是打從心底裡將池南當做是自己的女兒的,但是事實擺在眼前,他總不能為了暫時的安慰而欺騙她,於是點了點頭,道:
「不止會不記得你,還有我,還有關於他從前的一切。」
池南閉上雙眼,暗自歎了一口氣,將手掌握拳置於唇下,有些不知所措的笑了:「那……可有辦法解救?」
朱爹看著她,沒有說話,垂下眼瞼凝神思考了好久,才有所動作,他走到池南面前,難得神色正經,此時此刻,他拿出了長者該有的鎮定,關於其他什麼都沒說,只對池南說了一句:
「我知道怎麼做,給我幾日時間,你別太擔心。」
說著,朱爹便朝門口走去,剛想跨過門檻,卻又不放心的回過頭對池南說道:
「這幾日你就別過來了,小富貴暫時不會有事的。」
說完,朱爹便頭也不回的自二公主後院神不知鬼不覺的翻了出去。
池南不解朱爹最後那句話的意思,為再次昏迷過去的朱富蓋好被子,這才決定回府為他準備一些日常用品送過來。
當池南讓人大包小包準備了好些東西再次來到二公主府的時候,朱富已經轉醒,玉卿從宮中庫房找出了月神丹,太醫正指導著用藥,為了配合月神丹的藥效,還需餵入一劑補血的湯藥,而伺候朱富喝下這碗湯藥的人,不是藥童或丫鬟,卻是二公主青瑤本人。
池南入內的時候,朱富正乖順的躺在青瑤懷中,一口一口喝下她喂的湯藥,雖然知道情況特殊,但池南還是抑制不住內心的小小酸楚。
青瑤公主見到池南入內,也不曾坐起,只是對池南揚了揚手中的藥碗,而後便專心致志,一絲不苟的餵藥。
池南坐在一旁看著先前狂躁對待她的朱富,正巧朱富抬眼,兩人四目相對,朱富口中的藥沒來得及嚥下,便指著池南猛烈咳嗽起來,神情有些暴烈。
「皇姐,駙馬好像不想讓你看到他現在的樣子,要不,你先出去吧。」
二公主青瑤一邊為朱富順氣,一邊轉頭對池南如是說道。
池南見朱富的表情實在痛苦,於心不忍,便就帶著玉卿走出了房門,在院中守候。
剛才的情形,哪裡是朱富不願讓她看到現在的樣子啊,根本就是他自己不願意看到池南罷了,雖然有些受傷,但如果自己的退出能讓他好好喝藥的話,她退出又何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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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朱富迷迷糊糊間的抗拒,池南只得放棄了夜晚相陪的想法,第二日一早便匆匆從公主府趕過來。
入房看到的還是那一幕,青瑤寸步不離的守在朱富身旁,端茶遞水,又從丫鬟手中接過一碗紅棗粥,輕言細語的哄騙著朱富一勺一勺吃下。
池南站在門邊,看著內裡的和樂融融,心裡不知道是個什麼樣的滋味。
青瑤公主喂完了粥,從丫鬟耳語中知曉池南的到來,又心細如塵的用自己的手帕為朱富掖了掖嘴角,這才走出了房間。
她對池南比了個『請』的姿勢,示意她到院中的涼亭說話。
池南跟了過去,青瑤便開門見山的對池南說道:
「皇姐,大駙馬如今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他……好像只讓我近身,只讓我餵藥餵飯,你一出現,他就好像特別激動……」
池南神色淡定的兀自在石凳上坐下,她默不作聲的靜靜聆聽青瑤想說的話。
「太醫也說,大駙馬此時身體太虛弱,若是經常情緒激動的話,對他恢復傷口極為不利,所以……」
池南垂下頭還是沒有說話,青瑤見她如此不配合,便乾脆直言道:
「待駙馬徹底恢復之前,皇姐若是朝中有事,當可不必日日前來探視,一切交由皇妹即可。」
「……」
池南看著涼亭外的繁茂紅葉,癡迷了好一會兒後,才在唇角勾起了一抹輕笑,原來,那個老傢伙最後一句話,就是這個意思啊。
他讓她這幾日在府裡帶著,不必過來照顧朱富……原就是因為,怕她看到此情此景受傷吧。
真是個心思細膩的老頭子。
對於青瑤擺在檯面上的爭寵,池南不置可否,一笑置之,既沒說贊同,也沒說反對,帶著玉卿兀自回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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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著兩日的休養,朱富才覺得無力的身軀漸漸有了精神,有了力氣,但是,腦子裡還是糊糊塗塗的很不清楚,老是閃過一些畫面,有美好的,有溫馨的,有恐怖的……但這些畫面縈繞著的,無非就是那張時而幽蘭若仙,時而清麗脫俗,時而卻又狠辣無情的臉。
在他的記憶中,只有眼前這名女子是值得信任的,因為就是她,在他最虛弱的時候,將他救了回來,無微不至的關懷令他倍覺溫暖,但不知為何,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倒不是說這名叫做青瑤的女子照顧的哪裡不好,是他總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勁,那種感覺甚至沒有他回憶中的一成溫馨,好像人不對,可除了青瑤,他真的想像不出來,自己還會對哪位女子有那樣溫暖的感覺。
休息兩日的朱富對青瑤準備的甜食有些厭煩,但一聽到她說吃這些東西對他的身體好,並用溫情無限的目光緊緊注視著他時,他卻又不忍心拒絕她的好意,強忍著不適,每次都很體貼的盡數吃掉。
這種情況一直維持了兩三日,朱富忽然發現,不管他何時起床,在他的床頭都擺有一碗晶瑩剔透的粥和兩種絕不重樣,但看著便很可口的配菜。
一開始他以為是青瑤看出了他的感覺,特意命人準備的,可連著好幾日,他開始發覺不對勁了,青瑤每日還是送來那些甜膩的糕點,對每日清晨必然出現的食物卻是隻字不提。
這日天還未亮,朱富便從睡夢中醒來,原想著早些醒來,說不定就能看到是誰送來的,可當他睜開雙眼,驀地轉頭時,那碗依舊溫熱的粥便已出現在他的床頭。
捧起粥碗,朱富小口喝了下,覺得入口又與昨日有些不同,滑而不膩,伴有時鮮的果香,清新宜人,今日的配菜卻是一盤涼拌黑木耳和炒海藻。
不是什麼山珍海味,甚至連葷腥都算不上,但是朱富還是從這簡單的食物中吃出了準備之人的良苦用心。
這個世上,他以為只有青瑤對他最好。她每日陪他說話,陪他解悶,陪他做一切事情,除了她,還有誰會這般對待自己?
難道……是她?
一張如空谷幽蘭般清雅的面容呈現於朱富腦中,心頭莫名升起的愛意讓朱富頓感悸動,一顆心臟彷彿不是自己的那般開始『砰砰』跳動……
她是誰?
為何會對自己有著這麼大的影響?
她是好人,還是壞人?
好人吧……她會那樣溫和的對自己微笑,在腦中殘餘的片段中,與自己度過了那樣溫馨的時光;可是,就是這樣一張讓他無比心動的臉龐,卻讓他有著那樣陰暗的回憶,潮濕悶熱的牢房中,血腥味充滿了整個腹腔,令人作嘔,無盡的折磨,慘烈的疼痛,無一不令他痛苦不堪……
她到底是誰?
是好人,還是壞人?
想到問題深處,朱富不禁抱著刺痛無比的腦袋,強忍著痛楚縮入床內,苦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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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瑤一如既往拿著早餐送到了朱富房中。
她這輩子還從未對一個男人這般上心,從來都只有男人巴結她的份,她以為這輩子都會那樣度過,沒想到,卻遇到了朱富——一個貌不驚人,卻深深打動了她的男人。
從第一次見面開始,他的特別便深入了她久旱的心,是他讓她知道,原來這個世上,還有他這種不為美色所動,用情專一的男人。她曾試圖勾引,說實在的她對自己這副皮囊還是十分滿意的,最起碼圍繞在她身邊的男人,還沒有一個不為自己妖嬈的身體所吸引,可就是他,獨獨是他,這個以異常高調的方式,跟著池南一同回歸的男人……
他徹底無視了她的美色,她的妖嬈,對她的刻意親近與討好,不僅不為所動,還拒之千里……一開始的時候,青瑤只是恨他,恨他不解風情,恨他不懂欣賞,到後來,漸漸的看到了,聽到了關於他的事,他傲人的武功,叫人稱羨;他正直的作風在公主圈裡面風評極好;還有就是,他對池南的專情……每一樣都叫她著迷,令她羨慕,不知不覺中,她便任由自己沉迷於這種感覺,無法自拔。
如今終於被她等到了這個機會,她一定要從根本處,徹底征服這個男人。
推門而入,青瑤看到蜷縮在床上痛苦掙扎的朱富,連忙趨身向前,緊張觀望。
朱富卻兀自抱頭顫抖,無論她怎麼叫喊都不理睬她。
怎麼回事?前兩天還好好的。青瑤不住在心中盤問自己,回想著是否自己哪裡做的不好,哪裡做的露出了馬腳……正疑心之際,卻看到了那碗打翻在地上的粥和兩樣無比精緻的配菜……
心中頓時有了數,原以為那番話打擊了蕭池南,沒想到她這幾日的避見,並不是對她的妥協,而是換了另一種方式在向她宣戰。
好,她倒要看看是你在朱富心中的地位堅定,還是我蕭青瑤的手腕高明。
從小便什麼都被你壓著,這一次,咱們就來比一比到底誰才是最強。
蕭池南,咱們走著瞧!
☆、《駙馬圈》
青瑤公主的挑戰宣言還沒有對池南發出,那邊廂,丞相府便派人前來,說是要接回他們的孫少爺百里桀。
這一舉措令整個公主府乃至於全京城都為之震動了,百里家是在搞什麼鬼?短短兩日的時間內,尋回十多年前便已離世的百里桀一事就傳遍了京城貴圈,每個人都覺得不可思議,紛紛議論著:這死去的孩子怎麼可能再被尋回呢?
而且還不是默默尋回,那孩子的身份卻再一次叫所有人為之咋舌,竟然就是長公主的夫婿,大駙馬朱富。
一時間,朱富就是百里桀的事情在朝中鬧得沸沸揚揚。
青瑤公主難以置信的合上了丞相府送來的知情書,並對她這幾日對百里桀的照顧表示了感謝,送來的禮品將公主府的門廳都堆滿了。
哈,我可不是因為稀罕你們丞相府的禮品才那般對待朱富的。
當百里府的管家和青瑤公主同時站到朱富面前,讓他自己選擇何去何從的時候,青瑤公主自信滿滿的勾住了朱富的臂膀,身段妖嬈的靠在他的身上,想要以自己的似水溫柔拉住朱富的心。
「你是說,我的爺爺要接我回家嗎?」朱富看著百里府的管家,這般問道。
百里管家鄭重點頭道:「是的,孫少爺。因為前幾日您身受重傷不能移動,所以,相爺才特意緩了兩天過來接您的,這裡畢竟是二公主府,二公主也已成親,孫少爺一直養在這裡的話,怕是會為二公主引來非議。」
青瑤公主期盼的對上朱富漆黑的雙眸,輕聲細語的說道:
「我沒關係的,只要你願意,二公主府便是你的家。」
如此赤果果的挽留引誘,百里管家只當做沒有看到,眼觀鼻鼻觀心,非禮勿視,躬身側立一旁,等待著朱富自己決定。
朱富看著青瑤公主姣好的臉龐,腦中閃過的卻是那張空谷幽蘭般的容顏,這幾日青瑤對自己的好,他看在眼裡,打從心底裡感謝她,可是,正如百里管家說的那般,她畢竟是有夫之婦,他長時間在此打擾,怕是會敗壞她的名節,這麼想著,朱富便做出了決定。
「我們回府吧。」
往前邁出一步,朱富對百里管家如是說道。
儘管在心中,他對百里管家所說的丞相府沒有絲毫印象,但是,來派人前來接他的畢竟是親爺爺,這血緣上的關係,總不會錯的吧。
百里管家對朱富和青瑤行過禮之後,便盡職的開始指揮丞相府中的人忙進忙出,為朱富收拾行裝。
「二公主,多謝你連日來的照顧,百里……桀,感激不盡,今後若有任何差遣,儘管說話,我定當全力以赴。」
朱富頭腦一片空白,口中說著那個對他來說相當陌生的名字——百里桀時,一種莫名其妙的違和感襲上心頭。
「不,你……你可以不走的,真的。我可以為了你,拋下所有人,我是成過親,但只要你點頭,我馬上與他和離,至於其他人,我也立刻解散,我只想與你在一起。」
青瑤公主做著最後的努力,她配合著做了那麼多事,為的不過就是得到朱富,可她萬萬沒想到的事,中途會殺出一個丞相府,將她的全盤計劃打亂。
不行,她還沒有得到朱富的心,還沒有成功打擊到池南高傲的自尊,她還沒有嘗到她做那麼多事之後的一絲甜頭,怎麼能輕易的放他離開呢?
「青瑤……」朱富為難的看著她,原本她在他心中美好的印象好似有些破裂,她已為人婦,如今卻為了一個男子決定拋夫棄寵,這樣的形象與她連日來表現的溫良賢淑是大大的不同。
「公主,孫少爺,行裝已經收拾完了,百里府上下再次感謝公主的鼎力相助,孫少爺,我們回府吧。」
百里管家盡職盡責的過來匯報,實則提醒朱富動身。
青瑤公主卻忽然從朱富身後抱住了他,怎麼都不肯放手,有些激動的說道:
「不,你不是百里府的孫少爺,你是朱富……你不是百里桀!留下好不好,留下陪我。」
「朱……富?」默念著這個名字,朱富不解的看向百里管家,只見後者淡定解釋:
「從前孫少爺不在家時,的確化名朱富,但如今都回到百里府了,孫少爺的名字自然要按照族譜裡面的稱呼了。孫少爺,請,相爺還在府中等您。」
朱富點點頭,掰開了青瑤勒住他腰間的手臂,對她歉然一笑:
「青瑤,對不起,我要回家了。」
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與百里管家走了出去。
青瑤公主無力的癱倒在地,她知道,這場仗她還沒真正開戰,便已經輸了,因為她的自信,因為她低估了對手,怪不得池南會那般淡定的離開二公主府,並從那之後不曾踏入,原來她還留著這麼一手,看來她早就知道,朱富是百里家的人。
可惡!
-------------------------------------------------------------------------------
朱富隨著百里管家騎馬來到了百里府。
看著眼前這巍峨的建築,朱富依舊想不起來任何關於這裡的記憶,朱紅的大門,威武的獅子,高聳的台階,沒有一樣能夠讓他感覺到親切。
百里丞相聽聞孫子回府,親自到門口來接,朱富看到這位白鬚白髮的老人,心中的愧疚漸盛,他忘記誰都可以,怎麼能夠忘記自己的親爺爺呢?
「乖孫子!你……終於回來了。」
百里丞相一把便將朱富摟入懷中,無比感懷的拍著他的後背說道。
朱富不記得從前的事,自然聽不出百里丞相話中語帶雙關的意思,只是以為,這是一個普通的爺爺看到孫子回來時的激動。
被簇擁著迎入了丞相府,朱富四周環望,假山花園,亭台樓閣,無一不是彰顯著大氣,這裡就是他的家嗎?
「快快快,進來進來。來人吶,快去給孫少爺上茶,吩咐廚房,多做些孫少爺喜歡吃的菜,去去去,快去。」百里丞相一踏入花廳,便大聲的吩咐著下人。
百里管家有些為難的回稟丞相爺:「相爺,孫少爺喜歡吃的菜是……」
這個問題,讓百里丞相的老臉上也為之一僵,支支吾吾了半天,就快引起朱富懷疑的時候,他終於反應過來:
「哎呀,這種事情去問青嵐吧,她會安排好的。」
百里管家愣了愣,隨即想起『青嵐』是誰,便躬身領命下去了。
朱富不解:「青嵐是誰?」
聽爺爺的口氣,她好像對他的喜好瞭如指掌,可就是這樣一個非常瞭解自己的人的名字,朱富竟然從來都沒有聽過般。
百里丞相還未回答,便聽廳外傳來一聲輕柔細膩的聲音:
「奴婢便是青嵐,孫少爺的貼身侍婢。」
朱富回頭一望,那張總是縈繞心頭的面容此刻就那麼堂而皇之的出現在他面前……她是……
「奴婢青嵐,見過孫少爺,孫少爺大劫歸來,可喜可賀。」
婢女青嵐懂禮識趣的對朱富這般說道。百里丞相站在一旁看著眼前的這兩個人,心中頓感丫頭的不容易。
是的,這名喚作『青嵐』的婢女,便是池南。
因為不知道朱富在失蹤那幾日,為何會對自己這張臉產生了厭惡般的恐懼,既然不確定,就不宜強硬攻克,在與百里丞相商量過後,才有了如今這個決定。
「你是……」朱富看著她的臉,內心難以抑制的激動起來,但卻比一開始的時候多了些理智。
「她是你的貼身婢女呀,你失蹤之後,她可是一直很擔心的。」百里丞相是個暴躁的急性子,也不懂丫頭肚子裡彎彎繞繞,既然決定這麼說了,那他還有什麼好顧忌的。
聽丞相如是說道,朱富內心雖然有所恐懼,但既然她人在丞相府,他的親爺爺也證實了她的身份,說不定他腦中的夢魔不過就是一個噩夢,夢醒了,也就回到現實。
「青嵐啊,你……帶孫少爺去房間休息休息,兩個人……敘敘舊!」
百里相爺對池南眨了眨眼睛,投去了個『快去』的眼神,也不管他說的話,會不會引起旁人的猜測,會不會有歧義……幸好朱富此時的目光和心思都落在這個『青嵐』身上,沒有將百里相爺說的話放在腦中深思。
青嵐在前面帶路,朱富在後頭跟著,目光總是難以抑制的落在她白皙的頸項和烏黑的髮髻上,就連她晶瑩的耳廓看著都叫朱富心曠神怡。彷彿只要能這般前後一同走在迴廊上,這樣默默的從背後看著她,朱富的心就能得到莫大的滿足般。
迴廊上行走的下人看到池南和朱富,都自動的退讓兩邊,埋首不前,由此可見,這個『青嵐』在丞相府中的地位不低。
推開一間臥房的門,青嵐率先走入,對朱富比了一個『請』後,朱富也走了進去。
房間的格局與擺設竟然讓朱富感覺不那麼陌生,從桌椅到屏風,每一樣東西彷彿都能讓他感受到熟悉般……這裡就是他的房間了,自從進來了丞相府,朱富第一次肯定一件事情。
「孫少爺,您先休息,青嵐去為您準備些吃食。」『青嵐』說完,便真如一名婢女般想要退出門外,朱富一時心急,竟不管不顧抓住了她的手,隨即又像是冒犯了般,瞬間鬆開。
『青嵐』看著朱富驟然抓住她又驟然鬆開她的手,心中百味陳雜,強自鎮定的抬頭相問道:
「孫少爺,有事吩咐青嵐嗎?」
朱富連忙搖頭:「不是不是,我沒什麼吩咐。」緊緊盯著池南幽然如墨般的眸子,略顯癡迷的說道:「我只是想問,我們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
即便是什麼都不記得,但是朱富還是不能完全相信,自己與這名叫做『青嵐』的婢女,真的只是主僕關係。
「孫少爺覺得呢?」青嵐淡定自若的問。
朱富有些為難:「我……不知道,想不起來了。」
青嵐清雅的面容上露出一抹微笑:「那,就等孫少爺想起來了,再親自告訴我吧。」
「……」
說完那番話之後,青嵐便退出門外,消失在朱富的視線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 青瑤公主的挑戰宣言還沒有對池南發出,那邊廂,丞相府便派人前來,說是要接回他們的孫少爺百里桀。
這一舉措令整個公主府乃至於全京城都為之震動了,百里家是在搞什麼鬼?短短兩日的時間內,尋回十多年前便已離世的百里桀一事就傳遍了京城貴圈,每個人都覺得不可思議,紛紛議論著:這死去的孩子怎麼可能再被尋回呢?
而且還不是默默尋回,那孩子的身份卻再一次叫所有人為之咋舌,竟然就是長公主的夫婿,大駙馬朱富。
一時間,朱富就是百里桀的事情在朝中鬧得沸沸揚揚。
青瑤公主難以置信的合上了丞相府送來的知情書,並對她這幾日對百里桀的照顧表示了感謝,送來的禮品將公主府的門廳都堆滿了。
哈,我可不是因為稀罕你們丞相府的禮品才那般對待朱富的。
當百里府的管家和青瑤公主同時站到朱富面前,讓他自己選擇何去何從的時候,青瑤公主自信滿滿的勾住了朱富的臂膀,身段妖嬈的靠在他的身上,想要以自己的似水溫柔拉住朱富的心。
「你是說,我的爺爺要接我回家嗎?」朱富看著百里府的管家,這般問道。
百里管家鄭重點頭道:「是的,孫少爺。因為前幾日您身受重傷不能移動,所以,相爺才特意緩了兩天過來接您的,這裡畢竟是二公主府,二公主也已成親,孫少爺一直養在這裡的話,怕是會為二公主引來非議。」
青瑤公主期盼的對上朱富漆黑的雙眸,輕聲細語的說道:
「我沒關係的,只要你願意,二公主府便是你的家。」
如此赤果果的挽留引誘,百里管家只當做沒有看到,眼觀鼻鼻觀心,非禮勿視,躬身側立一旁,等待著朱富自己決定。
朱富看著青瑤公主姣好的臉龐,腦中閃過的卻是那張空谷幽蘭般的容顏,這幾日青瑤對自己的好,他看在眼裡,打從心底裡感謝她,可是,正如百里管家說的那般,她畢竟是有夫之婦,他長時間在此打擾,怕是會敗壞她的名節,這麼想著,朱富便做出了決定。
「我們回府吧。」
往前邁出一步,朱富對百里管家如是說道。
儘管在心中,他對百里管家所說的丞相府沒有絲毫印象,但是,來派人前來接他的畢竟是親爺爺,這血緣上的關係,總不會錯的吧。
百里管家對朱富和青瑤行過禮之後,便盡職的開始指揮丞相府中的人忙進忙出,為朱富收拾行裝。
「二公主,多謝你連日來的照顧,百里……桀,感激不盡,今後若有任何差遣,儘管說話,我定當全力以赴。」
朱富頭腦一片空白,口中說著那個對他來說相當陌生的名字——百里桀時,一種莫名其妙的違和感襲上心頭。
「不,你……你可以不走的,真的。我可以為了你,拋下所有人,我是成過親,但只要你點頭,我馬上與他和離,至於其他人,我也立刻解散,我只想與你在一起。」
青瑤公主做著最後的努力,她配合著做了那麼多事,為的不過就是得到朱富,可她萬萬沒想到的事,中途會殺出一個丞相府,將她的全盤計劃打亂。
不行,她還沒有得到朱富的心,還沒有成功打擊到池南高傲的自尊,她還沒有嘗到她做那麼多事之後的一絲甜頭,怎麼能輕易的放他離開呢?
「青瑤……」朱富為難的看著她,原本她在他心中美好的印象好似有些破裂,她已為人婦,如今卻為了一個男子決定拋夫棄寵,這樣的形象與她連日來表現的溫良賢淑是大大的不同。
「公主,孫少爺,行裝已經收拾完了,百里府上下再次感謝公主的鼎力相助,孫少爺,我們回府吧。」
百里管家盡職盡責的過來匯報,實則提醒朱富動身。
青瑤公主卻忽然從朱富身後抱住了他,怎麼都不肯放手,有些激動的說道:
「不,你不是百里府的孫少爺,你是朱富……你不是百里桀!留下好不好,留下陪我。」
「朱……富?」默念著這個名字,朱富不解的看向百里管家,只見後者淡定解釋:
「從前孫少爺不在家時,的確化名朱富,但如今都回到百里府了,孫少爺的名字自然要按照族譜裡面的稱呼了。孫少爺,請,相爺還在府中等您。」
朱富點點頭,掰開了青瑤勒住他腰間的手臂,對她歉然一笑:
「青瑤,對不起,我要回家了。」
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與百里管家走了出去。
青瑤公主無力的癱倒在地,她知道,這場仗她還沒真正開戰,便已經輸了,因為她的自信,因為她低估了對手,怪不得池南會那般淡定的離開二公主府,並從那之後不曾踏入,原來她還留著這麼一手,看來她早就知道,朱富是百里家的人。
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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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富隨著百里管家騎馬來到了百里府。
看著眼前這巍峨的建築,朱富依舊想不起來任何關於這裡的記憶,朱紅的大門,威武的獅子,高聳的台階,沒有一樣能夠讓他感覺到親切。
百里丞相聽聞孫子回府,親自到門口來接,朱富看到這位白鬚白髮的老人,心中的愧疚漸盛,他忘記誰都可以,怎麼能夠忘記自己的親爺爺呢?
「乖孫子!你……終於回來了。」
百里丞相一把便將朱富摟入懷中,無比感懷的拍著他的後背說道。
朱富不記得從前的事,自然聽不出百里丞相話中語帶雙關的意思,只是以為,這是一個普通的爺爺看到孫子回來時的激動。
被簇擁著迎入了丞相府,朱富四周環望,假山花園,亭台樓閣,無一不是彰顯著大氣,這裡就是他的家嗎?
「快快快,進來進來。來人吶,快去給孫少爺上茶,吩咐廚房,多做些孫少爺喜歡吃的菜,去去去,快去。」百里丞相一踏入花廳,便大聲的吩咐著下人。
百里管家有些為難的回稟丞相爺:「相爺,孫少爺喜歡吃的菜是……」
這個問題,讓百里丞相的老臉上也為之一僵,支支吾吾了半天,就快引起朱富懷疑的時候,他終於反應過來:
「哎呀,這種事情去問青嵐吧,她會安排好的。」
百里管家愣了愣,隨即想起『青嵐』是誰,便躬身領命下去了。
朱富不解:「青嵐是誰?」
聽爺爺的口氣,她好像對他的喜好瞭如指掌,可就是這樣一個非常瞭解自己的人的名字,朱富竟然從來都沒有聽過般。
百里丞相還未回答,便聽廳外傳來一聲輕柔細膩的聲音:
「奴婢便是青嵐,孫少爺的貼身侍婢。」
朱富回頭一望,那張總是縈繞心頭的面容此刻就那麼堂而皇之的出現在他面前……她是……
「奴婢青嵐,見過孫少爺,孫少爺大劫歸來,可喜可賀。」
婢女青嵐懂禮識趣的對朱富這般說道。百里丞相站在一旁看著眼前的這兩個人,心中頓感丫頭的不容易。
是的,這名喚作『青嵐』的婢女,便是池南。
因為不知道朱富在失蹤那幾日,為何會對自己這張臉產生了厭惡般的恐懼,既然不確定,就不宜強硬攻克,在與百里丞相商量過後,才有了如今這個決定。
「你是……」朱富看著她的臉,內心難以抑制的激動起來,但卻比一開始的時候多了些理智。
「她是你的貼身婢女呀,你失蹤之後,她可是一直很擔心的。」百里丞相是個暴躁的急性子,也不懂丫頭肚子裡彎彎繞繞,既然決定這麼說了,那他還有什麼好顧忌的。
聽丞相如是說道,朱富內心雖然有所恐懼,但既然她人在丞相府,他的親爺爺也證實了她的身份,說不定他腦中的夢魔不過就是一個噩夢,夢醒了,也就回到現實。
「青嵐啊,你……帶孫少爺去房間休息休息,兩個人……敘敘舊!」
百里相爺對池南眨了眨眼睛,投去了個『快去』的眼神,也不管他說的話,會不會引起旁人的猜測,會不會有歧義……幸好朱富此時的目光和心思都落在這個『青嵐』身上,沒有將百里相爺說的話放在腦中深思。
青嵐在前面帶路,朱富在後頭跟著,目光總是難以抑制的落在她白皙的頸項和烏黑的髮髻上,就連她晶瑩的耳廓看著都叫朱富心曠神怡。彷彿只要能這般前後一同走在迴廊上,這樣默默的從背後看著她,朱富的心就能得到莫大的滿足般。
迴廊上行走的下人看到池南和朱富,都自動的退讓兩邊,埋首不前,由此可見,這個『青嵐』在丞相府中的地位不低。
推開一間臥房的門,青嵐率先走入,對朱富比了一個『請』後,朱富也走了進去。
房間的格局與擺設竟然讓朱富感覺不那麼陌生,從桌椅到屏風,每一樣東西彷彿都能讓他感受到熟悉般……這裡就是他的房間了,自從進來了丞相府,朱富第一次肯定一件事情。
「孫少爺,您先休息,青嵐去為您準備些吃食。」『青嵐』說完,便真如一名婢女般想要退出門外,朱富一時心急,竟不管不顧抓住了她的手,隨即又像是冒犯了般,瞬間鬆開。
『青嵐』看著朱富驟然抓住她又驟然鬆開她的手,心中百味陳雜,強自鎮定的抬頭相問道:
「孫少爺,有事吩咐青嵐嗎?」
朱富連忙搖頭:「不是不是,我沒什麼吩咐。」緊緊盯著池南幽然如墨般的眸子,略顯癡迷的說道:「我只是想問,我們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
即便是什麼都不記得,但是朱富還是不能完全相信,自己與這名叫做『青嵐』的婢女,真的只是主僕關係。
「孫少爺覺得呢?」青嵐淡定自若的問。
朱富有些為難:「我……不知道,想不起來了。」
青嵐清雅的面容上露出一抹微笑:「那,就等孫少爺想起來了,再親自告訴我吧。」
「……」
說完那番話之後,青嵐便退出門外,消失在朱富的視線之中。
☆、《駙馬圈》
寂靜的夜,茂密的樹林中黑影重疊,月光透過樹梢灑下,林間佈滿銀灰。
在一間偌大的密室中,青瑤公主垂頭站立在台階之下,台階之上,珠簾垂幕,幕後一個帶著銀色面具的人坐在高椅之上。
「就是這般,池南原早就知道朱富的身份,如今給我來了這麼一手,讓我之前的努力付諸東流,白白的讓她掰回了一局,著實可惡。」
青瑤公主滿臉妒色,美艷的雙眸都承載不住內心的怨憤,整個人變得陰暗猙獰起來。
幕後之人沒有說話,看影像,貌似正垂首擺弄自己的手指般悠然愜意,絲毫沒有將青瑤公主的申訴聽入耳中般。
雖然嘴上不說,但內心對上座之人卻有不滿,青瑤敢怒不敢言,只得側立一旁,這時,只聽從先前開始,便與青瑤站在同一側,卻偏向於黑暗的地方傳來一道妖嬈的聲音,說道:
「主上,朱富身上中的是失心蠱,即便如今被迎回丞相府,也不會改變什麼。我之前易容成蕭池南的模樣,對他百般□折磨,那種常人難以承受的痛苦,即便朱富失心之後,身體也不會忘記,對蕭池南更加不可能再回到從前那般了……」
青瑤公主聽著黑暗中的女人說話,原本懸著的一顆心才稍稍安定,只要朱富與池南不再續前緣,那她還是有機會得到朱富的心的,正想跟著後面附和兩句,卻沒想到,從珠簾垂幕卻傳來一道刻意壓低的聲音:
「不要再讓我聽到第二次,你口無遮攔叫蕭池南的名字……她是帝國長公主,本尊不允許有人對她有任何不敬。」
聲音是低啞的,卻是帶著濃厚威脅的,讓對朱富施刑的那名女子和青瑤公主感到週身一片冰涼,紛紛垂首稱是。
「若依,你確定朱富中了失心蠱之後,便會忘記前事,對我們造不成威脅嗎?」
「是的。」施刑女子——若依恭謹答道:「失心蠱,子母相依,損人心智,是蠱毒中的聖品。」
「那就好。」上首那人冷道:「原只想解決一個朱富,沒想到竟附帶了一個百里桀……哼,百里家鼎盛時期已過,就算是找回了十幾年前就該死的百里桀,也成不了什麼氣候……何況這個百里桀,還身重蠱毒……真是天亡百里家……哈哈哈哈……」
若依唇角勾起一抹殘酷的笑:「失心蠱毒,可以說是無藥可解,除非有人能同時找到朱雀膽和西域聖蓮……前者只在二十年前藥聖秦方的手中出現過,與之一同燒燬於仇人之手,世上再無,而後者,即便能登上極北之巔,但聖蓮花開即敗,他也拿不下來……」
「哈哈,妙哉妙哉。」
青瑤公主聽到此處,不禁有些擔憂朱富的安危:「那朱富……會死嗎?」
若依唇角一片輕蔑:「我自有辦法讓他不死,但記憶全失,活著也只是個行屍走肉……公主不是一開始就只是要求利用朱富給蕭池……長公主一個打擊嗎?難不成真的愛上他了?」
青瑤公主被猜中心思,心跳突突兩聲,但隨即隱下,強自鎮定道:
「怎麼可能。我府中男寵成群,怎會對一個貌不驚人的朱富動心?別開玩笑了。」
上首面具尊者冷哼一聲:「最好不要。否則,本尊可容不得一個對朱富心存愛戀的棋子在側。」
青瑤公主唯唯諾諾稱了聲是,便不再說話。
珠簾垂幕後人影微動,看樣子面具尊者是想離開,走之前,又對若依不放心的說道:
「不僅是朱富,還有那個安容……也要好好整治……武魁大選斷不可讓此二人參加,一定要將我們的人安□去方可,知道嗎?」
「是。」若依領命退下。
幽暗的燭火照射在密室中,忽明忽暗的,正如即將掀起的風暴般叫人捉摸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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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富坐在紫籐架下,搖椅前後搖動,帶不來熟悉的感覺,也揮不開心底的陰霾。
身後傳來一陣輕輕的腳步,朱富沒有回頭,便問道:「青嵐,是你嗎?」
池南端著剛泡好的茶水,沒想到剛從轉角走出,朱富便開聲叫她了,看著那仰望天空的側臉,池南覺得內心的擔憂又加深了一些。
「是奴婢。」
化身為『青嵐』的池南走至朱富身旁,將茶水放下,看到他因為被太陽直射,額頭上沁出的細密汗珠,池南想都沒想,便從袖中掏出手帕為他拭汗。
朱富閉上眼睛,感覺著這種難以言喻的默契與溫情,好像在很久以前,也有一個人曾這般對待過他……是誰?會不會就是眼前這個婢女『青嵐』?
為朱富拭完了汗珠,池南正準備離開,卻不料柔荑被朱富猛然抓住,略帶些空洞與蒼白的眸子看向她,無甚精神的問道:
「為何對我這般好?」朱富早在一天前,便想像這般抓著她的手問這個問題了。
『青嵐』略微掙扎片刻,朱富卻怎麼都不肯放手,也不管從外界看來,兩人糾纏的姿勢有多曖昧。
定了下心神,『青嵐』淡然回道:「這是奴婢應該做的,孫少爺。」
朱富看著『青嵐』面上的那抹與她身份不合的淡然,熟悉感漸盛,雖然那句話,她說的正經,讓人找不出任何疑點,但朱富卻莫名的知道,她沒說實話。
從躺椅上坐起,朱富手底用了些勁,婢女『青嵐』便被拉入了他的懷抱,跌坐在他的腿上。
「孫少爺,你幹什麼?快放開奴婢。」無端被調戲的『青嵐』不知道朱富的目的,自然用力反抗,卻怎料整個人被朱富按坐在他的大腿上,怎樣都起不了身。
「既然是你該做的事……」朱富的雙眸近乎貪婪的打量著近在眼前的清雅面容,原本只是想與她靠近些,好好說會兒話,卻沒想到,這個號稱是自己貼身婢女的『青嵐』,一坐到自己腿上,與她肌膚相觸,他竟然……可恥的有了反應。
「孫少爺,請你自重,放開我。」被強行留下的『青嵐』還在做著無用的掙扎,因為與朱富雙腿緊密接觸的她也感覺到了某人身體的變化,雖說憑早前她與朱富的關係,這種事早已歷經多回,本不該這般羞澀,但一想到自己現在的身份與朱富的情況,原則上來說,兩人並不是能夠做這種事情的關係了,驟然如此,她又怎能不覺得尷尬?
「不,我不放。」朱富如享受般,鼻尖吸入的全是沁脾的芬芳,這種芳香如罌粟般無孔不入的侵佔著他的肌理與內息,是那樣熟悉,那樣叫人難以自制。
「除非你告訴我,我們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朱富雖然這麼說著,但是內心卻對這具纖細火熱的軀體愛不釋手,私心想著,縱使『青嵐』告知了他想知道的一切,他也不願放開。
池南側過頭頸,只覺得朱富越來越粗重的呼吸噴灑在柔膩的頸項之上,酥酥麻麻,刺刺癢癢的。
「我們之間沒有什麼關係,不過就是少爺與婢子,少爺若是再不放開,婢子就要喊人了。」池南被心底的躁動嚇得產生了些許不安,見朱富仍不肯放手,便只能使出最後的殺手鑭。
原想著,若是從前的朱富,她都這般拒絕了,他定然不會像此刻這般糾纏,使出殺手鑭肯定能夠成功擊退奇襲,可是,她卻忘記了,此時的朱富,並不是從前,聽到池南說到要喊人的時候,朱富竟鬼使神差的,以迅猛之速,堵住了近在眼前的芳香小口。
觸感柔滑,入口冰涼的雙唇讓朱富瞬間沉淪,不顧池南掙扎,以一隻手強行扣住她不斷推拒的雙腕,將之別到她的身後,另一隻手卻攀上她的後腦,大力將她按向自己。
「唔……唔……放……放……開我!」池南不斷搖頭,想要躲避朱富這名不正言不順的親吻,不同於以往的處境,此刻的朱富化身為狼,根本已經將禮教拋諸腦後,有的只是隨心所欲的侵佔。
朱富強行按樁青嵐』的後腦,與之唇舌纏綿,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做出這種連想像都覺得很過分的事情,理智也告訴他不能再繼續下去了,可是,這種彷彿能讓人置身仙境的美妙感覺卻如有生命般不住溝動著他內心狂野的火熱,那種熱,一下子就衝入了頭腦,燒掉了所有的理智。
由於『青嵐』的不配合,朱富只得將之整個人完全抱起,自己也從躺椅上站起了身,池南以為終於能夠脫離魔掌之時,朱富卻將她翻了個身,以男上女下的姿勢,將她按壓在躺椅之內,繼續著如狂風暴雨般的侵略。
「不要了……孫少爺,不要這樣對婢子,好不好?」池南與朱富之間,從來都是你情我願的,對於這種無理的攻勢,她也是第一次遇到,她知道,眼前這個人是朱富,卻又不是朱富。
他有著朱富的外形,但是內在卻已完全失去……他沒有記憶,不認識她,不記得他們之間的所有事情,這樣的朱富不是她所熟悉的那個,既然不是她熟悉的朱富,那他又怎麼能對自己做出這樣親密的事情呢。
「不,你不是婢子,我不相信你只是一個婢女,你告訴我,你是誰?告訴我,我們之間的關係。」
朱富騎到池南身上,將她不斷揮舞的雙手按在頭頂之上,狂風暴雨般的親吻便急急落下,沒有章法,沒有輕重,只是隨著自己身體的欲|望叫囂做著相應的動作。
池南不住叫喊著避讓,卻始終難以逃開,紫籐架下,兩人親密的接觸在一起,唇舌糾纏。
身下的躺椅『吱呀吱呀』,如池南那般發出了原始的抗拒……
作者有話要說: 好吧,我相信jj已經大體恢復,不需要防崩章節了……
這一章……咳咳……大家怎麼看……
☆、《駙馬圈》
感覺到身下人的抗拒,朱富稍稍將身子抬起,不意外的看到了一張梨花帶雨的臉龐,無端端的,心中便是一抽,這種泫然欲泣的表情,彷彿能在他心底砸出最深沉的觸動,讓他施暴無能,無論怎樣都下不去手了。
膝蓋從池南的雙腿上放下,朱富放開了對池南雙腕的鉗制,站直了身體,喘著粗氣,用炙熱的目光緊緊盯著在躺椅上蜷縮成一團,瑟瑟發抖的『青嵐』,不知道從何安慰。
「青嵐,你別哭了,我,我不會再對你怎麼樣了。」朱富略顯笨拙的對受到驚嚇的池南如是說道。
『青嵐』卻是蜷縮在椅子上,對他的安慰置若罔聞,但是身子卻難以抑制的繼續發抖。
也許是池南的叫喊驚動了旁人的注意,下人們看到了紫籐架下的那一幕後,不敢私自上前干涉,便去報告了百里丞相,丞相聽後,先是無所謂的擺擺手,反正橫豎都是夫妻間的事,他一個老頭子又能如何幹涉呢?
可是後來又回過頭去一想,不對呀,他的孫子朱富不是正在失憶中嗎?池南丫頭現在不是他媳婦,而是他的貼身婢女,試問,有哪個正常的人,會在光天化日之下,對一個與他檯面上並沒有關係的婢女如此用強呢?
不對不對,事情發展很是不對。
原本他是打算著,讓池南丫頭先跟孫子接觸接觸,看能不能找回一些從前的感情,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兩人感情沒找出來,奸|情卻爆發了。
朱富如今的行為,跟尋常的紈褲子弟欺凌弱女有何區別?他百里縱橫的孫子又豈能是這樣一個毫無廉恥的人?
這麼想著,百里相爺便馬不停蹄的趕到了下人說的紫籐架下,他趕到的時候,貌似奸|情已然結束,池南丫頭蜷縮在躺椅上瑟瑟發抖,而他的孫子站在一旁團團亂轉,摸頭抓耳,不知所措。
啊……看情形,也沒下人們說的那麼嚴重嘛,至少……沒得逞!
「咳咳。」百里丞相乾咳兩聲,告示著他的來到。
朱富回頭一望,頓時羞愧的垂下腦袋,老老實實的喊了聲:「爺爺。」
百里丞相看著表情尷尬的孫子,既無奈他的猴急,又埋怨他的沒用,真是的,既然要辦事也不知道找個隱蔽點的地方,這樣即會被人打擾,池南丫頭也放不開,你怎麼可能得逞?
「發生什麼事了?吵吵鬧鬧的。」百里丞相說的很是委婉,但現實在這,他不委婉也不行啊,難不成一上來就直接問:你強|暴丫頭了?
朱富支支吾吾的抓著頭,尷尬的表情漸盛:「我……冒犯了『青嵐』……姑娘。」
他思前想後,總算找到了一個比較適合的詞語——冒犯。是的,對『青嵐』而言,他的舉動就是冒犯,侵犯,甚至更加可惡。
『青嵐』知道丞相來到,便從躺椅上坐了起來,用手背擦了擦微微泛紅的眼眶,對丞相福了福身子,連看都沒有看朱富一眼,便欲轉身離開。
朱富見她要走,心裡更加著急,不管不顧再一次拉住了她的胳膊,『青嵐』掙扎無用,便將目光轉向了站在一旁看熱鬧的丞相,後者這才撿起了自覺,上前調停道:
「桀兒,你讓『青嵐』走呀,你抓著人家幹什麼?百里家可沒有這麼無賴的子孫。」
「……」朱富仿若未聞丞相之言,執著的抓著『青嵐』的手,怎樣都捨不得放開,只見他面色尷尬,為難的說道:
「先前的事,是我不對,你……就當是被狗啃了……我發誓,下次絕對不會了。」
『青嵐』垂下頭,深深的吐出一口氣,看著朱富抓住她不放的手,冷冷說道:
「不會再有下次了。你放手。」
朱富看到她這樣,很想將她摟入懷中,好好的愛憐安慰一番,想撫平她緊蹙的眉,想舒展她頰邊的笑,想滲入她的骨血,鑽入她的心房,看看她此刻心中到底在想些什麼。
可是,她的態度卻是這般冷淡,冷得讓他哆嗦,冷得彷彿已然將他劃出邊界之外般……這種感覺,十分不好,甚至讓他感到害怕,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是他就是怕她從今往後將他拒之千里之外,再也不理他。
朱富不懂,不過短短幾日的時間,他怎麼會對一個曾經給過他不好印象的女子如此癡迷,那種癡迷彷彿是原來就被融入血脈的,現在不過是重新被勾引出來而已。
「青嵐,我……」
「不用再說了,孫少爺,『青嵐』從明日起便會消失,再也不復存在,你放開手,我要走了。」
朱富還想要解釋,卻得到了『青嵐』如是絕情的回答,頓時心跳漏了一拍般,腦中轟鳴不斷。
「你說什麼?」朱富難以置信的問。
消失?
不復存在?
她想要幹什麼?
朱富緊緊握樁青嵐』柔弱的肩膀,追根究底的問道:「你想幹什麼?我說過了,今天的事純屬意外,而且保證絕對不會再有下次,你還是想不開嗎?那你想要我怎樣,你說,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才能讓你原諒我?」
池南看著有些發狂的朱富,心中的糾結不比他少,而她先前說的讓『青嵐』消失,並不是他想像中的意思,而是不打算再用『青嵐』這個身份繼續接觸他罷了,他好像誤解了什麼。
還未來得及解釋,朱富便一把將她拉入了懷中,緊緊抱住,彷彿抱著一尊絕世珍寶般,池南不得動彈,耳旁卻不斷充斥著朱富粗重的喘息。
「我錯了。我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做出那種事,我好像不受控制,好像,好像覺得我們之間就應該那麼做的,我,我沒有惡意,不是故意輕薄侮辱你……我,我……我!」
朱富的最後一個『我』字終究沒有說出下文來,他摟住池南的臂膀忽的一鬆,整個人如失去支撐的氣力般癱倒在地上,直到閉上雙眼的最後一刻,目光都是落在池南身上,漸漸的陷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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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富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面,媳婦忽好忽壞,忽溫柔忽殘暴……還有其他人也竄插其內,有爹,有丞相,還有一些無關緊要的人,都在他夢中出現。
感覺很真實,卻又很虛幻,好像每天每天,他的思緒都是飄蕩在半空中那般,沒有根,沒有蒂,如浮萍雪花般四處離散。
夢中的媳婦,有很多面孔,令他害怕的那些畫面總是不斷侵襲著他的神經,她有著媳婦的臉,卻用著媳婦絕對不會用的手段在他身上……是了,那不是媳婦,他早就知道,那個人絕對不可能是他的媳婦,可是,那張臉……不是媳婦,又是誰呢?
誰會跟媳婦長著一張一模一樣的臉,對他做那樣的事呢?
朱富想不明白。
夢繼續延伸,他又看到了另一個面孔的媳婦,這回是美好的,至少絕不糟糕,媳婦的冷淡與漠然,他縱然輪迴百次亦不會忘記,那抹眉間的疏淡,彷彿總是拒人千里之外般的叫人心疼。
他不住叫喚著媳婦的名字,可是她就是不回頭,就是不理睬他,朱富很急,急得四處亂轉,不知道如何是好,睡夢中的他彷彿失去了原有的理智,對待不理不睬的媳婦很是粗暴,媳婦在掙扎,在叫喊,而他卻妄為施暴……
不,他怎麼可能那樣做,他不可以,媳婦在哭,他必須住手!
「媳婦……!!!」
驟然一聲呼叫,朱富從床鋪上猛然坐起,滿頭大汗,喘息不斷,為先前自己在夢中的行為暗自心驚,慚愧……幸好,幸好一切只是夢,如果他真的如夢中那般對待過媳婦,那,那簡直,簡直就太禽獸了。
「哎唷,嚇了我一跳。」原本正坐在床邊為朱富診脈的朱爹安撫著受到驚嚇的幼小心靈,埋怨的在兒子背後重重拍了一記,以示嚇到他的懲罰。
朱富猛地坐起,感覺到後背被重重拍了一下,茫然回頭,便看到了驚魂未定的老爹。
「爹……」朱富喃喃自語,忽的又反應過來,抓著自家老爹的胳膊急忙問道:「媳婦呢?我媳婦去哪兒了?」
「喂,臭小子,老子我辛辛苦苦把你救活,你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找你媳婦,你,你,你實在太過分了吧。」朱爹顯然對兒子有妻無爹的行為很是氣憤,醋意盎然的叫道。
朱富此時心心唸唸的便是自己媳婦,才沒工夫看老爹拙劣的表演,既然得不到回答,那他乾脆自己下床去找,掀開了被子,朱富便急忙站起了身,卻忽的一陣頭暈目眩,又不可控制的跌坐下來。
朱爹扶著朱富,唉聲歎氣的說道:「唉,人都說養兒防老積穀防饑,我這個兒子是有了媳婦忘了爹,連自己的身體都顧不上咯……」
頭腦子一片嗡嗡的,朱富不住搖頭,想要讓自己清醒一點,偏偏自家老爹還在一旁喋喋不休的,簡直快要把他的腦子吵炸了般難受。
稍微好點之後,他又鍥而不捨的問道:
「爹,你別再說了,我問你,媳婦呢?我媳婦在哪裡?」
朱爹被兒子的堅決氣得無話可說,翻著白眼,指了指門外:「咋呼什麼呀?著急什麼呀?你媳婦難道還會跑了不成?正在廚房給你熬藥呢。」
作者有話要說: 撒花……駙馬恢復記憶鳥……
☆、《駙馬圈》
正文請看作者有話說:
當整個京城都為大駙馬朱富失蹤一事震動,丞相手持特赦令翻遍了京內大小官員的正宅私宅之後,依舊一無所獲,不僅沒有找到關於朱富的半點蛛絲馬跡,還攪亂了朝中的一潭清水,幾位撞在槍口上的官員,直接被丞相抄家下獄,伸冤無門。
公主府內最日也是車來車往,雖然官員們大抵知道,丞相如此大費周章,勞師動眾的搜索大駙馬的行蹤,肯定是在長公主的默認之下才得以進行的,但不管怎麼說,池南擔著攝政王的頭銜,有些事就必須站在明裡,秉著公平公正的態度帶頭出面解決,官員們紛紛攜著滿腹冤屈和憤慨前來池南面前告狀,池南皆暫時按下不奏。
身為知情人的她自然知曉丞相此刻的心情,就連她都無法不心煩氣躁為朱富擔憂,可放開手腳搜索了這麼些日子,還是沒有找到朱富。
就在玉卿第十八次匯報沒有朱富消息之後,池南再也坐不住了,披上外衣便想入宮面聖,就在這時,有影衛回到池南院中,帶來一個消息——安小侯爺安容在今晨已然回府。
「安容回府了?自己回來的嗎?」池南對跪於院中的影衛驚呼。
影衛埋首匯報:「是的。安小侯爺今晨自己回到了安定侯府,身受重傷,安定侯傳了五位太醫同時會診,看樣子情況不妙。」
「受傷了?」玉卿從旁詢問:「那也就是說,現在也沒辦法去問與他一同失蹤的駙馬去向了?」
「應該是的,如果安小侯爺不是那麼嚴重的話,安定侯也不會動用皇家五位太醫了。」
影衛匯報完之後,便再次隱入了黑暗。
池南呆坐在座椅之上,安容都受了如此重的傷,那麼朱富呢?與他一同時間失蹤的朱富又在什麼地方呢?
「公主,二公主府差人前來求見。」
池南現在的心思都在失蹤好幾日的朱富身上,對於二公主府不合時宜的求見很是煩躁,揮了揮手,冷道:
「有什麼事,讓他跟門房說吧。」
下人領命而去,片刻後,卻攜門房之人再次來到:
「公主,二公主府托人來報,說找到咱家駙馬了。」
池南『蹭』一聲,自座椅上站起,驚道:「你說什麼?找到……駙馬了?二公主府的人?」
門房福伯點頭稱是:「沒錯,說是二公主今晨帶著兩位相公出郊打獵,遇見了倒在血泊中的駙馬……」
「血泊……」池南顫抖著雙唇重複著福伯的話,腦中閃過朱富躺倒在血泊中的畫面,心上彷彿被針紮了般刺痛起來。
「公主,您是不是過去看看?」福伯見公主遲遲不發話,便自動自發的問道。
池南失魂落魄的連連點頭:「去,趕快去備馬。」
福伯領命之後,便下去了,玉卿見公主聽到駙馬受傷的消息之後,臉色都發白了,從來沒有看過穩重淡然的公主這副模樣,玉卿不禁安慰道:
「公主,別太擔心了。駙馬吉人自有天相,既然已經被救回,有什麼事,還是等見到之後再說吧。」
池南緊咬著下唇點頭,腳下邁出沉重的步子,幾乎是奔跑著出了公主府,連馬車都沒有坐,隻身騎上馬背便朝二公主府奔去。
不及門房通傳,池南兀自闖入二公主府,直奔朱富所在客房,還未入房,便聽見內裡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嘶吼聲。
是朱富,是朱富在叫。
池南撩起裙擺,走入房內,二公主正站在床頭滿面憂色看著床上之人,而朱富……失蹤了好幾日的朱富……池南看著他淒慘的模樣,不知為何,眼眶中瞬間盈滿了淚水。
從前意氣風發的朱富如今卻如一尊破損的血人般躺在床鋪之上,衣衫碎成千片,血液乾涸之後衣服黏在皮膚上,有的地方甚至都有些長入了肌肉中,太醫院的秦大夫用小鑷子將長入肉中的破布衣衫夾出來,卻不可抑制的將傷口撕裂,引起朱富痛呼。
二公主雙手摀住嘴唇,眉間透著不忍,別過目光不敢再去看他,見到池南走入,二公主青瑤便迎了上去,簡單行了下禮,便對池南說道:
「早晨我與千華去郊外打獵,便看到大駙馬倒在林子裡,渾身是血,好幾隻禿鷲正在啄他身上的腐肉……池南,這回人能不能救回來,還不知道,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啊。」
池南冷著面孔,美麗的雙眸緊緊盯著朱富,絲毫不敢離開,耳旁二公主的話她仿若未聞般,蒼白著嘴唇輕聲問了句:
「太醫怎麼說?」
二公主從未見過這樣的池南,愣了下之後才回道:
「失血過多,肌肉也有萎縮的跡象,全身傷口不下百處……」
「……」
池南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對身後玉卿冷冷說道:
「將駙馬帶回公主府。」
玉卿正要領命,卻聽二公主青瑤出聲制止道:「池南,先前太醫說過了,駙馬此時不便移動,若是你信得過青瑤,便讓駙馬在我府中診治,我保證一切皆按照長公主府的用度照顧駙馬。」
池南沒有說話,一雙彷彿能夠看透人靈魂的墨色雙眸盯著二公主,玉卿上前詢問了下太醫的建議,回來向池南覆命道:
「公主,太醫確實說,駙馬此時正處危險,血管極其脆弱,故一動不如一靜……二公主既然這麼說了,那……」
池南面無表情,看不出喜怒的走至床前,看著朱富因疼痛糾起的臉,因虛弱盜出了滿身的汗,竟浸濕了整個床鋪,這樣沒有生命力的朱富,池南從未見過,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感席捲全身而來。
「那就……叨擾二皇妹了。」
池南面向朱富躺著的床鋪,頭也不回的說了這麼一句。
二公主青瑤慎重的點了點頭後,便主動退出了房間,安排去了。
池南端坐在床鋪旁邊的椅子上,太醫給朱富治了多久,她便等了多久,其間二公主青瑤曾入房請她休息,池南卻恍若未聞,整個人如入定的高僧般一動不動,青瑤嘗試了幾次無果,便放棄了勸說。
直到入夜時分,太醫才長入朱富綻開皮肉中的碎布全部清除乾淨,撒上藥粉包紮完畢,對池南請命道:
「稟公主,駙馬此回受傷極為嚴重,身體裡的血液流失過多,臣現下能做的便是為他處理外傷,至於內補一事,下臣卻無神藥,但好像記得,有一年西域炎皇來京覲見,曾帶來過三顆月神丹,據聞對恢復血氣極為有效……」
「月神丹?」池南將太醫的話輕輕重複一遍,想起五年前,確實有一位西域炎皇來過,當即便招來玉卿,讓他去宮裡庫房找尋。
太醫離開之後,房間內只剩下池南和朱富兩人,池南坐在床沿上,顫抖著手指,輕輕撫過朱富緊鎖的眉頭,心中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抱歉。
如果不是她,朱富的人生也許不會遭受這麼大的災難,他可以安樂無憂的過完他的一輩子,或者說,他的身份終被丞相查出,那也是以另外一種風光的姿態回歸相府,可如今卻變成這樣……
朱富,對不起。
池南執起朱富冰冷的手掌,曾經這手掌帶給過她多少難以言喻的感動和歡樂……如今溫暖不在,剩下的只有冰冷。
「水,水……」
從朱富乾裂的唇瓣中發出低不可聞的聲音,池南立刻想起了先前便準備好的鹽水,想放下朱富的手掌,前去取來,卻發現手被緊緊捏在朱富掌中。
「媳婦……媳婦……」昏迷中的朱富仍不忘喊著媳婦,池南只覺得鼻頭一酸,從先前開始,強忍的鎮定瞬間崩塌,心疼的眼淚奪眶而出,晶瑩剔透滴落在朱富的手背之上。
似乎感覺到了池南的哭泣,昏迷中的朱富緩緩張開雙眼,看到了伏在他胸前哭泣的池南,一隻手顫抖著抬起,按在她的頭頂上,池南被突如其來的觸碰驚到了,隨即抬頭,看到朱富已經睜開的雙眼。
「朱富……」池南在口中默念著他的名字,激動的話還未出口,便見朱富表情徒變,瞪大了眼珠子彷彿要把池南千刀萬剮般的憤怒。
池南不解朱富為何如此變化,伸手想探一探他的額頭溫度,看有沒有發熱的跡象,可誰知,手才剛碰到朱富的臉頰,便被他一把揮開,而後,他拖著剛剛包紮好的病痛身軀坐起了身,猛地將坐在床沿的池南推到在地,指著她怒吼道:
「你這個惡女人——給我滾——」
「……」池南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她吶吶的突然發狂的朱富,試圖拉回他的暴怒:「朱富……我是池南……你忘記了嗎?我是你媳婦呀……」
「不是!你不是……媳婦……我媳婦……?」朱富用力過度,自己也倒了下去,驚恐的眼珠盯著淺色的床幃,瞳孔不住收縮。
正在此時,門外傳來腳步聲,剛剛聽聞兒子身受重傷的朱爹聞訊趕來,一進門便看到丫頭跌坐在地,兒子滿身繃帶躺在床上發呆……
「丫頭,怎麼回事?」朱爹將池南扶起,不禁問道。
池南盯著陷入魔障般的朱富,不知道怎麼回答,朱爹問不到答案,便親自走去床邊為朱富把脈。
卻不料在碰上朱富的那一瞬間,便被他揮開了手。
「小富貴,你幹什麼呀,我是爹,我是你爹呀。」
朱富楞楞的將頭轉向朱爹,原本清明的眸中空洞洞的:「我……爹?爹……是誰?我爹……是誰?我……是誰?」
朱富不斷的重複著『誰是誰』的話語,朱爹見狀只覺不妙,強行點住朱富穴道後,為其把脈,臉上的表情立即凝重起來,他緩緩轉頭,看向了不言不語站在一旁的池南。
「小富貴中的是……失心蠱。」
子母蠱相依為命,母死子亡,以蠶食人心智為引,七日之後,寄身蠱主記憶全失,心智受損……
作者有話要說:正文章節:(以上為重複章節,正文在作者有話說,字數只多不少,請放心購買。派派後花園會員燕燕。整理。)
駙馬反省——(不過就是一些登徒浪子調戲良家婦女的手段唄。)
朱富聽說媳婦在廚房給自己熬藥,稍微定了定神就想往廚房衝去,卻被朱爹一把拉下:
「臭小子,不要命啦。你給我在這等著,哪兒都不能去。」
朱富著急的想要拉開老爹阻止的手,可大病初癒的他又怎會敵得過他爹的糾纏,正要發飆之際,一道素色身影自門外走入。
「媳婦!」
朱富看到了那抹令他魂牽夢縈的身影,焦躁的心瞬間便被撫平,他坐直了身體,對著端著藥碗向他走來的媳婦憨笑。
跟池南一同進入的還有百里丞相,他目不斜視,霸道的一把推開擋在他孫子旁邊的朱爹,擺明了看他不順眼。
朱爹哪裡是那種受得了閒氣的人,當場就想撩袖子跟他幹架,百里丞相卻淡定自若的指了指根本沒關注他們,恨不得多長十八雙眼睛盯著自家媳婦看的朱富,朱爹這才瞥了瞥嘴,憋屈的歎了口氣。
「呵,這人恢復記憶了,就連氣質都變了啊。」百里丞相在朱爹身上討了個便宜,自然得意,連帶說話的語氣都變得輕快起來,猛地伸手捏住朱富兩邊的臉頰,向兩旁拉伸,沒心沒肺道:
「乖孫子,我從前就想問了,你娘是個地地道道的美人兒,怎麼你就生得這麼黑呢?」
朱富突然被臉頰上的痛楚拉回了神,對丞相明顯是調戲的話還沒做出反應,卻聽他爹在一旁涼颼颼的說道:
「那肯定是他爹長得不行啊。」
「……」朱富被鉗住臉頰,沒辦法反駁老爹,只能對他翻了個白眼,而那邊廂,丞相聽後就不樂意了,立刻就放開朱富的臉皮,跳過去跟朱爹理論:
「胡說八道,我兒子怎麼長得不行?他生出來,人家就說是跟老夫我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怎麼不行了?」
朱爹聳肩攤手:「啊,跟你一個模子刻出來……那就怪不得了。」
丞相被朱爹這兩句涼風嗖嗖,不負責任的言論刺激的團團亂轉,兩個加起來一百多歲的人如今卻吵的像孩子爭糖葫蘆吃般,實在叫人無語。
池南放下手中的藥碗,與朱富交換了一個無奈的眼神,吵了好些時候,還是朱爹善解人意,對相爺揚了揚手,表示暫停,指著朱富和池南道:
「說你榆木腦袋還不相信,兩個孩子這麼久沒見面,一肚子的情話憋著,你這個做長輩的能不能體貼一些?」
丞相被說成榆木腦袋,自然不願意了,叉著腰叫囂:「我怎麼不體貼了?我已經夠體貼了。就連乖孫子光天化日之下占丫頭便宜,這麼有傷風化的事情我都容忍了,還要我怎麼樣?」
雖然嘴上這麼說了,丞相和朱爹還是很有默契的邊吵邊向門外撤去,朱爹出了門檻之後,還體貼曖昧的幫兩人把房門關了起來。
也許真的是多久未見,朱富雖有滿腔言語想要對媳婦說,但真正靜下來,見到本人之後,卻又不知道從何處說起。
池南見他如此,垂下眼瞼,端起了藥碗向朱富坐著的床邊走去,邊走邊說:
「你生病這段期間,丞相已經將你認祖歸宗了,你現在的名字不是朱富,而是百里桀。」
朱富癡癡的看著媳婦,只覺不過短短幾天的時光,媳婦雖然依舊白皙光潤,卻總是清減不少,原本就纖細的腰,如今更是盈盈一握,一折便斷的感覺,朱富心疼不已。
「這我好像有些記得,不過,事情的前因後果我還是沒有弄清楚……」
接過池南手中的藥,朱富用勺子在黑漆漆的藥碗中翻舀,就是不喝,想了會兒後,又將藥碗遞還給池南,語氣略帶撒嬌的說:
「媳婦,不知道怎麼回事,我手酸,你餵我喝吧。」
「……」池南看著如小孩般耍著無賴的朱富,原本還有些委屈,有些埋怨的心情頓時被他的小孩子氣給打敗了,無奈的搖了搖頭,池南對朱富使了個『旁邊去去』的眼色,朱富這回倒沒覺得手酸腿疼,往旁邊移動的速度很是輕快。
池南坐下去之後,朱富又裝作若無其事的移動屁股,讓自己和媳婦靠的近一些。
「你將失蹤時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跟我說一遍。見到了什麼人,經歷了什麼事,一字不落,全都說給我聽。」
池南舀了一勺藥汁,放在唇下輕吹了下,送到朱富口前,如是說道。
既然事情發生了,那就不能再一味的忍讓了,第一回是她,雖然下毒之人已經鎖定為公孫世子妃,但是這回暗算朱富的卻又是誰,這兩件事有否關聯,若有關聯,那幕後黑手又是誰?
朱富猶豫著要不要告訴媳婦,他失蹤時候遭受的酷刑,還有那個施刑之人……與媳婦有著相同的面孔……思前想後,朱富還是覺得這些事情沒必要隱瞞,就算對方想讓他認為是媳婦對他下的手,只要他堅信,那並不會對他產生什麼壞的影響。
就這樣,朱富一邊喝藥,一邊將失蹤那幾日的情形事無鉅細的告知了媳婦。一碗藥喝完,他也差不多說完了。
「事情就是這樣,媳婦你都不知道,那個女人好變態的。」想想當時在密室中的情境,朱富此刻還是覺得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是的,用水蛭吸血,然後施行……聽起來的確變態,不過,這種做法,卻無疑向她提供了一個很寶貴的線索。
池南用手巾為朱富擦拭了下嘴角,心中已有認定,正打算站起來去將留有殘渣的碗放到一邊,卻被朱富無聲的拉住了動作。
只見朱富盤腿坐在床鋪之上,將媳婦拉回之後,便如一隻八爪章魚般爬到她身上,緊緊抱住,頭也自然而然埋到媳婦的頸窩處,汲取她身體的芳香。
無論什麼時候,媳婦總是這麼香,這種香味是媳婦特有的,而這一點,他相信全天下也只有他能分辨出來,所以,無論旁人怎麼裝扮,怎麼易容,只要近身一聞,朱富便能斷定真假。
「媳婦,你知道嗎?我這幾天雖然叫活著,但總是不那麼清醒,腦子裡什麼都不記得,渾渾噩噩的不知道接下來要幹嘛。」朱富貼著池南的頸窩,如是說道。
池南見他如此,不禁伸出一隻手撫上他的臉頰,感覺到這張臉的消瘦,從前朱富只是皮膚黑而已,但摸起來卻還是有點肉感的,可如今卻只剩下一副空架子,臉都感覺小了很多。
「一切都過去了,別再想了,好麼?」池南在那張消瘦的臉頰上輕輕送上一吻,安慰道。
朱富享受著媳婦的關懷,肚子裡有幾句話憋了好久,直到此刻才決心問出來:
「媳婦,我生病的時候……是不是……欺負你來著?」
雖然腦子不清楚,但是,媳婦在他身下淒慘的叫喊聲卻始終縈繞心頭,揮之不散。
池南自然知道他說的是哪一次,回想起來,雖然還是覺得有些氣憤,但……不管怎麼說,他畢竟是朱富,是她的相公,就算失憶了,他們之間的關係總不會變的,被冒犯的時候,她的反應也確實有些過激了,現在想想,還有些覺得不好意思呢。
嬌羞著面容,輕輕的搖了搖頭:「沒有……那,不算欺負。」
朱富得到媳婦的回答,很是開心,但從她的表情來看,朱富隱隱知道,事情肯定不是媳婦說的這般輕巧。
伸出手指勾起媳婦的下巴,朱富瞪大了兩隻澄澈透黑的眸子,緊緊盯著媳婦,重重落下一吻:
「我……這麼做了嗎?」
池南被他突然一吻,驚得眨了眨眼睛,想後退,卻被抱著無法後退,不意外的,她在朱富眼中看到了絲絲的促狹,知道這廝心裡肯定正在盤算著什麼不好的事情,當即對他翻了個白眼,無奈歎氣道:
「做了,不止如此,你還對我動手動腳,根本不顧我的反抗。」
朱富見媳婦說話時,微微鼓起的臉頰,知道她此刻並非真的生氣,膽子也就稍稍大了些,摟住媳婦肩膀的雙臂漸漸下滑,圈上了媳婦盈盈一握的纖腰,朝著自己的方向拉近,說:
「那,我是怎麼動手動腳的,媳婦你說與我聽聽,也好讓我反省反省。」
池南面上一紅:「這怎麼說?不過就是一些登徒浪子調戲良家婦女的手段唄,你沒瞧見過嗎?」
說這番話的時候,池南的神情似嗔似怨,輕染薄怒的同時又透出了股欲拒還迎的魅惑,讓朱富心癢難耐,正欲隨心所欲大肆輕薄一番解解饞的時候,原本緊閉的房門突然『砰』一聲,被人撞開了。
只見朱爹和丞相兩人雙雙摔入門內,跌了個狗吃屎,慌手慌腳從地上爬起來後,兩人還依舊打打鬧鬧,互相埋怨。
朱富與池南無奈的對望兩眼,池南推了推朱富,他才反應過來放開了緊抱媳婦的手,恢復兩人間的正常姿勢。
「哈哈哈哈。我……」朱爹從地上爬起來,尷尬的抓抓頭,挖空心思的想著狡辯之詞:「我……想來問問看,你們肚子餓沒餓……哈哈,哈,哈哈!」
說著又對扶著門扉站起來的老丞相投去一記超級大白眼,已經很久沒有摔過跤的老丞相,一手捂著老腰,一手攀著門扉,雖然很想當場把那老小子的頭給擰下來當球踢,可是,在那之前,還是向乖孫子解釋一下比較好。
「呃……我,我……我也是想來問問看,你們想吃些什麼……」
好吧,一個是當朝丞相,一個是前國醫聖手,兩個加起來一百歲的老頭統一撞門,原來就是為了問問看,子孫肚子餓不餓,或者想吃些什麼東西……
這麼蹩腳的理由說出去,別說人了,鬼都不信吧。
朱富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心中暗自埋怨,擺脫你們兩個,就算要偷聽,也等我得逞了之後再被發現嘛,現在好了,你們聽不到好戲,我也偷不著香,多可惜呀。
池南可沒那閒工夫聽他們瞎扯,從床鋪上站了起來,冷靜自持的說道:
「正好你們來了,有些事,現在我來交代一下。」
一場烏龍在池南的冷靜話語之下宣告結束,只見池南走至窗邊,幽暗的眸子掃向院中的一株盛放牡丹,清冷的聲音緩緩吐出:
「朱富恢復記憶一事,除了我們四個人,對其他人一概不提,暫且保密。你們在人前該做的戲,還得做,直到我派人徹查結束為止。」
☆、《駙馬圈》
重複章節,正文章節請看作者有話說:
回到公主府後,池南便動用身邊的影衛,吩咐了一系列的調查事情,影衛隨即出動。
池南坐在書案前,朱富很自覺地便走到媳婦身後為她捏肩捶背,池南發出一聲舒服的呻吟:
「剛才回府,好像聽到什麼人在北面吵鬧,聲音聽起來有點像……蘭姨?」
朱富也不隱瞞,點點頭,老實說道:「不是好像,就是蘭姨。」
池南一挑秀眉:「哦?她怎麼又過來了?」在腦中想了想,估計這回是朱富下的命令,不然以蘭姨在公主府的風評,縱然罵僵了脖子,府裡的人也不會放她進來的。
「唉,蝶芷表妹不是嫁給了公孫世子嗎?」朱富從媳婦的一邊肩膀換到了另一邊肩膀,小心捶打著,決定趁此機會,將表妹和蘭姨的事情跟媳婦說說,聽聽媳婦怎麼說。
「蝶芷和蘭姨的為人,你知道的,沒進去幾天就在世子府中作威作福,蝶芷表妹為了贏得世子的心,竟不惜對其下藥,弄得世子虛脫在床上了。」
池南閉上雙眼,靜靜的聽著朱富的話,她以為柳蝶芷只是嫉妒心重,沒想到遇上真正的爭寵事件,她還挺能折騰的,裡子面子全都拋在一邊,這樣的女人若是給她掌了權勢,只怕世子府中再無安寧了。
「嗯,她這麼做,世子夫人怎麼說?」池南隨口問道。
朱富佩服媳婦的聰慧,他還沒說什麼呢,媳婦就猜到了下面的事:「世子夫人當然不肯放過蝶芷表妹和蘭姨啦,她把表妹關在柴房,聽說斷水斷糧,還給她下了一種毒,聽蘭姨說,那種毒會使人全身生瘡,潰爛不堪。」
聽到『下毒』時,池南默默地睜開了雙眼:「全身生瘡,潰爛不堪?」
對於毒性,池南好像有點興趣。朱富點頭:「嗯,蘭姨是那麼說的。」
池南眼中落下一抹陰霾,但隨即隱下,沒讓朱富察覺,定了定神後,問道:
「那她來是想讓你去救人嗎?」
朱富為難的歎了口氣:「對呀。她們娘倆雖然可惡,但罪不至死……」
不知道媳婦的心意,朱富下面的話就沒敢說出來。池南回頭看了他一眼,笑著說道:
「罪不至死,卻也該受點教訓。」
朱富不解:「那媳婦你的意思是……不救?」
池南搖頭:
「救!但不是現在,過幾天吧。你表妹怎麼說都是丞相府裡出去的,世子夫人縱然狠毒,也不會真的在這幾天之內就把她弄死,過幾日,我尋個機會,再去把她弄出來。」
朱富想想,雖然覺得表妹如今的處境有些可憐,但媳婦都說過幾日去把她救出來了,他也沒什麼好計較的了。
「那蘭姨……」朱富想起來,北院那裡還有一個他私自放進來的人,唉,她要是安靜點,也就算了,可蘭姨的喉嚨簡直可以用作大型的殺傷武器,方圓十里以內,都能聽見她尖銳惡毒的詛咒。
「就讓她待在那裡吧。橫豎她現在也沒處可去……」池南從座位上站起,讓朱富坐下,朱富不明所以,問道:
「你不怕她吵鬧啊?」那聲音別說是媳婦,就是朱富自己聽著都很心煩,暗自祈禱平地一聲雷,把蘭姨帶走才好。
池南溫柔的在朱富肩膀上輕按,唇角揚起一抹甜美的微笑:「沒事,剛才我已經讓管家嬤嬤過去了……」
朱富看著自家媳婦那張牲畜無害的笑臉,不知為何覺得心有慼慼,媳婦讓管家嬤嬤去北院幹什麼?
心裡有著疑惑,但奈何媳婦的手上功夫太好,將他的肩膀按的非常舒服,頭一回享受媳婦這般待遇的朱富沒過多會兒便將蘭姨的事情拋諸腦後了,反正府內有媳婦在,她總能將所有的事情都處理的很好,朱富對這一點非常有信心。
「公主,今日還是在月清池沐浴嗎?」
朱富正閉眼享受之際,貴喜嬤嬤的聲音便從房外傳來。
池南正欲開口回答,卻被朱富搶先一步:「今日不去月清池,麻煩貴喜嬤嬤將熱水送去內寢室。」
貴喜嬤嬤聽到朱富的話之後,便告退了。
池南停下手中動作,不解的看著朱富:「為何不去月清池?」
朱富淺笑著抓住媳婦的手,放在掌心摩挲:「月清池太大了,我想著今日媳婦兒一定很累,所以咱們就在房裡洗得了,我會搓澡哦。」
池南看著朱富不懷好意的笑臉,哪會不知他在動什麼心思,當即勾唇道:
「既然知道我很累,你還忍心折騰我?」
朱富笑得十分燦爛,露出了雪白的牙齒,調皮的對池南眨眨眼睛道:「正因為你很累,所以為夫決定好好伺候,一切都交給我,媳婦只要放鬆享受就好了。」
「……」
沒多會兒,寢室的內間便被水氣騰滿,朱富拉著自家媳婦的手走了進去,池南正想著接下來他會做什麼的時候,朱富便從身後抱住她,雙手來到她的腰間。
盈盈一握的楚腰令朱富頓覺熱血沸騰,摸索一陣後,在媳婦的側腰處找到了衣結。
「媳婦,我幫你寬衣。」說著,朱富便將衣結拉開,這種工作向來是他的特長,做起來自然得心應手,不消片刻,便一層一層將媳婦剝得乾淨溜溜。
池南被他從背後擁入懷中,羞赧的垂下了頭,只見自己胸前的兩團柔軟此刻正落入背後的魔掌,白瑩瑩的肉包在黑黝黝的手掌之中,視覺上對比分明,朱富掌心的溫度自胸前傳來,再加上很有技巧的揉捏,池南不禁舒服的將自己放鬆,完全靠入朱富懷中。
朱富以胳膊環過池南胸前,一隻手順著腰脊緩緩下滑,在媳婦的中心地帶,輕輕的揉弄挑逗,將茂密的從草凝結成卷,繞在手指上打圈,掌心在媳婦恥骨的位置不住按壓。
一股熱流自恥骨逐漸蔓延,酥軟漫布全身,池南如一池春水般化在了溫暖的懷抱之中。
「媳婦,我抱你入水吧。」朱富又在媳婦敏感嬌嫩的地方徘徊一陣後,終於良心發現般,對池南如是說道。
若再被逗弄下去,池南便春水氾濫不可收拾了,聽朱富如是說,理智稍稍折回,喘著氣點了點頭,
朱富在媳婦耳旁一番舔抵之後,才將輕盈的媳婦橫抱在手,走到了內寢室中央半人高的大澡盆邊,池南摟著他的肩膀,做好了入水的準備,誰料朱富卻不打算就此放手,竟讓她兩條腿站在澡盆的邊緣,上身依舊靠在他的身上。
池南不解朱富想要做什麼,只覺不會是什麼好事,卻不料朱富猛地分開了她的雙腿,讓她在澡盆上方大大的叉開。
「啊——」池南來不及站穩,發出驚呼,倒入身後人的懷抱,朱富如抱著一個嬰孩般,將池南雙腿大大分開,一隻手再次來到那片讓他銷魂的敏感地帶,捏住最脆弱的那一點突起,對池南邪惡的笑道:
「媳婦你看,水中的你多麼誘人,都濕了呢,滑滑膩膩,溫溫熱熱的,讓我好想現在就捅進去。」
池南被他捏住了弱點,身子又被他控制在手無法動彈,又羞又惱,正想反抗之際,卻順著他的指向,看到了水面上淫|靡的那一幕,自己兩條白腿被大大的分開,中心部位在水面上一覽無遺,那種羞恥感讓池南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面紅耳赤的呼吸急促,卻又莫名的升起一股新鮮的刺激感。
朱富的拇指和食指捏住花心,中指卻靈活非凡的由入口刺了進去,令池南倒吸了一口涼氣,隨即開始的前後抽|插更是叫她瘋狂不已,水面上的池南補課自抑的向後倒去,兩條叉開的大腿內側微微顫抖,迎合著朱富的穿插,不消片刻,來回不過幾十餘下,池南便難以自持,春水如泉般湧出,滴在水裡,泛起了一陣曖昧的漣漪。
朱富知道時機已至,便將媳婦從澡盆邊緣解救而下,池南顫抖著雙腿,想要竭力併攏,卻怎麼也使不出力氣,還未緩過神來,便被朱富攔腰抱起,雙腳騰空,小肚子壓在澡盆邊緣,正好邊緣處有塊軟枕,是給她洗澡時靠頸子用的,此時卻被朱富用來做這種事,池南迷茫著雙眼,沒有力氣抗拒。
朱富將池南壓在身下,使池南的臀部高高抬起,背脊直挺挺的面向水面,早就發脹發硬的□碰著水面,熱烈的感覺席捲全身,朱富拉開褲頭,將蓄勢待發的武器猛地捅入池南體內,幾個輕柔摩挲之後,便瘋狂搖擺起來。
池南的呻吟聲自水面擴散,她聽在耳中更覺淫|靡,用盡全力將雙手撐在澡盆邊緣,防止自己在朱富毫無顧忌的衝力之下,被撞入水中,不下百十個來回之後,池南再也撐不住向身後不住耕耘的某人求饒,奈何那人興致正濃,只是稍微放緩了些速度,讓池南緩和一下心情,而後便又開始了新一輪的馳騁。
池南被弄得欲罷不能,只得配合著身後的動作,攀上了極致高峰。
作者有話要說:正文章節:(以上為重複章節,正文在作者有話說,字數只多不少,請放心購買。)
駙馬揚威——難道這個世上,真有離魂之說?
「朱富恢復記憶一事,除了我們四個,對其他人一概不提,暫且保密。」池南自床邊站起,邊走邊對那兩個彷彿長不大的老頑童囑咐道:「你們在人前該做的戲,還得做,知道嗎?」
朱爹率先提出疑問:「那要裝到什麼時候啊?其他誰都不能說嗎?光光呢?對光光也不能說嗎?」
池南淡然的點了點頭:「沒錯,對太后也不能說。」
百里丞相歷經沙場多年,對於爾虞我詐的事情早就司空見慣,對於池南的囑咐自然也能理解,他正色對池南問道:
「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
丞相雖然暴躁高調,但對池南的手段與計謀卻是很放心,丫頭向來就是軍師型的人物,凡事聽她的總不會錯的。
池南沉吟片刻後,冷冷說出了四個字:「靜觀其變。」
世間大多謀略都是以不變應萬般,有時候一動真不如一靜,比的就是耐性,看看到底那一方更加沉不住氣罷了。
丞相與朱爹對視一眼,相看兩相厭,池南見他們如此,轉身看了眼朱富,又道:
「在朱富還未『恢復』記憶之前,他還是住在丞相府,以百里桀的身份出現人前……」
朱富聽後,立即提出了抗議:「媳婦,你不要我回公主府了嗎?」
池南看著朱富一臉受傷,彷彿被拋棄的小動物般惹人心疼,不禁輕言解釋道:
「不是不要你回去,而是在抓到幕後黑手之前,讓你暫且留在丞相府。」
朱富似懂非懂的看著池南,後者怕他弄不明白,再一次深入的耐心解釋道:「在事情還沒有水落石出之前,朱富你記著,你是丞相的孫子,是百里家的繼承人,而我蕭池南於你而言就是個陌生人,你不記得我的一切,對我以及我周圍發生的事情都要漠不關心,這樣才不會惹人懷疑,知道嗎?」
「……」
朱富有些為難,讓他不跟媳婦住在一起也就算了,還要裝成不認識媳婦,對媳婦和她身邊的事情漠不關心……這,這也太難了吧。
不過,媳婦既然這麼安排,肯定有她的道理,只是就連朱富自己都有些懷疑,自己真的能夠做到媳婦要求的一切嗎?
不記得媳婦是什麼感覺?
漠不關心又該怎樣去表現?
丞相的孫子,百里家的繼承人又應該要做些什麼?
這一切的一切,他都不知道。
池南說完這些之後,便拿著朱富喝完的藥碗,與丞相和朱爹叫喚了個眼神之後,便走了出去。
房門推開的那一刻,天際彷彿飄來一片雲朵,雲淡風輕的蒼穹之下,一段生死相搏,殊死相鬥的暗戰就此揭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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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魁大選已然進行多日,由初賽開始,到今日決賽,共在朝堂民間選出了十五位候選人,其中七個乃公卿子弟,八個為民間推選,今年的民間推選,實力大超從前,而公卿子弟間的爭鬥也不如往年激烈。
而最令眾位評審感到意外的是,原本最應該參加,人望最高的定遠侯府安容安將軍竟然沒有參賽,不僅如此,還有一些將門子弟也在賽前莫名退出,使得這一屆的武魁大選多了一些奇跡,少了一些眾望所歸的激情。
百里家的嫡孫——百里桀的出場無疑在場內掀起了軒然大波。
一個是因為他的身份,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的是,這位百里桀不僅僅是百里府的嫡孫,更加是之前也在京城貴圈內掀起波浪的大駙馬朱富,這層身份的轉變不禁讓人懷疑,從一開始,便是百里家的陰謀。
但無論人們心裡怎麼想,百里桀都成功躋身進入會場——因為,先皇在世時便就規定,每一屆武魁大選都允許有一位『元帥推薦』直接晉級終選,而百里桀的推薦可想而知便是百里縱橫,他曾是開國元帥,此推薦位他當之無愧。
百里桀的出場無疑是轟動的,引人注目的,騎在健碩高大的馬背上,英武不凡,不苟言笑的神情為他增添了一股難言的剛毅,也許是面容清減,使他看起來多了一種刀鋒般的銳利,從前的大駙馬,還是朱富的時候,嘴角總是掛著一抹憨憨的笑,個人淳樸的印象,沒想到一朝身份大變,連帶著整體氣質都發生了根本改變。
他端坐馬背,一桿的銀槍背於身後,從入場口走入,沉穩冷漠的眼神若有似無的將所有看席上的人都掃了一周,每個被他眼神掃到的人都覺背脊一挺,無一不被他那股難言的鋒利目光震懾。
坐於上首的皇家席位中,池南面無表情的端坐於最東方,其他公主駙馬以她為列,分別在後。
當百里桀的目光掃向這一席的時候,可以說是影響最大的,純屬觀戰的三駙馬和三公主對望一眼,又將好奇不解的眼神轉向池南,但後者卻好似沒有看到場內那人般,無動於衷的同時亦沒有其他反應。
青瑤公主暗自絞著手帕,看著場內的那人,癡怨的目光如影隨形,下唇彷彿咬出血般,那個男人,注定是她蕭青瑤的,旁的人……將目光轉向看上去平靜無波的池南,哼,蕭池南,被自己的男人遺忘,這種滋味不好受吧,儘管你竭力表現出常日的姿態,但看看你現在的樣子,蒼白無力,滿目幽怨,就跟一個棄婦般不堪一擊。
百里桀上場,終選分為三個項目,第一個,便是馬上槍戰。
因為朱富曾同長公主蕭池南一同出使過胡國,曾在胡國展現過馬術上的天賦,因此,馬上槍戰對他來說並不算是生疏的賽事,眼下就看他的槍上功夫了。
與他對戰的是顯平爵爺的二公子,無雙郡主的郡馬趙桓,曾與朱富一同任職與律勤館中,只不過朱富是巡城馬,而他卻是宮廷衛,打過幾次照面,對朱富的印象僅止於大駙馬這個頭銜而已。
但此回賽場遇見,趙恆不得不承認,這位大駙馬真的顛覆了他的形象,從前的憨厚與淳樸竟如煙般在他身上消失不見,剩下的唯有沉穩與剛毅,也好,只有這樣的男子才配與他趙恆一戰。
兩人在馬背上拱手互禮過後,戰馬嘶鳴聲起,憤然而沖,兩桿銀槍初回交鋒,發出脆亮的悲鳴,百里桀不遑多讓,幾個翻手,銀槍在手中翻轉自如,或挑,或刺,或戳,每一下都蘊含著累積般的實力,趙恆再次與之對槍,兩槍相接,趙恆只覺虎口被震的發麻,但長年習武的神經立刻做出了反應,抓緊槍桿,橫挑而出。
百里桀扭轉馬頭,立刻反應自如,換了一個方向展開攻擊,這場對戰,明眼人都能看出百里桀勝算在握,對趙恆絲毫不曾顧及同僚之宜,正感歎大駙馬性情大變的時候,一聲長嘯自百里桀口中發出,趙恆被槍尾掃中,打落馬下。
百里桀高舉銀槍,口中發出勝利的咆哮,震懾全場。
首先站起來鼓掌的,自然是開國元帥百里縱橫,他的孫子強勢回歸,如今揚威賽場,百里家一蹶不振的名聲從今而後,便算是得到了決定性的扳轉,誰還敢說,百里家後繼無人?誰還敢說,百里家從此沒落?誰還敢說,他百里縱橫無子送終?
都他媽的見鬼去吧。
百里相爺心中如咆哮著,壓抑了多年的情緒瞬間崩塌,顧不得身份,由看台坐席上狂奔而下,給了孫子百里桀一個大大的擁抱,然後便與他一同高舉銀槍,示威場內所有曾經看輕他們的人。
「皇上,百里家的百里桀勝了,需要您正式宣佈才行。」內侍官在小皇帝的耳旁提醒道。
小皇帝正在剝桔子吃,龍案上滿是果皮果核,聽內侍官如是提醒,這才將目光看向了場內,不禁驚呼:
「咦?他,他不是……皇姐,皇姐,他不是大駙馬嗎?怎麼就變成百里家的人了?」
小皇帝沒心沒肺的話讓皇家坐席內再一次掀起波瀾,每個人都靜待著池南長公主的說辭。
只見池南漠然一笑,對小皇帝微微傾身,冷道:
「是與不是,非與不非,三言兩語說不清。皇上只需知道,他此刻是百里桀,不是……大駙馬。」
池南這幾句似是而非的話,讓小皇帝更加摸不著頭腦,還想追問,卻被眼明心靈的內侍官看出了其中的尷尬,委婉的在小皇帝耳邊耳語幾句,小皇帝才嘟著嘴,不清不願的走下龍椅,朝領著百里桀走上前的丞相爺孫倆走去。
當眾宣佈了百里桀的勝利,小皇帝越看這個朱富越不對勁,在他轉身之際,忽的抬手揪住了百里桀的頭髮,百里桀扭頭一看,動手的是皇帝,也就沒說什麼,卻聽小皇帝湊近他,輕聲問道:
「大駙馬……你跟皇姐是不是吵架啦?」
怎麼兩個人的表情都不對呢?
百里桀冷眼掃過池南,面無表情,彷彿他看的並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一個毫無關係的陌生人般,冷硬的聲音自他喉嚨口發出:
「皇上,臣……不記得自己曾是大駙馬,長公主天人之姿,並不是我等凡夫俗子足以高攀的。」
「……啊?你,你在說什麼呀?」什麼叫忘記了自己曾經是大駙馬?他明明就是啊,為什麼要抵賴,還說自己忘記了。
小皇帝聽朱富如是說後疑心大起,覺得眼前這個人陌生極了,明明長了一副朱富的臉,但說話的方式和整體氣質卻完全不同。
在百里桀行為端正的行禮退下之後,小皇帝不禁邊走,邊看池南,邊暗自嘀咕:
難道……這個世上真有什麼離魂之術?
☆、《駙馬圈》
武愧大選如火如荼的進行著。
城外的十里坡走來一隊踢踢踏踏的馬隊,馬隊以十人一隊,共分為八個小組,從如此陣仗來看,被護在馬隊中央的車輦便顯得生人勿近了些。
馬隊來到京城外,守城門的官兵一看牌碟,立刻清出了一條寬敞的路,供馬隊進入。
但凡有這種氣魄的非富即貴,平頭百姓見著了最多駐足指點觀望,卻沒人敢上前阻攔半分。
馬隊一路東行,未及過午,便在一座美輪美奐的宅院前停止,從車輦上先是蹦下一位活潑可愛的婢女,擺好了足凳後,一隻纖纖素手自簾後伸出,撥開簾幕,露出柔和優雅的容顏,車輦旁一匹駿馬駐足,自馬背上躍下一位朗朗如日月入懷的清爽男子,男子手持竹簫,對馬車上的柔美女子伸出一手,女子與該男子交換了恩愛的眼神之後,便放心的將自己交由男子手中。
兩人夫唱婦隨,在成群奴僕的簇擁下走入了美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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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孝冉回來了?」
池南正在看折子,三公主到訪,閒聊了兩句後,三公主告知了池南那件事。
五公主孝冉攜五駙馬江樂清自滇南回來了。卿蝶知道,自小高傲如池南能看得上眼的也就只有孝冉一個,兩人的關係是眾姐妹中最為融洽的。
這次孝冉回來,竟然沒有事先跟池南說,這一點讓三公主卿蝶覺得很意外,難道真的是因為最近朱富的事情,池南對任何事都提不起興致嗎?
「對呀,今兒上午回來的。怎麼她沒跟你說嗎?」
卿蝶在軍機處走走看看,到處都是她最為頭疼的書,若是坊間的畫本,她還能看上幾頁,可這些一張圖片都沒有字書,她可看不下去,真不知道池南每日對著這些東西,怎麼受得了的。
池南微微蹙眉,自案前的折子堆中翻找了好一陣,才找到了一張紫色信封,紫色向來是孝冉最愛的顏色,這個連卿蝶都知道,池南將信封拆開,上下看了兩眼後,才對卿蝶搖了搖頭:
「沒,她說了,我沒看到而已。」
卿蝶見池南這副模樣,只覺得從來沒見過般,知道她心裡煩悶,不禁出言安慰道:
「池南,你是不是為了朱富的事,這兩天人都瘦了一圈了。」從小到大,她看不慣青瑤的放蕩,星辰的老成,孝冉的靈異,安樂的豪爽……但是,要數最看不慣的,還是池南的高傲。
曾幾何時,她也有過想要報復池南的念頭,畢竟父皇在世的時候,她幾乎一人便獨佔了父皇對所有子女的寵愛,做事倒是沒話說,但是做人方面真的存在很大的問題。
從前她總想著,以池南這種性格,今後怎麼可能找得到稱心如意的男人?只要是稍有自尊的,都會受不了她的冷淡吧。
沒想到,她失蹤了半年,在大家以為她從此消失的時候,她又回來了,還帶著一個令所有人大跌眼鏡的駙馬,憨厚老實的朱富很平凡,最起碼從外表上看是這樣的。
卿蝶也與所有人一樣,一開始非常不看好朱富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駙馬,因為在她的直覺中,總覺得高傲的池南不應該配這麼老實,這麼平凡的男人。
可相處之後才知道,就是所有人不看好,覺得他太過平庸的一個人,竟然會是個擁有大智慧,對身邊的人和事都抱有極大質樸熱情的人。
他不善言辭,卻待人誠懇;他老實憨厚,卻勇猛無敵;他看似平庸,卻正直無私;他市井山野,卻愛妻如狂……
一系列的事情下來,大駙馬已經用他自己的方式,成功征服了公主圈,駙馬圈,成為當之無愧的大駙馬。
可當她們還未真正開口對他訴說由衷的欽佩之時,他卻又全然推翻了眾人對他的印象,就連身份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從樸實淳厚的大駙馬一轉身竟然變成了百里家的唯一繼承人——百里桀,而且,竟然忘記了從前的一切,對曾經視若珍寶的妻子,不屑一顧。
卿蝶知道那種習慣被人寵愛,然後又一朝失去的感覺,池南如今便是這樣吧。
早已習慣了朱富的愛寵,卻沒想到有朝一日會失去,而且還失去的這般徹底。
「池南,你知道我不會安慰人,但是,我相信早晚有一天,朱富一定會回到你身邊的。」三公主卿蝶說出這一番安慰的話後,面上一陣尷尬,在池南還未表態的時候便紅著臉走出了軍機處。
池南看著離去的卿蝶,又看了看手中的紫色信件,陷入了沉思之中。
如今的形勢尚且不明,誰敵誰友,她該親誰疏誰,這才是首要分析判斷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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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朱富不在府中,池南也不急著回去,在軍機處將陳年的一些案宗也拿出來看了看,直到亥時過後,才睏倦的回到了公主府。
房內雖有燈火,但那卻不是朱富為她掌的,裡面也沒有一心等著她回來,一同相聚的人。
這種寂寞的感覺池南還是第一次這般鮮明的感覺到,從前走到哪裡都能聽到朱富弄出來的聲響,甚至不用看到他,從府中其他人的動向便能知道朱富在幹什麼。
人一旦適應了熱鬧,再讓她回歸平靜,總覺得比從前更加寂寞。
屏退了下人,池南獨自入房。
將房門拴好之後,卻忽覺裡屋人影一閃,池南警覺的回頭冷問:「誰?」
同時將手摸到了門拴,以便發現情況後能立刻開門出去。
等了良久,內裡都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就在池南以為是自己思念過度,產生了錯覺的時候,身影不知不覺竟以閃到她的身後,從背後突然抱住了她。
池南嚇得渾身一僵,剛要出聲大喊,整個人卻被猛然轉了個身,壓在門扉上不得動彈,火熱的,充滿了男性氣味的吻鋪天蓋地席捲而來,池南先是掙扎,待感受到那舌尖傳來的溫暖之後,便放鬆了身體,靠在門扉上,任君採摘。
朱富一手將她的兩隻想要拒絕的手按過頭頂,一手摟過池南的纖腰,將之拉近自己,貼身摩擦。
「唔,等,等一下。」
池南被吻得天旋地轉,好不容易吸入了些空氣,恢復了絲絲理智,困難的想要扭頭逃避朱富熱情似火的親吻。
「不,不等,等不了了。」朱富粗重的喘息聲傳入池南耳朵,被解除禁錮的雙手開始輕微的推拒著給她緊致壓迫的寬厚胸膛。
卻因為朱富在她耳廓便的輕輕啃咬而顯得力道不足,推拒不夠,反倒有欲拒還迎的感覺。
朱富迫不及待的覆上池南胸前的柔軟,彷彿怎樣都撫摸不夠般,百般搓揉按壓,弄得池南不住發出嚶嚀,似水雙眸漸漸的被□所染,變得水潤烏蒙。
「朱富……不,不要,不要被人發現了。」池南整個人化作一灘春水,雙腿無力的支撐著酥麻的身子,最後一絲理智告訴她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朱富原本想當場就來一回的,聽了池南的提醒之後,便雙臂一伸,就著雙唇相接的姿勢,將池南抱起了身,朝隱秘的內室走去。
將想了好久的人兒擁在懷中的感覺,便如置身天堂般,將人擺放在床鋪之上,朱富便不管不顧的壓了上去,趴坐在池南的雙腿之上,也不及解開腰帶,便拉開了池南的衣襟,撥開內裡的肚兜,露出一側雪白的山峰,山頂之上,茱萸挺起,誘惑著他去採摘般紅潤光澤,幾乎是沒有想,朱富便將那片美好包入口中,反覆舔抵輕咬,另一隻手便探入池南的衣襟,大肆撫摸。
「啊,痛,輕點。」
也許是動情太深,禁慾太久,朱富手底下的動作略顯粗暴,疼得池南不住輕呼。
彷彿是受了媳婦的刺激,朱富一把邊將池南雙腿抬起,架在自己的肩膀之上,三兩下便拉下了她內裡的褻褲,還不及脫掉,便雙手托住池南的臀部,將自己堅|挺昂|揚的慾望狠狠刺入了池南體內。
突如其來的填滿讓池南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還未適應的時候,朱富便開始了比原始還要猛烈的律|動,一下一下撞擊著池南的花芯,將她撞的生疼,卻又酥麻無比,前後進出不下百次,朱富彷彿嫌這種姿勢不夠過癮,便就著埋在池南體內的姿勢,將蕩在她雙腿間的褻褲脫掉,將池南的雙腿大大張開,向兩邊按壓過後,才又開始了新一輪的進攻。
池南被弄得連喘息都來不及,床鋪不住搖晃,她覺得滿眼星光的同時,雙手還要緊緊抓住床欄,才稍稍做出一些緩衝。
這樣狂野的朱富,池南已經好久都沒有看到過了,自從他失蹤以後,自己便一直為他的事情擔憂著,從來沒有過的感覺,甚至從來都沒有想過的事情都發生在她身上了,第一次覺得一個男人會這麼重要,重要到她甚至願意犧牲自己。
身上的衣服被運動中的朱富一件一件扯開,拋到了一邊,赤身露體的模樣叫人很難為情,但是,朱富卻沒有給池南太多難為情的機會,便將她又翻了個身,由背後堅|挺進出。
如水的夜,寂寞的房間,正上演著一幕春光無限的好戲,直到天明……
作者有話要說: 各路大神都已出山……大家踴躍猜起來……
評論回復和文章更新還是會經常延遲,但是親們放心,更新總會出現,每一條評論,瓦都會回復……不過就是時間早晚的問題……嗯!
☆、《駙馬圈》
長公主府的管家嬤嬤早晨在外候了好久,都沒有聽見池南屋內有任何響聲,抬頭看了看日頭,若是再不叫起,恐怕會耽誤了公主上朝的時辰,於是便大著膽子敲了敲門。
自從駙馬離開之後,公主整個人都變得有些懶散,尋常的作息都被打亂了般,眼睜睜看著她日益消瘦,從小便伺候池南的嬤嬤心疼不已。
「進來吧。」
屋內傳來了公主的聲響,管家嬤嬤攜兩名伺候洗漱的丫頭進房,卻見向來勤勉的公主還未起身,透過紗帳,嬤嬤看到自家公主裸|露著肩頭趴在軟枕之上,並未有起身的跡象,於是開口提醒道:
「公主,若不趕緊些,早朝怕是要延誤了。」
在嬤嬤的印象中,池南這般賴床還是頭一回。
過了良久,才從紗帳中傳來一道軟軟的聲響:「今日就不去早朝了,身子乏的很,你去準備些熱水,我想泡澡,不用留人伺候了。」
嬤嬤聽後,退身而出。
池南裸著上身,趴在床上一動都不想動。
朱富在天還未亮的時候便已離開,而事實上,他也折騰她到那個時候,歷經了十數日的激情得以宣洩,原是叫人心爽神怡之事,但只睡了一個時辰的池南實在是提不起精神去上朝,就是起身都覺得困難,手指頭連動都不想動一下。
若是從前,她定會將管家嬤嬤留下伺候,可是如今這個特殊時期,在外界看來,她與朱富是斷了聯繫的,那麼她此刻的模樣就不宜給人看到。
又在床上纏綿了會兒,估摸著再不起身,內室的熱水就快涼了,池南才拖著重重的身體,從床上爬起,看到胸腹間的紅痕蜿蜒密佈,就連大腿內側都不曾放過,青紅一片的曖昧讓她想起昨夜的瘋狂,臉上不覺紅霞滿佈……朱富的這個習慣真是不好,這麼想著,池南慌忙走到銅鏡前,將脖子四周看了看,幸而朱富還算有分寸,對這些可能會裸|露的部位口下留情,沒造成什麼痕跡。
唉,正經的兩夫妻現在弄得像是偷情一般,池南覺得真是欲哭無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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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富身份轉變,城防營那裡也就暫時不去了,在丞相府中,每日聽丞相教導,跟他敘述武魁大選各個對手的基本資料。
朱富聽得不厭其煩:「爺爺,你不是說只是裝個樣子,走走過場,宣告一下百里桀回來了,不就可以了嗎?為何要跟我說這些呢?你不會真的想我去做那個什麼武魁吧?」
倒不是朱富不願意去爭奪武魁之名,而是因為他都聽說了,歷屆武魁人選都會投身軍旅,遠赴邊疆,保家衛國,他從小就沒有受過那方面的熏陶,『保家衛國』四個字於他而言不過就是紙上談兵,根本沒有想過有一天要把這個重擔扛在自己肩頭。
而且,如果要遠赴邊疆,那麼他就勢必要跟媳婦分開,他可捨不得。
丞相坐在演武場的樹陰下,喝了一口熱茶,老謀深算的眸子瞥了一眼朱富,不動聲色勸道:
「乖孫子,既然你都參加了,而且成績不俗,那為何不做到最後,既然要做到最後,那為何不做到最好?」知道那小子心裡在打什麼主意,丞相雖然覺得自家孫子愛妻成性是好事,不過,男子漢大丈夫,尤其身為百里家的男子漢大丈夫,那就勢必要軍旅一生,在戰場上拋頭顱灑熱血,方能體現百里家真男兒本色。
朱富看了眼丞相,轉眸撇嘴道:「反正,我可不願去做那個什麼武魁。遠赴邊疆……那我媳婦怎麼辦?」
「……」丞相歎了一口氣,就知道他在想這個心思:「到時候……讓那丫頭跟你一起去不就得了?」
丞相瞌下老謀深算的眼睛,狀似無意般對朱富這麼說道。
朱富聽後,還想說什麼,卻聽丞相忽的轉了話題:「對了,乖孫子,昨兒夜裡你去哪裡了?怎麼管家給你送宵夜去,沒見著你的人?」
昨兒夜裡……
朱富不自然的乾咳兩聲,然後開始猛灌茶水,惹得丞相一陣疑惑,好奇的眸子直在他身上打量,朱富無奈,只得吞吞吐吐的回了句:
「房裡太悶,我就……在院子裡走了走。」
「在院子走了走?」丞相滿臉不信:「丞相府的院子嗎?」
朱富為難的點了點頭,高挺的鼻樑上已然沁出細密的汗珠,丞相到底是老薑,辣的很,一眼便瞧出朱富的刻意隱瞞,稍事想想便猜到了:
「我看……是去那桃花香宅的院子裡走了走吧?」
「噗!」剛喝了一口水的朱富,一緊張,便將嘴裡的水全都噴了出來,弄濕了相爺的袍腳,手忙腳亂擦拭片刻後,朱富慌忙站起,僵硬道:
「呃,我,我去廚房看看,中午飯好了沒。」
「站住!」丞相早就看出了朱富的心思,一把便抓住了想逃跑的他:「午飯用不著你去擔心,我怎麼跟你說的?現在這個時候,你跟丫頭絕對不能見面,就算見了面,也要裝作不認識她,對她表現得越是冷淡,咱們的計劃成功幾率就越大……」
朱富低著頭不說話,一副做錯了事的模樣讓丞相心中一軟,歎了口氣,正欲說教,卻聽那頭傳來了一陣小跑聲,管家劉明正氣喘吁吁的從演武場那頭跑過來,像是有什麼急事。
丞相放開朱富,讓他好好的在一旁反省,劉明跑來還未停歇便說道:
「相爺,五駙馬派人送來請帖,說是邀咱們孫少爺今晚寶月樓相聚。」
「五駙馬?」丞相眉頭一豎,腦子裡隱約出現了個模糊的影子。
「是的,五駙馬。昨兒上午,孝冉公主攜五駙馬一同自滇南回來了,卻不知為何要邀請孫少爺相聚。」
丞相沉吟著緩慢踱步,良久之後,才對管家劉明吩咐道:「偷偷去一趟長公主府,告知她這個消息。」
管家領命下去後,丞相又一次對朱富耳提面命道:「五駙馬你是第一次見,估計今晚也不會只有你一個人前去赴宴,其他沒什麼,只要記住兩個字:冷酷!就可以了,知道嗎?」
兩個字:冷酷!
朱富將丞相的囑咐在心頭默念許久,這才點了點頭,表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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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燈初上之際,朱富帶著丞相府的小廝,騎馬到了五駙馬的宴客之地——寶月樓。
還未入門,便聽見樓內傳來一陣悠揚的簫聲,他想起來出門前丞相告訴他的基本資料。
五駙馬名叫江樂清,善詩詞,善書畫,但尤其擅長的便是吹簫,看來此刻便是他在獨奏了。
朱富進門之後,便有奴僕吟唱:「大駙馬……百里桀到。」
隨著這聲吟唱,所有人都將目光轉向了他,一下子被這麼多熟悉的目光注視,但他還要表現出漠視,朱富真心覺得有些困難。
三駙馬端著酒杯走上前來,伸手在朱富面前晃了晃,朱富泰山不動的神態讓三駙馬好生奇怪,試著搭上他的肩膀,問道:
「富兒,你這是怎麼了?不會連兄弟們都不記得了吧?」
朱富心頭微動……富兒?你還什麼都敢叫。
當即冷著臉,看都不看三駙馬一眼,便逕自朝內走去,一位朗星般的男子迎上前來,將雙手持簫,負於身後,對朱富也不行禮,也不寒暄,就那麼笑吟吟的盯著朱富。
這種彷彿能夠穿透人的靈魂,看透一切的目光讓朱富覺得有些心虛,看到他背於身後的簫後,朱富率先對他行禮道:
「五駙馬相邀,百里桀感激不盡。」
英朗男子一挑眉,端的是毓秀鍾靈,含笑點了點頭,對朱富比了個『請』的手勢:「樂清不常回朝,與大駙馬乃是第一次見面,幸會幸會,請上座。」
朱富坐下之後環望一周,見受邀前來的,大多都是駙馬郡馬,而且看樣子,都與這位不常回朝的五駙馬關係甚好,三駙馬柴韶不信邪,偏要坐在他的身邊,從未停止過一刻在朱富身上打量的目光,惹得朱富不禁斜目以對,冷眼相加,可即便這樣,柴韶還是不管不顧,看了會兒,竟然招來了四駙馬和六駙馬,指著朱富大咧咧的說道:
「你們看,他連眼神都變了。從前咱們的富兒,眼神多淳樸,多善良,你看他現在……冷漠無情,唉,竟然把兄弟們都忘記了,可惡。」
四駙馬看了眼朱富,沒說什麼,只是用手在三駙馬的肩膀上拍了拍,提醒他要慎言。
而六駙馬則試著對朱富送去一杯熱酒,朱富看了六駙馬一眼,接過熱酒仰頭便飲,一口而入,然後,又將酒杯遞還六駙馬,說了一聲:「好酒。」便走開了。
六駙馬看著空空如也的酒杯,對三駙馬和四駙馬揚了揚,挑眉無言道:看吧,真是變了。要知道,從前的朱富對於酒那是無論怎麼勸都不會喝的,可如今……
朱富一人憑欄而坐,看著宴會中各位駙馬郡馬相談甚歡,自己卻不能加入,就連平日裡幾個要好的都不能上前搭話,心頭覺得有些鬱悶之極,耳中卻聽到了這樣一番談論:
「我聽說,先皇在世時便下旨要五公主去滇南,無事不得回朝,卻不知是為了什麼?」
「噓,這事可是皇家的忌諱。」
「我知道是忌諱,就是問問,沒別的意思。」
「……好吧,那我就只告訴你一個人,你可別外傳啊。聽說咱們這位五公主可邪門著呢。自小便喜歡研究一些巫蠱之術,先皇有一個妃子,聽說就是死在五公主的詛咒之下,死的時候七孔流血,腸穿肚爛,心房上插了七八支帶刺玫瑰花,恐怖的不得了。」
「……是嗎?那真是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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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駙馬圈》
這邊寶月樓中,五駙馬宴客如火如荼,那邊五公主府中,也是衣香鬢影,公主們、郡主們紛紛受邀前去。
池南站在院中的一株月桂樹下,神情有些落寞的看著滿樹枝繁葉茂,沁人心脾的香味撲鼻而來。
五公主孝冉素喜月桂,就好像池南的桃花香宅那般,五公主府的院子裡便滿是桂樹,金秋八月,桂滿枝頭,放眼望去金燦燦一片,偶爾輕風掃落,香氣自是瀰散。
如此大規模的桂樹林,縱使在皇宮禁內也不多見,好幾個年紀稍輕的小郡主們玩心大起,有的命下人們尋來缽子,搖晃樹枝收集桂花,有的將隨身手帕罩住枝葉繁茂的花團,使香氣浸染,各有各的玩法,一時間五公主府的院子裡好不熱鬧。
幾位帝國的嫡親公主們坐在露天的長廊之上,三公主看著落寞的池南,心中覺得壓抑極了。
五公主孝冉走至池南身後,輕靈幽柔的聲音自背後響起:
「請你們過來賞桂,是為了聯絡聯絡姐妹感情,怎的你一人在此,倒叫姐妹們不自在了。」
池南沒有回頭,伸手摘下眼前那枝繁花似錦的枝頭,放在鼻下輕嗅著,冷道:
「我若過去,她們才會不自在。」
孝冉聽池南如是說,也不生氣,噙著笑容站到池南身旁,看著她久違的側臉,一把搶過她先前採摘的桂枝,池南轉頭看了看,也沒說什麼,只聽五公主孝冉得意洋洋的說道: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也不枉我身在滇南,每日擔心你。」
池南微掀嘴角:「你擔心我什麼?擔心我有沒有被人害死?」
五公主不置可否的揚了揚眉,嘴角那抹微笑看起來總是帶了些靈動,池南為她拭去落在她肩頭的小黃花瓣,又將她垂在肩前的一捋髮絲理順,這才又說道:
「沒有你在身邊,我自然會小心行事。」深吸一口氣後,接著說:「畢竟,若再走錯一步,可就沒有人會為我承擔後果,被逼遠走滇南了。」
當年池南以長女之名,獨佔了先皇對所有兒女的寵愛,有人心生嫉妒,便將劉貴妃之死故弄玄虛,栽贓嫁禍,一度池南被推上了風口浪尖,所有證據矛頭都指向於她,謀殺貴妃之名可大可小,但池南卻是先帝最愛帝姬,那種反彈的效果定能一舉毀掉她的所有恩寵,就在那個時候,五公主孝冉挺身而出,為池南擔下了罪名,因為她素來對巫蠱星象之術有所偏好,先皇雖覺情況有異,以他對這兩個女兒的瞭解,殺人之事他不認為會是她們做的,為了將事件的影響力壓至最低,便像征性的處置了一個人。
那便是孝冉,從那之後,先皇便對外下令,五公主孝冉趨放滇南,無事不得回朝。
孝冉聽池南如是說,露出一抹無奈的笑容:「如果再讓我選擇一次,我還是會那樣做的。」
池南感激的拍了拍她的肩頭,孝冉抓住池南的手,握在掌中:「母妃臨走時,讓我一定要跟你好好相處……你都不知道,她喜歡你都比喜歡我這個嫡親女兒要多呢。」
聽著孝冉酸溜溜的話,池南不禁笑了,想起孝冉生母張美人,感歎她的大度。
「對了,我聽說你成親了。最近遇到了不小的問題,要不要我給你算一卦?」孝冉公主與池南開玩笑的問道。
池南無語的歎了一口氣,轉身欲走開時,突然想到一件事:
「算一卦就不必了,倒是有件事還真得請教你。」
「……」
兩位公主漫步月桂樹下,並肩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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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當空,子時將過,一道淒厲的慘叫聲劃破靜謐的夜……
翌日一早,丞相府便迎來了城防營、官衛所和各城衙門的頭頭們,他們未經傳召不約而同前來,為的都是同一件事——昨天一個晚上,城內共發生了八起命案,每一起命案的背後都牽涉到一位朝中大臣,死者皆為女眷,死狀恐怖,駭人聽聞。
從清晨開始,各大衙所便被那些遭受命案的大臣家人圍堵,或指責,或謾罵,或哭泣,或動粗……亂成一團,百里丞相做為京城禁衛軍的最高領導人,在這種時候,自然要站出來處理突發情況。
百里相爺讓管家叫上朱富,一行人便去了書房討論。
「死者都是女眷,年齡最大者三十有餘,最小者不足十四,但都是待字閨中,沒有嫁人。」官衛所的管大人搶先說道。
統領城防營的公玨王爺緊接著說道:「是呀,太邪門兒了。死的都是女的也就算了,百里兄,你是沒有看到她們的死狀啊,我,我就瞄了一眼,恨不得把昨天前天大前天吃的飯全都給吐出來……」
看來公玨王爺真的是嚇壞了,滿面鐵青,真的是一副快吐出來的模樣,但說了半天,還沒說到個重點。
南城衙門的顧大人吞嚥了下口水,戰戰兢兢道:「死者皆被人開膛破肚,五臟六腑全都掏空,腸子更是流了一地……有兩個人,眼珠子都被扣掉了,只剩下黑洞洞的窟窿,太滲人了。」
「那……」顧大人說完,一直坐在一旁聽著的朱富想到什麼,正要開口,卻被北城衙門的張大人搶過了話頭:
「對對對,仵作去驗過了,說眼珠子都是人還活著的時候被生生扣掉的,你說到底誰會這麼變態?太可怕了。」
百里丞相坐在書案後,沉吟片刻,扭頭看了一眼自家孫子,對他揚了揚眉,問道:
「你想說什麼?」
朱富想了想後,才對眾位驚魂未定的大人們問道:「死的八位都是哪些大人家裡的?」
顧大人回憶了一下,一邊喘息,一邊對朱富掰著手指,細數道:
「御史王大人,刑部林大人,內閣薛大人,廷尉劉濤,上卿韋大人……呃,還有,還有……」
「還有宗正衛蒙,少府韓大人,光祿張大人。全都是一等一的人品,也不是大奸大惡之人,沒想到如今家中卻遭逢此難,太叫人寒心了。」管大人緊接著顧大人的話補充說道。
朱富將他們所說的人一一記在紙上,對百里丞相說道:「我沒什麼要說的了。」
幾個人又在書房中商議研討,朱富將記滿人名的紙放入袖口,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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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城內轉了一圈,朱富按照紙上的名字,找到了相應的府宅,沒想到,竟然在門口遇到了前日剛剛回朝的五駙馬,只見他依舊朗若月明,爽若清風,一簫在手,負於身後,端的是瀟灑倜儻。
五駙馬也沒想到會在此處遇見朱富,雖然驚奇卻也不曾多言,兩人互相點頭之後,便相攜而入。
御史王大人家正在辦喪事,白綾高掛,紙錢飄揚,哭聲喊聲不絕於耳,朱富和五駙馬從大門走進去,報了身份之後,便直接去了靈堂,稍事打聽才知道,王大人家死去的是最小的一個女兒,今年年初剛訂了親,準備下月出嫁,沒想到卻遇上這種事。
棺材還未蓋上,朱富和五駙馬湊上前看了看,青白的臉上蒙著白綾,隱隱還能看出血跡,身上的衣服也已經被家人換成了壽衣,因為死者是待嫁閨女,朱富他們不便揭衣觀看,便將改在青白臉上的一條白綾揭開,便看見兩隻黑洞洞的窟窿,這才知道她便是那兩個被活活扣掉眼珠子的其中一個。
人家家中正辦喪事,朱富和五駙馬不好叨擾太久,淺淺看了幾眼之後,便出來了。
突然看到那樣恐怖的畫面,兩人心中都覺得有些反胃,沉澱了會兒,還是五駙馬率先開口:
「看樣子,眼珠子就是被手扣掉的,沒借助工具。」
朱富點頭,沉吟片刻後道:「再去下一家看看。」
五駙馬摸著翻湧的胃,對朱富投以吃驚的目光,難以置信道:「還看?反正都是一樣的死法,沒必要了吧。」
其實他是擔心,再看一回的話,自己保不準就會控制不住吐出來了。
朱富面無表情的點頭,意志堅決。
一個上午的時間,連走了五位大人的府宅,五駙馬江樂清實在是受不了了,才在時日近午的時候拉住朱富,進了一家茶香撲鼻的館子,希望茶水的清香能夠稍微將他內心的翻湧壓制壓制。
「到飯點了,還是去吃飯吧。」
朱富在茶館中坐了片刻,便對五駙馬如是說道,引來五駙馬難以置信的側目:「你還吃得下?」
他相信,無論哪個正常人,在看到那麼多,那麼血腥,那麼變態的畫面之後還能吃得下飯的。
朱富不解道:「為何吃不下?逝者已逝,我就是不吃飯,他們也不會活過來呀。」
五駙馬微怔,喂,大哥,根本不是那麼回事好不好?吃不下飯不是因為替死者傷心,而是自己的生理反應吧。
他想哀嚎著對朱富這般吼叫,但終於被回憶起先前畫面而泛出的一口酸水壓了下去,稍微猶豫了會兒,便被朱富拉出了茶館。
在看著朱富吃下兩碗白米飯和一碗紅燒肉之後,五駙馬江樂清實在是忍不住,趴到窗欄旁邊大吐特吐起來,引起飯館中其他吃飯客人的極度不滿。
若是平時,江樂清自持瀟灑,斷不會做出這般不瀟灑的事情,可是就在今天,就在此刻,他算是徹底敗了,敗給了那個傳說中的男人。
作者有話要說: 幕後之人已經開始動手了,筒子們,發揮想像,可勁兒猜吧。。。
☆、《駙馬圈》
朱富與五駙馬江樂清自飯館中走出,朱富雖然酷酷的,但總是一副吃飽喝足的饜足模樣,而反觀五駙馬,則一臉鐵青,就像是在飯館中吃到了一隻大青蟲那般晦氣。
「看了好幾家,然後現在確定了幾件事。」
肚子被餵飽了,朱富的腦子也開始活絡起來,回想上午探到的各種畫面,吃飯的時候經過一番總結,得出了以下結論。
「第一,死者都是待嫁之女。一夜之間殺死這麼多待嫁女兒,多多少少都能在就快結親的兩戶人家產生影響。」此時的人最是迷信,未嫁便死視為不詳,兇手估計也有為了引起兩家矛盾的目的在裡面。
「第二,死者都被開膛破肚,五臟六腑全都震碎,看傷口的樣子,不像是刀傷,劍傷,甚至都沒有鐵器的傷口痕跡,行兇者武功一定很高。」上午去了好幾戶正在辦喪事的人家,只有刑部的林大人接受了朱富他們的要求,將死去妹妹已然穿好的壽衣除去,讓他們看了看傷口。
以朱富對那傷口的猜測來看,被害者應該是從外到內肚皮忽然炸開,肝膽俱裂,除非是外界受到了特別強大的衝力,否則那種傷口很難形成,朱富想到了他失蹤的時候,那個假扮媳婦的女人所用的——鞭子。
如果是那種注入強大真氣的鞭子,說不定就能劈開人的肚皮。
「第三……」朱富遲疑著,因為這第三點太過讓人匪夷所思,兇手可謂變態到了極點:「死者的心臟,全都消失不見了……」
雖然肚子裡的五臟六腑均已破裂,但好歹都還在,可是,一人一顆的心……卻不見了。
「你說……什麼樣的人會要挖心?又不是傳說中的狐狸精。」朱富百思不得其解,不禁對身旁的五駙馬問道。
五駙馬經由朱富一路敘述,再次勾起了上午看到畫面的回憶,肚中又是一陣翻滾,朱富見他無比痛苦的模樣,伸手在他背後輕拍了幾下,幫他順順氣。
五駙馬江樂清沉澱了好一陣子後,才從袖中掏出方巾,擦了擦嘴,深深呼出一口氣後,道:
「掏心祭蠱!苗疆巫教的一貫做法。」
「掏心……祭蠱?」朱富對這四個字並不是很瞭解,五駙馬見狀,便強自壓下肚中不適,解釋道:
「就是以人心養蠱蟲,苗疆那邊的邪惡巫教對此法較為甚行,官府命令禁止之下,還是偶有兇案發生。」
朱富有些懂了的點了點頭:「那就是說……殺這些人的,是一個苗疆的人?」
五駙馬擺了擺手:「不一定。我只是說苗疆那邊會有此類案件發生,但是養蠱之人,並不全是苗疆的……」他頓了頓,彷彿又好像想起什麼似的:「對了,好些年前,五毒教被長公主派兵瓦解之後,好多未死的教徒都流向中原……」
朱富蹙眉,怎麼又多了個五毒教?
五駙馬又跟朱富走了一陣之後,實在是受不了,便告辭回去了。
朱富一個人走在大街上,心裡的疑惑又比出門時加多了一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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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府的偏院中,幾個人圍成一圈,正研究著什麼。
五公主和朱爹分別站在池南左右,對眼前的景象表示著強烈的噁心。
只見一具人體之上,滿是瘡膿,身體的主人已然奄奄一息躺在那裡,出氣多過吸氣。
「我去把她弄出來的時候,差點吐出來,幸好帶了些鹽水去澆了下,否則這丫頭身上還爬著蛆子呢。」
朱爹以兩隻手指捏住鼻孔,尖聲細氣的對池南說道。
五公主以絲帕掩鼻,只看了兩眼便不敢再看了,池南則鎮定自若,面無表情的盯著床鋪上的淒慘女人,彷彿那些潰爛的傷口於她來說不過就跟豬肉沒什麼兩樣般。
「這毫無疑問正是蠱毒,如果我猜的不錯,應是情蠱之一的『纏綿』。」五公主向後退了一步,走至門邊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後,如是說道。
朱爹聽她如是說,不禁插嘴:「纏綿蠱?就是那種以破壞人肌理使皮膚潰爛消融,而後又融入皮下感染的東西?情蠱裡面,就屬這種最噁心了。」
五公主點頭,慶幸不用再開口解釋這種蠱毒的作用,因為,鼻尖揮之不去的是膿瘡散發出來的惡臭,如果此刻再讓她開口的話,一定會當場給吐出來。
池南冷冷的看著床鋪上的人,問道:
「當年我中的是什麼蠱?」
一年多前,池南也是身中蠱毒,但只是皮膚上起疹子,有毒水流出,但不像柳蝶芷這般潰爛化膿。
朱爹捏著鼻子想了想,走到五公主身邊,然後問道:
「全身起疹,紅腫破皮,但依我看來,卻不致命,你知道是哪種嗎?」
五公主想了想,看了眼池南後脫口而出:「可能是……化蝶蠱。初時皮膚起疹,然後紅腫,瘙癢難耐,待抓到破皮之後,便會結痂,而後結的痂蓋起皮時就像是蝴蝶展翅般……以此得名,你想問的是這種嗎?」
「沒錯沒錯。」朱爹對五公主的博學很是讚賞,他記得那時候池南丫頭去找他的時候,身上的情況正如五丫頭所言那般。
「你是說,那種蠱毒……不致命嗎?」池南奇道,對於蠱毒朱爹也是一知半解,雖然會治,但懂得並不那麼多,所以她也就一直沒問。
朱爹點頭:「沒錯,雖然那時候你身上看起來恐怖,但是絕對不致命。」
五公主摀住口鼻,吃力的補充道:
「化蝶蠱,大多是用來折磨人的,若真想殺人,絕不會用上這種,費時又費力。」
池南沉默片刻,而後對朱爹說道:「看看能不能把她治好,我有用。」
這麼吩咐了一句後,池南便心事重重的走出了房間,朱爹難以置信的在她身後叫喊:
「喂,臭丫頭,你說句話容易,這麼噁心,老子碰都不想碰她!」
「……」
可抱怨卻沒有得到回答,五公主用同情的目光看了一眼朱爹,然後也迅速離開了這個令她無限作嘔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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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朗星稀的月桂樹下,池南纖弱的身姿挺直而立,神情凝重。
五公主孝冉坐在樹下的茶几上沏茶,夜間品茶,茶香,花香四面來襲,看看這麼做能不能稍稍解開一些白日的噁心。
如此花前月下的浪漫行徑被五駙馬看到了,他也不管不顧,讓人多拿了一塊軟墊後,便死乞白賴的坐在五公主身邊,怎麼趕都不離開。
池南回頭之時,便看見兩人正打情罵俏,陰鬱了好些日的心情算是有些散開,其實她們做這麼多,為的不就是讓身邊的人無憂無憂的生活嗎?
小時候的孝冉性子有些孤僻,對五行八卦、靈異鬼怪之說頗有興趣,就被人疏遠孤立,但池南與之接觸下來才知道,外在孤僻的孝冉,其實性子很是活潑,也很直率,不知不覺兩姐妹就走近了。
因為孝冉的生母只是個美人,位份不高,在宮裡沒什麼地位,但卻是一個地地道道的江南才女,孝冉便是承襲了她母親的才氣,才會如此博古通今,她被貶滇南之後,池南總覺得心中有所愧疚,如今看來,孝冉的緣分是在外面,若是她也如其他公主那般緊鎖皇城之內,那與五駙馬的這段姻緣又如何能繼續呢?
彷彿意識到旁邊的目光,孝冉不好意思的對池南吐了吐舌,暗暗捏了五駙馬一下,警告他手腳放老實點。
「茶沏好了,過來坐吧。」
孝冉對池南招招手,也想讓她過來感受一下花前月下的浪漫,解解心中晦氣。
池南噙著笑,在軟墊上坐了下來,五駙馬親自獻慇勤般給她奉上了一杯香茶,順便觀察著池南面上的神情,不禁嘖嘖稱奇道:
「哎呀呀,真不愧是夫妻,我以為這個世上只有百里駙馬對噁心事物的忍耐力夠強,沒想到長公主也不賴。看看孝冉一副吃了死老鼠的表情,再看看長公主,沒事人一樣啊。」
池南沒有想到五駙馬會突然提起朱富,一時不知道如何接話,卻聽五公主涼涼的回道:
「是啊,我是一副吃了死老鼠的表情,那有些人呢?我可聽人說了,五駙馬回來的時候臉色鐵青,趴在花圃邊上,恨不得把膽汁都吐出來……」
「……那,那是因為……因為……」五駙馬驟然被揭糗事,面子上終是掛不住了,『因為』了半天才吶吶的吐出:「……實在太噁心了。」
孝冉和池南看著難為情的五駙馬,不禁相視而笑,而就在此時,公主府的門房來報說:
「大駙馬百里桀求見。」
百里桀……池南背脊一僵,他怎麼找到這裡來了?
五公主對池南曖昧一笑:「看來有些人好像就要雨過天晴了。怎麼樣?要不要見呢?」
池南對孝冉無奈的歎了口氣,想了想如今發生的情況,對孝冉點了點頭,道:
「讓他進來吧。」
作者有話要說:呵呵,今天早吧。
☆、《駙馬圈》
池南過午便到五公主府來了,跟孝冉閒聊了會兒,從回來的五駙馬口中聽說了早晨他與朱富一同探訪受害者的事情,將探得的結果告知了池南。
想來朱富此刻前來,定然還是為了這件事,卻不知朱富與這五駙馬不過相處大半日,竟親自找上門來了?
不過,事情已然到此地步,該讓他知曉的也不能再瞞著了,既然他有心思調查,那她又何不接受,多個得力的幫手也是好的。
朱富跟在管家身後,來到了後院的月桂林,原本他是想來跟五駙馬確認一下早晨看到的細節問題,沒想到走入院中,竟然意外的看見了那個據說他此刻不能想,不能看,不能搭理的……池南媳婦。
這,這,這……這種情況,他是繼續裝呢?還是……
對五公主行過禮之後,朱富偷偷的給池南投去一個詢問的眼神,卻不巧,這個眼神被聰慧的五公主當場發覺,曖昧的乾咳好幾聲後,池南才對她送去了一記白眼。
「坐下吧。」
池南對朱富招了招手,讓他在自己身旁坐下,又接過五公主手中的茶壺,親自為他斟了一杯香茶。
「呃,你……也在這。」
朱富盡量斟酌用詞,想了好久之後,才這麼不親不疏的問道。
池南將柔荑蓋在朱富的手背之上,對他溫柔的笑了笑,道:「孝冉是自己人。」
「……」
自己人……的意思是……朱富扭頭看了一眼笑得燦爛的五公主孝冉,又看了看一臉茫然的五駙馬,後者見朱富看他,當即站出來表態:
「你們在說什麼呀?什麼自己人?你別看我呀,我,我又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五駙馬雖然現在看著眼前的情景,大致猜到了事情的緣由,生怕朱富以為早晨一同探訪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些什麼,趕忙撇清,以免造成大駙馬不必要的誤解。
其實,朱富的心思倒沒有五駙馬活絡,他看他只是單純的想問:他也知道了嗎?
沒想到五駙馬不問自答,還一副很緊張的樣子,朱富抓了抓腦袋,遲疑著問道:
「那……你們也知道,我不是真的失憶了?」
五公主孝冉不置可否的微笑,五駙馬則歎了一口氣,暗罵自己的後知後覺。
池南見朱富被孝冉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便適時站出來解圍道:
「好了好了,都是因為我沒有及時告知,你就別再看他了,他臉皮薄。」
孝冉公主聽池南如是說道,不禁『噗』一聲笑得更加歡樂了,不是她喜歡誇張,但是,池南如今的態度,就好像是護著小雞的母雞,跟她從前冰冷的形象完全不符,這才覺得好笑。
「喲,長公主開始袒護了呢。」五公主可不打算就這麼放過他們,錯過千逢難遇的歷史性畫面。
五駙馬與孝冉公主心意相通,自然知道自家媳婦的心思,當即反應過來跟著附和追加道:
「就是啊,真是溫馨,令吾等好生羨慕啊。孝冉孝冉,你怎麼都不那麼護著我呢?」
「……」
池南與朱富相對一望,對這兩個人的表現十分無語,一時間月桂林中,微風驟起,桂香飄散,花雨傾落,四人談笑風生,歡聲笑語不絕於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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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過了,也笑過了,幾個人湊在一起也該說說正經事了。
朱富將抄下來的幾位大人的名單交給池南過目,後者拿到名單之後,臉上閃過一抹憂愁,朱富不知道媳婦從中看出了什麼,但是,他此刻卻有一個大膽的猜想。
「京城的官員少說也有上千,待嫁的官員女眷也不在少數,為何偏偏選中了這八家呢?」朱富喝了一口五公主泡的香茶,不解道:「而且我們上門的時候,那八位大人雖然臉上表情都以憤慨居多,卻沒有人吩咐一定要查出兇手,或者一定要求報仇的,這對一個死了家人,雖然死的不全是嫡親的人,但總的來說也很不尋常吧。」
聽了朱富的話,五駙馬回想了下早晨探訪的幾位大人,的確是很憤慨,很傷心,可是在他們言明身份之後,真的沒有一個人對他們的調查結果感興趣。
「大駙馬的意思是……」五駙馬雙手抱胸,對朱富的敏感表示出了讚賞。
朱富掃了一眼池南,孝冉和五駙馬,淡定自若的說道:
「我覺得兇手是在利用殺人取心這件血腥事件,掩飾其他事情。」
孝冉公主不解:「比如說什麼事呢?」
「……」
朱富搖頭,他是真的不知道,因為即便這些大膽的言論,都是他猜測假設出來的,若真的說起什麼證據,他是肯定拿不出來的。
幾人陷入沉默,稍事片刻,只聽池南開口道:
「也許……我知道兇手的真正目的是什麼。」
三人將目光全都鎖定在她身上,朱富揚眉奇道:「媳婦,你怎麼會知道?」
對於朱富的問題,池南沒有回答,深吸一口氣後,將朱富先前交給她的紙條攤開茶几中央,指著上面的人名說道:
「儘管這幾個人如今已經卸甲歸田,各司其職,但是在十幾年前,這些人都是軍中將領,在洛水一戰中立過大功。」
「不會吧。他們幾個不是跛的,就是瘸的,有兩個手臂都是假肢,怎麼會是軍中將領?」五駙馬回想早晨見到的幾位官員,他還納悶,不負責任的猜測過,難道兇手專門挑身有殘疾的官員家下手,現在聽來,卻是更加奇怪了。
池南又道:「他們身有殘疾,正是因為參與過洛水一戰,個個死忠衝鋒,無懼敵軍炮火,才落得如此殘疾。」
她這麼一說,五公主和五駙馬便有些懂了,洛水一戰事關蕭國存亡,有多慘烈看活下來的將士們就知道了。
五駙馬一手拍上朱富的肩膀,道:「對了,百里駙馬的爹,百里孓將軍是不是就是歿於那洛水一戰?」
突然被提起只在爺爺口中出現過,自己卻從未見過的親生父親百里孓,朱富心中一陣傷感,回想爺爺的話,他只知道父親死在一場極其慘烈的戰役之中,因為沒有等到援兵,父親率領的那一支部隊,全軍覆沒。
池南站出來說道:
「沒錯,百里將軍正是歿於洛水一戰。二十萬大軍,一百三十八位將領,雖然凱旋而歸,但卻只剩下三萬士兵和二十九位將領回歸,其餘的全都犧牲在洛水戰場之上。」
五公主孝冉沉吟道:「池南你跟我們說這些,是想告訴我們,八位大人跟洛水一戰有關,那兇手挑上他們卻是為何?」
池南沒有立刻回答,只是將紙小心疊起,放入衣袖之中,看著滿臉不解的朱富,沉聲說道:
「他們八個身上,都懷有十六分之一的兵符,是蕭國的隱形將軍。」
「兵符?」
五駙馬震驚,那幾個看起來病歪歪的大人,怎麼可能是身懷帝國兵符的隱形將軍呢?這,這太不可思議了。
池南點頭,她知道這番話說出來,一定會讓他們產生質疑,但是,她攝政以來,對蕭國大大小小的內政都瞭然於胸,洛水一戰的□也有所知曉,自然不會弄錯:
「沒錯,兵符。如果將蕭國兵符分為四份,那麼八位大人手中的兵符便佔了四分之一,剩餘三份,一份在我手中,一份在百里丞相手中,還有一份……便在皇帝手中。」
朱富不懂什麼兵符不兵符的,於是問道:「那媳婦的意思是,兇手為了拿到八位大人手中的兵符,故意製造了這一起血案?」
五駙馬補充:「所以,剖腹取心這麼變態的做法也只是掩人耳目,沒有根本的意義嗎?」
池南和孝冉對望一眼,孝冉公主開聲說道:「我覺得不會完全沒有意義的,最起碼選擇待嫁之女挖心之舉,就很可疑。」
見幾人不是很懂,孝冉公主又再接再厲的說道:
「以處子之心餵養蠱蟲可以達到百倍功效,若不是有此意,那又何必找待嫁之女呢?直接殺八位大人嫡親之人不就可以了嗎?」
朱富想了想卻有些不贊同:
「可是,如果殺的都是八位大人的嫡系親屬,那兇手其實是想拿兵符的目的就會暴露了吧。」
正因為死者與八位大人都不是嫡親,共同點是待嫁之女,所以才能成功的將人們調查的路線轉向剖腹取心,而不是尋常人都不知道的兵符一事。
孝冉公主聽朱富這般質疑,覺得他說的也有些道理,但她能提供的建議,就是那些,事實的真相如何,誰也不知道。
「你們說的好像都有道理,那接下來怎麼辦?我們又該如何去判斷呢?到底是為了兵符才剖腹取心的,還是為了剖腹取心,兵符一事不過是湊巧罷了?」五駙馬用食指在茶杯沿邊畫圈圈,對此事的撲朔迷離表示無奈。
三人將目光轉向說完那番話後,便沉默不語的池南,後者沉吟片刻,淡定自若的說:
「到底是為了什麼……那就要看,接下來的事情發展了。」
孝冉公主揚眉問道:「怎麼說?」
池南唇邊漾出一抹柔和的笑容:「既然是為了兵符,那……身懷兵符的人,並不止八位大人。」
是的,身懷兵符的還有攝政王蕭池南和丞相百里縱橫……如果短時間之內,這兩人身邊也發生大事件的話,那兇手的目的便可以確定了。
雖然池南說的輕鬆,但是誰的心上都不會覺得輕鬆,因為池南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要以身作餌,用自己身上的四分之一兵符去試探兇手真正的目的。
作者有話要說: 好吧,不得不說,兇手已經快要浮出水面,看出來了嗎?O(∩_∩)O~
☆、《駙馬圈》
從五公主府出來之後,朱富和池南便分道揚鑣,一個回了丞相府,一個回了公主府。
朱富提出來要跟池南回去,寸步不離保護她,但池南卻以不要打草驚蛇的理由拒絕了,並承諾自己會多派影衛暗中保護,朱富才勉強同意。
武魁大選仍在進行,每項結束過後都會有兩天的休息時間,朱富第二天一早,便被百里丞相叫起了身,去到丞相府的演武場,丞相又對他耳提面命一些比賽注意事項之後,才放心叫他上場。
第二場比試是武鬥。見識過朱富功夫的丞相並不十分擔心,但是百里家的榮譽此刻正壓在朱富身上,由不得他不聞不問。
與朱富對戰的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名為方圖,是這屆從民間推選出來的人,雖說沒有顯赫的身份做後盾,但是這個方圖卻是個扎扎實實的練家子,在所有民間選手和公卿子弟中脫穎而出。
朱富看著站在面前的這個肌肉橫練般的男人,對他的短褲短衫覺得有些奇怪,還有頭上包著長巾,鼓鼓的,讓他看起來頭特別大似的。
雖然不知道確切的地方,但是朱富從前在集市中看到過,只有邊境那邊的族人才會作此打扮。
兩人在台上拱手行禮,並劃下賽道,朱富聽到過一些此人的厲害之處,因此並不敢掉以輕心。
大選如火如荼的進行著,而賽場外的長公主府中,池南正面無表情看著正在解開全身繃帶的人。
朱爹表情臭臭的,抿著嘴,彷彿眼前這個病人是他今生最討厭的人那般。
「我真不知道你為什麼要救這種人。」朱爹橫了一眼站在旁邊的池南。
現在這個病人,不是他從醫生涯遇到的最噁心的一個,但是絕對是最無理的一個,好像他救了她就該對她所有的事情負責一般,命令的口吻跟她那個刻薄寡恩的娘一模一樣,還說什麼,如果敢在她身上,臉上留下疤痕,那他出門就會被車撞死,吃飯噎死,被她詛咒死之類的話……
聽聽,聽聽,這個一個正常人應該有的態度嗎?老子救了你,你非但不感激,竟然還這麼刻薄的詛咒老子,哈。
池南沒有說話,靜靜的等待著被朱爹救治的柳蝶芷恢復原貌。
遭受過那種痛苦的她,看起來好像並不是很消沉,反而越來越大膽,越來越無理,越來越刁蠻……
這種人一定是長期生活在自卑的環境中,對週遭一切都懷有不滿足和怨憤的心理,人越是沒有什麼,就越是要爭什麼,因為怕別人看出她們的自卑,所以便會用極度反彈的態度來面對他人,這種人非常可惡,但也很可憐。
柳蝶芷臉上最後一條紗布拆掉之後,她忽的捧住自己的臉,摸了幾下之後,便對著朱爹大吼大叫道:
「鏡子!還不快去給我拿鏡子!」
池南嘴角噙著笑,彷彿早就預見了柳蝶芷的要求般,從身後拿出一面早就準備好的鏡子,遞給了她。
柳蝶芷一把搶過,憤憤的瞥了一眼池南,然後便氣鼓鼓的兀自照著鏡子。
池南在她旁邊的太師椅上坐下,從懷中掏出兩隻小瓶,冷冷的說道:
「這是蠱毒的解藥,這是情蠱。」
說著,將兩瓶東西推到了柳蝶芷的面前,後者斜眼看了看茶几上的小瓶,狀似無意般不屑一顧道:
「我不需要,給我做什麼?」
池南見她無理,也不介意,倒是朱爹一副『要死了要死了』的表情,實在受不了這個女人般,拿著藥箱就離開了房間。
「解藥為了讓你不再中毒,情蠱為了讓你抓住男人的心。」池南慢悠悠的說著,一邊暗自觀察著柳蝶芷的神色。
果然聽到池南提出的兩個用途是,柳蝶芷的眼神有些變了,她也不是笨人,自然知道池南不會那麼好心,無緣無故給她這兩樣東西的。
「你想我怎麼樣?」
「我不想你怎麼樣,而是想問你,你想怎麼樣。憑你的美貌,又豈會輸給世子妃劉瑾雲那種女人?無非就是她有蠱,有藥,而你沒有。所以這次才會吃了這麼大虧,不是嗎?」池南不動聲色的緩緩敘述,讓柳蝶芷心中掀起了一陣不小的波瀾。
伸手拿起那兩瓶東西,捏在手心,忽然又惡狠狠的瞪住池南,道:「我為何要幫你對付那個女人?」
她是聰明人,一下子就想到了是池南自己想要對付世子妃劉瑾雲,卻不便自己出手,這才想到用她。
池南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站起了身,便朝房門外走去,涼涼的聲音如是響起:
「誰幫誰可說不定。我也沒有說要你去,但藥在你手上,幹掉了她你就是世子妃……」
幹掉了她,你就是世子妃。
池南的這句話一直在柳蝶芷的耳旁迴響……幹掉了她,我就是世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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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爹窩在樹蔭下面,池南經過的時候把她叫住了。
「喂,丫頭,你到底想讓那個女人幹什麼?那種性格,你也不怕她打草驚蛇,壞事?」
池南雙手攏入袖中,笑得篤定:
「公玨世子是個扶不起的阿斗,難為劉瑾雲把他當回事,柳蝶芷是公孫錦的小妾,劉瑾雲就這樣對她,這是什麼心理?嫉妒!」池南看了一眼朱爹後又道:「要打敗一個女人,讓她露出馬腳,有很多種方法,讓她嫉妒就是一條。」
朱爹想想,也覺得有道理:「真不愧是你爹的女兒,都是一樣的賊!」
池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那你喜歡的不就是他的賊嗎?」
朱爹雙頰緋紅,對池南啐了一口,然後才幹咳了幾聲讓自己不那麼尷尬:「你現在跟我過過嘴癮,馬上劉瑾雲身後的人牽扯出來後,我看你還笑不笑得出來。」
聽朱爹如是說,池南嘴角噙著的笑也漸漸黯淡下來,將一系列的事件捋順了之後,幕後黑手的身份也漸漸明朗起來,正如朱爹所言,現在一切都還隱藏在迷霧中,一旦到了真正揭開的時候,自己不知道還能不能笑得出來。
「不管怎麼樣,你要反擊也好,報仇也罷,總之身子一定要給我當心著點!」朱爹涼涼的瞥了一眼池南的肚子,揚眉歎氣道:「這可是我們老朱家的第一根苗兒,可不能給我出了什麼差錯!」
「……」
池南笑著撫上了自己依舊平坦的肚子,笑得有些無奈,酸溜溜的開玩笑道:
「是讓我當心你們家的獨苗,還是讓我當心自己的身子啊?」
朱爹被池南如是問道,看她一臉刁鑽的笑,不禁努了努嘴,強道:「當然是當心我們家的獨苗啦。」
隨後愣了下,又補充道:「不過,你也是他的心中的獨苗,自己的身子也要當心才好。」
池南但笑不語,搖著頭決心不理會這個永遠長不大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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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時過後,從武魁大選賽場傳來了消息。
朱富與那不似中原人的民間高手方圖過招百餘回,仍未能分出勝負,故延賽至下午繼續。
池南自書案後抬眼看了看來報信的人,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心裡卻十分驚奇,朱富的實力她是知道的,以往的武魁大選雖然也偶有民間高手參賽,但一般這種人無背景,無身份的人,若沒有人在背後刻意培養,從一開始就會被公卿世家的評委們拒在門外,能夠勉強進入決賽的,也不會是太厲害的角色,這回倒是奇了。
那報信之人離開之後,池南喚出了守在暗處的影衛,吩咐道:
「去將與駙馬對戰那人的相貌與特徵調查清楚,回來詳稟。」
影衛稱是後,光影般離去。
池南自書案後踱步而出,兀自憂心忡忡,那人不似中原人的打扮,還有他異於常人的戰鬥力,都很值得懷疑。
她前天與孝冉閒聊的事後得知,在苗疆有一種蠱,種入人的身體之後,會改變那個人的全身骨骼,提高近十倍的武力,位於極北之地的齊國,便有將這種蠱改良後用在戰馬身上的傳統,只是對人……還從未聽說過。
正憂心之際,管家嬤嬤敲門來報說:
「公主,柳姑娘飯後便離開了,需要派人跟著嗎?」
池南聽後,發出一聲冷笑,柳蝶芷終是沒有抵受住世子妃榮華富貴的吸引,淡淡的揮了揮手:
「不必了。柳姑娘自有她的去處。」
這一場戰爭,能否擒下這位用蠱奇才公孫世子妃,就看柳蝶芷此戰能否成功了,若成了,正如她所言,世子妃的榮華富貴盡歸她手;若是敗了……那也只是又是個權利慾望下的犧牲品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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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富與方圖在場上糾纏了近五個時辰,方圖力大無窮,全身精力充沛,好像怎麼都用不完似的,朱富已然精疲力盡,可對方卻仍似大戰之初那般,這種非人的戰鬥力,即便是朱富也受不住,在最後一招,因為肌肉實在酸痛,沒有躲得開,被方圖一掌打在胸腹間,飛出了賽場,落在台下。
比賽規則,落台者為輸,所以武魁大選的第二場,朱富輸了,輸在了一個精力異於常人的民間高手手中。
百里丞相上前將精疲力盡的朱富扶起,精湛的目光掃過在台上威風大喝的方圖,頓生一種奇怪的感覺,卻又怎麼都說不出來。
在場內休息了一會兒,朱富坐在百里丞相旁邊喝了兩杯水,才覺得失去的體力有些恢復過來,看著孔武有力的方圖在駕前受完嘉獎,朱富重重的歎了一口氣,當真是一山還比一山高嗎?
與那人對戰之時,朱富都覺得自己不像是在跟一個人打,人在出招的時候,必定會有招數上的疏漏和動作上的遲緩時,可是這個方圖,無論在什麼時候,都像一個沒有知覺的物體,怎麼打都打不倒,沒有痛感的對手是可怕的,無疑方圖就是這樣一個對手。
朱富和百里丞相走出了賽場,丞相拍著朱富的肩膀,安慰道:
「不過就輸了一盤,兩日之後再戰!百里家的子孫永不言棄!」
朱富看了一眼這個滿頭白髮,卻肩負著整個百里家所有榮譽的老人,頓時覺得心頭一熱,卻聽百里丞相又說道:
「這是你爹在世的時候常說的……只可惜他走的早,沒能親自跟你說這些。」
「……爺爺。」朱富看到自家爺爺的眼眶有點濕潤,不禁動容,才想說些什麼,那頭卻傳來了百里管家的聲音:
「相爺,孫少爺,出事了。」
百里丞相和朱富迎了上去,百里管家環望了下四周,以只有他們三人聽到的聲音說道:
「先前長公主府傳來消息——公主失蹤了。」
作者有話要說: 呵呵,眾所期待的小包子貌似在不知不覺中來了呢……撒花……歐也!!!
☆、《駙馬圈》
「你說什麼?」朱富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抓住自家老爹瘦弱又無辜的肩膀,搖搖晃晃十來回仍不能停止:
「你說媳婦有了?你,你怎麼不早告訴我?你,不是讓你守在她身邊的嗎?怎麼會讓她失蹤呢?」
朱爹被動的被兒子質問,欲哭無淚:「小富貴,你別再晃了,爹的老骨頭都快被你晃散架了。」
百里丞相走上前來,將朱富的手拉下,重新按坐回太師椅中:
「你冷靜點。人已經失蹤了,你現在怪這個不中用的老廢物有什麼用?」
朱爹一聽,怒火『蹭』的一聲上來,指著丞相道:「你罵誰是老廢物?你才是老廢物!」
丞相額頭青筋暴露,完全不記得剛才讓自家孫子冷靜時的話:
「我呸!你個老廢物,信不信我揍你丫的?」
「來呀來呀來呀!我朱大壯會怕你這一腳踩進棺材的老廢物?」朱爹從來都不曾怕過威脅,何況威脅之人還是一個年過七十的老頭,就是比誰死得早,他也能贏啊。
百里丞相徹底被惹怒,剛想撩袖子好好跟他干一架,只聽朱富一拍茶几,怒道:
「你們給我閉嘴!什麼時候了,還在這裡吵吵,到現在為止,都不知道媳婦什麼時候失蹤,在哪裡失蹤的……」
百里丞相和朱爹咻的住口,兩人對望後,也覺得如今不是吵架的時候,朱爹走上前拍了拍朱富的肩膀:
「你放心吧。那丫頭聰明的很,緊要關頭一定可以自保的。」
朱富將臉頰埋入雙掌之中,憂色展露無遺,悶悶的聲音自掌中傳來:
「就算聰明,也抵不過那種……」
酷刑……兩個字朱富始終沒有說出口,因為那太殘酷了,光是在腦中想像池南會受到傷害,他的心就像是被人用碾棒碾碎了般,疼的無以復加。
不行,不能就這麼坐著了,他要救人,媳婦此刻一定很害怕,一定是在某處等著他去營救。
驟然從太師椅上站起,嚇了百里丞相和朱爹一跳,他們以為朱富情緒太過激動,卻不曾想在他澄澈黑亮的眸子裡湧滿了鬥志,不復先前無主之色。
是了,他定是想通了,現在這種時候與其暴怒責怪旁人,還不如自己振作,畢竟,池南丫頭失蹤,最擔心的是他,而能靠的也只有他,若他都因為控制不住脾氣而團團亂轉的話,那池南丫頭的危險就多了幾分。
朱富從房內走出,百里管家正巧迎面走來,朱富啥也不多說,只是冷冷的對管家吩咐了一句:「備馬。」便急急出了丞相府,往五公主府趕去。
池南最信任的便是五公主孝冉,如果她早前便料到會有此一劫的話,說不定早一些時候,便與五公主有了些計劃,只是他不知道,也說不定,她在失蹤之前,曾告知過什麼線索……
懷著忐忑的心情,朱富一路策馬狂奔,從來沒有體驗過如此焦躁卻又不能焦躁的心情,他必須冷靜,媳婦還在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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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南淡定自若的坐在一間幽暗密室的椅子上,臉上半點都沒有露出驚慌之色,就好像是在朋友家做客時那般自如。
有人奉茶就喝,送來點心就吃,一點都不拘束。
拿著一塊糕點,池南從椅子上站起來,邊吃邊打量起四周的擺設。
忽的一道尖銳的女聲傳來:「長公主真是名不虛傳,此情此景竟然還有還能如此閒情,佩服。」
池南停下口中的咀嚼,只覺得這道尖銳女聲是從密室的四面八方傳來的,定不了具體的位置,為的怕也是想讓她感到害怕吧,唇角微微一笑,優雅的喝了一口茶,將糕點順下了肚子,這才舔了舔唇,輕笑道:
「既來之則安之,橫豎我也沒有脫困的功夫。」
說著,又在另一隻小盤子裡捏了一塊糯米糕,最近不知怎的,胃口大開,見著吃的總覺得停不下來。
那道女聲愣了一會兒,池南以為她被自己成功打擊回去了的時候,卻又出聲了:
「長公主就不想知道是誰將你劫來此處的嗎?」
池南一口點心一口水,吃的十分滿足,心情也就自然而然好起來了,隨口問道:「想知道,你敢告訴我嗎?」
她用的是『敢』,而不是『會』,這麼一句話,就足以證明池南知道現在跟她說話的只是嘍囉,做不了主,既膈應了她,又堵住了她的口。
果然,那道女聲直到池南吃完了一小盤糕點都再也沒有響起過。
從懷中抽出帕子擦了擦手和嘴,池南這才心滿意足的坐在椅子上休息。
忽的密室之內燭火微動,在高聳的台階之上有一面水晶簾子,隱約能看到簾子後人影移動,池南嘴角的噙著微笑,知道幕後的最高長官終於出現了。
「長公主對我這裡的吃食可還滿意?」刻意壓低的聲音自水晶簾幕之後傳來。
池南看了看一邊的殘渣,點了點頭,道:「還可以,若能再做的甜一些,就……堪比御廚。」
簾幕後傳來一陣笑聲:「御廚……可不敢當,不過就是民間的普通廚子,難為做出來的東西還能入公主之口,實在榮幸之至。」
對於這句看似謙虛的家常話,池南但笑不語,沒有回答,畢竟她冒著生命危險被截過來,可不是為了跟他討論哪裡的廚子做菜好吃的。
見池南對吃食這個話題沒了興趣,簾幕後的人顯得有些焦躁,沉默了會兒又令起話題道:
「聽聞長公主的駙馬此刻正在參加武魁大選,公主今日若前去觀賽,估計也不會讓我們有機可趁了吧。」
池南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微微歎了一口氣,道:「是啊,一切都是天意,半點不由人哪。」
「大駙馬早前失蹤,回去之後便對公主不理不睬,我可聽說,大駙馬對公主的事情,那是忘的一乾二淨,公主自然對大駙馬感到失望,不去觀賽也是正常的。」
簾幕之人的話,明顯的告訴池南一件事:他就是料到了因為大駙馬的不理睬,池南未免傷心,定然不會去觀賽,這才安排了這次劫持行動。
聰明如池南又豈會聽不出他話中炫耀的意味,也不反駁,端起旁邊的茶杯,對他揚了揚說:
「沒水了,再添一杯吧。」
池南此舉在有心人看來,像是在逃避這個問題,正好中了他的下懷,凌空揮了揮手之後,當即又道:
「長公主身邊能人輩出,定然知道駙馬所患何病……失心蠱雖然難解,但不才剛巧手中有此解藥……」
池南抬眼看了看簾幕後的身影,沒有說話,密室的另一頭,一名看不清面容的小丫頭畢恭畢敬的又送來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後,池南才道: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閣下給我解藥的話,我要給你什麼?」
好像正在等著池南問出這個問題般,簾幕後的身影微微一動,在椅子上調整好了坐姿後,垂首說道:
「近日城內發生的事情,相比公主已然知曉吧。」
從池南的這個角度看過去,簾幕後的那人臉孔陷入黑暗,但臉上的面具卻是與水晶簾幕相映成輝,在幽若的燭火中折射出一種陰寒的光芒。
「知道。」池南答道。
「那麼……長公主身負攝政之名,對這件案子又怎麼看呢?」
池南掩下冷笑,道:「無非就是一起喪心病狂的殺人案,縱然我身負攝政之名,卻又能如何看待呢?」
「公主不必隱瞞,像那樣的小伎倆能夠瞞過別人,又豈能瞞過公主呢?」
池南繼續裝傻:「池南只是一介女流,既然那伎倆瞞得過別人,那也一定能瞞得過我。我不知道閣下想說什麼,不是在討論解藥的事情嗎?又如何將著無關緊要的殺人案件牽扯出來了?」
「……」
簾幕後的人陷入一陣沉默,池南也不催促,也不再發表意見,只是埋頭用心的喝茶,良久之後,那人才再次出聲:
「公主既然不知本尊用意……那,就再等等吧。等公主什麼時候想通了,什麼時候告訴我,本尊再來與公主詳談!」
說著,池南便見簾幕後的身影站了起來,轉身離去時,又說了一句:
「不過,失心蠱的解毒時間為二十日,自駙馬失蹤至今,好像也有十五六日了吧……告辭!」
池南的目光一直緊隨著簾幕後的身影,心中自然有了定論,只是沒想到,竟然就是這樣一個人,暗自潛伏在她身邊這麼長時間,她都沒有發覺。
是因為什麼?
真的只是疏忽嗎?一年前,他便對自己起了殺心吧。雖然沒有真正的要她的命,不過始終還是動手了,不是嗎?
人人都期盼自己有著七竅玲瓏心,能透析所有事情的真相,但是,所謂的真相往往都太殘酷,太令人心寒,真相讓我們認識了險惡,真相讓我們背棄了親情,真相讓我們逐漸的沉淪在永遠無法回頭的黑暗深淵……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快完結了哦……報告完畢!番外神馬……呃,大家想看誰的?
☆、《駙馬圈》
第七十五章
朱富趕到五公主府,還未開口,門房之人便將他迎了進去,說是五公主一早便吩咐了,如果大駙馬前來的話,無需通傳直接領入即可。
既然五公主會這麼吩咐,那是不是他就可以以為,媳婦失蹤這件事還不至於如他想像中那麼糟糕,最起碼,她是預見的,既然預見,那以媳婦的謀略定會早一步安排。
五駙馬雙手抱胸站在廳前,看到朱富之後,便立刻迎了上去,急忙道:「你總算來了,這個緊要關口,我又不好派人去請你。」
朱富在他肩上拍了拍,急道:「到底怎麼回事?媳婦失蹤,你們知道些什麼嗎?是什麼人做的?」
五公主從內屋走出,對朱富的問題回答道:
「你別著急,池南身上我下了追蹤蠱,無論她在什麼地方,憑著母蠱都能找到。」
說著,五公主將一隻半臂長的竹筒交給了朱富,解釋道:「這是母蠱,池南身上是子蠱,如果子蠱受傷出事,那母蠱這邊也會有所反應,依母蠱如今的情況來看,池南平安無事,你且放寬心好了。」
朱富將竹筒翻來覆去看了看,雖然不是很懂,但他相信五公主說的定是實情,於是又問:「既然知道池南的處境,那我們為何不去救她?你告訴我怎麼讓這母蠱帶路,我去!」
朱富心中焦急,雖然暫時確定了媳婦的安危,但是他總不能就這麼等著,這一刻媳婦還平安,那麼下一刻呢?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他們怎麼知道?如何能保證媳婦一直平安下去呢?
五駙馬將朱富壓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五公主讓他稍安勿躁,口中又道:
「你放心吧,那個人……應該不會傷害池南的。」
朱富驚道:「那個人?你們知道是誰擄走了池南?」
五公主和五駙馬對望一眼之後,由五公主說明道:「池南大概已經猜到了。但還不確定,我們現在當務之急要做的,就是……」
朱富仔細的聽著五公主的吩咐,一炷香的時間後,五駙馬和朱富相攜而出,兩人一個往東一個往西,分道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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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南坐在一片柳蔭之下,天然石桌上放著幾樣糕點和時鮮水果,面前是一片池塘,雖然夏荷已謝,但池水碧綠,拱橋畫廊精雕細琢,看著還是賞心悅目的。
喝了一口溫熱羊奶,又吃了一塊不算甜膩的涼糕,池南只覺得這被綁架的日子過得竟然比在公主府中的時候還要愜意。
落滿樹葉的小徑上傳來一陣腳步聲,池南知道卻沒有回頭,不一會兒,便由小徑那頭走來一個人,在她對面的石桌旁做了下來。
池南只抬眼看了看他,那人一襲白衣,臉上帶著面具,身形不高,有些瘦弱,削尖的下巴和薄薄的嘴唇看著是那樣年輕。
池南將桌上的一盤蜜餞推至他的面前,輕道:
「這蜜餞味道不錯,嘗嘗。」
那人看了眼桌上的蜜餞,又看了眼自若的池南,猶豫片刻後終是伸手拿了一顆放入口中。
「味道不錯,但始終比不上另一個人做的。」那人吃了之後,對池南說了這麼句話。
池南怔了怔,將身子背過他,背靠在石桌邊緣,看著翠綠的池水,悠然道:
「這個世上有些事、有些人都不在自己掌控的範圍之內……即便是皇帝,有時候也做不到控制所有。」
「……」聽池南如是說,那人沉默了片刻後道:「可事情或人若無法控制,那即便做皇帝又豈能做的安心呢?」
池南回頭看了他一眼,臉上泛起溫柔的笑:「那何不嘗試著去相信……對人對事的不安心,都是沒有自信的表現,人活在世,不可能從出生到最後都是一個人過的。」
「一個人沒有牽掛,沒有顧及,有什麼不好?」那人站了起來,站在柳樹下,張開雙臂又道:「看到所有人都臣服在自己腳下,沒有人敢冒犯我,那才是最令人安心方法。」
池南歎了一口氣:「那樣的話,你就要時時刻刻活在防範他人,每天每日擔心會不會有人刺殺,會不會有人謀逆,會不會有人對你心存歹意……」
「可是他們都怕我呀。」
「正因為怕你,所以就不會對你忠心。怕夠了你,就該想著怎麼幹掉你,讓別人也怕他!」
「……」那人沉默了。
池南轉過身子,面對著站在柳樹下的面具男人,輕笑道:
「坐下,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那人許是沒料到池南會用這般端正的態度跟他說話,愣在柳樹下怔了怔,便猶豫著在池南對面坐了下來,池南見他坐下,便親自為他斟了一杯熱茶,送到面前,然後才對自己所謂的『故事』娓娓道來。
「我是家裡的長女,帝國的長公主,母妃產下我,便去世了,父皇對我的愛確實超越了對他後來其他子女,不知道是不是天意,父皇生下我之後,連續五個全是女兒!」池南將清明的目光轉向石桌對面那人:「直到有一年,罪孽深重的劉妃懷了孩子,在所有人都不期待,不看好的情況下,生了一個男孩。他是我們蕭國的第一個皇子,但他的母妃害死過其他宮嬪,所以先皇留不得她。」
喝了一口水之後,池南繼續說道:「由於弟弟失去了母妃的關懷,從小我便特別寵溺他,帶他寫字,帶他看書,有好東西也是第一個便想到他,父皇去世之後,他即位成了皇帝……原本我以為一切都不會變,弟弟永遠都會是弟弟……」
「……」那人聽池南說到這裡,沒有說話,過了良久才道:「長公主的故事似乎還沒講完。怎麼,令弟登基之後,一切都變了嗎?」
池南微笑著點頭:「變了!他變得不像小時候那樣喜歡姐姐了。」
「那長公主有沒有想過,他為什麼會那樣轉變?」那人擱在石桌上的手微微捏起了拳。
池南搖頭:「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變。」
「因為他怕!」那人掀起薄薄的唇,面具後的眸子黑而陰霾:「長公主是先皇最愛的女兒,甚至在他死後,都給了你攝政之權,即便皇位給了令弟,但對令弟來說,一切的一切,根本還是控制在你的手裡,所以他怕!」
「……」池南嫻靜的坐在微風漣漪的柳樹下,目光如水般溫柔,彷彿對面坐著的不是綁架她,威脅她的人,而是一個長久未見的老友般安寧。
「令弟沒有母妃,身後也沒有氏族的支持,有的不過就是長姐的一點寵愛,可是,這種受制於人的寵愛能維持多久?他若一直這樣渾渾噩噩下去,等到一夕之後,長姐收回了對他的寵愛,那他還剩下什麼?一個沒有支持的帝王是可悲的,下場一定會很慘不是嗎?」
「……」池南看著他有些激動的模樣,歎了一口氣,問道:
「那如果你是我弟弟,你會怎麼做?」
這個問題問出口,那人先是閉口不願意回答,但思慮片刻之後,眼神有些閃爍道:
「如果我是令弟,我會除掉面前所有的障礙。沒有支持,那我就尋求支持,我會讓他們除了支持我,別無其他選擇!」
「人心是這個世上最難控制的東西,你怎麼可能讓一些從不支持,不尊崇你的人,一夕之間全都轉至你的麾下?」
那人削瘦的臉上露出一抹蒼白又殘酷的笑:「控制一個人的方法有很多,就看你,狠不狠得下心,下不下的去手!」
「……」
這次的談話到此結束,那人說完之後,便猛地站起了身,拂袖而去,獨留池南坐在輕風拂面的柳樹下,賞著一池碧綠。
第七十八章
接連著幾日,朱富帶著三駙馬、五駙馬和六駙馬輾轉在各位京內各位大人的府中,暗查的暗查,明訪的明訪,幾乎馬不停蹄,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
因為根據媳婦留下來的消息,京中不知道已經有多少位大人或他們的家人身重蠱毒,不得不受制於人,做出一些有反朝廷,不利於江山社稷的事情了。
「……你說這玩意兒真的有用嗎?」三駙馬從朱富腰間探得一隻小翠瓶,邊牽著馬邊嘀咕道。
朱富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道:「應該不會錯。我爹解過好幾次蠱毒,對這些東西的功效瞭如指掌,配出相應的解藥不成問題。」
三駙馬撅著嘴,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切,竟然騙了我們那麼久,有什麼計劃又不告訴我們,真是不把我們當兄弟!」
六駙馬也從旁抱怨:「是啊,還我們先前那麼擔心你,沒想到一切都是自作多情。」
五駙馬走在一旁,看著被圍攻的朱富但笑不語。
只聽三駙馬潑皮性子上來,竟然一把將小翠瓶塞回朱富手中,小孩子賭氣般道:「想想就覺得生氣!憑什麼不告訴我們真相,現在要用到我們了,我們就要上趕著來助你?」
朱富急得滿頭是汗,連連打著招呼道:「是是是,是我不對。可是,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我知道你們都是關心我,這樣好了,等這件事辦完了,我一定會擺酒謝罪!」
三駙馬和六駙馬對視一眼,六駙馬被朱富說的笑出了聲,只剩三駙馬一個鼓著氣,後來在幾個人之間來回轉了轉,也覺得自己一個人氣不下去了,乾脆遞給了朱富一記白眼,努努嘴說:
「好,到時候我要罰酒你可不許推脫!」
朱富連連點頭:「絕不推辭!就算醉死我也喝!」
幾位身量頗高,長相俊雅的男子相攜走在大街上本來就是一件引人注目的事情,何況他們一個個還華服加身,身後雖無小廝跟隨,但卻氣場強大,普通百姓根本無法逼視。
「好了,上午走了十二家,下午……就從安定侯府開始吧。」五駙馬看了看名單,簡單的規劃一下後,說道。
六駙馬一陣憂心:「安定侯府……交涉估計不會這麼順利的。」
朱富奇道:「為何?」
五駙馬想了想後,與六駙馬交換了個眼神後,由他解釋道:「因為安定侯跟百里丞相是死對頭!只要是有利於百里家的事,他都不會輕易去做。」
三駙馬從旁附和:「嗯,我看他就不像是好人。」
六駙馬補充道:
「你們可還記得上回荷花夜宴時,那幕後黑手就是利用安定侯府與百里府的恩怨從中陷害的,一石二鳥,那時候,不管是治了安定侯的罪,還是治了百里家的罪,對他來說都是有利無害的。」
「……」
眾人一路閒聊著趕到了安定侯府,剛剛對安定侯說出來意,便遭到了他的拒絕:
「就算是仙丹妙藥,我安定侯府也不會收百里家的東西,走,你們都給我走!」
說著便起身要將朱富等四人趕走,內堂卻傳來一陣清朗的男聲,是先前與朱富一同失蹤的安容,只見他拄著枴杖,一瘸一拐的從內裡走出,開聲道:
「諸位且慢!藥,我們收下了。確實如長公主所料,那人……已然對我們侯府下手,不瞞你們,我爹和我都已身中蠱毒,若無解藥,我們到時候勢必只能站到那一方……於公於私,都不是我們父子所願。」
這番話說得誠懇,朱富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看著他仍未痊癒的雙腿,問道:
「你的傷怎麼樣?」
多日不見,安容面色憔悴不少,已然不復從前瀟灑倜儻的姿態,淒然一笑,道:「雙腿的腳筋被挑斷了,其他還好。」
「……」
安容此語一出,幾位駙馬都唏噓不已,要知道,腳筋被挑對於一個習武之人來說,便算是廢了他的全部,是一輩子都無法彌補的傷害。
從安定侯府出來之後,朱富的心情有些沉重,雖然跟安容相識時間不長,但也不忍看他落得如此下場。
「唉,京城的官員少說也有上千,這麼一家家走過去,要走到什麼時候啊?」三駙馬從馬背上取下水袋,喝了一口,說出來的話都有一個濃烈的茉莉香味。
六駙馬不禁問道:「什麼味道?你喝的什麼?」
三駙馬得意洋洋的笑了笑:「你問這個啊?這可是我媳婦……親自給我泡的茉莉花茶,降暑解渴,天下獨有一份!」
對於他的得瑟,六駙馬和五駙馬表示不屑,不就是茉莉花茶嗎?至於喝得像是瓊漿玉液一般?改明兒也讓媳婦弄!
「那幕後黑手實在是太壞了,竟然想到用蠱毒控制京內大小官員……這麼一來,就是謀朝篡位他們也指日可待啊。」
又冒著太陽走了幾家,五公主府卻派人追上了他們,讓他們火速回府。
幾位駙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知道五公主絕對不可能無緣無故把人召回去的,於是紛紛上馬,一路揚鞭趕到了五公主府。
一入廳門,便見三公主,四公主和五公主坐在其內,五公主一見他們便迎了上來,喜笑顏開道:
「好消息,下毒之人已經抓到了,你們今後想來不必東奔西走了。」
朱富大驚:「真的嗎?抓到了?是誰?」
三公主迎上前來,勾上三駙馬的小肩膀,嬌艷萬分的說道:
「你們猜啊。」
幾個駙馬,五駙馬是知道真相的,所以他緘口不言,自動回到五公主身邊坐好,朱富和六駙馬對望兩眼,紛紛搖頭。
五公主沒有三公主調皮,讓他們坐下歇歇,又讓下人們上了茶,這才說道:
「是公孫世子妃,劉瑾雲。」
三駙馬立刻跳起來咋呼:「是她?怎麼會是她?」
在他們的印象中,公孫世子妃並不是一個高調的人,除了妒名在外,其他都還好哇,怎麼這回爆出來的消息,這麼勁爆?
「沒搞錯吧?」說到底,他還是不能相信。
五公主點頭證實:「沒錯!正是她!你們知道她是怎麼露出馬腳的嗎?這件事的功臣是誰,你們更加猜不到了。」
「好了好了,別賣關子了。」五駙馬喝了一口茶後,對五公主說道,眼看著他們幾個頭都快伸直了,她卻還有心思在這裡賣關子,真是調皮!
五公主微微一笑,看著朱富,道:
「功臣便是……大駙馬的表妹!柳蝶芷,柳姑娘!」
朱富大為震驚:「怎麼會是她?」
「就是她!池南先前將她從世子府救了出來,讓駙馬的爹將她醫治好,為的就是放她回世子府,收拾劉瑾雲那個惡毒的女人。」五公主說到這裡,不免以手帕按了按唇,道:
「當然,駙馬你的表妹也不見得多善良就是了。」
蝶芷表妹的為人,朱富是略微知道一些的,所以五公主這麼說,他道沒覺得有多驚奇,只是對事情發生的過程充滿了好奇:
「她對世子妃到底做了什麼?」
三公主道:「奇就奇在,她對世子妃什麼都沒做!」看到眾人對她投以憤憤的眼神,立刻又補充道:「她對公孫世子做了。」
「做了什麼?」
三駙馬肩膀一縮,伏在他肩膀上的三公主差點跌倒,氣的直跳腳,三駙馬卻恍若未見,自顧自的拿起一杯茶水,挑剔的喝了起來,對三公主指了指腰間掛的水袋,又指了指茶水,曖昧的搖了搖頭……三公主這才喜笑顏開,不好意思的啐了他一口。
「柳蝶芷回到王府之後,便故技重施,對世子下了『五日迷情』,直到現在世子還腿軟在床上,沒能走出她的房間呢。」
六駙馬還是蹙眉不解:「我還是不懂。」
六公主從旁大咧咧的解釋道:
「哎呀,就是利用世子打擊世子妃劉瑾雲,讓她忍不住對柳蝶芷出手,可是池南先前已經給了柳蝶芷解藥,所以,世子妃拿她沒辦法,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丈夫接連好幾日寵愛別的女人,一時氣憤之下,她便亂了方寸,去密室研製新的蠱毒對付柳蝶芷的時候,被一直監視著她行動的玉卿和影衛當場抓獲,據說密室裡,最起碼養了五大缸的蠱蟲,噁心死了。」
「……」
事情竟然會是這樣的一個發展,這是在場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幾位駙馬看著自家媳婦,各各都心有慼慼,女人的確不好惹,尤其是善妒的女人!
「那劉瑾雲是主謀嗎?」三駙馬問道。
五公主搖頭:「當然不是。」
「那……」朱富想問些什麼,卻被廳外傳來的通傳聲打斷了。
是五公主府的門房來報:
「據內應匯報,二公主府有所行動了。二公主午後便帶著二百名府衛去了西郊雲頂山附近。」
而雲頂山朱富記得,那裡便是二公主曾經發現他的地方。
五公主走到朱富身旁,沉聲說道:
「青瑤也是那邊的人,她此刻趕往雲頂山卻不知為何。」
朱富有些擔憂:「會不會……對池南不利?」
幾位公主對望兩眼,如果是青瑤的話……那誰也說不准她會不會對池南不利……即使那個幕後黑手不會對池南怎麼樣,但是她……
受不了乾坐著等待,朱富站起揚聲道:
「我帶人尾隨而去,不能讓她有機會傷害池南。」
五公主也贊成的點了點頭:「需要我派人跟你去嗎?」
朱富搖了搖頭:「不用,丞相府和長公主府都有人,你府裡的就鎮守好了。」
說完,便揮袍而去,背影英武不凡,三駙馬喝著茶,看著朱富的背影吶吶道:
「你們有沒有覺得,大駙馬的氣質……變了呢。」
從原來的憨厚老實漸漸的轉變成了俠之大者……很奇妙的變化,不在表面,而是由內而外的,彷彿整個人被調換了靈魂般。
眾人對望,眼神彷彿都在笑他:你到今天才發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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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頂山上,二公主陳兵列陣,將池南逼上了絕頂山峰。
池南雙手被縛,無奈的看著這個妹妹。
「你這般對我,於你而言有什麼好處?」池南一邊欣賞天邊的流雲,一邊狀似無意的問道。
二公主手持黑鞭,神色狠獰,一下一下的將黑鞭敲在自己的掌心中,冷道:
「沒有好處便不能對你這般嗎?」
反正如今她是孤注一擲了,再也不想顧及什麼。
自從知道池南被綁架了,她無時無刻不希望聽到她遇害的消息,可是,等了幾天,等到的竟然是『他』想要釋放池南的消息,這讓她怎麼能坐得住?
二十幾年的怨憤,要她如何發洩?
二十幾年的壓迫,要她如何忘記?
不行,就算是違抗『他』的命令,她也不能任池南平安被放回去,她要阻止這一切。
池南看著她滿是怨憤的神情,笑了:「那倒也不是。只是想知道為什麼?」
她笑,不全是笑青瑤,也在笑自己,沒想到嫡親的血脈中,竟然有這麼多人對她不滿,『他』是一個,青瑤又是一個,七個兄弟姐妹中,二個對她都起了殺心,她這個做長姐的也著實失敗。
「為什麼?」青瑤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尖銳:「好,我就告訴你,為什麼!」
「因為,你奪走了父皇所有的愛!你奪走了本該屬於我的光彩!你奪走了本該屬於我的權利!你奪走了我想要的一切,包括……朱富!你的存在對我來說,本身就是個障礙,是必須剷除的障礙。」二公主青瑤對站在崖邊的池南揮出了一鞭,不是打在她的身上,而是打在她身旁的岩石上,辟啪作響之下,碎石紛紛滾落山崖。
池南不為威脅所動,淡淡笑了一聲:
「那我是不是也應該恨你?恨因為你的存在,才將我今日陷入險境,因為你是我妹妹,所以我就必須遭到你的憤恨嗎?你在抱怨我奪走你一切的同時,有沒有反省過自己,你有什麼資格要求得到一切?從小到大你除了嫉妒,還會什麼?」
既然事已至此,池南也不打算再給這個妹妹留任何顏面了:
「你什麼都不會!卿蝶刁蠻,但她自己開闢了經商之道;星辰善文善墨,才德兼備;孝冉聰慧靈動,知之淵博;安樂為人豪邁,不拘小節……你呢?你有哪一點值得別人誇獎出來的?」
青瑤聽得滿面通紅,不禁怒吼:「你給我住口!」
憤怒的黑鞭揚起,正欲一鞭揮下,卻聽見一道清脆的聲音火速響起:
「住手!」
放眼一望,竟然是那個不該出現在此處的人——白衣面具男。
只見他身後帶著十來個御前侍衛一般打扮的人,緩緩向山頂走來,一邊走,一邊揭開了臉上的面具,眾人一看,赫然被震,竟然是……皇帝陛下。
年僅十五的皇帝看起來是那樣稚嫩,那樣年輕,但眼神中的濃烈殺氣卻叫人無法忽視,心存害怕。
「你給我退下!誰准許你這麼做的?」小皇帝絲毫不懼二公主青瑤,狠辣辣的走到她的面前,揚手便給了她兩記巴掌,怒道:「我說過!誰都不能傷害蕭池南!」
青瑤被兩記巴掌打得愣住了,反應了會兒才難以置信的叫道:
「你竟然打我?我也是你的姐姐,為什麼你不忍傷害蕭池南,卻忍心傷害蕭青瑤?」
小皇帝在二公主青瑤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又抬手給了她一記耳光,道:「因為,你不配!」
池南心寒的看著眼前的兩個人,他們就是她的弟妹,兩個人都想要置她於死地,這是她的悲哀,是父皇的悲哀,也是蕭氏皇家的悲哀。
正糾纏之際,一陣馬踏踢山的雜亂聲傳來,小皇帝揮了揮手,讓守衛散開,只見朱富英武不凡的出現在眾人面前,看到了雙手被縛,站在崖頂的池南,立刻大驚失色,飛奔而去。
卻在半道被一根黑鞭攔住了去路。
二公主青瑤滿面猙獰憤慨,惡狠狠的對朱富說道:「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青瑤!是救你命的青瑤啊!」
朱富揮開青瑤的黑鞭,冷道:「我只知道,你是害我中了失心蠱的青瑤!讓開!」
聽朱富如是說,青瑤面上一愣:
「你……都知道了?」
「沒錯!所以,請你讓開,我要去救她!」朱富耐著性子,一心想衝上去將池南救下來。
青瑤卻狠狠抱住他,怎樣都不肯放開:「不,你不能去!你是我的,她死之後,你就是我的了。我長得好看,身材也好,我會比池南對你好一百倍,一千倍的。」
朱富奮力睜開了青瑤公主的胡鬧,將她推出老遠,怒道:
「你縱然是對我再好,我亦不會喜歡你!不會跟你在一起的!我永遠都是蕭池南的丈夫,從今往後,跟你沒有任何關係!」
「……」
對於朱富的決絕,青瑤公主有些發愣,她怎麼也想不通,自己到底是哪裡比不過池南,為什麼一個兩個都對蕭池南死心塌地,對自己不屑一顧?
朱富轉身正想上去將池南抱下來,青瑤的黑鞭狂暴般落在池南站立的山崖邊,眼看就要落在池南身上,朱富回頭一看,只見二公主青瑤已然陷入癲狂,暗叫不妙,正心急如焚之際,一道早就埋伏在山崖邊上的身影衝了出來,將池南推開。
狂暴的黑鞭落在那人身上,只見二駙馬柳蓮跌倒在崖邊,雙手不住的擋在面前,想要抓住黑鞭,但文弱的他又怎麼有那種眼力抓住飛馳而來的鞭子呢。
無力推拒了兩下,撐著身子的手掌一滑,整個人便掀下了山崖……
「柳蓮!」
池南伏在崖邊狂叫,卻怎麼也叫不回為她擋災的二駙馬柳蓮……只見後者一邊下墜,烈烈崖風激烈的吹,他的嘴唇開合幾下,像是在跟池南說些什麼,但風聲太大,池南根本聽不見。
只能眼睜睜看著柳蓮笑著對她揮手,然後,漸漸消失……
青瑤公主被小皇帝的人蜂擁而上,黑鞭咻然落地,癡癡的盯著柳蓮消失的地方……
為什麼,為什麼連你也是如此?我才是你的媳婦,你,你怎麼能為了別的女人……冒生命危險呢?
原本是為了搶奪愛慕池南的男人,才跟他成親的,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為什麼他還是不能忘記蕭池南?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柳蓮……」
池南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崖邊,默默叫喚著他的名字……這個據說對自己頗有愛意的男人,就這麼消失了……再也,回不來了。
尾聲
當一切的陰謀都塵埃落定,雖然蠱毒一事在京中鬧出了不小的風波,但是,所有受到迫害的官員們都已經得到了解藥。
蕭氏皇家祠堂內,小皇帝蕭容肅跪在先帝牌位前,垂首思過。池南推開厚重的宮門,走了進來,手裡拿著一個托盤。
將盛裝著飯菜的托盤放到一旁案上,池南在小皇帝身旁跪下,恭敬的對先皇磕了三個頭,然後才開聲說道:
「兩天了,你還打算把自己困在這裡多久?」
自從那日雲頂崖回來之後,小皇帝便將自己關在祠堂內,下令不肯任何人進入,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你就是把自己餓死了,發生的事情也已經發生了。」池南摸上小皇帝的腦袋,想讓他好受一些。
「皇姐!」沙啞的聲音叫了一聲:「我退位吧。讓你做皇帝。」
池南心疼的看著他:「為什麼這麼說?」
小皇帝悲傷的雙眸中染上了哀思:「因為父皇肯定是希望你做皇帝,並不是我。」
池南將小皇帝的身子擺正,正經的說道:「不,父皇不是那樣希望的。他從頭到尾都是希望你能成為一個好皇帝,所以,才用了他最信任的女兒做為攝政王,輔佐他的兒子。」
小皇帝抬起疲憊不堪的雙眸看著池南,沒有說話,只聽池南又一字一句的說道:
「你聽清楚了嗎?我只是輔佐你的臣子,你才是君臨天下的帝王!」
小皇帝慚愧的垂下了頭:
「可是,我做了這麼多的錯事!大臣們,姐姐們,還有母后都不會原諒我的。」
池南微笑著搖頭:「大臣那邊我並沒有說幕後主謀是誰,幕後和姐姐們那裡,你要相信,血濃於水,她們都是疼你的。只要你好好的,沒有誰會真的責怪你。」
「可是……」小皇帝扭轉目光,看了看先皇的遺像,道:「我……自己也討厭自己。覺得自己雙手沾滿了血腥。」
池南抓住小皇帝的雙手,捏在掌心中,說道:
「既然如此,那你就更應該做一個好皇帝,來彌補自己的過失,不是嗎?你因為害怕承擔自己做的一切,就想要退位給我,你想想看,這是一個有擔當的男人應該做的事嗎?」
「……」小皇帝不說話,埋下了頭。
「有本事,就發憤圖強,治理好國家,讓所有不看好你的人都對你刮目相看。」
「……皇姐。」
「在那期間,姐姐們都是你的堅強後盾,每一個都是支持你的,知道嗎?真正的君王,就要有絕對的自信和容人之量!」
「……」小皇帝沉默良久,才抬起頭來,對池南說道:「我知道了,皇姐。」
原本陰霾的雙眸頓時像被注入了能量般,變得鬥志昂揚。皇姐說得對,他要做一個好的帝王,來彌補和報答他傷害過的,或者給過他幫助的人們。
天際的夕陽紅火一片,雀鳥迎著紅霞回到了窩巢,明日將又是一片晴天。
正文完結
作者有話要說:jj太抽,就不一章章發了,正文完結,番外神馬,我正在努力……話說,我想主打朱爹和皇帝的,有米有人看?當然公主和駙馬們的也可以點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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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 bake088 時間: 2012-09-08 13:2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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