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最宏偉的老建築中，「人民的力量」幾個字新印在各樓層。這個標語，是有關此建築
物歷史特展的一部分。這棟建築，最早是日本殖民總督的辦公寓所，接著曾成為北京派駐
執行長官的所在地(譯按：這邊應該有錯誤，當時中國中央政府並不在北京)，然後在1949
年後，又成為數位從中國分裂出之獨裁者統治台灣的中心。但在過去的二十二年中，這棟
建築的主人，已變成台灣諸位民選總統了。一樓大廳平日早上皆對外開放 — 且不需預訂
。

這樣的開放，是台灣確實已展現還權於民的方式之一。最近一次拜訪時，本專欄記者在飯
店碰到的安檢，還比去立法院時嚴格。在負責數位計畫的政務委員唐鳳告訴記者說，她正
在實施「激進透明」政策，也就是她所有的會議(包含專訪)，都會在十天內於網路公布紀
錄時，記者還感到有些困惑(唐鳳在內閣開始討論國安議題時，便離開了房間)。

接著是公投法。公投法在2017年做了修改，讓公投更容易成案。即使有競爭激烈的選舉、
自由多元的媒體，以及深根蒂固的抗議遊行文化(從核電到年金問題都可以)，執政的民進
黨還是認為，要讓人民的聲音更容易聽見。現在，只要倡議者能取得選舉人總數的1.5%連
署就能成案。去年11月的大選中，有九案達標(譯按：應該是十案)。只要投票率夠高，政
府就必須要對公投結果採取行動 — 而也證明夠高。

從任何標準來看，更別提亞洲其他國家的狀況，台灣民主都是蓬勃發展的。但蔡英文總統
承認，台灣民主正面臨致命威脅：「中國試圖利用民主體制的開放與自由，來介入台灣的
政治及社會發展」。蔡政府在去年大選中表現非常差，並指控中國利用假新聞、提供資金
給包含媒體在內的反對派，進而造成不平衡報導來影響選舉。本月稍早時，中國國家主席
習近平似乎隱晦地承認了這樣的行動。他興高采烈宣布「對打擊台獨取得重大勝利」 —
顯然是在說蔡英文所屬的民進黨在選舉中大敗；民進黨不接受台灣、中國最終將統一的觀
點，並希望最終能成為獨立國家。

唐鳳很激動地談到，政府如何藉由線上快速回應來打擊中國假消息。她希望官員能在假消
息出現四小時內否認。蔡英文說，她已指示國安單位準備反制方法。這一切都沒錯，但這
也是台灣政府「不知道自己可以做甚麼」的另一種說法。台灣大企業在中國投資甚深，對
中國政府來說，世界上最簡單的事情就是暗示這些大企業，如果他們想確保投資能獲利，
他們就應該要捐款給台灣特定政治人物、甚至買下那些內容讓中國領導人覺得不快的媒體
，建立更友善的報導內容。

中國要影響基層民眾，也有很多方法可用。在蔡英文於2016年選上後，中國切斷旅行團的
到來，傳遞對蔡英文不滿的訊號，這讓小企業很受傷。國民黨倡議更親近中國，而分析家
認為，在國民黨候選人於台灣第三大城、同時也是過去民進黨地盤的高雄意外勝選後，中
國團客將湧入。而台灣符合勞動年齡的人口中，有十分之一住在中國，且有29%的外銷額
是到中國，因此選民也不太願意對抗這個不停迫近的鄰國。

台灣已成功建立民主典範；在台灣，除了一個看起來最重要的決定外，所有重大決策皆取
決於選民。而這個決定是：台灣是否應該成為一個國家；這真是極大的諷刺。實際上，公
投法僅允許對兩岸關係以外的任何主題進行投票，進而又更確認了前述事實。簡而言之，
台灣也許已還權於民，但中國已開始試著把這些權力奪走。