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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壞的時代也是最好的時代

在念博士班的時候充滿了熱誠
雖然獎學金少到吃飯都不夠  家裡的桌椅都是路邊撿來的
還是有鬥志的念
因為很高興加入了一個平均三個就會有一個人發Science畢業的實驗室
老師也很欣賞  看起來一切都很不錯

但是隨著計劃一直不成功三年過去還是什麼都沒有
還是咬著牙努力
獎學金快沒了 只好做那種安全畢業但自己覺得一點都不重要的題目
而且技術門檻很高一直失敗
每次失敗都要在實驗室空等下次的sample
慢慢覺得在實驗室感覺很窒息 覺得大家都看不起我(其實沒有)
也覺得畢業遙遙無期

憂鬱症就上身
不去實驗室  整天逃避
連起床都是難事

老師剛開始還試著幫我  叫我去看醫生  每天要和他meeting
但是病症愈來越嚴重
我對自己未來愈來越沒信心
不要說找教職 連找博士後的心情都沒有
最後連畢業都覺得是不可能的
想到這些殘酷的事實，狀況就更嚴重了
到最後  老師都放棄我了
每天都一日復一日地躲在家裡看影集麻醉自己
然後很怕家裡電話響起來  怕實驗室有任何人找我
眼看就是花了人生最精華的五六年然後一事無成  口袋裡也沒一毛錢
也不知道以後要幹嘛

也不知道是怎麼開始的
就是開始做一點點實驗
寫一點點論文  進度很慢很慢  一天可能盡全力也只能寫一段
以這個速度寫下去一年也寫不完自己的博士論文  不過這就是我當時的全力了

在同事協助下PAPER也寫得差不多
(實驗大部分都是發病前做的，剩下的就在憂鬱症中掙扎的做，
可能一個月能做完的實驗做了半年一年的，慢慢收尾)
有一天有兩個Journal的editor來實驗室拜訪
那天剛好在實驗室(那時候去實驗室的時間真的超短，一周不到半天吧)，
兩個人對我自己的project十分感到興趣，
自己好像覺得像垃圾一樣的東西，卻被一流期刊的編輯覺得很不錯，
開始反思是不是自己的心態有問題?!
同時在慢慢繼續寫論文，為了寫出東西，絞盡腦汁要強調自己的東西很重要有趣，
然後每天寫出幾行，
隨著越寫越多，慢慢建立了一點點成就感，
就越寫多，也越來越來對自己的東西有興趣，
此時投稿的消息也傳回來，那個期刊真的接受我的論文，
而且幾乎就是文字修正而已，
自己看不起的東西，竟然會上十幾點的期刊，才了解我對科學真的才是入門而已...

論文寫好給老師看，結果他五分鐘就回給我說OK，一個修改也沒有，
也沒約我見面，
在我出問題前，老師還會關心什麼時候口試，之後要怎麼找博士後，
想也知道他放棄我了，只想應付應付要踢我走......
拖著最後一口氣，
想說都搞成這樣，起碼弄個好看一點的謝幕，口試盡力準備。
也是慢慢慢的準備口試...

口試前兩天，實驗室另一個大陸學生搞砸了他的博士班口試，
發了20點的論文結果口試弄得比實驗室seminar水準還低的present，
實驗室的人覺得非常丟臉，很憤怒，直覺得我也會搞砸!
抓著我的衣領說跟我說你搞砸的話讓我們丟臉，我會掐死你.....

老師和實驗室的態度應該會很打擊我，
如果是之前的狀況下我應該會再度崩潰到不敢去口試吧。
(所有委員都來了，實驗室也出席，結果畢業生不出現，那一定超級神奇的)
但不打算逃避，覺得不可能更糟更被看不起了，
覺得什麼都不會失去的狀況下，反而希望趕快口試。
一個好心的同事想說幫我看一下稿件(以免丟了實驗室的臉)，
他看完以後說，我很期待你的口試.......

口試過程，不知道為什麼有兩個口試委員一直在聊天
如果是我自己之前的心態，一定覺得他們在批評我，然後就垮了!
那天想說這是一個謝幕，雖然已經博士班搞砸了，
但是還是要一個完整的謝幕!還是好好的表演下去........
口試完後，意外獲得熱烈好評，
這是一年半以來大家第一次稱讚我...甚至有人說這是他聽過最好的口試
不管是不是客套話
我想這對在谷底的我來說，是那一根救命的繩子.....

口試完後的party，
老師也過來跟我說上幾句，說我其實很聰明等等呃客套話，
不過大意是我不抗壓，不適合繼續做科學了，
對一個新科博士來說，這不知道是一個解脫還是一種污辱。
不過他講話的態度不是藐視，他恢復成我mentor的態度，
而不是只想把我踢走的樣子........

之後收拾東西，也不妄想找什麼博後，
深怕自己又崩潰進入憂鬱症......可以說是逃回台灣休養....
對於未來也是非常悲觀.....

人生的機緣你永遠不知道
就在覺得沒什麼機會的時候，機會就會主動來敲門.....
意外地找到工作...
在找不到題目做的時候(沒錢又沒名氣)，有學生主動帶題目來.....
遇到超挺自己的上司.....

最近遇到博班老闆
把自己這幾年的data給他看
聽說他非常高興 跟實驗室的人說我是多麼多麼優秀
(不是說我不適合做科學....)
也在他鼓勵下
投出自己實驗室的第一篇論文到很不錯的期刊
雖然又是很久才一篇  但是對失敗過的我來說
這是真的很不容易

回給原PO
真的很想告訴你我是如何從跟你一樣(甚至比你還慘)的狀況下畢業，
但是我真的不知道，
事實上所有我的自救方案都失敗了(看醫師吃藥，旅遊，諮商，休閒...運動)，
沒自殺的唯一原因是那時憂鬱到連自殺的動力都沒有。

唯一知道的就是在那很慘的狀況下，
拖著自己沉重的身體與心理，每天一點一點，
在別人看起來簡直是毫無進展與毫無希望的速度下，
慢慢做，讓被自己拖著搞砸的東西慢慢完成......
慢慢拾回別人對自己的信心，最重要的是撿回自己對自己的信心。
你不可能在什麼都不做只在這邊恐慌，別人或是自己就會看得起自己....

如果在前幾年，自己的狀況絕對的是失敗者，沒有未來。
因為別人跟我自己都放棄了我!
但是我知道我絕對不會再變成失敗者，或是自我放棄....

因為現在我有可愛的兒子，
為了他我永遠不會再次放棄我自己......
就算再次失敗，我也會去當捆工，去賣雞排....絕對不會放棄我的人生....

原PO你應該還沒兒子，
現在你眼中只有博士....這對你來是頂天的大事
說實話那一點都不重要，
不管要不要繼續或是放棄這個博士，絕對不要放棄自己......


※ 引述《glenrice (爆日踢韓勦共匪 )》之銘言：
:    最近恐慌又陡然上升, 強烈懷疑我的PhD生涯超過7年,
:    甚至沒有盡頭, 甚至可能放棄,
:    夜深人靜時真的覺得自己好悲哀 可卻又哭不出來
:    到底哪時是盡頭呢, 不清楚
:    老闆的冷漠和鄙視, 讓我每一天都好難過,
:    論文數量太少, 研究能力差, 邏輯不好, 英文寫作不好, 求知慾消極,
:    全部都加諸在我身上了, 其他人全都安然無恙, 就我一個,
:    5年過去了, 只發了兩篇普通的會議論文,
:    今年好不容易擠出一篇 IEEE TVT, 老闆說還要再一篇比TVT高的才能畢業
:    老闆不想留我, 而是他想讓我主動放棄, 滾出他的實驗室,
:    讀了5年後, 身體變差了, 心理變脆弱了, 越來越依賴安眠藥了,
:    發現老闆的研究主題我越來越不敢興趣, 甚至厭惡,
:    不只一次想過放棄, 都被父母,好友,學弟妹先壓下,
:    我所有對研究的熱忱一點一滴的, 就在28到33這段黃金歲月被逐漸消磨殆盡,
:    積蓄沒了, 女友跑了, 健康喪失了, 人變怯懦了.
:    幻想過無數次明天就是口試, 都快瘋了
:    天好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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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bservation, premiere etape de la connaissance"
觀察，是認知的第一步
Charles Nicolle,
1866/09/21-1936/0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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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rom: 163.25.8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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